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方案?”
蔡桃夭是最后才来的,聪明的女人永远都清楚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出场。陪着李云道从陈家出来,蔡家女人笑着道:“无论是你提出的第一种方案还是第二种,两位老爷子在没有掌握完全情报的前提下,应该都不会轻易点头。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你也明白的,对赫拉克勒斯那孩子来说,就算坐上那黄金圣座,很多事情他也一样会身不由己,毕竟圣教不是他一个人的圣教,裁决、外事、财政包括骑士团,都会左右他的每一个决定。 相比之下,我倒是更看好你的第二种方案!”女人轻轻挽着李云道的胳膊,两人依偎在一起,从那山道石阶上缓缓而下。
李云道看向远处的蓝天白云,轻叹道:“原本对于铲除圣教,我是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的。也许之前是因为秦老还在,总觉得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撑着,才会那般乐观。等进了二部后,对那个绵延数千年的 组织愈发了解后,我也才开始理解我父亲的那些苦衷,要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对抗,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硬碰硬的代价可能会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眼下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激烈程度已经到了白日化的地步,稍有不慎,老爷子们辛辛苦苦用七十年创下的大好局面,也许就会毁于一旦。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同时也要给凤驹青龙他们这些孩子们,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蔡家女子轻笑着说道:“所以要对话不要对抗,对吗?其实刚刚两位老爷子也知道第二种方案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他们对二哥的那位孪生兄弟并不太信任,而且阿佛洛狄德毕竟是裁决殿的大神官,他自幼由达拉曼迪斯抚养,又得了米洛斯的真传,屁股一定是坐在圣教的利益那边的,在坐上那把椅子前,也许一切都好说,但若是我们我能成功将他推上黄金圣座,情况或许就会有很大的不同了。”
李云道长长叹息一声:“横竖都是要付出相当代价的,我想走的是对华夏利益伤害最小的那条路。”
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会有些差距的,再丰满的理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总是会让人觉得骨感。与圣教交手十年,李云道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拥有数千年文明的神秘组织所拥有的实力。从存在即真理的角度来看,一个能在贯古至今并适应现代文明的组织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圣教在企图像侵蚀其它西方国家那般进入华夏的核心权力圈层的路上走得并不顺利,一来是因为华夏自古便有一套源自儒家的自圆其说的学说深入人心,并依旧深刻地影响着社会的方方面面,二来是因为华夏如今选择的道理虽然源自西方又传承自前苏,但用七十年的时间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全适应现下社会发展的形态基础,这一点是用神明学说来征服西方世界的圣教无法攻破的,尤其是在如今迅速崛起的华夏正用真正的速度和实力向全世界证明着自己的强大,圣教的某些理论基础已经很明显地在这片土地上没有生
存和发展的空间了。
李云道已经隐隐感觉到,圣教这个古老的组织正在面临一场现代化的革命,这个过程对于他们本身来说也应该是极其痛苦的,更有可能会充满血腥和杀戮。但自我革命从古到今都是与危机和风险相伴相随的,倒在革命路上的先贤数不胜数,在革命过程中土崩瓦解的组织也一样不计其数,在这样一个推陈出新、自我蜕变的过程中,这个曾经在全世界拥有绝对话语权的组织还能不能够够保持着原有的影响力,这是一个未知数。但对于华夏来说,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19世纪开始便经历了诸多磨难的华夏已经经不起任何战争的摧残了,华夏如今需要的埋头发展,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重塑千年前华夏上国的辉煌盛世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百年……五十年……都太久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只争朝夕啊!”在离开陈霖老爷子的书房前,李云道最后留下了这句话,两位老人如今均立站在不同领域的华夏之巅,在他离开后,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深思。
良久,陈家老爷子才抬头看向身边更老的前辈高人:“青龙先生,刚刚云道小子说的两种方案,你当真觉得哪一种都不可行?”
一身青衫洗得微微发白,老人缓缓起身,长长吁了口气道:“上代青龙在对抗外国联军时牺牲,自我接掌青龙令以来,与圣教大大小小交手不下数百次,圣教有多强大,怕是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当年,我与米诺斯一战前,曾经与那位达拉曼迪斯也交手一次手,那次是在法国,那时候他还不是红衣大主教,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主教,实力就已经相当恐怖。后来跟米诺斯交手时,我们几乎是双败俱伤,我这身伤病也是因那次而来。其实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在现代文明,再厉害的高手,也提不过炮弹,对不对?所以,你也应该知道,圣教真正让我们觉得棘手的,是它几乎无孔不入的能力。”
陈霖老爷子缓缓点头道:“不错!秦朝风在世时,为了肃清圣教侵蚀入华夏的力量,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心血。这些年二部在诸国都有所动作,但是真正花了大代价的,还是在内部肃清圣教间谍。外面的事情,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自己血管里若是遍布着这样那样的寄生虫,就麻烦得多了!”
“所以,云道小子难道指望那个赫拉克勒斯或者他那个二哥的孪生兄弟上位后,人家主动把嵌在我们内部的钉子名单给出来?”青龙老头哼了哼,“那是痴心枉想我,根本不可能!”
“臭小子也没这么说啊,不过我看得出来,虽然他嘴上说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案,但他本人应该是更想让那个傻小子上位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在给傻小子灌输儒家文化来洗脑的原因吧!”陈家老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他如今已经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了,以往我们连圣教内部有哪些人,都不太清楚,如今至少他们内部,我们也能安插进去
一些人手了!”说到这里,两位老人都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所以,秦孤鹤的眼光还不错的。只是这小子的武力值实在是让我这个当师祖的汗颜,倒是那弄心之术,比之抗美那孩子,又高了不知道几个境界了!不过,你们这些玩政治的,应该就喜欢这种年轻人吧?”青龙老爷子撇嘴说道,对于自己这个徒孙实力不济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
“青龙先生,武力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勉强云道了。大喇嘛噶玛拔希早就看过他的命数,这孩子就是这样的命格,你要是硬给他一身玄功,怕是老天爷看了也会嫉妒,早早地给收了去,岂不让你我白忙活一趟?”陈家老爷子笑着说道,“我倒真的喜欢这孩子运筹帷幄的样子,嗯……很像当年的鹏震老帅……”
“王鹏震啊……”青龙老爷子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当中,当久才点点头道,“那自然是一代人杰……”
华夏建国七十载,开国之初到如今硕果仅存如今已经寥寥无几,那些曾经的千涛骇浪都已经随着历史的洪流化作了一张张沉寂在博物馆里的发黄旧照,留给后人去瞻仰思念,世人的目光多数还是放在当下的。
已经长成翩翩少女的孔雀走进那处如今早已经划在她名下的庄园,秋风吹过,萧萧落木如秋雨般落下。
孔雀皱了皱鼻头,小心翼翼地穿过池塘和小院,在过半月拱门时,与父亲的勤务兵撞了个正着。
那勤务兵正要开口,却被孔雀捂住了嘴巴:“嘘,别出声,我进去吓他一跳!”
瞪圆了眼睛的年轻勤务兵只好点点头,这世上敢这么跑进来吓里头那个男人的,怕是也只有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少女了。
孔雀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还没等她从那书房的窗口探出脑袋,便被人揪住了校服的后颈处。
“哎哟!”原本想吓人的孔雀倒是自己被人吓了一跳,幽怨掉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孔,顿时幽怨化作惊喜,“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现在都在家办公吗?”
抓住他后衣领的,正是被孔雀当成朋友的李云道。
李云道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在家办公的消息已经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这半年个头窜得飞快的孔雀已经隐隐快到李云道下巴的高度了,此时一样如同小时候一般,仰了仰漂亮的小脸道:“你现在在京城里,名气可大了!大庆前的那场仗,打得真漂亮,我好几次晚上参加晚宴,都听他们说起,嘿嘿……一直想问问你来着,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李云道笑着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脑袋道:“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没那么神,能作出准确判断,主要还是依赖于二部缜密的情报系统!”
少女正欲说话,却听到有人从书房推门出来,带着笑声道:“有情报是远远不够的,要分析还要做出准确的判断,这才是厉害之处!来,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