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舀起溪水,看着溪中的小红鱼自己进入木桶,随之站起身来对人说道:“因为它是我的鱼。”
人惊讶,但却依旧没有洗脸的意思。
他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衣角,又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溪边,两只脚步像是定格在草野上。
君问看着他没有打算洗脸的意思,便是开口说道:“你是怕洗干净了会变回女子?”
人听到这里,骤然惊骇,两只本是已有许许信任的眼眸骤然警惕万分,他目光惊悚的看着那手抓木桶的男子,看着他那张没有任何恶意的脸,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丑陋的脸。他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女子,而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君问认真回道:“我只知道你是女子,但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洗脸,可以不洗。
“我们继续赶路!”
人没有在说话,他上前几步来到溪边,然后缓缓蹲下身子,他看到了那张倒映在水中的脸,有些肮脏,有些憔悴,有些瘦弱,有些病态之色,但不管怎么难看变化,这就是他自己的脸。
他生生将自己的绝美容颜变得像是一名男子,他为了活着与逃亡只有将自己乔装打扮,他骗的了天下所有人,但他骗不了一名曾经给他力量的强大修行者。
他是女子。
所以他不再是他,而是她。
人看着水中的自己,缓缓伸出了那只洁白的秀手,秀手轻轻伸到满是冰凉清透的水中,然感受到了一丝水的凉意。
她用两手轻轻舀起清水,然后将清水都打在自己的俏脸上,人的脸很白,白皙中带着一丝病色,她自小开始便身染顽疾,而解救她的人现在不知何处,她不相信自己会死在顽疾之中,即便她以前相信,但现在她已不信。
人花了短暂的时间洗脸,当她再次从溪边站起来到君问旁边时已经非常干净,君问看了一眼她干净的脸,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的脸,他发现对方很好看,很漂亮。
人眸光纯净,静静开口问道:“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君问转头走去,头也不回说道:“君问。”
人抬起莲步跟上,口中说道:“很好听的名字。”
……
……
从两人开始走起,时间也在缓缓流逝,他们走过了草野,走过了树林,走过了湖畔,走到了一座城池。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池,城池之内有很多人,人们依稀朴实忙碌着,使一切都看起来荆条有序,充满了寻常。
君问带着人走进了一家酒家吗,然后让人叫了一桌的菜。
前者没有举筷吃饭,后者则是吃的格外满足。
君问喝着酒家配送的清茶,看着门口那些来来往往的过客,然后看见了一名秀气的青年走近酒家;青年走近酒家,回首看了一眼君问,两人四目相交,但没有擦出丝毫的火花。
这名青年身穿华丽锦袍,,但看起来不像世间人,他顺口叫了一斤女儿红,随后
就坐在君问与人的左侧桌上。
君问看着青年独自饮酒,然后收回目光。
青年看着君问轻口饮茶,然后移动目光。
青年将目光移向了那正在埋头吃饭的人,然后看到了那根被粗布包裹着的东西,东西就放在君问所坐的桌面上,仿佛只要青年随意伸手就能拿来;然而,青年喝着酒水却没有伸手去拿,他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拿不到这个东西。
即使咫尺之遥。但也如隔两世。
于是,青年不用片刻便饮尽了一斤女儿红。
他无比舒适的感叹一声,然后在桌面上留下一锭银子便悄然离去,一切都如普通的顾客那般稀疏平常,君问看着他到来,看着他离去,然后看了一眼那正要吃饱的人,平静说道:“吃饱了吗?”
人用贴身的秀气手帕擦去嘴角的油渍,认真说道:“吃饱了,不过这里的东西没有你烧的好吃,而且你看这些猪蹄,虽然说是红烧,但显然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因此它的皮肉吃起来也才会这般生硬难嚼;还有这盘龙虾,明明带有腥味,店家却不知道用酸醋给它压压,真是让人……”
“既然已经吃饱,那我们走!”
君问站起身子,阻止眼前的人在继续说下去,他同样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随之离开桌椅不忘说道:“带上你的东西!”
人拿起桌角上的东西,跟着君问走出酒家。
怀里的东西是人最要的东西,即便不用君问告诫,她也会牢牢的带着,毕竟这件东西关系到很多东西,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两人走出酒家,顺着大街走向城外,这座城池并不算大,所以不过多久,二人便走出了城门,来到了城门外。
城池外,远处有一座枯山,枯山上面树木比之二人先前到过的树林更加稀少,而且这座枯山没有碧绿的颜色,它只有入星点般的翠绿色,除此之外,便是满山的黑褐色,看起来好似盖上了一层灰烬。
这是一座枯山,也是一座被火烧后的山。
所有的树木都在那场大火下焚尽,只剩下几株比较高大的树木还透着一丝生气,他们的树杆枝头长出了许许绿叶,即便它们的枝干看起来漆黑都是焦炭,但君问知道既然它们没有死,那么就不会再死。
身后的人依旧紧紧跟在君问边上,君问看了她一眼,然后二人漫步阑珊的向前走去;他们走进了枯山,走在枯山的小山道上,两道稍显单薄的身影渐渐从满是黑褐的颜色中消失不见。
周围的枯树不多,一片枯山内也不足几十颗,君问与人一同走进枯山,前者感觉到了枯山不寻常,后者依然抱着怀中的东西不知所然。
便在这时,枯山上飘起了一阵迷雾。
迷雾像是燃气的火焰余烟,带着一股呛人的味道想两人直面扑来,君问感受着这些迷雾,善良的面色没有变化;然而,他不惧这些迷雾,可抱着怀中之物的人很怕,她剧烈的咳嗽着,似乎要被这些迷雾勾起自己
的顽疾。
前方的路愈发迷幻,两人都像是迷失在了枯山中。
在外界看来,枯山没有飘雾,只是那两道身影忽然消失在了枯山上。
君问身在迷雾当中,身为合气期的他敏锐无比,他知道这不是忽然飘起的云雾,他也知道这些烟雾都是之前枯山燃火时的那种烟雾,他有着合气期巅峰的修为,连同那痴于剑道的一剑也没有战败他,所以在面对眼前这种情况,他没有慌乱。
他依旧不断向前走去,不顾身边飘起的烟雾愈发浓烈,人想要跟在他身后,但她睁不开,不能呼吸,她跟不上他的脚步。
她看着眼前的人就要消失,她表面上不可抑制的咳嗽着,可她的内心很恐慌。
她想要伸手去抓住对方的手,她把自己的秀手伸出抓向对方那就要彻底的身影,而在这时,似乎对方也感受到了她的意思,于是,一只带着无比安全感的大手抓住了她的秀手。人感受到了这只大手带给自己的力量,所以她连咳嗽都停了下来,眼前的烟雾开始从她的眼前缓缓褪去,然后她满怀希望的想要看到君问握着自己的手。
大手一直握着自己没有放开自己,人看着这名握住自己手的男子。
他依稀有着俊朗的外表,但他没有戴斗笠,他依然有着一股正直之气,但他此刻看着自己却面无表情,而且盯着自己另一只手握着的东西,眼里带有着丝丝贪婪。
人无比好奇地看着握住自己秀手的人。
她甩手想要从对方手中挣脱,她挣不脱,一丝颤抖都不行,对方的手就像钳子,死死的夹住了她的秀手。
人惊惧望着眼前这名突然握住她手的人,说道:“你想要做什么,放开我!”
青年清秀的面容划起一丝微笑,他看着眼前这名无比白皙的人,说道:“我本来只想要你怀中的东西,但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我想你这么美丽的人,以后应该有个好去处,你愿意跟我走吗?”
面对一见面就说这种话的人,人心中更加惊惧,她无比愤怒的对他说道:“你这登徒子,快点放开我,我已经有了追随的人!”
青年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因此他微笑的脸色便渐渐收敛而已,随之他又缓缓松开了紧握着人的手。
人的秀手被松开,本是十分高兴的心思却没有高兴,她看着对方那有些发自内心而黯然的脸色,愈发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在这时,青年迟疑了片刻说道:“把它给我,我让你走。”
人紧了紧手中的东西,问道:“问什么要让我走?”
青年略显遗憾说道:“留不住你,唯让你走!”
“但是你可以走,你怀中的东西不能走,我放你离开是最大的让步,把她给我吧!”
“为什么你可以对自己的阵法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你要在我的面前为难我的朋友,为什么明明不属于你的东西却要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