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白,大雪絮一般地在风中舞者,将天地越涂越白。
新年就要到了,阿图即将迎来他在这里的第三个年份。
二十六日,千叶正在大殿里指挥着一帮人布置殿堂。按规矩,新年里既要祭祀神佛,又要祭奠祖先。祭奠前准备的活儿可是不少,又繁琐,又啰唆,这几日来她就一直忙着这事。
“这条联再上点。。。再上点。。。停。。。嗯。。。上边再右点。。。好。。。”
梯子上站着一名家丁,正在帖一幅春联,而千叶就在下面校正着它们的方位。这时,婢女小清跑了进来,脸上还带嬉笑,表情可是有些古怪。
“何事如此失态?”千叶皱了皱眉头问。
她素日最讲规矩,见小清这副没正经的样子,便微有些责怪之意。这么大个家都是她一手担着,没了规矩那是早就乱了。
小清眼见主母脸色不豫,忙收敛起了笑脸:“禀夫人,赵图来了。”
“他有什么事吗?”千叶问。她很喜欢这个有出息的年轻人,听说是他来了,脸色顿和。
“他说是给夫人拜年来了。”
新年还没到,哪有这么早提前给人拜年的。千叶愣了愣,便道:“嗯。那你让他进来吧。”
只一会,小清就将穿着一身青色棉袍的阿图给带了进来。
千叶朝着他一瞧,只见他肩头却扛着个黑乎乎的巨大异物,既不像猪腿也不似牛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胸间还鼓着大大的一坨,也不知里面装的是啥,心中不禁纳闷。
阿图走到千叶面前,放下肩头之物,笑容可掬地长揖到地,口中唱着贺词:“见过夫人。祝贺顿别守、夫人还有夫人一家,新年风雨顺,五谷笑;事如意,平安罩;亲满堂,欢乐绕;幸运找,吉星照;全无忧,尽逍遥。”
他今日便是来向傅氏一家拜个早年,然后就准备出发前去京都了。
千叶听他的贺词别出心裁,倒是有趣。再看这地上之物,却是个兽腿的形状,这兽腿已经剥了皮,红红的肉早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上面还戴着朵大红花,花下还有沾有几根彩带,显得不伦不类的。
“你有心了。也愿你新年学业有成,事事如意。”
千叶面带微笑地说完这句话,便伸手在身上一摸,脸上即刻露出几分尴尬。原来在她往年说出这般话时,都是要摸出个红包来赏人,不过阿图选在这个时候来拜年,红包哪有准备。
急中生智之下,千叶立马就转了个话题,指着地上那兽腿问道:“嗯。。。我说赵图,你送来的究竟是何物啊?”
“熊腿。”
“啊!”千叶和小清都大吃一惊,同时后退了一步,就好象这只熊腿会暴起伤人一般。
不过,千叶很快就将心神平复了下来,问道:“那这个熊腿你又是从何得来的?”
阿图答道:“前日我在山里滑雪的时候看到了这只熊,它见了我就跑,哪知我穿了滑雪板可比它跑得快。这不,很快就给我追上了。这家伙的脾气不好,对着我撞来撞去,一不小心就掉下山去摔死了。”
“我看熊死了,就把它拖到了猎户毛二家里,要他给我做腊肉火腿。可他说做火腿得大半年的时间,最好趁鲜吃,又说虾夷如今这般冻法,就这么放在户外也是整个冬天都不会坏的。我觉得他说得有理,又看到最近镇上的人都在买腊肉、火腿什么的做年货,所以就拿着这只熊腿来给您拜年。”
又见千叶老盯着熊腿上红花看,便继续解释说:“镇上卖的腊猪腿都是戴花挂彩的,上面还盖着章子。我寻思着这熊腿能被顿别守和夫人吃了,那可比被别人吃要光荣多了,所以也应该戴点花什么的是不?”
千叶听了顿觉哭笑不得,腊猪腿按本地习俗乃是女婿上门求亲,或者过年拜岳母丈人才用的,所以要批红挂彩。阿图今日拿这熊腿来当腊猪腿送,岂不是乱来。
想到这少年敢只身捉熊,算是胆大包天,而且还把熊给打死了,心中倒有些赞他的本事了,于是问:“别人一般都是除夕之后才来拜年的,为何你这么早就来了?”
阿图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后才摇头晃脑地说:“书中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生书是读了几卷了,只是这路还没行过。因春假颇长,便思去游历一番,所以就不得不提前来向夫人拜年。”
“你有此想法固然不错,只是虾夷此时隆冬盛*雪的,道路可不好走。”
“无碍,小小风雪想来也难不倒学生。哦,对了,这里还有只熊掌。”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了个大红纸包递给了千叶身边的小清。
告辞了千叶后,阿图又给傅异和傅恒每人送去了一只熊腿。
傅恒接到了他的熊腿没说什么,只是含笑收下,不过听到他说要出外游历之后却皱起了眉头。初时他有些不悦,说火箭炮正在研制之中,他此时出外游历实是不太合宜。
不过阿图执意要去,傅恒也就不好逼得他太紧。因为傅兖说过:今后除非万不得已就不要让赵图随军打仗,火箭炮远比一名勇士在战场上效力重要,不想让他受到任何的损伤。其次,只要是赵图所提出的要求,昇阳城上下一定得尽量满足他的愿望。
既然不让他去打仗,火箭炮又不是那么地迫切,最终傅恒还是准了他的请求。
最近傅异的心情好了许多,也开始有说有笑了。时间这个东西真是良药,总能把内心的伤痛治好,而且时间越长,效果越好。
他看到阿图送上的熊腿后却道:“老子女儿才十岁,你小子就看上了?”说完更是哈哈大笑,最后还是很高兴地收了下来。之后还拉着他问了好一阵如何斗熊的经过,听到酣畅之处,不禁眉飞色舞。
他的女儿就是傅槿,那个心计很深的小家伙。阿图当然记得自己还欠她一件许诺过的礼物,而她却迟迟不肯说要什么,或许这件礼物越到后来就越是非同小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