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逢日干站,不如喝碗茶水罢——
从人马两物自大道上相撞,又从背木剑的青年只手将马车与骏马儿一同掀飞,这些看似不可思议的迹象,实则都在瞬息之内的发生而过。
巨响震动了宽敞的大街,那被甩到府宅大门的某家官宦人员更是骤然失色,所以只见那扇庞大泛着朱红色,且又被马车木块镶嵌而入的门板正缓缓打开,两名神似家丁的人员从朱门中探头走出。
家丁们环视了一周,发现自家的大门前早已凌乱不堪,一堆散落的马车零件落于满地,两只早已散碎的木车轮也斜依在了大理石堆积成的台阶上。
片刻之后,这座宅府的家主夫人等相继从大门上走出,他们神色匆匆,而在看见门前的这一堆垃圾后,不由又满是愤怒的破口大骂,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将马车都行到我的大门上来,你们还不速速去街上查看。”
被家主一声怒斥,家丁们便低头羞愧直冒冷汗,他们不敢违背那高高在上的官员,故而便走到了大街上查看。
没等家丁们发现什么,旁边围墙前的杨柳树上便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颤抖,颤抖惊动了四目环顾查看的家丁,而且就在这些颤抖之余,一阵痛苦的嘶鸣声也相继传开。
家丁们听此,转头望向那颗被摇曳颤抖的杨柳树,可便是这一眼,他们却满目错愕的看到了一只硕大漆黑的马屁股,而更加可笑的是,生长在马屁上的那条长尾,此刻正满是悠然自得的摇晃个不停,看起来好似极其享受。
面对一颗茁壮的杨柳树杈上挂着马屁,纵然是见世面极其广泛的人都不能抑制住笑意,因此这座宅府内的家丁们自然也无法忍住笑意,所以他们便屁颠屁颠去向自己的家主禀报说道:“启禀家主,我们发现了一件奇事。”
正在气头上的家主没有发现他们心中的笑意,他们本是掩饰的非常好,然而就在他的不悦之刻,不管是什么笑话都不会取到半点效果,因此,家主继续冷着脸色,冰冷问道:“快些道来,你们发现了什么事。”
家丁们闻此,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回道:“回家主,我府围墙前的一颗老杨柳树上,正挂着一匹骏马!”
听到这种消息,无论是愤怒当头的家主,还是那气的早已酥胸不断起伏的高贵夫人都会变得无比震惊又吃惊,所以他们彼此相视了一眼,待发现彼此都充满好奇后便移步下了台阶,顺着自家的围墙步行而去。
挂着骏马的那颗老杨柳树其实距离门口并不远,只不过若是他们没有走出那几步路,那么结实的城墙就会挡住视线,从而无法看清事实。
一群人从朱色的大门前移驾到了宽敞的大街上,他们的视线可以在大街上看的更远更清晰,因此便有些人看见了那远处正平静而立的两位男人,也有人将目光都集中注意在了那颗垂挂在老杨柳树上的骏马身上。
马自然是好马,不然也不可能有之前那般风驰电速,然而便是再好的马,若是它被厚实的大树杈牢牢夹住胸膛,且又面临着不断变紧的紧急情形,那么它最终都逃不过窒息勒死的惨烈结局。
宅府内的人们看见了这匹骏马正猛烈的摇着马尾,所以他们知道这匹骏马此刻的情况十分危及,但既然那满目焦虑却强忍笑意的家主没有发话解救此马,那么身在后方的家丁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便在这时,身在宅府对面的那家茶馆内,一名苍老佝偻的老者正曼联不耐的探头而出;早在先前那声巨响之刻,其实老者便已被声势惊醒,那是一道雷鸣般的震响,声势骇然,又如何不够将其从瞌睡的状态中苏醒?
老者的脸上有十足愤怒,那是熟睡被惊醒后的愤怒,所以他看着对面那群人,心中便有了不耐与烦躁,所以他就欲破开大骂,骂那些制造出声响的东西,然而便在老者转头之后,他亦然发现了那身在大街上静安而立的两人。
一名是中年男子,衣裳发丝都显凌乱,模样看去颇显狼狈,但在场的人中却无人敢说他狼狈,因为他是寮城三大家的家主陆长云,有足够让所有人闭嘴的能力。
陆长云一身沉寂,脸色冰冷,不管是满头的发丝,还是那漆黑色的络腮胡此刻都颇显凌乱,他没有被背木剑的青年甩飞,或者说就在马车就要摔落之刻他从马车内狼狈逃了出来,并切之后顺利的落在了青年的前方,拦住了青年去路。
背木剑的青年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再继续往前行走,一双丹凤眼着实平静,波澜不惊。
他满目淡然的看着眼前那名拦住自己去路的中年男子,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就像是一道枯木般,静静地立在了大道中央,纹丝不动。
陆长云冷漠的看着他,心中惦记着眼前之人好生可怕,哪怕就连自己的骏马都没能撞飞他,反而是被对方随手掀飞了骏马和马车,甚至最后自己都差点要和自己的马夫一样被扔飞,最终更是极其可能难逃一死。
因此,陆长云的心中很忌惮眼前之人,忌惮到不该怎么开口,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让他走。
对于青年来说,他之所以停下脚步沉默不语,其实未带有什么太多的理由,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既然拦住了自己,那么对方就一定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当然,如果对方能冲上来和自己打架,那必然是自己最愿意见到的事情。
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过去,青年依旧没有感受到对方有所动作,他只是满目安静的看着对方,然后发现对方也目光认真的看着自己,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于是,时间再次过去良久,正午已是将要来临,老者依旧在门口看着那两道身影,眉目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者沉吟了很久,苍白的双鬓不断急促起来,似乎见不惯眼前的场景,所以就在正阳的烈日愈发炙热时,他终是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便如此干站着,也不怕头顶上的烈日晒得脱皮?”
“依老朽之见啊,你们与其如此盲目的干站着,倒不如来小棺喝碗茶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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