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1
四周都是黑暗,一道白sè的光晕在天空中旋转,越旋越大,突然之间,天翻地覆,那唯一的白sè光晕都不见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微微亮起。
睁开眼睛,刘延庆发现众多将领围在他的床前。
王德沉声道:“将军,完颜宗弼的大军随时兵临城下。我们城中众多兵卒都等着您下达命令。”
刘延庆眼前又是一阵摇晃,随即问道:“宋将军呢?”此宋将军,自然是宋江。
宋江因为朔州陷落根本没机会救援。而刘光世也镇守宁武关。无法救援。
但是此时,忻州城中已经人满为患,因为守城南北大营都入驻了城中,加之义字军众多人,如今忻州城中,光是有完全战斗力的兵卒就有接近两万。火头兵加上后援也有三千多。
这人数放在平时,断是谁都会觉得人太多了。但是此时,兀术三万大军陈列在八十里之外。这么短的距离,城中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人多了,反而痛恨,为何城中兵卒如此之少,不是十万大军。
刘延庆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猛然就是弯腰:“咳咳咳!”
只见有些暗黑的红sè血液被刘延庆喷在了地上,周围众多武将一见,立刻围了过来。
而一名武将便是说道:“宋将军正在城头布防,属下派了传令兵过去相请,因该很快就会过来。”
刘延庆挥手斥退了上前的医官,才说道:“我没办法督战了,以后你们要配合宋将军。记得,这一次输了我们就会死。就算不战死,忻州之后到长安再无屏障,我们回朝亦是死。所以你们必须听宋将军的。”
众人点头称喏,刘延庆却开始闭目养神,似乎每说一句话,都很费力气一般。
众将军见到刘延庆闭眼,却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边,都没有动,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站着,似乎这一刻,这些驰骋沙场的将军都成为了一个小兵,当年刚刚入营时的小兵。
许久之后,宋江推开了房门,看到了满屋子的将军。
刘延庆在宋江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似乎清醒了过来,微微睁开了眼睛。又过了几息,才睁开双目,看着宋江,道:“宋将军,刘某身体不适,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宋江扬起手阻止了刘延庆的道歉,说道:“刘将军身体要紧,为了宋国,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啊!”
听了宋江的话,刘延庆却是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清楚。
看着床架子,刘延庆才说道:“一个国家,就像是这个架子床。有人想霸占架子床,有人想要破坏架子床。我们就是着架子床上的架子,保护着这个床。但是真的要护住床需要的是这个床的主人,而不是我们这些架子。”
宋江听到这个比喻,却是说道:“只是,床的主人睡着了,只有架子了,这架子上面裹了帘子,要是裹得紧,别人就掀不开,若是不掀开帘子,赶不走里面睡觉的人,那就霸占不了这床。”
刘延庆才略微咳嗽着说道:“我这根木头腐朽了,顶梁柱就那么几根,如今偌大的忻州,就要让宋将军顶着了。”
宋江沉默了些许时候,才说道:“我本来是受命保住朔州的,只是刚到,朔州就完了,如今贼子出山,想要图谋忻州,自然要问过我宋江同不同意。”
兀术狼子野心,断然不会放弃宋国的每一寸土地。凡是能攻的下来的,都要攻下来。收不收的下,守不守的住那是另外一回事,大不了丢了便是,反正本来就是别人的,能拿下固然好,拿不下,破坏了也不错。
宋江虽然不知道兀术是怎样的一个人,却知道,草原上的人都不好对付。
刘延庆看着墙上的地图,说道:“如今金兵就在原平,有两条路可以过来,要么镇守阎庄,要么埋伏山谷,要么直接坚守不出。三条路,我们人不多了,不可能同时镇守阎庄还埋伏山谷。”
若是同时镇守阎庄又埋伏山谷,很明显城中人手就不够了。若是两条路那一条出了纰漏被破。那么忻州的命运就只有陷落。
宋江看了看满屋的将军副将们,点了点头说道:“不如我们就在这儿讨论一下吧。”
一屋子将军,便开始开大会了。
刘延庆的观点是正确的,很明显,阎庄和山道只能留一处人。
而阎庄本身就有人镇守,若是决定改为埋伏山道,那么阎庄的人便只能撤走。
而撤走本身也有些风险,因为阎庄的兵卒撤到山道两边去,阎庄的百姓却只能回忻州,但是这一路途遥远,对于兵卒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拖家带口还要携带财物的百姓来说,恐怕就是好几天的路程。
若是此时兀术出兵,那么这些百姓将十不存一。
宋江沉默的听着众人的讨论,才说道:“先不讨论百姓怎么撤退的问题,先说说,完颜宗弼的大军有没有可能从山道过来?”
王德沉吟了一番,说道:“古往今来,过雁门关攻忻州者,多选阎庄。选山道这,几乎都被伏击了。当年白起对赵括用兵,亦在此地埋伏过,若兀术不傻,断然不会走山道。”
阎庄虽然地处平地,但是北面却有一条河流阻隔,算是天然的护城河,而这条河流,断然不是骑兵过得去的,因为河水最深处要足以淹死马匹了。
而河道中,能过马的地方,都是巨石激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冲倒。行军之中,最忌乱了阵型,若是一匹马到底,那么便要影响整个队伍中很大一部分的行军。
换句话说,阎庄不好攻,若不是阎庄的平地不够大,那么忻州城也就不会建在如今忻州的位置了。
而拿出山崖,反而比较好过,过了山崖,便是一望平川,百里跑马,毫无阻隔。
但是拿出山道本身就没有官道,加之附近村庄很少,所以几乎等于是在山林之中,两边的山崖高峻,却又笔直,最是适合埋伏。
若是走山道,很有可能被埋伏造成大量伤亡。
兀术怎么选,宋江不知道,王德也不知道,但是王德可以推演。
推演到最后,王德擦坚定道:“以兀术的兵力,断然可以强攻阎庄,虽然会有很大的死伤,但是攻克阎庄之后便没有任何阻碍了。我若是兀术,便走阎庄。”
宋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便镇守阎庄,放弃山道,至于山道一途,你们不用管它,我们即刻开始布防。”
城中有兵卒两万人,但是城中却找不出六万征夫作为这两万人的后勤保障,所以根本不可能发挥两万人的战力,也就是说,忻州拿得出手的,其实也就一万多人而已。(两万人中,有四千骑兵,剩下一万六千人中有一万弓兵,弓兵进攻格外繁琐,就算是箭羽,一名弓手一次战争用的箭支,足以压死一头小牛犊了。所以需要很多的征夫作为后援,比普通守城战的一比一的征夫数量还要来得多。)
箭支供应不上,就算有人,也是废的。
而忻州战备充足,而且不似朔州无粮,忻州的粮草,足够所有人坚持一个月,若是吃的节省,甚至可以坚持四十天。
而,宋江所期望的不是敌人弱小,而是期望朝中尽快做决定,若是朝中决定了不再顾虑魏国猥亵,让岳飞或是韩世忠救援,才有可能抵抗兀术,不然忻州陷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经过一致讨论,宋江决定不给阎庄派救援,阎庄一千多jīng兵,还有民夫,若是能坚持便是好事,若是坚持不了太久,也没办法。毕竟忻州也许还有救,但是阎庄只不过是个院子外墙栅栏门而已。
走出刘延庆的房间,宋江脑中急速闪过了各种推测,最后只能下狠心了。
转头,宋江再次上了城头。
燕青派遣手下给阎庄传递了最后一道命令,然后便回到了城墙之上,宋江说,有重任与他。
八十里之外,原平城中,兀术看了看天气,才悠然道:“明rì,便是攻打忻州之时。”
蒲察也学着兀术看了看天象,只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兀术才低声道:“明rì你带上新到的游骑兵和五千铁浮屠佯攻阎庄,记住,只要佯攻便可,不必浪费兵力,最好不要有大伤亡。”
蒲察点了点头,才说道:“大王,你总是让我多动脑子,我这么一想,你是不是要从山道奔袭?”
兀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天空,天空中有些云朵,但是不多,而云朵由东向西,慢慢的漂浮着。
蒲察看了看周边的人,才说道:“大王,我的人可已经快消耗完了,为何不让那两个家伙的兵过来?”
兀术笑骂:“什么你的兵他的兵,都是我的兵。他们以后有重任,而那个任务不适合你,等到打下忻州我就没有空亲自带兵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带着兵,能做什么。”
听到这儿,蒲察的拳头不由的紧了紧,虽然兀术只是随意的说了说,但是蒲察还是觉得,兀术看轻了自己,也怪自己脑子不好使。不然怎会被大王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