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工厂里喧闹的声音渐渐地停了,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最后只剩寥寥几盏昏暗的灯照亮墙头。
“行了吧?”姜逸不耐烦的第N次追问。
“再等等!”沈飞还是同样的回答。
“都半夜十二点了,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姜逸的烦躁不是毫无来由,从八点多钟一直到十二点,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可沈飞还是说时机不到,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烦意乱?
“沈飞,你怎么想的跟我们也说说,省得我俩干着急不成么?”刘洁也加入了声讨行列。
黑暗中的沈飞愣了愣说:“很简单,他们刚把灯关了,除了哨兵之外,其他人肯定都躺下了,再过一会就全都能睡着,到那时危险才最小。”
“你早就这么不就完了么,我们俩又不是听不懂辰国话。”姜逸愤愤不平,却忘记了沈飞压根看不见他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沈飞看看手表:“差不多了,走吧!”
三人轻手轻脚地走出车间,一股微凉的夜风吹在身上,顿时令人精神一振。他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安排走到电动车边,沈飞摸黑摘了刹车,三人一齐用力将电动车推进车间角落,再用塑料布把车盖好,最后再往车上压一些不重的边角料之类的东西,尽量弄得不起眼。
摸黑做完这一切并不容易,放在光明的情况下也许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可他们却足足忙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完工。
沈飞虽然仍不满意,却已经无法再多做强求,他心说但愿能挺过这一关,随后招呼道:“好了,咱们走!”
至于焊上了骨架的推土机,还是祈祷它不会惹对方的注意吧。
一行三人离开车间,仔细地掩好大门,姜逸说:“跟我来!”他是进厂后唯一离开过的人,对四周的情况熟悉一点,当仁不让地负起领路的责任。
他前两次上墙的地方和大门都靠在街边,目前在对方的灯火照耀之下,为了不泄露行踪,姜逸绕到车间背后,利用高大的车间挡住对面工厂里的视线,走到围墙下之后打开手电晃了一眼,围墙下收拾得很干净,找不到垫脚上墙的地方。
“等一会,我去找个东西踩!”姜逸说完就要往回走。
沈飞一把拉住他,解下腕上的救生手镯抖开:“别找了,”说着背靠围墙,两手交叉置于小腹前,“来,我先托你上去,你再把我们俩拉上去!”
“好,我上了!”不是客气的时候,姜逸把伞绳挂在脖子上,踩住沈飞的手用力一蹬,与此同时沈飞双手猛地上举,姜逸只觉得脚下一空,胳膊已经搭上了墙头。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电影电视里特警和特种部队最常用这种办法上墙上房。
他像只猴子一样灵活地手脚并用,两下爬上墙头,骑坐墙头将伞绳扔下去抖了抖:“好了!”
“刘洁,你先上!”沈飞把绳子递给刘洁。
刘洁根本不接绳子:“不用,他一个人拽重心不稳,你像刚才那样把我也举上去吧。”她在心里暗暗嘀咕,要不是天黑看不清,我都不用你帮忙!
沈飞一言不发地摆好了姿势,刘洁踩住他的手,腿上用力,一下子站直了,一瞬间沈飞觉得有些异样,现在刘洁的大腿和胯部离他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好在他没忘记往上托,刘洁借力轻盈地跃起,手在墙头一搭人就站了上去。
沈飞怅然若失,也不知道失的是什么。
姜逸只觉得黑影一闪身边就多了个人,差点没吓得掉下去:“我靠,你怎么上来的?”他又抖抖绳子,没感觉到重量啊!
“好了没有?我爬了!”墙下的沈飞抓住绳子拽了拽。
“好了!”姜逸赶紧回答。
刘洁一言不发地帮他拽住绳头,只觉得手上一紧,沈飞脚踩着墙面一步步攀爬上来,姜逸不得不将身体后仰,两条腿更是死死夹紧以保持平衡,如果没有刘洁帮忙,估计他倒也掉不下去,但是能不能扯住绳子让沈飞爬上来就难说了。
好不容易把沈飞也拉上来,姜逸叹服地抹了把汗:“你可真够重的!”
“你也不轻,少说废话,赶紧走!”沈飞催促道。
姜逸睁大眼睛仔细认了认附近的情况:“这边走,慢点儿,小心别踩空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淡淡的物体轮廓,每走一步都要再三试探。
三人排成一行慢慢前进,谁的脑子里也没起过下到地上的念头——谁知道感染者在夜里是什么状态,万一听到声音围过来呢?
沈飞深深地呼吸一口微凉的空气,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抬眼观看,暗蓝色的天空挂满了闪闪星星,黑暗中建筑的黑影像一只只沉睡的巨兽,四下里万籁俱寂,只有轻轻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草从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叫个不停,所有的叫声汇成一曲特殊的交响乐,还有许多不知明的蚊虫不断在在几人身边飞舞,赶也赶不走。
姜逸仔细回忆白天走过的路,没多一会就走到工厂西侧,从这里能看到对面工厂的一半儿,而且正好有间瓦房的房檐和围墙靠在一起。
“注意,别把瓦踩掉了!”姜逸第一走上房脊,可刚踩上一只脚,就直接伏下身子,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着走。
姿势虽然笨拙,可是却出奇地有效,刘洁紧随,沈飞断后,三人依次爬到房脊另一侧,坐在房顶上顺着瓦片的坡度慢慢蹭下去,在房檐边缘重新踩在这户民宅的围墙,再走几步,正好爬上隔壁二楼的阳台。
姜逸回身把刘洁和沈飞拽上来:“就是这儿了,家里没人,那锅就是在这儿拿的。再想往远了走,就得下地了。”
“这么吗?他们要是发现了推土机,会不会搜索四周的房子?”刘洁担忧地说。
沈飞叹道:“别想那么多了,你想三更半夜的被感染者满街追吗?不想就没别的地方可去。”
刘洁明白他说的对,微微一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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