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虽不如上次信心十足,却也同样意气风发。这三年里,给他悟到了一种极厉害的心法,修为和三年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的天界石阶前,仙狐踏上了同样的路程。两旁天兵天将早有命令,只冷眼旁观,并不阻拦。而东皇如当日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这是第一次机会。”
仙狐大笑,笑声似又恢复了当日的狂傲:“这次我定要将你踩在脚下!”于是他又向上走去。四千丈,两千丈,一千丈,仙狐满头大汗,终于再次无力倒下,他还是失败了。“你赢了。”“不,是你败了。你还有两次机会,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不会如此不济。”
霎时物是人非,他又回到了青丘。
相比于上次,他虽脸色惨然,心情却没有那般低落。他嘶声力竭地大笑数声,鸟飞兽惊,他却燃起了熊熊斗志。
又一年,天界,石阶上,仙狐缓缓踏步。比之前两次,他的脸上已找不出自傲神色,取而代之的是谨慎与稳重。四千丈,两千丈,一千丈,同样的一千丈,又是一千丈,仙狐面色灰白,他已经无力再去与那如宇宙般浩瀚的压力对抗,终于,他又倒了下去。
“你赢了。”倔强的表情,倔强的语句,仙狐决不承认自己的败绩。
轻轻的一声叹息,东皇缓缓述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把握住这次机会,你将永远不可能胜过我,因为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希望你能体悟我们的每一次战斗,我说的每一句话。你去吧。”
青丘,仙狐仰天躺在地上,神情有些茫然。他微微歪过了头,巨镜岩那平滑闪亮的光芒刺得他眼睛有些生疼。他忽然醒起,三次被遣送回青丘,都是摔在了同一个位置,都是在这面巨镜岩的前面,这中间可是否有些玄机呢?
他愣愣地瞧着这面镜子般的巨岩,那最下方现出他颓败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就这样看着巨镜岩,日复一日,即便日晒雨淋,也浑当没事。就这样看了一月,不吃不喝,不动不睡,他却也不疲惫,也不无趣。忽而一日,他终于站起身来,竟一反他的性格,平生第一次叹了口气。
五日后,天界。九尾天狐漂浮在八千丈石阶之上,圣殿已然在他的下方,他俯视着远方的圣殿,却没有一丝倨傲。东皇太一定睛望着他,两人就这般对视着,良久良久,他们竟同时一笑。
“你悟了。”东皇太一微微一笑,颇有欣慰之色,“就让我看看你悟后有多大修为,动手吧!”瞬间天地色变,风卷云涌,一场导致天下格局变化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许许多多生灵都知道这场大战的结果,九尾天狐大战东皇太一,双方不胜不败,但却鲜有人知晓,为何在这场较量后再不闻二者踪迹?有人说,他们功力相当,同归于尽。也有人说,双方看破虚空,归隐在另一个世界。还有人说,他们都被地上的巫族给消灭了。众说纷纭,却无一定论。但是青丘中的狐妖却都知道了这样一件事:这面巨镜岩藏有绝大秘辛,能让处于仙狐境界的九尾狐突破最后一层障碍,成就古往今来九尾中最光芒闪耀的天狐境界!
是故巨镜岩是狐仙地界最神圣的地方,等闲妖怪决不能擅入。只有狐族中修炼到九尾仙狐之境的以及其余修仙妖族功力能达到这一级别的方能进入观摩。除了这两种情况,只有在数百载甚至数千年一次的万妖大会才有资格来到这个神圣的所在。而万妖大会选在这个地方,当然是因为这个古老的传说,还有众妖虔诚的朝圣之心。
所以这一万余妖使在这个难得的机会下,岂会自寻麻烦?一个个尽是将目光望住了这面绝大的壁岩,希望能有所获益。
巨镜岩下,是较为空旷的平地,没有草木遮掩,光秃秃的岩石地圣洁庄严,令人不由想象当年九尾天狐背负双手,站在巨镜岩前一声叹息的景象。正是这声叹息使得狐仙地界成为了妖界最后的圣地,正是这声叹息见证了妖界最为辉煌的年代。
忽然一个极为响亮的声音打破了长时间的沉寂:“有请狐仙地界十大长老。”
蓦然四下响起一个艰涩难懂的音调,似是对先前这个声音的回应。一万余妖使齐声应诺,霎时重重鼓荡开去,回音滚滚。巨镜岩下,铁箸木林中,回荡着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古老的语言,让他们心里自然而升起一股神圣的信仰。
从巨镜岩一侧入口,十大长老依次走入,从金、玄、蓝到雪山,每一位神情严肃,不带丝毫言笑轻松之态。如此盛会,没有一个妖怪敢于亵渎。
十大长老在众妖使前方站定,忽然双手上扬,全部张口发出古怪难懂的话语,而一万妖使闻言之下亦是“依哝”以对。古老的仪式,千万年的传承,保留至今,是对妖界那至高无上图腾的崇敬还是对妖界复兴不灭的雄心?
双方礼罢,十大长老向左侧转去,上身微向前倾,似是在恭候着什么人。
果然,“有请我妖界万妖圣女白狐!”
这回出奇地没了古语响应,但所有妖使尽都俯下头去,头额贴着地上的泥土,双手手心按在两旁地上,姿态虔诚而整齐。
一身白衣翩翩,纤尘不染,犹如无瑕白璧,一层白纱遮住绝世容颜,流连多少喟叹。她缓缓走来,步履轻盈优美,如踏云波,不带纤毫凡间尘气。她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向中心,万籁俱静,似乎为着她的到来而动容,而沉醉,而痴迷。
她站在十大长老的前方,十大长老随之转过身子,面向巨镜岩,但仍是恭敬地垂着首。而一万余妖使亦是低头膜拜,即便呼吸也不敢随意大声些。
她望向众妖,轻轻地吐了口气,随后藕臂长抒,清声叫道:“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