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菩提出现,白廉原本想要出去一起修炼的想法顿时迟疑起来,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允许自己偷师学艺,毕竟他并非方寸山子弟。
一念至此,白廉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了几分。[..]
白廉轻叹一口气,就要倒在床上接着睡觉,却猛然瞧到菩提离开了院子,不知干什么去了。窗外,婉儿正在对他招着小手。
白廉见状,略微迟疑的出了厢房,行至院中,盘坐在婉儿身旁,学起几人的模样,闭目修炼。只不过,他既没有道诀可学,又不懂修炼的法门,哪能如其他人一样,口吐白光,气息悠长。
“晚上我去和祖师说说,让他把你也收入门中,这样一来,你就能和我一起修炼了。不过,你现在并非门中子弟,我也不好传你法门。”婉儿对着白廉神神秘秘的说着,生怕其他几位师兄知道她在偷懒,“嗯…,这样,你只要看着那个刚刚冒出地面的rì头就行了。”
白廉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远方金辉迸现,刚刚自地平线上冒出一角的太阳,“看着它?”随即,按照婉儿的话,双眼注视着朝阳许久,却不见有什么奇异之处。
坚持了半个时辰后,白廉就放弃了,尽管婉儿已经在暗示他修炼诀窍了,但没有完整的道诀,还是不行。
这就像是在告诉瞎子,前面有一条弯曲的马路一样,即便说了,也等于没说。
白廉不好告诉婉儿,菩提已经说过,不会再收他为徒了,他怕这小妮子一时间再犯傻,去找菩提,倒时影响就不好了。婉儿虽然得宠,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着xìng子来,白廉很清楚在一些牵连甚大的问题上,每个决定,都会改变将来所要面临的境况。
如果真的收他入门,天庭和方寸之间的关系无疑变的微妙起来,菩提祖师也许不怕,但他要为门中子弟考虑。
摇了摇头,白廉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索xìng闭目修炼起那篇灵魔变…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入夜,白廉坐在房中擦拭着手中的长剑,这把青禹剑他只是简单的祭炼过一番,就能有如此威力,但真正的用心火洗淬后,不知又会有何种威能。
吱呀。
屋中的烛火一阵摇曳,随后,白廉就见婉儿红着眼眶走了进来,脸sè不是很好。
“怎么了?”白廉眉梢轻挑,有些关心道。
“我和祖师说了你的事,但祖师说你业力太重,不适合待在方寸山。”婉儿泪眼婆娑的说着,言至最后,突然抓住了白廉的手,“不过你别害怕,我还会再劝说祖师的,早晚让他收你入门。”
白廉摇了摇头,这丫头,到底还是去了。一次两次尚可,如果总是任着xìng子来,很可能会将原本深重的师徒情谊都消磨没了。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不能留在方寸山,但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来看你,这样你也就不会寂寞了。”白廉伸手擦着丫头脸上的泪痕,他心xìng远比婉儿要成熟许多,他很清楚自己对于婉儿来说,也许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这点从菩提对她的重视,就不难看出……
“你要走吗?”听到白廉这么说,婉儿顿时紧张起来,白廉可是她从小到大唯一年龄相仿,又真正说的上话的人,虽然仅仅认识不过几天,但已有些难舍难分的意思在。
“放心,我还会待上一段rì子。”白廉轻笑着,暗自一叹,也许自己在婉儿眼中,只是一个玩伴罢了,她命中唯一的伙伴…
仔细想想,婉儿虽得师门宠爱,却也挺可怜的,周围连一个同龄人都没有。
“快回去睡觉吧,明早还要晨练呢。”见天sè不早,白廉提醒道。
“不走,我今天要在这儿睡。”婉儿的心情显然还没有平复,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沉吟片刻,忽然说道。
白廉怔住,“在我这儿?”
“万一你要是背着我偷溜了呢。”婉儿心中害怕白廉是在哄她,不由起了一个主意。接着,还不等白廉答应,三两步就上了白廉的床榻,随即将被褥盖在了身上,小眼一闭,假装睡着了。
而后,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秀指连弹,几点光源化作一片片屏障,将屋内的门窗全部挡住,以防白廉逃跑,做完这些,她才像是安心了一样,倒了下去。
白廉稍感无奈,却也由着她,等待慢慢进入睡梦后,才借着烛光继续擦拭起青禹剑来,此物是他手中唯一的一件宝贝,而且又威力不凡,自然十分爱惜。
第二天,婉儿早早的便醒了过来,见白廉就在身旁,似乎一宿未睡,神情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放心。
“醒了。”白廉回头望着她。
婉儿点了点头,“今夜我回房去睡,你可不能趁夜离开,不然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抓到你。”言毕,挥起粉拳,威胁道。
白廉笑着点头应道:“你放心便是。”
半晌,在一阵肃重的钟声下,婉儿走到院内,与众师兄一起晨练起来。见婉儿竟是自白廉的房中走出,一群人的脸sè多少有些怪异,那几乎审视的目光,让婉儿的脸红的不行,但又无法解释。
好在菩提即使出现,这才尴尬的气氛得以缓解。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白廉因答应了婉儿不会离开,所以也在方寸山小住了下来,每天负责师门的伙食,毕竟不能白吃白喝,好歹也要做做苦力才是。
每天破晓时分,与门人一起晨练,午时则到后山寻些野果,等到入夜,便悄悄溜到院后的三星洞,也就是菩提讲道的地方,偷听一二。
白廉在山上过的也算充实。
rì落之后,菩提都会唤门人前往三星洞,听他讲道,洞口设有禁制,外人无法入内,但奈何白廉求道心切,心痒难耐,便想着去洞前偷听一点大道真解。
一开始,有禁制相隔,他根本偷听不到任何声音,白廉心明是菩提有意不让他偷师,但他却不曾放弃,每天准时来到这三星洞外,尽管无法偷师,但白廉却发现在洞外修炼,道行竟隐隐有增长的迹象。
这一发现让他大喜,几乎天天都会到此修炼。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等到第四个月的某一天,白廉像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了洞外,等候着师门中人出现,门人对于他在洞外修炼一事,也早就知晓,因而并不感到奇怪。
大家都心知肚明,白廉肚里的那点小九九,只是不愿戳破罢了。
等群人入洞后,白廉也开始了修炼,只不过,他刚修炼片刻,便隐约听闻耳中响起一个淡漠的声音,其言皆妙,其韵无形,一时间,眼中似有天花坠下,三乘教法一一显出。
白廉欣喜至极,他知道,经过近百天的观察,菩提终于肯传他道法了。这道法虽然不全,亦非什么大道,但对于他来说,却无比珍贵。
白廉紧忙闭目凝神,听着这字字珠玑的jīng微万法。
这一听便是整整三个月,当白廉自明悟中醒彻时,天空已飘起了鹅毛大雪,眼前,正有一妙龄少女倚在洞口,静静的守候着他。
正是婉儿。
“呀,你醒了。”见得白廉有了动静,婉儿红彤彤的小脸,充满了开心。
白廉站起身来,“麻烦你了。”婉儿在这儿,明显是不想有人打扰到自己,由此可见,在她心中,自己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怎么样,悟到了什么没?”婉儿略微紧张的问道,她深知在修行的道路上,坚持固然重要,但更多的是考验一个人的天资和悟xìng。
“嗯,多了几种变通的手段。”白廉笑道。
“太好了!”婉儿拍手高兴道,随即,她眼睛一暗,咬唇不语,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僵硬下来。
最终,还是白廉张口道:“我要走了。”
菩提肯传他道法,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在方寸山逗留的时间太长了,再待下去的话,玉帝恐怕会生疑。
婉儿低头不语,但却有一滴滴晶状液体,落到了脚下的雪地上,渗出一点点湿?痕。
“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者等你修炼有成,也可以到山外去寻我。”白廉安慰道。
“真的?”婉儿擦了擦眼泪,终于想起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白廉的身份呢。
“我乃东胜大唐的国师,如有一rì你出了师门,可前往东胜神州去找我。”白廉淡笑的说着,旋即想了想,又道:“我就不随你回院邸了,你代我向门人辞别吧,还有……谢谢你。”
婉儿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口气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行,早些时rì下山。”
“嗯。”白廉点点头,身下腾起一阵云雾,载着他越飞越远,最终消失在了天边。
白廉一走,婉儿觉得自己体内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这次,泪水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了……
“祖师…”高空之上,望着地面上泣不成声的婉儿,广中略微迟疑的对着身旁的菩提道。
“不必多说,回去吧。”菩提一扫手中的拂尘,二人顿时自云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