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宝宝有个从上海警备区二把手位置上退来的外公,打小就在大院里长大,别家的孩子在玩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游戏时,斐宝宝就已经学会了三门外语,大院里其他家的父母都喜欢用斐家的宝宝作为榜样标杆来教育自家的孩子,于是大伙都联合起来孤立斐家的小天才,可是斐天才从来没主动想过要跟那些个小纨绔玩到一块儿去,于是孤立联盟没几天就土崩瓦解,相反斐家小天才却成了小朋友们的偶象。连斐宝宝自己都觉得,十八岁前他真的是个又乖又听话又怂的小孩子,放学直接回家,放假主动要求上各种培训班,考试成绩年年第一,钢琴十级,空手道黑带,一手漂亮书法外加国画都师承吴派名家。可这些让斐家人引以为豪的成绩终于在斐宝宝十八岁那年划上了一个不算太圆满的句号。
句号产生的直接原因是斐宝宝的爹妈的婚姻在经历了跟斐天才同样年岁的长期征伐后终于正式宣告破裂,斐妈妈和那位当了十几年上门女婿的爹,一个新找了个帅气小白脸,一个傍上了浑身媚骚的有钱女人,总之在高考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斐天才一个人躲在警备区家属大院的角落里足足吐了两个钟头。接着,风流倜傥彪悍魅力值无穷大的斐少爷横空出世。
别人一直都说那年斐宝宝交了白卷,可是斐宝宝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人家明明只是把上一题的答案挪到了下一题,碰到前后一样的一律选考卷上没有出现的E,再碰上主观题,全部用清一色的法兰西洋文答卷,就这样,那份彪悍到没有一道正确答案的考卷被判为“零分”,估计这也是中国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恢复高考后这座独木桥上出现的唯一一个威风到让阅卷老师目瞪口呆的特例。能把一份历史考卷答成这种程度,不可谓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谁让历史是高考时间表上的最后一科呢?事后斐家老爷子愣是不信十岁前就熟读《全球通史》的小天才会得出个零分的试卷,花了关系把卷子调出来,又从复旦请了两位大师级人物去复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客观题部分如果把答案都挪前一个位置,选E都算错,客观题已经能拿到不菲的高分,那位曾在法兰西历史博物馆学习了三年的博导认为主观题部分如果是他来阅卷,完全可以得满分。
可是谁让这是在中国呢?就这样,人家斐天才还是凭着一个零蛋和剩下的几门成绩,没动用斐家半点资源,硬生生地挤进了苏大,当然,如果不是斐天才的那位极品妈以死相逼,人家斐天才本来准备去西藏大学援助边疆建设的。
那次高考结束后,一度被大院年轻一辈视为异类天才的斐宝宝在大院里年轻一辈的心目中又上升了一个高度——飙车,打架,泡妞,还多出了一个新爱好,就是踩人,而且专挑难踩的角色,背景怎么复杂怎么踩,往死了踩,用人家斐天才的话来说,踩个小喽啰都显不出哥的踩人技巧。斐家老爷子几次都差点儿想将小王八蛋直接捆回刑场枪毙了,奈何斐老爷子生的是独女,独女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倒茶门的女婿同意外孙跟斐家的姓,所以斐老爷子打小就把这个外孙就当亲孙子一般养着。
连斐家老司令都没办法的小王八蛋,愣是一路从上海踩到苏州,斐家人成天为了帮他擦屁股而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斐宝宝大一的寒假,被无可奈何地斐老爷子送到秦家,碰到了大煞神黄梅花,于是这才有了个偃旗息鼓的空当儿。
九月开学的时候,斐宝宝总算平平稳稳地升了大三。今儿是斐宝宝同宿舍的哥们儿过二十岁生日,二十岁可是大生日,一群小伙子早就听班上苏州本地的同学提过“阳春白雪”会所,正所谓“往来无白丁”啊,在他们眼里,出入这种高档会所的,那可都是精英级人物。也不知道宿舍谁酸溜溜说了句要是能在“阳春白雪”里头给哥们儿过生日,那得多刺激啊。斐天才二话不说,大手一挥:“我先提前去安排一下,你们半个小时候后打车出发,到时候哥在阳春白雪门口等你们,一切路费吃用太销都算在哥头上。”
斐宝宝本来今天心情特别好,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算朱博士自己真的撞了霉运,偏偏开了一辆跟斐母那位“小白脸”一模一样的英菲尼迪,斐大少没直接撞上去已经算是客气了。
宝马Z8,秦爷的侄孙,黄叔的半个徒弟,这三样里面随便拉一样出来,孙贵也知道这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就算没有黄梅花提前打招呼,也会好酒好菜靓女地伺候着,现在有了黄梅花的话,孙贵更乐得鞍前马后,前多会儿工夫,就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容纳20个人的豪华大包,而且拍了胸脯,过会儿就有新鲜的B&T蛋糕送到包间来。
半小时后,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在斐天才的带领来杀进“阳春白雪”,那阵势不像是来休闲放松的,倒像是小学生成群结队假期实践参观的。一群苏大的学生,有男有女,鲜有人进过在他们眼中只有“金领”消费得起的高档会所,进入了包间后也所还是有些畏手畏脚,孙贵的眼力价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来了,悄悄叫妈咪喊了几个相对走清纯路线的姑娘,有几个单身的,就叫了几个,斐大少冲他微笑点头的时候,他知道,这回马屁算拍确了。孙贵出去后,又让人送了十打啤酒外加十瓶芝华士,这才抹了抹额头的汗,招来一个主管问黄梅花的去向。得知黄梅花带着那个陌生的年青人去了三楼蒸桑拿,这才得了空坐下来歇会儿。
“贵哥,刚刚那群小屁孩什么来头?”主管有些好奇,突然出现一帮大学生,任谁都会有些好奇的。
孙贵摸出一包中华,扔给主管一枝,自己叼上一枝,主管赶紧掏火机帮孙贵点上。
在火光中,孙贵吸了口烟,才在缭绕烟雾中眯眼道:“是个你我加起来都惹不起的小主儿,只求他别生出什么事情来才好,好不容易这大半年会所没出事儿,这个节骨眼上,你得给我好好盯着。”
“是是是!那黄叔那边要不要送几个姑娘……”
“别!”孙贵打断道,“找两个按摩活儿最好的在黄叔的包间里等着,大人物不好那一口的,他们嫌脏!”
“那是,那是!”主管得了命令,没来得及点烟,连忙去张罗按摩技师了。
孙贵抽着烟打量着走廊的另一头,时不时还有哄笑声传出来,看来那帮大学生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进入状态了。孙贵抹了抹汗:“这日子过得,唉,啥时间才是个头哦!也得洗个澡,按按身子去!”
孙贵也到了三楼洗浴中心,可是才才跳进温水池,惬意地打了个哆嗦,一脸慌张的主管就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贵哥,出事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