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十五章少年雨中行,滴水不沾身
翌日清晨,天空飘起了蒙蒙雨雾,一丝丝的微弱细雨从天空中被风吹的斜斜射落,仿若一道道透着光亮的银箭。因为下雨,致使漫天白色迷蒙雾气漂泊,使天空看起来显得有些暗沉。
屋外的梧桐古树被雨水灌溉着,枝叶在涩涩颤抖,出一声声轻吹的雨打声,稀零八落。
大婶起的依旧早,或许这是她长达几十年来便已养成的习惯。只是由于今日下着细雨,她却无法再去街上摆面摊子。
林易和闰安还在房里沉睡,大婶与顾文清都未曾进去打扰彼此,所以,当林易从昨日的醉酒中醒来时,天色早已十分明亮,更是隐隐接近了午时。
起床时的头还残留微微痛楚,摇头晃脑之际便能感受到疼痛的根源存在于昏厥的每一根神经上,林易缓缓睁开双眼,现窗台正有丝丝雨滴落入其内,散出一丝春季时的清新,这让他从神经的痛楚中渐渐平缓过来。
盘膝在床榻之上,双手微微放至大腿上,林易悄然运转体内的天地之气,最终才将头脑神经中的那股微痛除去。于是,他起身跨步走出房间,又瞧见厅中的桌上有摆好的饭菜,不禁使他心中一阵感动。
桌上有两碗清淡的白粥,几个简单透着香味的咸菜,还有几个白花花的馍,鸡蛋是水煮的,林易生前便十分喜好水煮蛋,这是农家最简约的早餐,可对林易来说已是十分充足。
喝下一碗浓浓的白粥,又拿了两个水煮的鸡蛋吃了,林易简简单单的用了早餐后,便走出了门口。
门外的溪水有些高涨,显然是因为下雨使水量变得充足了,而且就在这疾驰而去的溪水中,林易现里面又多了一丝混泥的污浊,泛着淡淡的泥黄色。
梧桐树有茂密的绿叶,遮挡住了漫天降落的丝丝银箭,其树杆早已粗如水桶,甚至有很多的青苔生长在它的枝干上。林易行走到梧桐树下,偶尔被滴落的雨水打湿,他毫无闪避,水滴上有丝丝微凉入心,像是菩提子带来的那般清明。
“明日便是去画坊绘画之时了。”林易心中暗想着,眉宇渐渐紧锁。
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再用笔墨入画。
童年的时候,林易与子离生都生活在穷困潦倒的偏远乡村,两人识得几个大字却买不起笔墨纸砚,因此,林易只能用枯木柴枝在沙地湿泥里作画,并未碰触过笔墨。
说来也怪,林易在前世的第一次离世时,本就是十分莫名其妙的,而且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次醒来,况且,醒来时的他只有几岁大小,虽然前世的记忆犹在,但此刻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却是非常陌生的。
林易被子离的母亲在河边拣到,那时寒冬腊月,大雪飞扬,他差点便活活冻死郊外,好在昊天不让他死,碰到了子离的母亲。
子离的母亲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子,至少在林易的印象里,她非常美丽。
一头青丝披肩,平日里喜欢穿紫色的衣裙,脸上生的妖艳,就在林易与子离都成长到十六七岁后,她的容颜依旧风华正茂,仿佛不会衰老一样。
林易很想回乡下看看自己的养母,他早已把子离的母亲当作了自己的母亲,如果没有她的出手相救,林易即便可以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一次,那也得再死一次。
不过,此刻的林易并没有机会回去,而且他并不知道寮城位于哪里,世界如此之大,他不了解清楚地域的话,是根本回不去的。
“先去典当行解决私事吧,既然老不死的想要我命,那么我就该先收了他的狗命!”林易口中轻叹,眼中的深邃被一抹杀意取代,随即收回看着眼前这颗梧桐树的视野,身子渐渐朝远处走去。
林易没有打伞,然而,细雨之下的他却滴雨不沾身,恍若神迹。
……
……
“启禀掌柜,属下已经查出,前日您派出的三兄弟都死了!”寮城大街的典当行内,一名黑衣男子蒙着脸面,单膝半跪地面,抱拳说道。
“你说什么,他们都死了?”柜台之内,掌柜面色惊讶道。微缄默片刻后,掌柜的手掌一拍在了木质的柜台上,砰咚出一声巨响,面色从开始愤怒,他接着道:“他们如何死的,死于何处?”
“城东郊外,一片荒败的草地上。三人都死的很惨,几乎都是被人一刀致命,最后血染青草!”黑衣人说道。
“一群废物,竟连个十四五岁的驼子都解决不了!”掌柜的怒火中烧,站起身子来回踱步,像是在找什么解决的办法。许久后,他回过身来,眼中杀意十足的盯着黑衣人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找到那名驼子的下落,然后……”
一个手抹脖颈的动作,黑衣人点头退下,提腿离开典当行时,他也不顾风雨击打,直奔远处而去。
“掌柜的,依我看,那少年驼子必然有着什么贵人相助,只怕那流出去的六百两白银是收不回了。”身旁的账簿先生见黑衣人退去,缓缓说道。
啪!
一个硕大的耳光直直拍在账簿先生的脸上,掌柜满眼凶光的看着他,大怒道:“收不回你麻痹!!要是收不回这些银两,你拿贱命去向上面交代!!”
“掌柜恕罪!是在下乱言,小的该死!!”账簿先生脸上吃了一耳光,当下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掌印,鲜红如火,而且那巨力之下的痛楚更是辛辣无比。
可惜,账簿先生此刻却丝毫不敢再多言,一脸求饶道。
“哼!没用的狗东西,连句话都不会说了吗!”掌柜的见账簿先生一脸求饶,口飞唾液骂道。
“是,是小的没用,小的该打!”账簿先生用手继续煽着自己未被抽中的另一边脸,十分恐惧,满口认错道。
“还不快给本柜滚!!”掌柜眼见账簿先生,越骂越气,又是重重的一腿飞在账簿先生的腰上,顿时将其踢倒在了地面。账簿先生口中吐血,面色痛苦的用手捂着腰部,一声不吭的自典当行后门退去,生怕再惹怒眼前这个狐假虎威的煞星。
账簿先生退去,掌柜才渐渐平息下怒火,渐渐思量起来,然而,就在此刻寮城的某条深巷中,先前离去的黑衣人正面临着一场生死危机。
……
……
深巷很深,黑衣男子的前面是一道结实的城墙,由黑色的砖块推挤而成,两边各是门户紧闭的古老房子,但显然没有人居住此地。
荒败的气息,毫无声响的长巷,黑衣男子看着眼前这位拦下他退路的少年驼子,霎间明白过来,此人可不正是他要寻找的驼子!
“你从典当行便一直跟踪我到此地?”蒙面黑衣人的眼中泛着戾气,阴沉说道。
“是!”林易一脸肃然的看着对方,简略回道。头顶上依旧细雨飘迷,但雨水终究是不落其身,仿佛只要雨水快要碰触他的身子,便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从而使其擦身而过,无法沾染。
“很好,如此看来,倒也省的我再花时间去找你了。”蒙面黑衣人狠狠说道。
唰的一声!
黑衣人单手取出腰间的一把弯刀,弯刀看去如出一辙,与林易之前杀掉三人所用的兵器极其形似,他单手挥刀,刀口划破了正在滴落的雨丝,将其斩成了节节断落。
对面的林易见对方二话不说的踏步溅水杀来,冷漠的眼睛紧锁对方,随之左手蓦然伸出,五指成爪相凝,一股强劲的天地之气蓦然自其身上爆而出。
下一刻,深巷动静平息,雨水渐止,一切都像是停滞了下来,而远处的黑衣男子也在此刻止步而下。
在他手中,依旧握着那般暴露寒光的短刀,然而,除了他的视野还能看清对面的驼子外,身上已不能再动弹丝毫,仿佛一具木然的石雕。
“凝!”
林易张嘴吐出一字,眼神依旧冰冷,可奇异的是,在深巷周围的雨水竟快然朝其手中齐聚,就像四处流动的分道支流正向中间主流汇聚,最终,在林易手中,这些散落的雨水汇聚成了一道庞大的水柱。
水柱不断在空中旋转着,如同一个明净透亮的冰锥,林易目视着对方那静止而下的蒙面黑衣男子,没有丝毫的留情之意。
“破!”
一声悠扬的轻响,打破了此刻正无比幽静的深巷,林易将手中的水柱朝对方推手而开,缓缓朝深巷飞去。
黑衣蒙面男子目睹眼前这道无比庞大的水柱正面袭来,心中骇然惊惧,眼中的血丝都在刹那之间猛烈延伸,变得狰狞可怕,只可惜,他的身子早已不可动弹。
轰隆!
水柱毫无疑问的击打在了男子身上,顿时,透亮的水光四溅,出一声声巨响,与其同时,男子身体也猛然向后抛飞,后背撞在了那堵结实的漆黑砖墙上,碎了一大片墙土。
口中的血液如似天上降落的春雨,狂涌而出,血液不禁染红了整片雨水混杂的巷子地面,黑衣男子倒身在地,两眼死气快攀升,茫然的望着眼前这名稚嫩的少年,始终不曾想到对方竟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
微微抽搐着身子,余下的思想都在暗恨自己,暗恨自己不该如此大意,黑衣男子充满着不甘与后悔,只是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彻底被水柱击成了肉泥,而胸前的肋骨也已尽数折断,绝然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机会复活。
因此,黑衣男子开始渐渐失去知觉,血水不断从他身上流出,深巷开始逐渐平息下来,直至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所有动静。
黑衣男子彻底死在了林易手中,死在了一条春雨时节的寮城废弃深巷里,林易见对方死透,并未出现任何的负罪感。别人既要杀他,那么他就得率先杀了别人,况且他方才早已在典当行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事情本是掌柜的率先派人杀他,而他不过是给予回击从而让自己活下去,按照林易的性格,他就必须赶着黑衣男子背后,赶在对方进行下一步之前杀他死。
现如今,黑衣男子已经除去,林易也不打算再逗留此地片刻,他转身踏步离去,身影在雨水渐大的深巷中消失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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