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但两名仵作大吃一惊,旁边众人也都同时变色,张庆更是浑身一颤,跪在地上叩头道:“大人,小人娘子已死,请大人给些体面。”
李成摇了摇头,想起自己从前看过不少刑侦电视剧以及一些悬疑,也看过一些一方面的书籍。虽然在后世李成那个时代已经可以从肝温测定准确的死亡时间,但是这毕竟是在技术手段相对落后的古代。想要知道尸体的死亡时间,只能从尸斑上来略约判断了。
叹了一口气,看着在场都面露疑惑的众人,摇头道:“刘氏虽然是自杀而死,可是她为何要自杀,却没有人知道。人虽然死了,可是他们也会告诉我们很多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这些线索只能在尸体身上寻找。张庆,你觉得一时的脱衣验看的羞辱重要,还是你家娘子惨死的冤情重要?”
张庆看着神色诚恳的李成,思忖片刻,看着放在大堂地上的尸体,含泪点头道:“只要大人能为小人洗雪冤情,小人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李成点了点头,示意仵作将尸体的衣服脱去。两命仵作本来觉得既然是有关蔡府的案子,装装样子也就是了。无论如何,这位李大人也不会对蔡府来真的。这时闻言心中却有些不安,他们两人验看的很是粗糙心中本来打算此事了结,正好去向蔡府弄些好处。这时看李成要亲自眼看,便有些心虚。
看两名仵作的样子,李成便知他们没有认真验尸,心中暗自生气,也不顾自身,径直来到尸体前仔细验看起来。女尸看起来大约二十一二岁,果然和张庆所言一般,模样很是清秀,身材也十分窈窕,若说她刚刚做了母亲,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由于衣服都被脱去,尸体**,可以清晰地看到尸体颈间极深的勒痕,看上去果然和自尽十分相似。李成仔细看着颈间的勒痕,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起尸体的脖子仔细眼看颈后的痕迹。李成这时现,勒痕在颈间虽然明显,可是在颈后却同样明显。普通人悬梁自尽,由于重心的缘故前面的勒痕会比后面的稍重些。这时看这勒痕,李成便有些疑心了。尸体前身有不少紫红色的尸斑,看起来十分刺眼。
验看尸体背部的时候,李成和在场的御史台官员、众差役都吃了一惊。只见背后大片的紫红色於痕布满在惨白的尸身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张庆忍不住失声道:“怎么会有伤?小人回去替娘子验看时并没有看到这伤痕。为何会忽然出现?”
那两名仵作小心地道:“此乃血障,并不足为奇。且颜色和症状与通常自缢而死的没有区别”
李成点了点头,轻轻在那尸斑上按了两下,觉紫红色的尸斑并没有变化,心中便想起从前看过的有关尸斑的描述。点头道:“将尸体翻过来。”
众差役急忙小心翼翼地将尸体面朝下放好,李成这才继续仔细观察那些紫红的尸斑,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又命人把尸体恢复先前的平躺姿势,觉尸斑并没有任何变化,身前也没有现新出现的尸斑,背后的尸斑也没有消散的迹象。心中便隐隐地可以估算出张氏娘子死亡的大概时间。依照尸斑的表现,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至少已经过了十二小时。
向蔡保点头道:“张氏娘子是何时自尽的?”
蔡保看李成一副认真断案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便皱眉道:“昨日晚饭,张氏娘子不小心打碎了小娘的一支玉簪,小娘生气就斥骂了几句。晚间大约亥时,有丫头听到张氏娘子在房中哭泣,早上大约卯时末了,丫头前去招呼时才觉已经自缢而死了。”
李成点头道:“如此说来,张氏娘子是昨晚去世,到如今,最多不到六个时辰。”
蔡保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张氏娘子,小心翼翼地点头道:“大约正是如此。”
李成笑了笑,再到尸体前,拿起张氏娘子的双手仔细看了看,有扳开实体的口腔仔细看了,这才命人将尸体抬下去。张庆焦急地上前道:“大人,不知我家娘子可有冤情?”
李成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摇头道:“此事一来事关人命,二来又与蔡府有关,涉及朝廷重臣的声誉,所以必须要谨慎查证,不可随意妄下断言。待本官寻到佐证之后,自然可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李成看着蔡保,点头道:“此时关系到蔡府的清誉,所以本官要小心查证,你要据实回答不要心存疑虑。”
蔡保随即点头道:“大人尽可询问,此事,我家官人的确不知,有什么事,大人尽可问小人便是。”
李成点头道:“张氏娘子前往蔡府,可是蔡绦的命令。张氏娘子进府之后,可曾见过蔡绦?”
蔡保脸色一变,皱眉道:“命张氏进府,乃是三官人的主意,只是张氏进府之后便在小娘这边,三官人没有见她几次。”
李成笑道:“这样说来,蔡绦是见过张刘氏了?”
蔡保微微一怔,只好点头道:“小官人的确见过张刘氏,难道李大人怀疑我家三官人?”
李成摇头笑道:“这倒没有,只是要问清楚罢了。等下本官还有命侍御史前往请蔡大人过来小坐片刻。”
蔡保闻言,脸色大变,却不敢和李成顶撞,只好怔怔地不出声了。李成这才向张庆点头道:“你看到你家娘子尸身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那是人是否僵硬?”
张庆想了想,坚定地道:“小人看到尸体是早上刚刚过了辰时,尸体已经僵硬了。”
李成心里渐渐对张刘氏的死亡时间有了判断,蔡保的话,显然存在漏洞。只是蔡绦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眼下毕竟只是推测,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有在铁证之下,这个案子才能判个清楚。将凶手找出,让死者瞑目。
想到这些,便点头道:“今日便到这里吧,本官还要仔细详查,与此案有关的丫头,小厮、仆役。都要随时听候御史台传唤。退堂!”
众衙役忙齐声唱诺道:“退堂……”
震耳的唱诺声中,李成向后堂走去,两名侍御史紧张地上前低声道:“大人,此案可大可小,如今大人虽然深得皇上信任,可是太师终究势大,我们恐怕难以与之相争啊!”
李成停下脚步,诧异地望着两人,讶然道:“本官并没有准备和任何人相争,只是断案需要证据,本官只跟着证据走。而且本官并不认为此案和蔡大人有关,难道你们觉得此案和蔡大人有关吗?”
李成的断案手法,还是遵循疑罪从无的现代理念,先把所有证据拿到之后再做判断。而且从目前来看,还没有证据表明这个张刘氏,就是被蔡绦杀死的。所以听他们这样说,也就故意这样反问,果然将两人问的哑口无言。
看两人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样子,李成不觉好笑地摇头道:“此案不过刚刚开始侦破,究竟张刘氏是怎么死的还没有查清,怎么能随变就下判断呢?”
两人互望一眼,其中名叫吴清的侍御史小心地拱手道:“大人果然谨慎小心,看来我们两人真是多虑了。”
李成笑道:“你们两人的提醒,也是为本官设想,所以本官并不怪你们,只是此案还没有什么眉目,出去不得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