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原名云锦山,乃独秀江南的秀水灵山,传喻九十九条龙在此集结,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上清溪自东远途飘入,依山缓行,绕山转峰,似小憩,似恋景,过滩呈白,遇潭现绿,或轻声雅语,或静心沉思。
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尽取水之至柔,绕山转峰之溪水,遍纳九十九龙之阳刚,山丹水绿,灵性十足。
后来正一派开派祖师张道陵在此修道,道成之时,龙虎现形,取代云锦,成为龙虎山。
正一道总教便在山中,名曰:上清宫。
刘剑心等人御剑而来,见此地鸟声四处,飞泉叮咚,山石奇峻,虽不是仙境,却堪比仙境。山中宫殿林立,偌大的建筑,充斥着古朴苍桑之意,昭示着正一道的源远流长。
众人来到近前,落在一处白玉围栏之中,地上雪白的石面,光滑平整,这宫殿之前,居然有数十丈空地!
宫前立着八个年轻道人,身着道服,颜色各有不同,但一个个眉清目秀,居然长得颇为英俊,比之刘剑心居然也丝毫不逊色。
八个年轻道人眼见几道剑光落下,立时有两人奔了过来,见到张正言现身,顿时躬身弯腰,恭恭敬敬的道:“恭迎天师回宫!”
张正言摆了摆手,并不说话,带着刘剑心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走近几步,刘剑心头一抬,正看到宫门上方,“上清宫”三字,每个字便有三尺大小,漆黑镶金的字体,给人一种厚重而又尊贵的感觉。
刘剑心望了一眼,觉得宫殿黑压压的,似乎要压在自己身上,但心中却丝毫没有惧怕之感,反而只有尊敬。他回头望了一眼,却见来时的地面之上,居然刻画着数条龙形。
雪白的地面之上,九条龙各有姿态,或腾跃于天,周围云雾缭绕,或潜伏于地,或低沉酣睡,或张牙舞爪,做怒目金刚样,形态不一而足,但龙头所向的位置,居然都是上清宫。
张正言见他驻步,也瞧了一眼,笑道:“这九条龙乃是周围的天门山、台山、乌剑山、狮子山、冲天峰、应天山、西华山、乌龟山和圣井山。上清宫正在九龙之中,左拥象山,右注沂溪,实乃仙灵都会,如此庞大手笔,若非正一道传承日久,也万万不能具备。”
冷谦忽然笑道:“我游历江湖,在上清镇之中,倒也听过一首民谣,刘公子,你要不要听听?”
刘剑心还未说话,叶轻语便急道:“当然要,冷道长,这民谣想必是和上清宫有关的,你快说来。”
冷谦笑道:“没错,这民谣说道:九龙集结上清宫,天师擒妖显神通。唯有一龙不伏法,顺水飘游遇虎凶。可见这九条龙本来倒也并非善类,只不过张天师具有大神通,将它们收服了。”
刘剑心奇道:“那岂非还有一龙不伏法?”
冷谦道:“这等秘事,我却不知了,你还是问张天师的好。”
张正言微微一笑,道:“民谣虽来源于事实,却也未必便是事实,这一龙不伏法,说的其实便是沂溪,这道河流曲曲折折,不正如一条龙么?”
刘剑心“嗯”了一声,只道此事乃是上清宫秘事,他不能相告,也没往心里去,又举头望去,只觉上清宫如此巍峨,直如一座城市,上面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生辉,高达三丈的城墙之上,还有持着兵刃的道人走来走去,俨然便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大城。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宫门早已打开,两列道人躬身相迎。
张正言显然对这排场已经习惯,带着众人穿了过去,路上自有许多讲解。
来到三清殿之前,忽然一个少年奔了出来,叫道:“大哥,你回来啦!”
刘剑心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年轻人,欢喜的笑着奔了过来,这人年约十**岁,相貌英挺,与张正言有几分相似,又听他口称:大哥。那自然便是张正言的兄弟了。
张正言介绍道:“正常,快过来,我为你介绍几位好朋友。”
张正常见到叶轻语的相貌风姿,早已呆在原地,听大哥提醒,这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走到近前,笑道:“在下张正常,见过几位好朋友。”
刘剑心“扑哧”一笑,见他言语不伦不类,这几位虽是张正言的好朋友,怎地他也称呼好朋友起来?显然也是未履江湖的愣头小子,偏偏还学人家自称在下,遂抱拳道:“在下刘剑心。”
还不等张正言介绍,张正常已与众人热络起来,名字自然也都通报过了。
张正言摇了摇头,道:“我这兄弟太过活泼,众位见谅则个。”
刘剑心哈哈笑道:“无妨,无妨。”
众人又往内走去,有真风殿、南斗殿、北斗殿等等,张正言带着大家一一浏览,直到傍晚,这才来到居于最后的天师府。
这宫殿奢侈巍峨,华丽的很,但这天师府却极为简陋,略显破落的四合院,房屋倒也不少。
张正言笑道:“上清宫常被朝廷修饰重建,只有这天师府,还有一些原貌。刘兄弟,你若是想要看看书籍典藏,明日找正常便是。”
冷谦笑道:“天师贵人多忙,咱们自己省得。”
张正言微微一笑,道:“天色已晚,大家快些歇息吧。”说着转身走入自己的居处。
张正常一见兄长离去,立刻形动于色,欢喜道:“天色还早得很,不用那么早睡觉,刘兄弟,咱们去小酌几杯如何?”
刘剑心怔了怔,见他满脸渴望,不禁点了点头,道:“也好,冷道长,你也来吧。”
冷谦点点头,道:“走吧。”
张正常望着叶轻语,道:“姑娘,你……你……”
叶轻语笑道:“剑哥哥到了那里,我自然便在哪里。”
张正常微微一愣,看了刘剑心一眼,便即恍然,笑道:“兄弟好福气。”
刘剑心微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叶轻语嗔道:“胡说八道。”
众人一路欢笑,不大一会儿,到了张正常居住的西院。进入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大的一座练武台,台上兵器林立,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众人此时已知道张正常的性子,当然也不会觉得怪异,只不过身为清修道人,他却如此喜爱武功,难怪张正言总是没好气的瞪他。
走到练武台前,张正常止住脚步,笑道:“刘兄弟,你自江湖中而来,武功想必不错,咱们切磋切磋如何?”
刘剑心又是一愣,只觉张正常行事,总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不由笑道:“我也不过初入江湖,距今不过半月,哪有什么武功。你若要切磋,不妨找冷道长。”
张正常瞪大了眼睛,道;“你初入江湖?”
刘剑心道:“这还有假的?”
张正常摇头道;“江湖中的事情,我倒是听过不少,却从未去过。我们正一道总是修炼符箓,偶尔也有内功修炼,但我身为天师的弟弟,谁人敢与我动手?”
刘剑心闻言,忽觉这少年虽然活泼,但一腔热血,似乎总是无处发泄,不禁大笑一声,道:“好!今日刘剑心便与你切磋切磋,只不过我的武功都是偷学来的,恐怕不是你的对手!”
张正常这才哈哈一笑,跃上台去,伸手取过一柄长剑,笑道:“咱们只比武功,不比道法。”
刘剑心飞跃上台,将背后的无锋剑接下,往远处一丢,无锋剑在空中翻滚了两圈,“嗤”的一声,插入坚硬的台中,直没至柄。
张正常眉飞色动,大叫一声:“好剑!”
刘剑心也没有想到,无锋剑居然如此锋利,心想:“以往交手之人,都比我厉害的多,所以无锋剑的锋锐之处,居然无法施展的出。”
叶轻语在台下叫道:“剑哥哥,加油!”
张正常酸溜溜的道:“姑娘不为我喊喊么?”
叶轻语啐了一口,并不理他。
刘剑心空手走上两步,扎下马步,双拳一上一下,做个门户,笑道:“这是我初出江湖学会的第一套武功,名叫:罗汉拳。”
张正常一怔,道:“少林功夫?”
刘剑心点点头,道:“正是。”
张正常脸色顿时正经起来,道:“少林武功,源远流长,且不说那些佛法高深之人,便算是寻常俗家弟子,也定然在武林中大放异彩。”
刘剑心皱眉道:“这功夫正是一个少林俗家弟子打出,小子有幸,学了他的功夫,一不小心,居然还把他打死了,可真是对不起的很。”
张正常失声道:“你居然用同样的武功将他打死了?这……这岂非江南慕容府的斗转星移么?”又摇头道:“那也不是,你这是学来的,斗转星移却是返回去的,瞧来还是你高明些。”
说到这里,再也不敢轻心,手中长剑一震,叫道:“我的功夫都是正一道而来,你可莫要以为正一道只会道法,武功却也不会若到哪里去!这一套风雷剑法乃是由符箓之中变化而来,看剑!”说着一剑刺出,风雷之声,隐隐响动,只见他脚下不知踩着什么不发,两脚之间,竟似也有风雷之声传出。
刘剑心眉头一皱,知道这虽然也是武功的范畴,但却也相当于低级仙法了,正一道武功,果然厉害!这风雷剑法,想必便是张正言使用风雷符之后,从中所演变而来。
刘剑心“嘿”的一声,双拳一错,以不变应万变,脚下马步稳扎,丝毫不动。只见拳头飞舞,拳上真气密布,却不发出,所印证的,也正是这套武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