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角转来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军士,看到眼前的这一摊狼狈,领头的伍长喝道:“干什么的,都给我起来!”
稚内因为是大军的驻地,所以这里的治安属于军管,巡逻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兵,而不是巡差。(顶点手打)
海盗们一见官兵过来了,便乖乖地爬了起来。那个头上中了一棒,还在昏昏沉沉之中的海盗也在同伙的扶持下站起身来。
伍长来到近前,先环视一轮,随后向着阿图一指:“你抓住这女子作甚,把手放开。还有,把你的身符拿出来给本伍长过目。”
他见阿图年少,相貌与穿着都比较顺眼,虽然他手中抓住了个女子似有不良企图,但说话的语气还毕竟带着点客气。而转过头去对那几个海盗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只听他问了声:“你们都是水鬼?”待这六名海盗点头后,便一声怒喝,之后说出来的话把阿图都吓了一跳:“鸟。拿水鬼证出来,快点!老子烦了割你们的卵子。”
水鬼证是海员专用的身份证明“海工证”,不过却被那名军官蔑称为“水鬼证”,其内容大致与身符类似,也是一本薄本子。
阿图不动声色地掏出了身符递给了伍长,也不说话。伍长取过他的身符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然后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见眼前此人的样貌正和传说之中的人一样,心下再无怀疑,便立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道:“在下杨干,见过赵队正。”
随后,他转身对身后的几名军士喊道:“来来,给诸位兄弟介绍一下。”等另外几名士兵都看向这边后,他才笑眯眯地指着阿图继续道:“这位公子就是我北见国第一勇士,人称‘一战三百伤’的顿别赵图赵队正。”
阿图是最近才被提拔为都尉的,这些人还不知道,只晓得他以前的官衔是队正而已。听伍长介绍了眼前这人的来历,那几名士兵连海盗也不管了,纷纷围过来向他行军礼,口里说着“久仰”二字。
几名海盗面面相觑,没想到哥们今日踢上了一块铁板。刺箭恶魔没带箭出来,那也多亏弟兄们每次开船前烧高香积下的些许恩德。
渡岛薰听到眼前这人就是赵图,即刻熄了再寻帮手来找场子的心思,想到自己干什么不好,偏要和他比武打赌。垂头丧气之余,又偷看了他几眼,不禁纳闷:“就这么个人,怎么看都不象是大名鼎鼎的刺箭恶魔?”
看这帮士卒如此恭谨,阿图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名声,连这些稚内的小兵都知道了,便得意洋洋地和这些士兵们见礼了起来,口中说些客套话,还说既然今天大家有缘相见,不如一起去附近的酒馆喝上一杯。
听赵图这样有名的人物说要请自己这个小伍长喝酒,杨干只觉得面上有光,可又为难地说蔡都督治军极严,自己和这几位兄弟是刚刚换上岗的,离下岗还有四个多钟头。又解释道如果被上头发现了兄弟们擅自在巡街时喝酒,轻则十军棍,重则关半月黑牢,因此这番心意他们只能心领了。若是以后有机会,大家再聚着痛饮一番。
既然这样,阿图也只能遗憾地说不妨,等下次见面时再喝也不迟。
双方客气了几句后,杨干再问他这里发生何事,是不是这些无赖在骚扰他,可刚问完就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说谅这几名小混混也没本事能打扰到赵队正。
阿图回答说只是场误会而已,并没有什么要紧事,那几名海盗也连连点头称是,还都拿了海工证出来。几名士兵检查过那几名海盗的海工证后,再臭骂几句便放他们走了。海盗走后,杨干便带着这几名军士离去,临行前还每人再向他行了个军礼。
渡岛薰的事情,从头至尾,杨干就没问过一句。一来这女子没有求救的任何表示;二来这名女子一直都低着头不发一声,也许本来就是赵图的情人,两人只不过是在闹别扭;三来若真是赵图在这里调戏妇女,问出了名堂也是面子上不好看,还是由得他调戏算了。
杨干一走,渡岛薰就想逃了。阿图这次有了准备,她身形刚动就用手一抓,擒住了她的胳膊,鄙夷道:“原来你们水军都是些不讲信义的人。这样吧,只要你自己喊三声‘我无耻,我不讲信用’,就放了你,如何?”
“你……”渡岛薰气得发抖,可又无法反驳。
“怎么样反正总是要喊的,早喊早回家吃饭。”
“放屁。我才不喊……”
“喊吧。没关系的,反正也没人听到。我也没时间到处宣扬你们丹古水军都是孬种。”
“混蛋。我们丹古水军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嗯。原来丹古的英雄好汉都是不守诺言的英雄好汉。”
渡岛薰终于没话说了,虽然心中不服,但毕竟自己理亏。
“走吧。再跑就把你送官,说你是海盗。对了,把这个拿着。”阿图见她不说话了,便把那副盔甲往渡岛薰手中一塞,自己就走在前面,让她在后面跟着,也不怕她跑了。
渡岛薰没料到这包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一下子没接住,便直往地上落去。
“拿好了。这次可不许掉了。”阿图伸手一抓,拿住了这包袱,再次塞到她怀里。
“你别得意,以为能这么顺利地带我走啊。鸢尾秋会了来救我的。”渡岛薰走在后面,她打不过他,也真怕他把自己送官了,刚才他还和那些兵称兄道弟的。手上的这幅盔甲不轻,拿久了后便象个大铁球一样直欲往下掉。
“你说的鸢尾秋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妇人?”
“呸!你胡说什么。我姐姐哪有婚配,怎么会是妇人。”
女海盗的脑袋可不怎么会拐弯,一套就被套出了有关那个鸢尾秋的内情。阿图笑道:“原来还没嫁,等她来救你时,我跟她也打个赌好了。”
渡岛薰这才发现自己又被他套话了,只好翻着白眼,抱着盔甲跟着他走去了码头。
到了码头后,阿图将船牌交给了看船的守卫,带着她由右船尾上了船。
这时,蛎蛴民等七名新买的奴民都已经被牵晃给带了回来,正站在前甲板上等新主人回来。
还没等别的奴民有所动作,阿布与巴卡抢先一步迎了上来,满脸都是逢迎之色,口中囔道:“爷,你累了,让小的来拿。”
这两人只是他向千叶借来使使的,用不着这么拍自己马屁吧。可随即就领会了,定是他们听到了那个释奴的章程,想转投到自己门下。不过这也好,从上午的那番表现来看,两人还是堪用的,便问道:“怎么,你们两个想跟着我?”
阿布和巴卡听了连连点头。阿图笑道:“这可得夫人愿意才成,我回去后问问她再说,这些你们都送进舱里去吧。”
两人闻言大喜,拿着那两包盔甲与兵器就走下了船舱。这时,里贝卡正好从尾舱中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渡岛熏,问道:“这是谁?”
“渡岛薰。我新买的女奴。”阿图用西语回答她,经过这一个月的日夜交流,他已经会不少西语了。
“哦。读岛寻……”里贝卡口里很不标准地复述着她的名字,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同时渡岛薰也在上下打量着她。她这两个月的国语水准突飞猛进,但还是带着很多西洋腔调,不过稍微停仔细点,还是能听明白。
“这又是谁?”渡岛薰转头去问阿图。
阿图伸出右手,将拇指与中指一搓,打了个脆响,很酷地说:“里贝卡。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女奴。”
“混蛋。”渡岛薰听他口头上又占自己便宜,不禁又是一声怒骂。
“准备开船!”
阿图没有再理她,转头对牵晃等人下令。渡岛薰还有同党,既然有绑架的嫌疑,就得赶紧把人带走。
牵晃是阿图新任命的船长,接到开船的命令就自己去安排这干人去各自的职位。现在船上刨去阿图与里贝卡等几个女人共有十二人,开这条船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