吃过午饭，卫振华准备回去了，几人一起出来，送他上车。
他这次微服出来，主要是为了治病，自然没有通知当地的政府。所以随行的除了儿子卫谨朴，只有一个信得过的司机。
叶纤红原本打算叫肖市长过来，在卫大伯面前露个脸。
后来想到卫大伯不想惊到他们，所以最后放弃了。
“小红，你什么时候来京城，记得来找大伯。”卫振华上车前，跟叶纤红握了握手。“电话和地址，你爷爷那边都有。”
“好的，卫大伯。如果我和胡向阳去京城，一定来找你。”叶纤红应道。“对了，卫爷爷身体好吧？”
老爷子是卫家的定海神针，也是国内改革派的中坚力量，不管是戴老还是自己，都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身体别出什么问题。
“上次你帮他看过后，确实比以前好多了。”卫振华正想把话题往那边引，见叶纤红主动提起，正中下怀。“只不过年纪大了，身体还是比较虚，只能在家里静养。”
“哦。”叶纤红点点头。“那我回去之后，配些大补酒，给卫爷爷调整一下身体吧！过几天我让爷爷给您送过去。”
卫大伯还没有登顶，不能少了卫爷爷的支持。不管是为了卫家，还是为了自己，叶纤红都得让卫爷爷活着。
“那太谢谢你了。”卫振华一听，大喜。
小红既然主动开口，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让老爷子保持健康的身体。
如果这样，那自己这趟来得真是太值了。
“应该的。”叶纤红笑着回答。
等车子离开，戴老也准备回去了，叶纤红和胡向阳跟温俊道别，先送戴老到家，再回自己家。
车子上，戴老仰头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没出声
“怎么了，爷爷，你身体不舒服？”叶纤红担心地问。
老爷子跟自己在一起时，从来都是不肯服老的，就算再累，也要做出一付精神十足的样子。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一付精神不济的模样？
“你别担心，我没事。”戴老没有睁眼，只是简短说了一句。
“没事就好。”叶纤红见他不愿意说，猜测他有什么不适合跟自己讲的事，就不再问了。
“我是在担心你卫大伯。”戴老突然睁开眼，忧心肿肿地说道。“他刚刚调整工作，就突然中了毒，我怕首长知道这件事后，京城又会是一番血雨腥风啊！”
不管是无意服用药物，引起的中毒，还是有人有意下毒，对卫家而言，都是无法接爱的。
毕竟卫振华是卫家的接班人，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期，如果他出了事，卫家就跨了。
卫家虽然子孙众多，但是有能力爬上顶峰的下一代，也就他一个人而已。
就算家族还有出色的人，值得这样培养。以老首长的年纪，也没有精力等到那个时候了。
所以这件事肯定得去查，但愿别牵扯太大了。
“哦。”叶纤红应了声，不知道怎么回答。“爷爷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说出来？”
发现卫大伯身上有中毒迹象，她肯定得说出来，否则蒙在鼓里，就算她今天治好了他，万一有人继续投慢性毒药，过几天他又病了，如果来晚了，那就麻烦了。
“当然不是。”戴老见叶纤红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以为我傻啊！明知道有问题也不说出来，那不是包庇罪犯吗？我只是担心京城会乱起来——”
这时候京城的改革派和保守派，正斗争得厉害，连总设计师也觉得强压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一路南巡，召见中部和东南沿海几个省份的领导人，把改革开放的总体思路，和他们面对面作了交流，最后统一了认识，获得了地方上更多的支持，才让改革派占了上风。
九二年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有人想通过这样的手段，扳倒改革中坚派卫家，也不是不可能。
“你放心吧！爷爷。”叶纤红安慰道。“京城不会乱的，三年前的那场风波，都扛过去了，现在的阻力，已没那么大了。”
“但愿吧！”戴老点点头，只是脸色依然没那么好。
送戴老进屋后，叶纤红和胡向阳回到家里。
“小红，你说我离开派出所，真的好吗？”现在没外人了，胡向阳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个谁说得清。”叶纤红白了他一眼，“卫大伯说得很明白，如果你想像表哥一样，爬上那样的高位，那必须从警务系统里调出来，到各个部门去历练，以后才有机会上升。”
另一个说法就是，如果你甘于平庸，只想在警务系统里干个副科长、科长就满足了，那老实呆着，不调动工作也没关系。
胡向阳现在还年轻，既然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去尝试一下。
否则过了三十，工作思维已定型了，再想调出来，估计也难以安排了。
所以就算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也依然是这样的态度。
“那我就试试吧！”胡向阳想了想，终于拿定了主意。
倒不是他性格软弱，优柔寡断，不愿意改变。主要是这个提议太突然，把他整懵了。
“你想明白就好。”叶纤红抱住他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只是希望你尝试一下，看看自己其它方面的能力。并不是在逼你一定要往上爬，你明白吗？”
“我明白。”胡向阳展颜笑了。“我知道你不是官迷。”
“当然了。”叶纤红笑道。“我只希望我们在一起过得快快乐乐的，能幸福美满。我才不要当那个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傻女人呢？”
“我知道。”胡向阳在叶纤红嘴上狠狠亲了一下。“就算我是普通老百姓，你也不会抛弃的。”
“那可难说。”叶纤红白了他一眼。“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事业，整天只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这样的男人还有魅力吗？”
“呃——”胡向阳无语了。“我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闹了一会，胡向阳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西关镇上班，只剩叶纤红一个人在家发愣。
——
“章书记，刚才接到省委宣传部的电话，提醒你关注一下虞城美食节的活动——”越州市委宣传部部长的办公室，章翔宇正在审阅一份文件，秘书小孙敲门进来汇报道。
“虞城美食节？”章部长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问道。“那是什么性质的活动，我怎么不知道？”
难怪他不高兴，虞城市举办这样的活动，怎么没有汇报到地区这边来，反而捅到省里了，还要省里通知他们，这不是闹笑话吗？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件事居然能让省委宣传部这么重视？那地区宣传部，不是失职了吗？
“我也是刚刚打听到。”小孙连忙上前一步，把虞城美食节的相关事宜，介绍了一遍。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接到上级的电话之后，自然不可能拿一无所知的事过来汇报。
在向章书汇报这件事之前，他已打电话到虞城市宣传部，把事情了解了一遍。
“哦。”章书记点点头，倒有点明白上级重视的原因了。
办美食节，其实就是一种新的经济发展模式，正好跟当前的改革开思想相统一，虞城在这方面，走到全省的前列了。
作为虞城的上级单位，宣传一下也是应该的。
“那他们向我们汇报了吗？”章翔宇问道。
在官场，有的规矩不能乱，像这种应该汇报的工作，没有及时汇报，都是严重的失职行为。
“他们已报上来了，据说先送到电视台那边，然后被他们退回去了。”小孙回答道。
“乱弹琴。”章翔宇拍桌大怒。“电视台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权力，可以自作主张把下级送上来的文件，不经我过目，就直接打回去了？”
其实下级部门送上来的文件，大多都要经过秘书和其它相关人员之手，如果发现文件有问题，退回去重写很正常。
能送到部长案头，让他看到的，大多是经过层层审查合格的，交部长审核拍板的。
“据说是虞城那边送来的文件里，希望越州电视台能把他们一分钟的宣传片，当成公益广告免费播放。而电视台广告部的丁部长不同意，就直接打回去了。”小孙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对机关工作人员来说，最怕的就是碰到这样的情况。
自己完全按照正常的流程，处理某件公务。但是因为上级的介入，这样处理就变得不合适了。于是当事人就成了替罪羊，搞不好就要背锅了。
小孙跟电视台广告部的丁部长并不熟，但是大家在一个系统工作，对方的想法他能理解。
一般情况下，这种下级送上来的宣传片，他们可以同意当作公益广告播放，也可以拒绝他们的要求，完全看地方跟地区电视台负责人的交情怎么样？
很明显，虞城那边跟越州电视台的关系没到这一步，于是就被拒绝了。
“就算不同意播放宣传片，虞城举办美食节这样的大事，也不需要向我汇报一下？”章翔宇听完秘书的解释，依然余怒未消。“你把戚国伟给我叫过来——”
作为越州电视台的广告负责人，拒绝这样的要求，也不算多大的错，毕竟电视台也要赚钱。
他生气的是，这些人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看不出这件事的重要性？
如果是这样，他得好好整顿一下电视台，换个有足够眼力的人，来管理这一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