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引着范胡二位新娘子走出庭院。令他意外的是,这门口居然是静悄悄的,风吹草动之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他想象中的八卦党居然是一个也没有现面。
李唐甚至有点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都躲在暗处偷看,他停下脚步来,正要仔细查探一番,去被后面的胡清儿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道:“还不快点!”
李唐知道她担心自己的父亲久等不耐,心下着急。李唐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他知道胡清儿的脾性,若是有人在暗中潜伏,她绝不可能会催自己的,她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注重淑女形象。
来到正堂前面,忽听一阵喧闹,李唐抬头往前面一看,就见一大群人正围在正堂前面的院子里,一个个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什么。李唐的第一念头是大家等在这里看新娘子,但随即他就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因为李家是一个很讲究规矩的地方,就算李故不说什么,大家也不敢轻易离开自己的岗位跑这里看什么新娘子,李故的积威终究不是闹着玩的。
李唐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两位新娘子对望一眼,也慢慢地跟了上来。众人终于注意到了这边,齐齐转过头来,看见这两位绝美的新娘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赞叹之声。二女更是窘迫无地,但此时又势不能回身走人,只好低垂着头,手牵着手,缓缓向前而去。
李唐来到众人面前一看,却见众人重围的中心,还站着几位衙门的公人,一个个面色沉肃。李唐连忙拉过一位家丁问道:“怎么回事?”
那家丁回头望了一眼那几名衙役,轻声说道:“不知道哇!这是知州相公亲自带来的,好像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不仅和咱们李家有关,也和乞儿有关!”
“乞儿?吴乞儿?”李唐讶然地问道。他实在想不出吴乞儿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惊动知州马肃的。
那家丁点了点头,道:“是!知州相公正和防御在里面谈话呢,他们刚谈了一会子功夫,就把乞儿叫进去了,现在都很久了,还没有出来!唉,乞儿这孩子虽然脾气很犟,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唉!”
李唐点了点头,深有同感。他回过头去,却见范胡二女已经站定了,正满脸疑惑地往自己这边望来。她们也意识到一定是出了大事,今日是无法拜见自己的公公了。
李唐连忙走过去在她们耳边说道:“家里出了一点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这样吧,你二人先回屋,我且进去看看,弄清楚真相之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二女点了点头,转身去了。李唐连忙又唤过一个丫鬟,命她去厨下找些吃的给两位少夫人送过去,那丫鬟连忙答应着去了。李唐这才来到门前,见知州马肃和自己的父亲李故正相对而坐,而吴乞儿正站在他们前面。马肃正低着头,向吴乞儿问着什么,只见吴乞儿不住摇头,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李唐知道吴乞儿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性子,其沉稳程度远在大多数的成人之上,能把他逼得这般激动的,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李唐正要走进去,却觉身体一滞,似乎被人抓住了衣摆,回身一看,却是胡秀儿,而胡多也正站在她的旁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李唐忙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胡秀儿嘟嘴道:“姐夫,你家真是一点也不好玩,我们无处可去,只好找你了!”
李唐心下正有事,,哪能有闲心陪他们嬉闹,忙笑道:“要不你们去你姐姐那里玩吧,我先进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胡秀儿小嘴一撇,道:“那个老实头胆子没有一粒沙大门,哪里能惹出什么事来,姐夫你是太高看他了。”
李唐简直有些无语了:“你说谁的胆子小?”
胡秀儿笑道:“又不是说姐夫你,你紧张什么?我说的是里面那个小子,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人家怎么说他,怎么骂他,他都不敢回一句!唉,我本以为他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应该不是那么无趣的,没想到……真是令人失望哪!”
李唐暗想,这小妮子虽然聪明,终究是和乞儿接触太少啊!若这小子是无胆之辈,这世上恐就没有大胆之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乞儿也就是在她面前才那样老老实实的,一般的人,即使是大人,也不敢轻易斥责他的。
不过,他却没有时间提吴乞儿辩驳了,只好说道:“你们先去吧,问清楚心下终究是踏实一些吧!”
胡秀儿点了点头,道声:“也好!”便朝胡多使个眼色,双双朝新房那边院子去了。
李唐缓步走了进门,马肃老远看见,忙笑道:“慕武来了,过来坐下来说话吧!”李唐巴不得一声,道声谢,也上前寻了个位置坐下。
“邦君一大早领人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呢?”
马肃见问,脸上现出沉重之色,道:“贤侄啊,出事了,出大事了!昨夜,陈通判在你这里吃完喜酒回去……半道上出事了!”
李唐大奇:“出事了?”
马肃苦笑着摇头,道:“正是!他遇刺了!”
李唐“腾”的站起身来,道:“遇刺?他——他有无大碍?”也怨不得他紧张,若是堂堂知州吃完自己的喜酒回去被刺身亡,凶手却不知道是谁,那李家却难以洗脱嫌疑了。虽说李唐什么也没做,而他知道李故也没做,本来是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他毕竟是“潜龙阁”的新任阁主,老爹李故也是“潜龙阁”中重要的人物。若是因这点事情引起官府的注意,进而顺藤摸瓜……
李唐和陈信愚并没有什么交情,对他的生死并不在意,但他却不能不在意他的生死造成的恶劣影响。
马肃本就沧桑的脸上沟壑越发深了:“不瞒贤侄,陈通判他——他当场归天了!”
“啊!”虽然和陈信愚并无交情,李唐还是不得不为此事感觉悲哀了。在找到凶手之前,李家看来是不得安宁了。李唐心下暗想,等会一定要问一下阿爹那里是不是有和“潜龙阁”身份有关的物事,若有的话,一定要隐藏起来。否则,后患无穷啊!
马肃见李唐一脸“悲痛”之色,点了点头,道:“贤侄也不必过分悲伤,凶手已经确定了!”
李唐暗想这就好。随即,他立即感觉不对了,凶手确定了,你跑李家来,难不成这凶手是李家的人?或者,是吴乞儿这小子?开玩笑,吴乞儿虽然这几天也算是开始习练真正的武技了,但他先天不足,如今就是和一般的小孩子打架,也是败多胜少,他如何能杀得了堂堂的通判大人呢?
马肃一眼看出了李唐心中的疑惑,忙解释道:“据陪同陈通判共同赴宴的家人言道,那个凶手乃是失踪多日的吴铁牛!他们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只是吴铁牛下手太快了,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杀人之后,立即远遁,他们也追之不及。”
李唐终于理解了马肃现在的心情。吴铁牛杀人,必然是因为其妻失踪之事,这件事情当初就是马肃无法解决,他推脱给陈信愚的。如今事情闹大,吴铁牛竟然把接手处理此时的陈信愚杀了,这件事情就很难再隐瞒下去了。这样一来,他马肃的官位恐怕也是难保了。
从严格来说,马肃这个官儿虽然糊涂一些,却并不是一个坏官。这一点,从他当初坚决处理方腊就能看出来。只是,糊涂无能到他这个地步,有时候比起贪而有能的官员对百姓的伤害更大。
如今倒好,由于他的无能,如今即使是抓住吴铁牛,也不过是减轻一些罪咎而已,并不能完全免罪。而更糟糕的是,他间接害死了一位同僚——尽管这位同僚和他关系并不十分和睦。
“那么,马邦君的意思是——”李唐试探着问道。
马肃道:“我想,吴乞儿既然是吴铁牛的独子,他应该会知道父亲的去想吧!只是这小孩子性子倒是犟得很,怎么也不肯说。”
李唐暗暗摇头,道:“马邦君,请恕学生直言,乞儿是一定不知道他父亲的去向的。你想啊,我这家里人多眼杂,吴铁牛若是要联系乞儿,要不被发现,恐怕是难。况且,吴铁牛必然能想见,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您一定会来谳问乞儿,乞儿一个小孩子,被官府一问,若是知道,岂有不泄露出去的。所以说,除非吴铁牛打算带着乞儿一起逃走,否则的话说不可能让他知道行藏的。”
马肃微微颔首,道:“贤侄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案子——”
对于这件案子,李唐的态度就是尽量置身事外。陈信愚这个人在地方上的名声素来不好,他处理吴铁牛这件案子的时候,确实是有失公平,虽说最终的结果太过惨了点,但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这种热闹,能不凑,李唐是绝不会傻傻地往上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