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门外各方势力相续登场的同时,苏家主宅内,苏松柏正在交待苏异、池佩兰和郑归三人准备进入秘道。
苏松柏递给苏异一个三指宽的锦袋,使了个眼sè让他快收下,再次叮嘱:“记住为父今天过的话。你今天带在身上离开苏家的东西,除了衣服,都要好好保管,一件都不能少!还有,离得越远越好,功力没到达武王,别想回来!”
苏异接过锦袋,触手只觉袋中物是一个硬绑绑的圆状物体,物品虽却有不相称的沉重份量,心想,父亲交到手中的物品必是家族之宝,才有如此法吧,毕竟他带在身上离开的,除了腰间盘着的夺命鞭,就数怀中钱袋里的十几枚银币珍贵了。想到这里,便把那锦袋放入怀中。至于要功力到达武王再归来,以现在废功者的身份,想要恢复功力也不知何年何时才可以,要功成武王,如同梦话……这样的话,便意味着永远不能再回苏家之门了。
再看最后一眼吧,虽然这四面都是墙壁,看不到外边景象,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呆在苏家了——
苏异想得凄凉。这不到一个月,每每发生的重要事情都没有给他任何心理准备。原来以为,没有什么比沦为废人更糟糕的事情了,却不料还有……
苏松柏旋至释放阶彩,运功在床边墙面一处用力一压,只听房间里边一个空旷的角落发出“喀喀”的响声。三人看去,看到族长房间里边角落的地板移动,扯开一个方桌大的地洞!
三人一时有些呆住了。这便是苏家的逃亡秘道,历来只有族长和长老知道,也只有族长或各长老的联合才能开启。现在,为了远离苏家这个是非之地,逃亡秘道却要先向这几个逃兵开放。真的是就到了逃亡的地步了吗?
“快进去!”苏松柏催促道。
郑归和池佩兰向苏松柏鞠一个躬,便相续跃入洞口。
“父亲……”苏异纵有千言万语,却只得了两个字,“保重!”
外边传来的一波又一波叫喊声让他方寸大乱,他恨不能立即变成一个武士,和家族的勇士一齐呐喊进攻,一齐抗拒外敌。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废功者,对家族非但没有半分助力,反倒成了家族的累赘,只有听父亲的安排,离家远行。苏异狠心扭头,跟着跃入洞口。
“保重!”苏异坠落之时,只听洞外一声苍凉、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听得他心头一酸。头看向上,那洞口上边数米厚的石板“嘭”地一声合上,那仅存的一线明亮无情消逝,四周立即变得一片漆黑。
苏异兄觉得这洞口向下开始转变为一个斜坡,他的臀部磨在泥土上,滑过一条弯曲的通道。足足有一分钟,才感觉到下边变得平缓,眼前已是一片明亮,脚下也蹭到了地面。他翻动着腿,刚要站起来,屁股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弄得他身体一晃,没站稳。
“少爷,你没事吧?”郑归一手中拿着明亮的月光石,一手挽住苏异。池佩兰在一旁看着苏异的狼狈样子,忍住了笑声。
苏异奇怪地看着池佩兰肩挎一个包裹,腰挂佩剑,两手抱着那个沉重的魔兽蛋袋子,却是完好无碍,突然想到她不同自己,自有高级武徒的功力护身。苏异想到此处,只觉这天天见面的两个人,真是差别太大了,引得心中渴望,要是自己还是八段武徒,行起诸事来,那该多方便?
也不知多少天了,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渴望地恢复功力!以往对于废功状态的适应,对于恢复功力艰难的畏惧,都快把他的希望都给压榨无存了。
苏异特地检查了自己身上之物,发现并无缺失,再次放好各样宝贝,以防出现怎样的突发情况也不至于丢失。这才观察起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问出一个让人很无语的问题。明明是逃亡秘道,还问是哪个地方,莫不是被摔晕了?
三人看着空旷的四周,头高处是千姿百态的钟rǔ石,各种石幔石花向四面蔓延开——这里显然是一个溶洞。估计当年苏家建设秘道时碰巧打通了这溶洞,便把它作为秘道的一部分。
郑归手中的月光石属于jīng品级别,可照亮百米,仍照不到一个明显的入出洞口。原来这溶洞狭长,且有多个通口,让人不知路向。
“少爷,这边走吧。”郑归领路在前,手中拿着一张兽皮一边查看。
苏异一时忘却外面世界的喧嚣,见郑归对这秘道并无惊奇,随心发问:“郑叔叔,你以前知道这条秘道吗?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打通的。”
“少爷笑了。秘道的存在只有族长和长老们才有资格知道,我在苏家二十年也没听过苏家在有秘道……如果不是关键时候,族长也不会让我们进入秘道……不过,就算进入秘道,如果没有族长给的路线图,也很难走出这溶洞。”郑归话毕,晃了晃手中宝贝似的兽皮。
苏异看到郑叔叔脸上闪过几分自豪的笑意,自己也跟着乐一下。同时,两人也很快意识到了,只有到这样的危机时刻,郑归才有机会接触到家族长老级别的人才资格知道的事物,便都黯然伤神起来。
两人不忘此次进入秘道的任务是要远离苏家,并且可能就没机会再回来了。直到此时,苏异只知道苏家正面临劫难,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清楚。
向前走了一段路,三人都是默不作声,苏异受不了空间的压抑,忍不住发问:“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呢?真的像父亲的那么严重吗?”
“少爷!难道你忘了族长过的话了吗?”郑归立即大声斥问,那是不可置疑的语气。
苏异难得见到往rì里对他和颜悦sè的郑归生出几分气来,心道,郑叔叔必是知道了些什么,看他那样子,现在还不愿意告诉自己,不如等出了秘道再问他不迟。如此一想,心下几分安定,却听到旁边半天没有言语的池佩兰发出了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苏异表哥,是我害了你们……如果林叔早回来就没事了,必定是那些魔头缠来了……”
郑归打断道:“佩兰姐,你不必自责。现在来犯苏家的是佚城城主申泽,还没发现和你所的魔头有什么关联,所以先不要急着做决定……再有,你们两个人,出了溶洞之后,不要引起太多的注意力,要以兄妹相称。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郑归脸sè沉重,摆出主事之人的态度。这是他第一次和池佩兰话,话得虽然客气,但与对苏异态度相比,却是显得过分地客气。
苏异原先没注意到池佩兰态度,早已习惯了她平rì里不时沉静无言的样子,仿佛在这个拥挤喧嚣的世界,沉静才是她的本sè,每每心地自我呵护回归真实,像传中的仙女一般完美无暇,却没想到她内心的脆弱与自责。
看见苏异盯着自己,目光中只是充满了好奇,并无半关切和怜惜之态,池佩兰嘟起嘴,也不擦泪了,瞪眼嗔道:“看!还看?走你的路,要不摔你个大跟头!”
“哦。”苏异若有所思,不防脚下一空,踩了一处凹地,差没倒下来。
“呵呵——”池佩兰眼中泪迹未干,再看到苏异的狼狈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想才哭出声,这会又这样子笑着,脸上飞红,大不好意思。
……
此时的苏家大门外,佚城诸强登场,引来了整个城区大势力的密切关注。
苏家上下,人人都默默等待那生死分晓的一刻的到来。天空中飘忽着一股yīn戾之气,盘踞不散。似乎只要有一个试图打破这气息,整个城西便会血肉横飞,血染天边。
苏家大门前宽敞的街道塞满了先后涌入的五股势力:苏家、城主府和莫家,还有后边赶来的陶家和孙俊伯所率的武修协会三百武师!
其余闲杂人员,早已吓得躲回各自家中。街道远处,倒还有些特来打听消息的人,心地躲在角落里,不时探头,恐惧地看向苏家大门……
“陶族长!你这是何意?”申泽不怒自威。他看着陶得知身后三十余名腰系靛sè阶带的武杰,心中别提有多不爽。不由暗暗骂道:他娘的,这老东西比苏松柏藏得还深,竟然有这等实力,还真算看错此人了!
“不知城主这又是何意呢?”陶得知冷冷回应。
申泽眼睛微眯,目露寒光,却不作言语。他身旁的郝威才要上话,另一边的莫老太太哼了一声,开口道:“陶老头,你真不知趣,城主以总兵身份正在执行阳将军的将令,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凑什么热闹?”
“这么来,老太太也是来执行将军的将令?”陶得知假装糊涂道。
“你!——”莫老太太喘了一口气,紧抓手中的龙蛇拐杖,在地面狠戳了两下,结实的石板上顿时留下两个深坑。
陶得知一声冷笑,斜眼看着莫老太太,至于那威胁的姿态就像没看到一样。
“咳!大家别伤了和气。”武修协会孙俊伯着,上前一步,又向申泽道,“请问城主,阳将令可是同意调兵围攻苏家?”
“孙会长有所不知,这苏松柏比你我的功力不知要高多少,为防万一,我不得不调兵前来捉拿。”
“申城主好手段啊!”乔姨斥道,“阳将军只是叫族长去问话,也没让调兵,你凭什么捉拿?”
申泽振振有词:“笑话!本城主兼任总兵,有调兵办理地方谋乱之权。苏松柏勾结外邦,意图谋乱,苏家若敢包庇,一同降罪!”
这时,一个军士飞步到郝威耳边了些什么,郝威神sè一变,便附到申泽耳边话。
申泽听了,低眉略思,眼神变得坚定,再冷眼看向莫老太太、陶得知和孙俊伯三人,随至向郝威作了个砍杀的手势。
郝威突然发令:“众兵士听命,放箭!”
上千武士军士同时释放阶彩,苏家大门前一片紫sè气环晃动!这些军士纪律一流,只听令下,便统一发出第一轮兵箭,紧接运功再连发两轮。
空中,无数“嗖嗖”声相错,瞬间,已有三千支兵箭连成一片紫霞直shè向苏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