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福苑地处番禺,虽然在城乡结合地带,但房价依旧高达每平米三万六,一路上这位从广西到广东谋发展的出租车司机都在埋怨居高不下的房价,一直到金碧辉煌的售楼处门口,也还不忘嘟啷一句:“介(这)房几(子)是一辈子也买不起喽!”
售楼小姐迎了出来,听李云道说只是找人,顿时变了脸色:“找谁?”
李云道环视了一圈,发现很多售楼小姐的视线都集中在同一个方向,目光所落之处,便是那张比女子还要好看的面孔,只是这一次似乎在非洲大草原上晒黑了不少,整个人懒洋洋地斜靠在欧式真皮沙发上,听对面两眼放光的售楼小姐介绍着些什么。
“云道!”看到李云道,李徽猷朝他挥了挥手。
瞬间所有的目光同时转移到李云道的身上,似乎觉得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新来的青年跟李徽猷还存在着较大的差异,所有目光又失望地再度移向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李徽猷冲售楼小姐笑了笑:“今天先聊到这儿,改天再跟你联系。”
售楼小姐花痴般地将两人送到门外,直到那辆银色的保时捷凯宴驶出售楼处的车道,着了魔一般的售楼小姐才想起到这会儿为止她都不知道美男子的姓名,更不用说联系方式了,不过好在她看到了车牌号,她暗自庆幸,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她能通过车牌号找到车主的信息。
李云道哭笑不得地看着开车的徽猷:“二哥,你这美男计使得,人家售楼小姐恨不得立马冲出售楼处就跟你领结婚证去。”
李徽猷却正色道:“她就是当初接待‘七星’刘豪强的售楼小姐,我是以刘豪强朋友的身份来看房子的,所以花了点时间套出了资料。”
李云道皱眉道:“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刘豪强的家人问个清楚?”
“去过了,一夜之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跟周边的邻居打听了一下,邻居说一家子人都跟着刘豪强去城里享福了。刘豪强之前家境连普通都算不上,双亲都是农民,还要供正在念大学的妹妹读书,一家人都靠着他在特战队的那点津贴,几百万的房子说买就买对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几乎是天方夜谭。城里他们只有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我查过了,这段时间这家人并没有在亲戚家附近出现过。”
“凭空消失?”李云道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思索片刻,喃喃道,“又或者是杀人灭口?”
李徽猷点了点头:“我也估计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李云道问道:“她妹妹刘英那边呢?”
李徽猷道:“我确认过了,刘英在广州医科大读临床心理学,我以刘豪强的身份跟她的系主任打过电话,学校也正在找她,说是已经逃了大半个月的课。”
李云道叹了口气道:“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李徽猷点头道:“弓角看上去是憨傻了些,但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我只是想不通,如果刘豪强真的是叛徒,以老大的智商和情商,不应该看不出问题啊!”
李云道苦笑摇头:“那大傻子是最讲情义的,也许他心里一清二楚,却还是装着傻呢?我估摸着,他被关进监狱也不反抗,肯定是存了赎罪的心思了。毕竟还有几个无辜的战友。”
李徽猷道:“可能性极大。”对人心的琢磨和把握,三兄弟里似乎也只有性格最为分明的李云道最深喑此道。
“资料里说刘豪强探亲时家里给安排了一个城里的相亲对象。”李云道想了想道,“她跟刘豪强是初识,也不定能掌握些什么,碰碰运气?”
李徽猷微微一笑:“这不正在去的路上。”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他们从见面到此刻,也没问彼此“你相信弓角是无辜的吗”这类在旁人看来至关重要的问题,对他们来说,没有人比他们俩更了解生命的前二十五年朝夕相处的李弓角,那个大冬天昆仑山打着赤膊用胸口撞断数株大树的大傻个儿在他们看来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哪怕他真是如那些人说的那般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情,他们就算是劫法场也要把人给囫囵着救出来。
市大洋百货日用品柜台,烫着大波浪的年轻女子瞅着自己的指甲盖发愁,昨儿才发了工资,想去做个美甲,但是现在在广州做个美甲少说也要一百块,对于基本工资才四千出头的她来说,除掉房租和交通费,那点工资已经所剩无几。她想辞职,可是新闻上天天说这几年经济不好,她也不是没试着换工作,可是换来换去,对于一个勉强高中毕业的外地姑娘来说,到工厂干流水线的工资也就跟站柜台相差两三百,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指不定哪天还能碰上个大款……
想到这里,周姑娘就有些感慨岁月蹉跎,想当初读高中那会儿,那时候她是校花,镇上暴发户家的胖儿子对自己单相思,她连看人家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现在想想那会儿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去年过年回家,听说暴发户家的胖儿子娶了她们班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姑娘,现在人家天天出入开路虎,领着两个儿子今天去香港,明天去泰国,小日子过得无比舒坦。
前段日子,熟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广州本地的男人,说是本地其实也就是老从化县城的乡下人,是个当兵的,具体当啥子兵她到现在也弄不清楚,反正两人见了面,虽然那男的长得不算帅,但有股军人雷厉风行的气质,倒也让她挺动心,最重要的是,人家在番禺那边有套房,虽然还没有交房,但那也是她打一辈子工也无法实现的梦想。当兵的倒是挺实诚,唯独的一次约会还打车带她去看了正在建造当中的房子,那欧区皇庭风格的售楼处她一走进去,就让她觉得低人一等,不过这也没什么,等将来结了婚,那房子也有她一半,想到这里,她心里立刻高兴了不少。
高兴了一会,她拿出手机,翻了翻微信,从上次联系到今天,刘豪强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跟自己联系了。想到这里,她又不安了起来:那家伙不是在部队又看上别的女兵,想把自己一脚踹了吧?那眼看快能住上的房子梦岂不是泡汤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从通讯录中翻出刘豪强的手机号,拨了电话过去。电话是通的,但是一直无人接听。她想,这家伙可能是估计不接自己电话。挂了再打,还是没人接听。一连打了十几次,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有些生气地将手机扔到一旁,有顾客逛了过来,问:“这台灯能调光吗?”
她没好气道:“不能。”
顾客又问:“那这台呢?”
她不耐烦道:“你不会自己看啊?”
顾客讨了个没趣,陪顾客逛街的年轻姑娘掏出手机,查了查,抬头道:“师母,现在网上都能挑,功能都描述得一清二楚,不用在这儿买,还比网上贵五十块钱。”
她冷笑道:“爱哪儿买哪儿买去,姑奶奶我还不伺候呢!”
冷笑目送顾客离开,她又拨了一次刘豪强的手机,这回居然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问清了她的身份后,只说刘豪强去执行秘密任务了,还要一段时间还能回部队,等人一回来,就让他回电话。
她这才稍稍心安地挂了电话,但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不太对劲,姓刘的会不会故意找个人来忽悠自己,实际上就是想躲着自己?
她又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一个当兵的,执行任务就不能跟自己联络了?要是真喜欢,起码一天一个电话!她觉得自己上当了,所以有些愤怒,但又没有任何办法,想到最后,她又给介络对象的那位熟人朋友打了个电话,让对方问问刘豪强,要是想继续谈下去,就务必今天给她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她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墨镜的男子正在别的柜台上问些什么,同事朝她这边指了指,她有些诧异,难道是找我的?
“是周小芳吗?”其中一名男子问道。
两人都是一身黑,看上去酷酷的,看走路应该也是当过兵的。
周小芳疑惑道:“是啊,什么事?”
两人相信一眼,其中一人道:“我们是刘豪强的战友,他在执行任务过程当中出了些状况,现在涉及到遗产分割的问题,所以想请你辛苦一下,跟我们走一趟军区司令部。”
周小芳一愣:“出什么事了?”
两人摇头,另一人道:“这是机密,不能在外面讲,等到了司令部,会有首长亲自跟你解释。”
周小芳狐疑道:“我要看你们的证件!”
两人一愣,相视一眼,还是掏出证件给周小芳看了。
周小芳一看果然是军人的证件,也不疑有诈,请值班经理来代班,便要跟着两名黑衣军人下楼。
刚走到电梯口,恰好与李云道、李徽猷二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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