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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清晨永远是繁忙而平凡的,吃完了一碗碗杂面后匆匆坐上地铁二号线的行人永远都不清楚为了这样一个宁静的早晨,昨天夜里有多少人冒着生命危险默默地付出着。
一处普通的山城小面馆前放着几张临时支起来的桌子,也许是因为是在地铁站附近,来买早餐的人很多,但坐下来定定心心吃上两口的却极少。几张桌子稀稀拉拉地坐着些客人,来去匆匆的食客们大多都没有注意坐在角落里的两人。
男子看面相四十来岁,方面大耳,法令纹微微张开,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许肃杀之气。
坐在他对面的紫衣女子却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铁二号线的入口,面前只放着一份清粥小菜,与来这里非要吃上一碗口味极重的山城特色面的食客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平年代,恐怕这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别人浴血奋战的默默付出,才有他们今天这个早晨的平平安安。如果没有云道及时发现那些人在二号线上动的手脚,今天这些走进地铁的人当中,也许有些人在昨晚就已经……”袁紫衣微微叹息一声,“和平年代无英雄,这句话是真的。”
方面大耳的男子正是昨夜抵达山城的陈真武,听到女徒弟袁紫衣的话,他只是微微笑了笑,对着将一面肥肠面送上来的面店伙计用正宗的山城话说了句“谢谢”,而后便从筷桶里抽出一双筷子,熟练地将面条与上面的臊子拌匀,很是享受地嗅了嗅,表些有些夸张:“来一趟山城不容易,你确定你只要吃些清粥小菜?”
袁紫衣见师父并不搭话,便也不再就着刚刚的话题往下追究,只是用勺子挖了些清粥,又夹了些小菜放在粥面上,想了想,便又叹气一声,这才将勺子里的粥送进嘴里。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现在立马去找云道的下落,而不是带着你在这儿干耗着时间?”陈真武笑了笑,养鸟知鸟心,当师父的一手将徒儿培养至今,又如何猜不出她的那些小心思。
“师父,朱奴娇精神有问题,现在她身边还有史铭和吴广两人,这两个随便哪一个都是恨不得将云道碎尸万段的混蛋,我有些担心……”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菜,“我从普吉岛回来前,徽猷说过,如果您做不到扶上马送一程的话,他会喊上大哥弓角一起回二部辅佐云道。”
“胡闹!”陈真武微微皱眉,“他以为二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袁紫衣低头不语,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心里却很清楚,对于自己的那个男人来说,别说是二部,就是整个国家对他来说都没有他弟弟来得重要。他是如此,那个被徽猷和云道视为长兄如父的大块头亦是如此。李云道能不能真正入主二部,这一点她倒不是太担心,以李云道的手段和能力,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眼下他落入了朱奴娇
之手,这样的变数就已经超脱出了二部的掌控范围。
陈真武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叹息一声道:“我知道那的事情让徽猷彻底对二部凉透了心,但是他必须要清楚,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国家利益永远大于个人利益,别说一个李徽猷或者李云道,就算是现在国家需要我陈真武去死,我也会义无反顾。”
袁紫衣依旧没有说话,过得良义,她才抬头对陈真武道:“师父,同样的话我对徽猷也说过,你猜他怎么说?”
陈真武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闭眼,良久才道:“他是不是说,他不欠任何人?”
袁紫衣摇头,脸上却浮现了一抹自豪和骄傲的微笑:“他说,‘如果需要,我也会去死,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确认我的死,的的确确是对这个国家和百姓有利的,而不是被一小撮阴谋家玩弄于股掌间。’”
陈真武微微愣了愣,而后又打起筷子,飞快地将碗中油汁和汤汁都异常饱满的山城小面一扫而空,最后才畅快淋漓地放下碗筷,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走,去会会山城里的某位大人物。”
要问山城贵人哪里寻,自然要看印长江。印长江是山城本土企业开发的别墅项目,加起来拢共只有八栋别墅,十年前开盘时就已经单位过十万,放在如今均价还不过万余的山城,已经算得上是连山城普通富豪都难以启及的高度。
出了地铁,陈真武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那开车的山城大叔还特意回头打量了两人一眼,热情招呼:“兄弟,那住在印长江里的,可个个都是顶了尖的大人物啊,你这是去访友啊还是去谈生意?”
陈真武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一脸笑意的出租车司机,不紧不慢道:“找人!”
“找……找人?”司机大叔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见陈真武说得实在,便笑着摇了摇头,“那八栋别墅的主人,在我们山城个个都是名人啊,不知道您是去见哪位大人物啊?”
袁紫衣见这司机问得奇怪,师父想去找人,关这司机什么事儿啊,这山城的司机怎么比京城那些个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的还要更八卦?
没想到,出乎她的意料,陈真武笑着道:“我找陈六驳。”
那司机微微一怔,一抹异色从他眼中一闪而过,而后便换做一副更殷勤的笑脸:“哎哟,你是陈总的朋友啊,不得了,想不到我今天还有幸能载上陈总的朋友!兄弟,你是哪个地方来的?这得问清楚了,往后跟兄弟们吹牛时也好吹得更逼真些!”
陈真武笑了笑:“我是驳爷的旧识,年轻的时候,我们有过几面之缘,这次来山城办些事情,嗯,需要找驳爷帮个忙。”
那司机诶诶地点头,单手开着手,另一只手上的手机早就将电话拔了出去。
车子飞快地在路上行驶,袁紫衣看了看车窗外,狐疑地问司机道:“诶,师父,你是不是开反了
,我们要去的印长江是在哪外一个方向?”
那司机大叔笑了笑道:“那边的大桥这几天封路,我带你们走条更近的!”
“你……”袁紫衣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师父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她便立刻会意,闭口不再言语。
“师父,那就麻烦您了!”陈真武笑着拜托司机大叔道。
“谈不上谈不上!”司机连连摆手,再次在后视镜里观察着这位要见陈老大的男人。
袁紫衣有些担扰,便用手机发了条微信给陈真武:师父,这个司机有问题 。
陈真武却只回复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袁紫衣倒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暗暗有心戒备,以防这贼眉鼠眼的司机会突然发难。
又开了不久,那司机大叔突然驶进了一处加油站:“快没油了,两位稍等啊!”
只是,车子进了加油站非但没有减速,相反猛地一脚油门,冲向加油站内的一处紧闭的铁门,就在眼看着车头就要跟铁门亲密接触的时候,那铁门突然张开,恰好张出一条供出租车通过的缝隙,呼地一声,进了门而后便是一处下坡,车内的光线立刻便暗了下来。
“你干什么……”袁紫衣原本就时时戒备着,此时见司机将车子开进了一处莫名其妙的地方,便要发难,却又被师父陈真武制止了。
“紫衣,稍安勿躁!”陈真武笑着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果然,进了一处地下停车场后,那司机缓缓放慢的车速,最后终于在车道上停了下来,打开门,一个翻滚便下了车,剩下陈真武和袁紫衣两人还在车上。
“师父!”袁紫衣警惕地看着车外。
“没关系,不要急!”陈真武笑了笑,竟然主动放下车窗,将脑袋伸到窗外,仿佛对着空气在道:“各位,我没恶意,只是想找驳少帮个忙!”
话刚落音,十来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汽车方向盘锁,将出租车包围了起来,刚刚那个出租车司机大叔赫然就在其列。
“下车!”领头的一人脑袋剃成了青瓜皮,穿着一件弹力背心,露出一身强健有力的肌肉,手中的方向盘锁在车窗旁敲了敲,“兄台,你找我们陈老大有何贵干啊?”
陈真武笑了笑,当真推门下车,扫了圈将自己围在中间的十来个汉子,这才笑着问道:“仁义礼智信,不知道诸位是哪个分支下的?”
领头的那汉子一脸警惕地看着陈真武:“哎哟,不是个生毛子?”
陈真武笑着压低声音道:“光棍来山城办点事,请袍哥搭把手!”
一听是会里的黑话切口,领头的汉子便神情一松:“你是?”
陈真武道:“现在不方便透漏,你跟陈老大说,当年欠我几条花裤衩,该还回来了!”
那领头的汉子听他说得不假,忙点头:“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