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征西讨 第六章
相逢于微末
脱朵延吉儿帖动作敏捷,扑她未着,便一转身伸手将她揽入怀内,嘴里说道:“快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掐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掐着她的脖子,同时,把头俯下去,要亲吻她的脸颊。
诃额仑奋力挣扎,大声叱责道:“滚开!你这忘恩……”
脱朵延吉儿帖右手一使劲,紧掐她的脖子,然后就把她连推带压地按在床上,正想伸手去扯她的短裤时,忽听“唰”地一声响,他见到一个人从床里边蹿下来,大声喝道:“住手!不然,我就刺死你!”
脱朵延吉儿帖吓得急忙站起来,睁眼向那人看去,只见他两目放光如炬,手里握住自己坠落地上的佩剑,那剑头快要戳到自己的胸脯了……
“铁木真,别杀他,让他滚!”
这时候,脱朵延吉儿帖才恍然想起:他是诃额仑的儿子铁木真!于是,自搬梯子自下台地说道:“啊!这孩子长这么大了。”
说着,他就准备往外走,不料铁木真在他身后厉声喊道:“这样放他走,也太便宜了他!必须给他留下一个教训才行!”铁木真话到剑到,突然一剑刺去,正中脱朵延吉儿帖的小腿肚子。只听那家伙“哎哟”一声,差一点仆倒在地,铁木真又大声喝道:“快滚!别让你那污血弄脏了我家的帐篷!”
脱朵延吉儿帖连滚带爬地逃出帐篷,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那马匹前面,大话抹天地说:“走着瞧!老子不会放过你们。”
铁木真怒气冲冲地站在帐篷外面,不听犹可,听了他的话后,顿时怒火满胸膛,迅速将手中那把脱朵延吉儿帖的佩剑,猛然向那匹骏马甩去,不偏不倚,正中马的心脏。只见那匹马突然窜起约有五尺多,“咴咴咴”地连叫几声,倒地便死了。当时,把个脱朵延吉儿帖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吐半个不字,急急如丧家之犬,跌跌爬爬地逃走了……苦难,能使人坚强,也容易使人暴烈;能令人容忍,也容易让人残酷无情。
经过脱朵延吉儿帖的这次骚扰,诃额仑感到铁木真已经长大了,但是很不成熟。
在当时的蒙古草原,类似这样的性骚扰是时有发生的,别说是一个年轻的孀妇,即使未出嫁的黄花闺女,被人强暴也是不足为奇。
诃额仑在事隔几天之后,告诫铁木真道:“遇事要冷静,所谓三思而后行!你刺伤了他,又刺杀他的坐骑,这等于伤了他半条命,让他如何不恨你?他养好伤,准会伺机前来报复,对我们能有利么?何况你的羽翼未丰,能够一飞冲天,翱翔万里吗?”
诃额仑对儿子既严格要求,又鼓励鞭策,常常对铁木真提醒道:“你是天神的后裔,天狼星下界,应该有与众不同的品格与风度,更要有容人之量,不能遇事莽撞,因为你将来要成为全蒙古族的汗王呀!”
为了在铁木真兄弟们心中树立崇拜的偶像,她常常对他们讲述祖先的英雄业迹,启发他们树立家族自豪感,鼓励他们继承祖业,发扬家族的优良传统。
听了母亲的谆谆教导,铁木真在心中暗暗向母亲发誓道:“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先祖那样的勇士,成为全蒙古的君主,当一个超过先人的英雄!”
诃额仑还特别注意教育孩子们要搞好团结,由于孩子多,加上艰难的生活,铁木真兄弟们之间常常为生活琐事发生争执,特别是异母兄弟之间闹矛盾的时候更多。
铁木真及其诸弟是一群孩子,社会给他们的教育是野蛮的教育,因而在待人处
事上很快就反映出了这种野蛮教育的影响。处境的孤立、眼界的狭窄,加上生活的贫苦,使他们兄弟之间产生了彼此嫉妒和怨恨之心。前文说过,也速该的这六个儿子并非一母所生。他们之中,四人是诃额仑夫人所生(铁木真是长子),另二人即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是也速该的别妻所生。这一现实就更激化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嫉妒和怨恨。这两组青年之间矛盾日益激化,终于爆发了一场势不两立的冲突。
一天,铁木真、合撒儿、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兄弟四人在斡难河畔钓鱼。
他们钓着一条非常漂亮的小鱼,名叫金色石鱼,双方争了起来,铁木真和合撒儿为一方,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为另一方。争来争去,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力气大,把鱼夺了过去,铁木真与合撒儿气得立眉怒目,也奈何他们不得。
别克帖儿与别勒古台兄弟二人身材特别高大,两膀臂力过人,他们到山林里拾柴,无需使用柴刀,碗口粗细的树枝,他们只要用力一折,便“咔喳”一声断为两截。
有一次,铁木真与札木合两人联合起来,想把别克帖儿摔倒,都没有成功。
这次,他们又凭藉武力夺走了金色石鲸鱼。铁木真和合撒儿便向母亲告状道:“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欺人太甚!我们好不容易钓到一条金色石鲸鱼,却被他们强行夺去,请母亲替我们做主!”
可是,他们的生身之母不但不说他们有理,反而袒护他们的异母兄弟别克帖儿、别勒古台。
因为诃额仑现在是一家之长,她说道:“算了罢!你们兄弟之间为什么要争争吵吵呢?这就很不好了。”
接着,她又对两个儿子说道:“我们如今正面临着‘影外无其友,尾外无其缨’的境地,真正是无依无靠,形单影只了!”
诃额仑又说道:“你们必须同心同德,怀着一个目的——如何才能向泰赤乌人复仇?你们可不能忘了当年那位阿兰老母亲用折箭的教训,希望她的五个儿子能和睦相处的往事了?这件事,你们就算了吧!”
听了母亲的训导,铁木真与合撒儿没有往心里去,很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太不公平了!”
他们认为,别克帖儿恃强凌弱,并非偶然,实在是已成习惯了。前不久,铁木真、合撒儿射下一只云雀,也被别克帖儿夺去,像这样任其发展下去,能在一起共患难么?兄弟二人一肚子不高兴,心情极坏。
二人撅着嘴,满肚子不服气,推门而出,向野外跑去……
悲剧很快就发生了。艰难困苦的生活已使这对年轻人具有了成年男子的火爆脾气。当时,别克帖儿正坐在一座小山上看守全家仅有的9匹马,其中有一匹骗马,银灰色,膘肥体壮,煞是漂亮。就像美国西部小说中所描写的两个印第安人一样,铁木真和合撒儿经过一番策划,便立即开始行动。
铁木真从后面蹑手蹑脚地接近别克帖儿,合撒儿则从前面接近别克帖儿。两人在茂密的草莽中匍匐前进着,悄悄地逐渐接近目标,就像猎人不想过早地惊动猎物而悄悄地接近猎物一样。
铁木真兄弟俩此时的猎物就是他们的同父异母兄弟别克帖儿。别克帖儿这时正坐在小山上专心放牧,丝毫没有怀疑和觉察到正在发生的事……一直到铁木真二人突然站起身来弯弓搭箭向他瞄准时,他才发现二人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他试图平息铁木真二人的怨恨,像刚才诃额仑母那样向他们指出应该团结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泰亦赤兀惕人。
他对二人说:“吾等不应自相残杀,宜合力向泰亦赤兀惕人复仇,彼等对吾等之凌辱至今尚在……汝二人奈何以吾为眼中之睫、口中之梗乎?”
但是,他这番话丝毫没有打动铁木真兄弟二人的心。箭在弦上,眼看就要射出。
别克帖儿无奈,只好向他们最后恳求道:“勿毁吾炉灶,勿杀吾弟别勒古台!”
别克帖儿说完,便盘腿端坐等死。铁木真和合撒儿一个瞄准其前胸,一个瞄准其后背,同时朝这个“共同的靶子”射去。别克帖儿应声倒下了。铁木真兄弟二人收弓扬长而去。
这两个年轻的杀人者就这样回到了家里。诃额仑夫人一看二人脸色阴森可怖,
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禁怒从心起,严厉责骂道:“杀人魔鬼!汝二人之一(指
铁木真咱吾热处脱出之时,即已手握黑血块矣。另一人则如一合撒儿狗故而名合撒儿焉。汝等如下山之猛虎焉;如难抑其怒之狮焉;如欲生吞猎物之莽魔焉;如自冲其影之海青焉;如窃吞其他鱼类之狗鱼焉;如食其羔路之雄驼焉;如乘风雪而袭之狼焉;如难控其仔而食之狠骼焉;如护其卧巢之豺焉;如捕物不贰之虎焉;如狂奔驰冲之猛兽焉。然则汝等正值影外无友,(马)尾外无鞭之时也。汝等忘却泰亦赤兀惕对吾等之凌辱,无能复此仇矣!”
悲剧发生之后,诃额仑十分恼火,对铁木真与合撒儿严厉责骂道:“你们简直是败家子!居然能亲手杀死你们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如同凶猛的野兽、吞食动物的毒蛇、害人的虎豹豺狼一样!”
说到这里,她狠狠地瞪住两个儿子,气得浑身颤抖着向他们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害呢?眼下,你父亲的仇人时刻都会来偷袭我们,你们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团结,今后又怎么去对付敌人?”铁木真、哈撒儿低头不语,见母亲气成这样,不免感到后悔,认为自己办了一件蠢事。
在母亲的训斥之中,使铁木真明白了如何处理弟兄之间的关系,也懂得对自己人要爱,要亲,要和。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在自己人之间搞分裂,就会分散力量,就会被敌人各个击破,这是“亲痛仇快”的蠢事!
由于诃额仑苦口婆心地寻旧事,引古语,面对严酷现实的耐心教育,铁木真记住这次惨痛教训,以后兄弟之间和睦相处。在斡难河边捕鱼打猎,习射练武,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使家中的境况在逐步好转。
虽然如此,但别勒古台还是在心中对铁木真很是怨恨,只不过以后的时间里,他的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征战之上,外加上铁木真威权日重,也不是他能抗衡得了的,相反他还要担心铁木真会不会还记得这事,所以铁木真和别勒古台之间还是隐隐有些隔阂的,这个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次铁木真下放哈撒儿,别勒古台也受到了牵连,一同被下放到了黑龙江万户区。
不过,在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饱受磨难的铁木真兄弟也不是没什么收获,在锻炼了自己意志和能力的同时,他们也碰到了以后的忠实伙伴---博尔术
当初独自逃出险境的铁木真,竟然十分幸运地没有撞见仇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斡难河边自己家原先的住地。
但是,这里已是物在人空了,他的母亲和弟妹们早已不知去向。后来,铁木真从蒙力克那里才知道母亲他们已另寻栖身之所,搬到孤山那里去了。
于是,铁木真按照蒙力克的指点,顺着人畜在草地上留下的踪迹,一路沿斡难河方向寻去,终于来到乞沐儿合河的河口,在孤山附近与母亲和兄弟们重逢了。铁木真死里逃生,母子兄弟久别重逢,其喜出望外之情,自不必说了。
为了防止泰赤乌人再来偷袭,他们多次迁徙,在贫困的煎熬中生活。最后,从斡难河上游地区迁到了克鲁伦河上游地区的桑沽儿河,它是克鲁伦河上游左边的支流之一。这里有山有水,草木茂盛,风景秀丽,环境幽美。只是铁木真母子们的生活仍很艰苦,平日,全家除以野果、野菜充饥外,专靠捕捉土拨鼠、野鼠来维持生活。
安稳的日子只过了几个月,新的不幸又向铁木真一家袭来!一天,他家的九匹马正在家前牧场上吃草,一群草原盗贼突然潜来,把那九匹马全部劫掠而去。
在这九匹马中,有一匹银灰色的骟马,雄骏异常,曾经随着铁木真躲在密林中九天九夜。
还有一匹草黄色、白嘴唇的骒马,它是锁儿罕失剌老人在铁木真临走时,送给他的。
马匹是蒙古人的命脉,不但迁徙、牧猎、战争,全要靠马,而且马乳可饮,马肉、马血可食,马皮还可做帐幕及各种皮制品,马毛、马鬓又可制绳索。因此,马是游牧民的主要伙伴,男、女孩子们从小就在马上练出一身纵马驰骋、弯弓射箭的好本领。
马被盗走以后,铁木真兄弟几人急得团团乱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九匹马被贼人抢走,毫无一点办法。因为当时家中仅有一匹劣马,又被别勒古台骑去猎取旱獭去了,兄弟几个在抢马贼后面徒步追了一段路程之后,根本追赶不上,只得扫兴而回。
直到傍晚时,别勒古台才狩猎归来,他一听说马匹被盗,当即要去追赶,哈撒儿也争着要去,后来,铁木真对两个弟弟说道:“你们都不要去,还是让我去罢!”
说罢,铁木真翻身上马,沿着马蹄的痕迹,纵马追去,一连追了三天三夜,也不见那九匹马的影子。
直到第四天凌晨,东方发白之时,在晨光曦微之中,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群马,铁木真原以为是自家丢失的马匹,走到马匹前一看,才知不是。
他看到有一个年轻人正在马匹中间挤马奶,遂上前问道:“请问小兄弟,你是否见过有人赶九匹马从这里经过?”
那小青年听后,立即告诉他:“今早日未出时,有人赶着九匹马从这里过去了,不知你问这做什么?”
铁木真见这年轻人聪明老实,遂说道:“是这样,我家的九匹马全被马贼盗走了,我是来寻找的,多谢小兄弟指点。”
年轻人见来人气度不凡,两眼炯炯放光,又问:“大哥家住哪里?姓啥名谁?能否告诉小弟。”
铁木真立即笑道:“实在不想瞒小兄弟,我家刚从斡难河上游搬到孤山来,本人名叫铁木真。”
“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小弟名叫博尔术,早就听说你的大名,未想到今日有幸得见,请到家里喝杯奶茶。”
这位名叫博尔术的小青年直率真诚、热情好客的态度使铁木真十分感激,忙辞谢道:“谢谢博尔术兄弟,因为我找马心切,改日再去府上告扰吧!这就告辞了。”
博尔术一听,急忙说道:“你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困难肯定不少。这样吧,马贼去的路径,你肯定难寻,还是由我陪你一起去罢!”铁木真听后,真是大喜过望,只得说道:“你能陪我去,当然是好,不知你家里人可会有意见,我看,还是由我自己去吧!”
博尔术立即答道:“没事,你还不知道哩!我父亲名叫纳忽伯颜,常常提到你们家,叙起来,我们都是一个老祖宗——海都的子孙!”
其实,博尔术说得一点不假,纳忽伯颜确是蒙古——阿鲁剌惕氏的首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