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宝宝裹着毛毯却依旧冻得牙关节打磕,望着黑漆漆的湖面良久,突然抬头说,哥我想回学校读了。
李云道拿着啤酒罐愣了一会儿说,梦想和女人孰轻孰重,你自个儿应该比我更清楚。
斐大少摇头说,公司走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学到的东西不够用了,尤其是在公司的管理上,明显缺乏系统化管理思路,这也是导致这一次创业会走向失败的原因之一。其实那会儿就特别想回炉重造,只可惜就算我自己想停一停都有无数的事情推着往前走,现在这样也挺好,是时候回去把没念完的书念完了。
李云道点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支持你。
说着李大刁民便露出一脸算不上厚道的惊羡,说,你他妈的真走运,这时候回学校读书,大把大把胶原蛋白的妹子等着你去临幸。
斐大少惨笑摇头说,现在还谈感情这种东西,好像有些奢侈了。
李云道笑着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不过感情东西的确很金贵啊。
一个奔三一个刚过三十的两个男人,坐在西湖畔的凌冽寒风中,干掉了整整两箱灌装啤酒,还残留一点清醒时,两人打车回到玫瑰园,进门便一个睡了沙发,一个躺了地板。
一夜无话,李云道最近体力透支得厉害,这顿酒愣是让他睡到日上三竿。等醒来时,却发现斐大少留了张字条,人却已经离开。
“哥,我回趟上海看看外公,年后就去学校办复学手续,有空再杀来西湖看你。”
李云道放下字条,坐上沙发上不禁苦笑,感情上的挫折对于斐宝宝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年轻的时候就应该尽量早些犯错误,早些跌跟头,否则功成名就后,有些代价就已经不是单单惨重二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斐宝宝如此付出的代价也只是一份还未开花结果的感情和一份春耕后还未到收获季节的事业,但对于庄祥瑞来说,如果跌倒,他面临的将会是灭顶之灾,至于为什么,他觉得此时此刻,或许也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他自己知晓了。
庄祥瑞回到龙井山庄时已是第三天的中午,一到山庄办公室,就将堂弟庄有富唤了过来:“莫少和周少临走前说了些什么吗?”
庄有富小心翼翼陪笑道:“没,没来得及。前儿晚上正好山庄停电,也没来得及跟莫少和周少多说几句,好像走得挺匆忙的,估计是市里有什么事情等着处理。不过姓顾的小姑娘和王先生倒是睡到第二天上午才离开的,小绿去送早餐的时候,听他们提了一口,那顾小姐好像是北京人,那位王先生应该昨天一早就直接送他们去机场了。”
庄祥瑞点了点头,他最近也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尤其是仓库那边的事情,从前天夜里一直折腾到昨天白天,弄得他焦头烂额。幸好莫斯这几个富二代没给他整出什么妖蛾子,否则两头照应,他真的要自顾不暇了。
庄祥瑞挥挥手,示意庄有富出去。
庄有富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道:“庄总,李镇长来过电话。”
庄祥瑞皱眉:“他又想干吗?”
庄有富小声道:“李镇长说明天镇上还有几个投资商来,想请小红和小绿去陪一陪。”
庄祥瑞“噌”地一声站了起来,顺手抄起桌上的瓷杯甩向客厅的墙,哐铛一声,瓷杯粉身碎骨,他的脸上布满阴霾:“真把我这儿当婊#子院了?去你娘的,要人陪,怎么不让大院里出几个刚安排过来的女大学生呢?”
庄有富噤若寒蝉,他倒是很少看到庄祥瑞会反应如此激烈,以往就算李镇长不提要求,庄祥瑞也会自己上赶着把小红小绿这两个骚娘们送去陪酒,可怎么今天自己才说了一句,他就恨不得喊打喊杀的?难不成庄总跟李镇长之间起了什么龌龊?不应该啊,别人不知道,他庄有富可是清楚李镇长跟庄总之间的密切关系的,就算抛开这么多年的情份不谈,单从利益上来说,两人是捆绑在一起的。
庄祥瑞又骂咧了一阵子,最后依旧偃旗息鼓,重新坐下后,撑着额头苦闷许久。
庄祥瑞不吱声,庄有富便也不敢走,只好候在原地,良久,终于听庄祥瑞开口道:“你去安排一下,让小绿和阿兰一起去吧!”
庄有富看上庄子里的服务员阿兰许久了,但迟迟没能得手,此时庄祥瑞说让阿兰去陪酒,庄有富便有些不太乐意了,但在庄祥瑞的面前,他又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打着哈哈劝道:“庄总,阿兰毛手毛脚的,万一一个不好得罪了领导和客人,咱们反倒是成了好事办坏事,好不这样,还是让小红和小绿去……”
啪!
一记耳光!
摸着火辣辣的脸庞,庄有富被打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庄祥瑞会对自己动手。庄有富也曾是镇上的大青皮,靠收保护费和非法生意为生,庄祥瑞这一把掌倒也真把庄有富的火气给打了出来,一时间庄有富脸上出现了数种表情,有屈辱,有愤怒,有不甘,但最后还是化作一抹讪笑:“庄总,您别着急啊,您要真觉得小红不合适,那就让阿兰去呗,大不了我多跟她吩咐几句,只要别一去就坏了规矩。”
庄祥瑞鼻孔出气地嗯了嗯,庄有富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退出别墅。等走到别墅门外,脚步突然停滞,双眼通红地回望了造型奇特别墅两眼,而后看看四下无人,朝别墅大门的方向吐了数口口水,心中暗忖:庄祥瑞最近的状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前阵子听说保安大徐辞职前,也被庄祥瑞用高尔夫救棍狠狠教训了一通,到今天腰上的淤青还未能散去。
哼,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早就抽你几个大耳括子了。庄有富想着,迎面正好走来一个长相还算出挑的姑娘,穿着白蓝相间的工作服,脑后扎着发髻,插着根木杈,朴素而大方——这不正是庄有富心心念念的阿兰吗?
轮相貌,无论是小红还是小绿都比阿兰要高半筹,但是阿兰却脸蛋没她们俩漂亮,但气质却比那两位优雅数倍。
“阿兰!”庄有富讪笑着跟阿兰打招呼。
阿兰袅袅地走了过来,笑着喊了声:“有富哥!”
庄有富顿时觉得灵魂似乎都要出窍了,搓着双手,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好,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出句话:“对了,刚刚李镇长来过电话,晚上镇里有接待任务,你和小绿都要参加。”
阿兰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好的呀!可是这原来不是小红姐和小绿姐的事情吗?”
庄有富有些不舍,但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滋味令他记忆尤新,只好垂着眼皮道:“这不是李镇长和庄总看得起你嘛!”说着话的时候,庄有富觉得有些揪心,可是等说完后,他除了隐隐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外,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错觉。
阿兰咬了咬下唇,面露忐忑:“有富哥,我也不懂酒桌上要说些什么,就怕坏了李镇长和庄总的事情。”
庄有富似乎不敢看阿兰的眼睛,摆摆手道:“没事,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呀!”
阿兰点点头:“嗯,那还要请有富哥多教我。”
庄有富摆了摆手:“好说好说,你去稍微准备一下,我估措着到下午的时候,李镇长就要催着把人送过去了。”说完,庄有富背着手,微微弓着腰,与阿兰擦肩而过。
阿兰微笑目送庄有富离开,转身后,微笑表情转瞬化为阴霾和厌恶。她抬头望了望庄园里的参天大树,树梢间透出几抹阳光,林子里鸟鸣声不断。
她突然长叹了口气,望向西北角的那处茶山,良久才收回目光,再次挪步时才又恢复了那张笑容温和的脸。
下午四点,李镇长派来的司机将小绿和阿兰都接去了镇上,当天晚上,小绿和阿兰都没有回来,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司机才将小绿和阿兰送了回来。
庄有富躲在保安室里不敢露头,倒是庄子里有跟姑娘们相熟的保安问了句:“怎么到早上才回来?”
小绿解释说:“昨天晚上喝醉了,就在镇上的招待所住了一晚。”
小绿说话的时候,阿兰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太自然,庄有富躲在保安室里透过窗帘缝偷偷观察着阿兰的表情动作,良久狠狠咬牙,骂了声“狗#娘养的世道”!
阿兰突然回头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庄有富所在的保安室,庄有富连忙吓得躲到窗帘的后方。等意识到阿兰在室外并看不到自己的时候,这才又骂了自己一句“蠢货”。
小绿拉了阿兰一把:“走,去一趟庄总那儿。”
“啊?”阿兰明显不解。
“走呀,这些都是惯例!”小绿神秘地拉着阿兰一起走进庄祥瑞经常住的那栋别墅。
过了几分钟,小绿兴高采烈走出别墅,右手紧紧捂着右侧的口袋。
而阿兰则是一脸平静,只是望向西北角那座茶山的目光,又多了几份不易察觉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