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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夜,交错的双轨——憎恨与愧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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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千次,愿你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阿暮,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大抵说明我的愿望落空,你和阿琳大概是遇上了危机,甚至情况恶劣到你不得不打开我的遗物以寻求解决方法。

作为父亲,我无法向从前那般去安慰你们。但我相信,此刻你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需要的也不再是避风港,而是抗争命运的方法。

虽然自小就培养你有意识的去锻炼,也为你打好了基础,但我并不希望你有一天能用上它,不过如若有一天你真的向我寻求使用方法,寻求所谓的力量,我也不会吝啬这一份遗产。

如你所见,附录上的两本宗卷,其一为恶属性至高技法总卷,其内囊括了吾族所拥有的恶属性技法;另一份是恶系精灵图鉴总纲,依照其上的资料,你能够找到足够强大的精灵作为臂助。当然,这两者都伴随着极大的风险,纵使你已经有了普通人远不能及的身体条件,也务必谨慎行事。

险途虽难,但以你的资质,想必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吾族的秘宝,甚至更进一步得到‘暗刺’体质也未可知。

届时,能充分运用这股力量的你,理应有了与最高层次训练师战斗的资本,纵使神族训练师再现,想要击败你亦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力量始终只是力量,如果没有正确的使用方法与心智,难免会沉迷其中再难回头,这也是我一直犹豫甚至一再将此封禁的原因。但我想现在你应该有了自己的决意,往常被欺负了也不会跑回家哭鼻子的你,印象中会向我寻求帮助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也是我一直欣慰的地方。

那么像从前一样,去讨伐那些伤害至亲的家伙——我的儿子,月氏新一任的继承者,月暮!

双手紧握合十,黑之子的碎发无风自起,整个人气势大变,犹如从深渊走出的魔神般,宣泄着体内的负面能量。

黑曜般的源点,吞噬着白银之座所有的光源,甚至于连众人的视线也被强行吸纳了进去,让人难受异常,却又无法挣扎一分。

此番异象持续了片刻,月暮腰间的精灵球就率先颤动起来,如饱饮鲜血的恶灵般发出阵阵嘶嚎。

另一侧,紧捂住腰间伤口的次郎微微皱眉,猛地抬起头来,却见一个黑影迅速朝自己落下,合金般的外骨骼似是一把重斩剑般,朝次郎的头顶落下。

或许是因为得到主人的力量加持,这钢铁战士的手臂外,竟隐隐浮现一层淡墨色光晕,将那些来不及变化的空气犹如气泡般切成了两半。

劈斩司令?这就是它的第二只精灵?

次郎了然,却没有做出规避动作,事实上已经来不及了。但训练师无法回避,不代表精灵会看着主人遇险。

那锋锐的刀臂降下,正好切在了一只巨型螯钳之上,发出一声轰鸣,其碰撞的力道之强甚至生生轰裂了几米内的钢铁地砖。

“喀拉拉”,望着劈斩司令隐隐压制住巨钳蟹的势头,豪宏不由奇怪道,“那孩子的精灵,已经强到能与灭神十五正面抗衡了吗?”

事实上不止豪宏,连带着劳拉也有些许疑问。灭神十五力量之强,无需置疑,但这叫月暮的孩子也未免太令人吃惊了,竟然能与那舞妃组出的精灵相抗。

“月暮的精灵虽然强大,但真要比较力量与资质实际上是不如灭神十五的”御城尽职的解释道,随机缓了缓。“不过精灵本身的资质也包括很多方面,诸如体力,攻击,防御,特殊能力,特性强度等等。。。

而如果在放弃其他能力的基础上,专注于提升某一点能力,便理所当然能获得比较大的进步空间。”

原来如此,豪宏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他也忽然想起了,皇家学院那闻名已久的遗失战技,好像就是有着类似的功用。

不过这么说起来,这个叫月暮的孩子,应该是专注于提升。。。

“月暮和绍驱一样,是攻击型训练师。”铭接着说道,“而且比较绍驱,月暮的攻击威力还要强上一筹。”

是吗?劳拉不无吃味的想到,如果这孩子能够挖来精灵联盟,该有多好?

对了,好像听说他有个姐姐正就任四天王呢,是不是需要。。。接触一下?

事实上,劳拉也没有想到,那位四天王,此刻就在第四层,她的眼皮下看着一切。

紧捂着嘴,梨琳死死的收住声,以免自己被赛场中的弟弟发现。她是最近才知道的,那个芳缘机密任务根本不存在。十年前,有个傻孩子自己跑去了天王墓穴,干出了那般蠢事。

原来,联盟这些年对自己开放的一切资源,都不仅仅是出于对他的愧疚,亦有对阿暮的尊重。

挚爱逝去,唯一的亲人又自去那禁地一行。她无法想象,那一年还是个孩子的他,是怎样从死地走出来的,又是怎样得到现在的身份的。。。

皇家精英训练师学院——gold*index,云集强者的地方,他又是怎样靠自己的力量,在那般绝境下一步步爬上来的。

“阿琳,你有个好弟弟呢”,通道内的片影中,一树依靠着墙壁,不无感概道。“他现在大概,是为了你而战吧?”

梨琳没有回答,只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不想错过一分一秒,不想错过。。。至亲为自己而发起的战役。

白银之座,崩溃的竞技场开始改变,原本被暗刃切割的裂纹边缘全数爆裂开,瞬时吓了众多观众一跳。只不过不等他们抱怨什么,那烟雾散尽的地方有突显出白银之色,而整个观览台与场地也慢慢开始移动起来,圆周状观众席部分骤现六条切线,墙壁之间也相互分割开来。

不仅仅是观览台,甚至于竞技场也慢慢升起,此刻的白银之座,犹如一朵盛放的莲花般,显出自己原本的样子。

均匀向后移动的观览台已然成为了六个部分,并且慢慢斜倾,是为花瓣;

升起的竞技场底部,那些残破的钢铁碎渣下,隐隐有一层金色物质浮动,是为莲心。

“这才是城都最高等竞技场——白银之座的真正样貌。”将一众训练师的惊讶之色收入眼底,劳拉不无自豪道,“这座竞技场,也是与芳缘最高等竞技场——‘山涧绝壁’齐名的存在。”

山涧绝壁?小雪轻声念叨,却见不远处的星辰显出一副追忆之色。

恩。。。是和那位六曜战斗时崩毁的芳缘竞技场吗?

“山涧已毁,想来这白银之座也撑不了多久吧?”妖怜皱了皱琼鼻,哼哼道。

“若能诞生七夜,这白银之座也‘死得其所’”豪宏淡淡道,重新关注起赛场的动静。

说来许久,其实只在刹那之间的变化,却未能分出两位参赛者的注意力。仿若刚才的攻击就在刹那之前,巨钳蟹正打算反制一击,却感到主人一阵心神动荡。

有危险?巨钳蟹反射性的收住力道,也亏得如此,才幸免于杀手锏毁去。

“至高技法——暗锥·双刃!”

劲风起,被压制的巨钳蟹忽然感到螯钳处传来一阵剧痛,随机便被强大的力道轰飞了出去。

“噼啪”巨钳蟹险险的落在次郎面前,只见那足可开山破石的巨型螯钳接合处,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裂纹。

二次攻击吗?次郎估测出结论,不过仅仅只是二段式攻击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击破水之尊才对。。。方才明明已经。。。

“刚才明明已经加固过了防御,对吧?”月暮冷冷道,将对方的神色变化收了眼中。“不巧,我的至高技法。。。这暗锥·双刃是具备绝对破坏力的技能,第一击仅仅是压制与强攻效用,而第二击。。。才是破坏对方武器的绝对攻击。

那只精灵,已经没法战斗了。”

正确答案是吃下第一击吗?算了。。。

左眼异瞳的另外两色也慢慢亮起,感召到力量的巨钳蟹竟又忽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只是没法攻击而已,防御的话没什么问题”次郎如此回答道,

“如此驱使自己的精灵,还是为了一个宿敌之女,你当真是瞎了眼吗?”月暮轻哼到,“我听说过,桐叶一族。。。可是全灭与十年之前的战乱中。。。

那些曾经与你一同生活的至亲丧生,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恨意吗?!”

“恨意?”出乎众人意料,次郎露出一个不是十分理解的表情,随机他抚摸着胸口,“恨意?是憎恨吗?我不知道,我不理解,大概是。。。没有吧。。。”

异色瞳中的疑问无法欺骗那五层上的众位训练师,他们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懂何为憎恨啊。。。

“大概是时间太久,遗忘了吧”次郎随机缓缓道,一手按住左胸,“总感觉,这里空空的呢?”

“空的?”月暮一愣,随机慢慢笑了起来,眼中也透出一阵鄙视,好似是听到了什么过时的冷笑话般。“怎么可能是空的?”

“怎么,不可能?”次郎很是认真的问道,

“因为我们是人啊。。。”月暮高高抬起头,俯视着对方,“我们拥有智慧,拥有感情,我们。。。不同于野兽。。。而我们区别于它们最大的地方也是如此。。。

野兽,只要填饱自己的胃就行;

而我们不但要填饱自己的胃,还要填饱自己的心!”

手指收拢,狠狠握成拳头,月暮愤怒道,

“懂了吗,混蛋!人的心,可以是红的,黑的,脏的,却绝对不能是空的!

哪怕是寂寞,哪怕是用空虚这种虚无的感情,也要填充那片空间,因为人——是不能剥离感情的存在!”

飘渺的字符落尽,月暮已然失去了耐性,

“不过看来你这种异端是不懂的呢?也好,我就顺便帮你的族人,消灭你这个异类吧”

幽暗的光球充斥着次郎周围的空间,在他的腿间,在他的腰侧,在他的胸前,在他的头顶聚拢,

“至高技法——恶波动·黑耀塔!”

骤现的红光中,紫色的勾魂眼摇动着双手,仿佛在编织着什么艺术品一般,操控着恶属性力量波动。。。爆炸。。。

密集的黑色球体不知何时充满了次郎与巨钳蟹所在的空间,而后全数以训练师与精灵为中心,急速聚拢坍缩——引发强劲的爆破!

那种沉闷的黑色属性力量,在爆裂后汇聚成一方十余米高的尖塔,摧毁压挎着一切。

“死吧,桐叶次郎”月暮在那陨灭的黑芒中,缓缓道,

桐叶的训练师,就这样被击败了?五层台上,星辰如是想到,不过现在该注意的不是这些。那个桐叶次郎表现的。。。未免太奇怪了一些。总觉得,他身上有一些很熟悉的特质,是哪里呢?冷漠?恩。。。好似有种。。。和‘明镜止水’相似的味道,不过还要更强烈一些。

繁杂的思绪延伸,星辰不由想到,到底桐叶一族是怎么陨灭的。。。也是何等程度的战斗,才会造就这种奇怪的训练师?

的确,他无法知道,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见证过那一切的生灵,已经全数亡故了。不,或许还剩下一个。

在那遥远的地方,samale基地内,satan腰间悬挂的某只装饰品忽然颤动了起来。

梦妖魔?satan皱了皱眉,这精灵是他从桐叶残地得来的,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达成了某项契约的存在。

若不是他有着足够的理由,早就被这家伙杀掉了。毕竟,作为曾经桐叶的合作者,梦妖魔不介意为死去的东家干点额外的差事。

难道这家伙想毁约?satan如此想到,不过随即就安下心来,应该不会。。。现在翻脸,太过早了。

不过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这家伙该不会在想什么了不得事情吧?

事实如他想的那般,此刻沉睡的梦妖魔,不经意的回忆起了某个夜晚发生的一切,耸人惊闻的一切。

——十年前,桐叶秘境

这是个原本美丽的秘境,是个原本安乐的园林,是个原本生机勃勃的地域,但此刻却已化为了一片修罗地狱,燃烧的火焰,破碎的石雕,遍布的残缺尸首,其中不乏有精灵的,也有不少穿着天青色古装的男男女女。不过虽然容貌各有差别,但潜藏于尚温热的身体中的生命却早已远去,他们。。。已经成为了历史的一角。

而在那唯一尚保存完好的原型祭台上,尚有十余位还存有一线生机的训练师与精灵仍旧剧烈喘息着,只不过那些色彩斑斓的异色瞳,此刻也或是愤怒,或是黯淡。

但即便如此,他们身边的精灵,依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所谓凶兽者,不外如是。

“咳~咳,没想到。。。咳。。。千年亲王竟然强到了这般程度”,为先的年长者死死地捂住胸口,像是要阻止那三处伤口的血液外流,挽回自己的生机。

“他大概还没有出全力,此战之所以能攻破我桐叶一族的外壁防御,大半是出于内~”一旁的少女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移向沉睡在祭台中央出的小男孩。

血渍遍体,小男孩所受的伤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充其量不过是外伤与惊吓过度,若是能好好休养一番,恐怕还能依旧生龙活虎的蹦蹦跳跳吧。

不过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太过胡闹,要不是他太过想要出去,怎么会被外敌伺机而入,致使我桐叶全族几近全灭。

可纵使再如何怨恨,少女也无法下手抹杀他。因为,他终究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次郎,你让姐姐怎么办。。。

轻轻一叹,少女终于收回了目光,这也让守护在男孩手边的小伊布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过看来传闻是真的没错了,千年亲王与那皇家学院的神将大战后,受了不轻的伤呢”少女嗤笑一声,眸中闪动着灼人的光泽,“不敢轻易尝试破去吾族的结界,想必是实力下落到不足原本的一半了。”

“什么?”

“刚才的训练师,只有一半的实力?”

几位尚有力气站起的训练师不无惊讶道,那种操控未知图腾的神技,现在想来依旧让他们胆寒。

将同伴们的姿态收入眼中,少女叹息一声,桐叶。。。终究是落寞了啊。谁能想到,千年前最强大的一支,竟然生生落败到如此境地,在神魔级别的训练师正面攻击下,溃败的如此彻底。若不是有母亲在,想必连一个都活不下来吧。

苦涩的摇了摇头,少女抚摸着九尾的绒毛,后者温顺的舔了舔她的手掌,却不免留下一抹血渍。

果然,你我的时日无多了,伙伴。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六曜的遗产蒙羞!

“母亲!”,少女坚定的咬紧唇瓣,朝祭台最上位的岩座说道,“我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趁着现在我们还有力量剩余,不如召唤那述梦之地的使者,将我们的力量拿去吧!”

惊讶的望着少女,余下的及位训练师沉默了一番,随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难以想象,这个走到末路的一族竟然还保有如此统一的信念。

力量嫁接之后,这个创伤满布的身体恐怕想要留下些什么遗骸都很难,但他们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与少女做出了一致的动作,面向岩座上的清丽女子俯身半跪下去。

桐叶丝泉,双眸十字昭示着她是仅次于那位舞妃的桐叶训练师,事实上无论才智,实力,她都十分对得起这个名号,‘舞妃第二’。

但可惜,这次的对手是不弱于舞妃的训练师。

两千年前的暗夜亲王——观月蓝曦,曾与两代落羽,五位称号对战过的异端。

若不是与神将一战耗去了他的大半力量,若不是此行他的目的是初代遗产——‘神属二十八法’,自己恐怕连退走的余地都没有吧?静静地坐在岩座之上,丝泉自嘲一笑。

看来,是我太过自大了呢。坐井观天,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吧。

“伊布,过来”丝泉回过神,却像没有听到女儿的恳求一般,反手朝男孩身侧的小家伙招了招。

迫于往昔的压力,伊布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扑腾的跳上了岩座,任由这位女族长抚摸着自己柔软的皮毛。它清楚,眼前这白皙的手掌能轻易的掐碎自己的骨骼,可它却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不敢有,甚至于还得强迫自己放松,以免身体太过僵硬让对方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

总之,一切为了主人!

伊布满目哀求之色,希望能为自己的主人求得一个安乐的结束方式。是的,它已经不冀望于能救回主人的性命了。它太了解这个女人的个性了,再过亲密的家人,在她的眼里想必也只是工具罢了。

但下一刻,这个在它眼里一直与‘冷血’挂上等号的女人,竟然轻轻开口道,

“献祭势在必行,趁着族人们与精灵的尸体尚未冷却,必须把那残存的力量剥离出来。”丝泉淡淡道,“不过献祭的对象并不是我,将这力量。。。全部献与次郎吧。”

“什么?”

“您怎么?!”

“大人?”

众人不解的望着这位以睿智示人的女族长,难道在生死关头。。。想起了自己也是一位母亲?

这可难办了啊。。。

“他也是桐叶一族的训练师,而且。。。是没有开启异色瞳的训练师。。。”丝泉当然清楚族人们的想法,只不过她也只是简短的解释了这么一句。

不过这一句,也完完全全击溃了他们的担忧。那些或是冷漠,或是愤怒,或是憎恨的目光重新聚集于男孩之上时,已经换成了炽热。

是的,桐叶一族的训练师必须等到十周岁才能进行‘洗礼’,觉醒瞳色。而今天,恰恰是次郎的十岁生日。

趁着刚死去的族人力量未散,趁着那些故去的精灵们的血液仍旧温热,趁着活着的他们还有气力,趁着祭祀仪式完全,他们可以打造出——最强的桐叶训练师以及,新一代的‘灭神十五’。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丝泉慢慢站起身,月之光华衬出她那苍白的脸色,实在是让人生出爱怜之心。但她却始终坚毅的执行着自己的想法,“你们尽快将族人与精灵的尸体运上祭台,等一会儿我要主持仪式,亲自组合——灭神十五!”

什么!众人讶异非常,主持仪式。。。也就是说,您也要将自己的力量献祭吗?

“母亲,献祭的话我们就足够了,您不需要~”方才的少女开口道,

“闭嘴,我下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了”丝泉冷冷道,逼回长女哀求的目光。

于是就这样。。。良久之后,冷寂的祭台上终于堆满了如山般的尸体,那混杂着精灵与训练师血液的红色河流蔓延而下,将褐色的石阶染上一层腥味。

在那祭台的中央,男孩依旧沉睡着,好似永远也不会醒来,而围绕在他身旁的数只精灵球则闪动着不一般的光泽,似是正预示着什么了不起的生命即将诞生。

“即便和你们桐叶一族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们的想法”,祭台高空,悬浮的黑影缓缓道,“看来我们精灵,始终无法理解你们人类。”

“述梦之地的来者,毋须多问”丝泉轻声道,逐渐失去的力量让她近乎脱力,连谈话间都费上不少气力。“等他醒过来,记得帮我转达一些话。”

梦妖魔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桐叶尽灭,责任全在于你。次郎,今生今世,我与族人都不会原谅你。”丝泉语气逐渐虚弱,十字异瞳却反而越加明亮,“我等的力量交予你,权且是为了复仇之计。如若有一天,你能击杀千年亲王,便自来禁地一趟祭拜吾等。若是办不到,便像一个普通训练师一般活下去,带着吾族所有的怨恨!”

那刻骨的仇绪,纵使是梦妖魔听来亦是打了个冷颤,此刻它不由想到,如此诅咒着自己的子嗣,甚至于连将死之时都带着无法消解的怨恨,人类究竟是何等可怕的生物。

“我的幼子呦,唯有一天。。。当你能弑杀神魔,爬上训练师的巅峰,或者才能安抚我与族人的亡灵,一定。。。不要忘了这一点”丝泉慢慢蹲下身,用尽最后的气力,抚摸着男孩温热的发丝,显出另一种温柔,一种。。。作为母亲对子女满怀期待的。。。温柔。

次郎,不要怨恨我。吾族的训练师,自小就生存在那六曜的光环下,是故吾等无所不用其极的去争取爬回那种高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重现桐叶的光辉。

为了这个,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包括。。。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你的姐姐,还有我。。。也都不例外。若能有下辈子,不要再做名门之后了,换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换一个。。。能够爱你的母亲。

泪水沿着娇艳的脸庞滑下,滴落在男孩的额角,仿若精致的水晶般破碎。这个倔强的女人,在最后一刻,也选择将那片柔软深埋心底,不透出只言片语的关爱。

生命逐渐流逝,丝泉却选择静静地呆在幼子的身边,一遍又一遍为他梳拢着发丝,而后直至不能行动时,才开口道。

“次郎,你一定要活下去,带着吾族所有的希望!

还有,莫要忘了,我们,很,恨,你!”

紧篡着拳头,桐叶最后一任族长终于缓缓倒下,只是脸上那份痛楚,刻骨铭心。

把一切熟记于心的梦妖魔依旧继续着祭祀仪式,有条不紊的为男孩灌注着力量,将那些尸体化为的星点能量聚拢为光之洪流,灌向男孩所在的方位,灌向那些精灵球,直至祭台上空无一物。

一族尽灭的失落,年少过失所铸成的大错带来的懊悔,以及亲人血脉的怨恨,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他精神崩溃吧。梦妖魔如此想到,或许。。。‘七情禁绝’对他来说。。。是一挤止痛毒药也不一定。。。至少,能让他。。。稍稍好过一点。

事实如梦妖魔所想,男孩在苏醒的一刻,就几近精神崩溃,而那来自于母亲的话语,也成了最后一记稻草,生生压垮了他的神智。

不过也出乎它的意料,在足足哭晕六七次后,这个男孩自主选择了桐叶秘技——七情禁绝,成功挺了过来,只是那张带着泪痕的脸蛋,也不再有任何一点表情剩余,大概是。。。都被七情禁绝抹去了吧。

强大的精灵需要强大的羁绊控制,神族的心境,拉拉美族的血契,至高技法与遗失战技的互补之力,皆是如此。

而要控制灭神十五,则必须修习七情禁绝。

喜,怒,哀,惧,爱,恶,欲,舍弃人之本性,将七情作为控制灭神十五的锁链,同时唤出异色瞳的瞳色,可谓一石二鸟。

七情禁绝,舍弃人之至宝,方可取得神魔之心,修习神魔之力。舍弃的越多,得到的,自然也越多。

男孩自然是炼成了,只不过炼成此项技法后的他,到底还留下了什么,却成了一个谜。或者这个谜,只有他自己清楚吧。

七情禁绝,此生无惧,不应怯懦不前;

七情禁绝,此生无喜,不应欢畅淋漓;

七情禁绝,此生无怒,不应冲动莽撞;

七情禁绝,此生无泪,不应悲歌饮酒;

七情禁绝,此生无欲,是故无所求,无所愿,唯情债而已;

七情禁绝,此生无恨,虽身负血海,亦无法饱尝复仇之快意,唯愧疚而已,悲痛莫名。

人的心,或者真能是空的也不一定呢?

次郎抚摸着胸膛,那跳动的脏器里残留下的,唯有族人的遗嘱而已。

【我的幼子呦,唯有一天你能弑杀神魔,爬上训练师的巅峰,才能稍稍安抚吾等的亡灵。】

【桐叶尽灭,责任全在于你!】

【次郎,你一定要活下去,带着吾族所有的希望!】

【莫要忘了,我们,很,恨,你!】

九幽下的强烈怨念,为已成少年的他灌注力量。崩溃的场地上,墨黑的爆流重塔被一只纤弱的手臂慢慢撑起。而原本应该被吞噬干净的光华再一次亮起,映出了那淡漠的脸庞。

以及,一双闪耀着冰冷月华般的眸子,一对绽放着不同光彩的。。。三色瞳。

是时,他也听到了对方的话。

没错,次郎已死,死于十年之前,此间留下的唯有。。。

“我是。。。桐叶最后的训练师,桐叶——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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