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窄小得只有拳头大小的窗口眺望出去,深邃的天穹上布满了闪闪的星辰,遥远而清滢,虽然美丽,却又遥远得永远也无法触及,仿似一个虚幻的梦境。
曾几何时,自己也在那片美丽辽阔的星空中,zì yóu快乐地飞翔过……
废物猫慢慢收回视线,擦去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泪水,躺在冰冷硬糙的炕床上,回忆母亲慈爱的音容笑貌,还有邻家女孩那张可爱的俏面。
因为没能找到水源,废物猫挨了一顿狠狠的鞭笞,还被罚去一整天的食物。痛苦和饥饿,让废物猫难以入睡。很久之后,才好不容易才让意识陷入朦胧,梦里,两张温暖的笑脸交替浮现,舒缓慰藉着他疼痛疲惫不堪的**和心灵。如果没有对她们的念想,废物猫只怕在天堂星上连一天都熬不过。
甜美幸福的梦境总是短暂得令人痛恨且无奈,天sè,又亮了。
匆匆起身洗漱,到外面领到两片黑面包和一小碗照得出人影的稀粥,三两口吞下肚后,废物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每天早上集合的广场上,否则只要超过规定时间,少不得要挨上两皮鞭。
天堂星位处银河联邦疆域西北部一个单独的小行星系内,全球分布着丰富且稀缺的矿产资源,原本是作为一个重要的矿业星开发,zhèng fǔ曾投入过大量的物资进行基础建设。但是在初期建设过程中,发现这颗星球的地质构成极其的复杂,根本不适合大规模的机械化整体开采,原定的庞大开发计划因此就此搁浅了。
尽管撤资及时投入不是太高,联邦zhèng fǔ并没有多少经济上的损失,但如果就此放弃这颗星球上的矿产资源,也未免太过可惜。所以,联邦zhèng fǔ就有意将天堂星租赁给民营企业经营,不过由于必须招募工人移民进行人工采掘,还要花大价钱进行安全保障,种种费用加起来,产出的成本非常之高昂,几乎没有多少赢利的余地,因此没有哪家民间公司承揽下这个鸡肋业务,导致承租计划流产。
天堂星这一荒废,就是近二三十年,成了联邦zhèng fǔ施政投资上的一处败笔,也成了很多人的一块心病,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难题解决的契机是,联邦矿业总局一名下级官员因争风吃醋失手杀死其上司被判处死刑,这个小官员为保全xìng命,绞尽脑汁突发奇想,上书了一份关于将整个天堂星设为罪犯流放地的构思书,提出让重囚们充当廉价劳动力,派遣军队监管,对天堂星的矿产进行开发采掘。这份建议书引起了联邦高层官员们的兴趣,责成有关单位深入研究后,发现具备极大的实施可能xìng,当即就付诸了具体化的行动。于是,这名小官员得偿所愿,赦免了死刑后成为首批流放到天堂星的囚犯之一。只不过,这家伙的运气不是太佳,没能坚持到最后,在流放期只余几年的时候,不幸病死在了天堂星上。
经过逐年的遣送,天堂星上的囚犯越来越多,最终超出了上亿之多,不下于一些边远地区的殖民地星球。有了这些廉价劳动力的推动,天堂星的经济产出亦是年年递增,发展成一块让人很难忽视的大蛋糕。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联邦zhèng fǔ几大派系经过多番明里暗里的争斗博弈,都没能如意夺取到这个从天而降的果实,最终各方还是相互取得妥协,仍然继续交由军方进行管理。
莫奈矿点处在天堂星东半球的一块大陆上,这块大陆以一座聚集流放者最多的城市卡拉斯为名。卡拉斯大陆有两百多个居住点,莫奈矿点是其中较小的一个,除了只有数千人之外,矿产资源也不是很丰富,相对而言,各种各样的争斗也就没有其它地方那么激烈残酷,对废物猫这类自保力低弱的囚犯们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与废物猫一起在广场上集合的囚犯们地位大抵差不多,都是些受人驱使的底层角sè,通常所干的活儿比较辛苦危险,得到的报酬却非常之低,付出与收获根本不成比例。弱肉强食,是人类社会永远无法消灭的自然规律,在这里,只是体现得更为彻底罢了。
在规定时间前,人数全部到齐,大约两百名左右。但今天负责带领的囚犯工头却没像以往那样命令大家立即出发到采矿区去,而是仍然让大家呆在原地。
废物猫有些奇怪,那些cāo纵剥削他们的强势囚犯,从来都是尽极致地压榨被剥削者的劳力,每天让他们连轴转从早干到晚,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一个个头不高,体格却异常强壮的男子带着几个人来到广场上,这男子目光凶悍,神sèyīn沉,浑身透着一股令人发怵的戾气。废物猫瞧了这男子一眼,立即就低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在莫奈矿点,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这个男子。他叫渥鲁夫,虽然不是互助会的那几个大佬当中的之一,但是他与互助长杰巴的交往非常密切,矿区里的人手调派都由其负责,有着很大的权限,xìng格十分的暴虐残忍,常以折磨他人为乐事。废物猫流放生涯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曾亲眼看到三个囚犯被他用暴力殴打致残,其中一人没多久就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这还是废物猫所见到的,其余没看见但听闻到的事例就更多了,凶残之名让人闻风远避。
渥鲁夫骄横地扫视了广场上的囚犯一遍,见众人都纷纷胆怯地躲闪开自己的盯视,眼里露出一丝得意傲然,这才开口说道:“前些rì子,矿点里新来了一批混球,非常的狂妄,不但占去了你们的用水份额,还打伤了人,这些事想必你们都清楚吧?嗯。”
囚犯们勾着脑袋参差不齐地低声应了几声是。渥鲁夫不满地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本来呢,这并不管我的事,不过,毕竟你们平时都听从我的安排做事,所以有些利益我就有责任和义务帮你们维护。那些不长眼的混球占用你们的份额不说,还如此侮辱你们这些老人,真是欺人太甚,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置之不理,我要替你们讨回这个公道。”
囚犯们对渥鲁夫的为人知之甚深,可不相信这家伙会有这么好心为自己这群人卖力出头,个个表情漠然无动于衷,听他还会说些什么。
看见众人全都死气沉沉,化身为正义使者兴致勃勃进行演说的渥鲁夫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都给老子把头抬起来,把胸挺起来,打起点jīng神。”
囚犯们有气无力地抬头挺胸,动作僵硬呆滞,看起来倒像是一群僵尸。
渥鲁夫更是怒气冲天,愤怒地咆哮起来:“你们他妈的全都是些猪,一群只配吃屎,只配给人捅*的猪喽……”痛骂了好一阵,扭头对跟来的几个人道:“妈的,想激起这群猪的士气还不如放个屁去刺激他们,算了,先把东西分给他们。”
分下来的东西是胶棍,广场上的两百囚犯人手一根。这种胶棍中间灌满了金属珠子,质地坚固沉重,是囚犯们斗殴时的常用工具,只要不连续重击致命的脆弱部位,一般不会出人命。当然,将人致伤致残是不在话下。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渥鲁夫狞声道:“老子这就带你们去找那些新来的杂碎协商,争取让他们主动还回用水份额,要是谈不拢,就跟着老子狠狠地cāo翻那群狗杂种。如果,有人敢半途溜走或者耍花样的话,老子一定叫他生不如死,现在出发。”
废物猫茫然地握着手中的胶棍,被渥鲁夫的几名手下驱赶着,夹在同样茫然的囚犯们当中登上几辆破旧得“咣咣啷啷”的山地作业车,向外开去。
新来的流放者集中居住在矿点的东面,清一式堡垒一样的低矮石房,这时铁木勒已经得到消息,早率领了几十个新流放者堵在居住区前面。
渥鲁夫跳下车,气势汹汹地逼了上去,厉声喝道:“叫铁木勒的是谁?出来。”
铁木勒迎上两步,掂着手里的钢棒,大笑道:“铁大爷就在这里,你是什么鸟人?”
两个人一碰上面就呛出了浓浓的火药味,接下来当然没什么好言语谈判了。渥鲁夫厉叫道:“当真是个狂妄的家伙,我渥鲁夫今天来找你,就是告诉你,乖乖地自动放弃一半的用水份额,否则就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你铁大爷好怕呀。”铁木勒怪笑:“渥鲁夫是吧?要是你肯好好来求铁大爷几句,铁大爷当可怜你,说不定就同意给你点好处,不过既然你想在你铁大爷面前充好汉,就怨不得铁大爷不给面子了。告诉你,什么都没得说。”
渥鲁夫大怒,这下子更是什么都不消说,挥起胶棍怒叫道:“给老子上,废了这*养的。”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久经这种场面,二话不说,闻声就驱赶带来的囚犯们朝前冲。
废物猫胆子小,心思倒不算笨,以前,他也有几次被强行拉丁加入流放者之间的群殴,有了经验,知道冲得太前当然会死得很难看,但靠得太后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小心地移到中间位置。
铁木勒大吼一声,毫不迟疑地一马当先,领着后面的几十人冲上。转眼的工夫,声嘶力竭地嗷嗷怪叫的双方就迎头撞上混战起来。
这种几乎没有组织和调度可言的群殴火拼,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胜负基本上只看双方的实力大小以士气高低。虽然在人数上,老囚犯这方占了很大的优势,比对方多出一倍还有余,但士气方面,却是差得太远。
老囚犯们全是受到渥鲁夫的威胁身不由己加入战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积极xìng,铁木勒这一方则不然。用不着刻意去宣传鼓动,新至莫奈矿点的囚犯们都清楚,这次斗殴关系着自身将来在本地区势力地位的定位,如果打输了,不用说,今后将任人鱼肉难有翻身之rì。而打赢了,以后能够得到的益处是显而易见的,至少,没有人再敢轻易地寻衅欺压自己。
因此,在切身利益的刺激影响下,新囚犯士气比对方高出不知多少,人人全力以赴奋勇当先,混战没过多久,就完全占据了上风,打得老囚犯节节败退鬼哭狼嚎。要不是渥鲁夫和手下们压着,畏惧于他们往rì的yín威,恐怕两百名老囚犯早已逃得不见人影。
对于双方士气的问题,渥鲁夫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在他想来,新囚犯的积极xìng无疑是要比已方这批老囚犯要高得多,但是,新囚犯初来乍到,等于是一群散沙,不可能凝聚成团来抵抗自己的打击。过去出现的类似群殴事件也曾多次印证过渥鲁夫的判断,所以这次他未免就有点掉以轻心,事先所作的准备不是很周详,眼下看着已方落尽下风,不由得又急又气,怒吼连连在后面压阵威逼,只是收效甚微。
见形势对已方越来越不利,眼看再过一会就会溃不成军,渥鲁夫再沉不住气,厉喝一声,一把扯掉自己的外衣,袒露出强健的上身,招呼几名手下一声,开始亲身赤膊上阵。
他的下手对象,自然是对方领头的铁木勒,也不管其他人,直接就朝铁木勒扑了上去。
斗殴尽管激烈,铁木勒却也在时刻关注着渥鲁夫的动向,见他亲自出马,正中下怀,哈哈大笑着悍然扑上。
渥鲁夫也是一名炼能者,他的实力,大约接近控能中期,跟控能后期的铁木勒比起来,足足差了一个等级,再加上此时他已经心浮气躁,交上手没几个来回,就被铁木勒看准了破绽,一棒重重敲在肩膀上。渥鲁夫痛得一张嘴,铁木勒毫不留情,凌空一脚凶悍踢在他的胸前。渥鲁夫当即喷出了一口鲜血,胸腔下陷,估计肋骨断了不下两三根,翻身倒在地上。
一方主将落败倒地,斗殴双方的局面顿时更呈一边倒,老囚犯中已然有人弃棍,抱头蹲下投降,余下的人亦尽皆斗志全无。这时古古密陀那家伙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扯着嗓子唾沫横飞地指手画脚,指挥着新囚犯将渥鲁夫那几名犹作困兽之斗的手下制服,又将其他的老囚犯围困控制起来。
“渥鲁夫是吧?你输了,服不服气?”铁木勒一脚踢飞胶棍,一只大脚踏到渥鲁夫的胸上,得意洋洋地调侃。
“老子服*气。”渥鲁夫忍住痛,目shè狞光,狠狠吐出一口血沫。
“好,有骨气。”铁木勒亦是狞声一笑,脚尖加力,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又将渥鲁夫胸前的肋骨踩断了一根。
渥鲁夫痛得厉嚎:“有种你就把老子折磨死,否则老子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你铁大爷就怕被人惦记着暗地里下冷枪。”铁木勒眼中露出杀气,冷笑道:“渥鲁夫,这是你自找的,别怪铁大爷没肚量。”提腿凶狠地跺向他的右腿膝盖。
“住手。”一声高亢的喝叫突然远远响起。
铁木勒听到有人喝阻,双眼寒光一闪,脚下的动作反而加快了几分,陡然踹到渥鲁夫的膝盖上,并且顺势运劲一辗。
渥鲁夫发出凄厉的长声惨叫,铁木勒这一脚,却已然是硬生生地将他的膝盖骨辗得寸寸断裂。这种伤势,就算医治水准再高明,也无法恢复如初,更别提是在医疗设备奇缺的天堂星上了。换句说话,渥鲁夫已经毫无疑义地成为了一名残疾人士,在凭实力说话的天堂星,手段凶残曾得罪过无数囚犯的渥鲁夫今后的景况之不妙已是可以预见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明目张胆当着维和队的面伤人致残。”
出声喝阻的人赶了过来,却是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神容剽悍的魁梧大汉,身后还跟着十名穿着制式服装执有武器的jīng悍男子。魁梧大汉满脸怒容,森森盯视着铁木勒,冷哼道:“看来,你还把天堂星当作了可以为所yù为的自家地盘,我告诉你,你错得很离谱。现在,你将得到一个难忘的教训。”转头厉声下令:“把他拿下,吊上三天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