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帮的弟子纷纷从安小楼身边一晃而过,向着船上扑去,而鲁知秋和史云龙则一边动嘴一边动手,直看的安小楼心中焦躁,索性跳出来大喝一声:“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史云龙大吃一惊,颇感意外,等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时,不由得冷笑了:“安老弟,你如今就站在他们盐帮那边了么?”
“我呸!”安小楼恨恨的吐口唾沫,“我谁的边都不站,老子只站自己这边,来来来,都给我住手,我们聊聊。”安小楼一边说着,一边向史云龙和鲁知秋走过去,全不顾他们正拳来脚往杀气腾腾。
见安小楼不知死活的走过来,鲁知秋和史云龙竟然不约而同的强收住了手脚,定住了身形看着安小楼。
“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吧!”鲁知秋皱起眉,看着安小楼说道,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对方拿捏住了她的秘密的缘故,鲁知秋发觉自己每次见到安小楼的时候,都会莫名的心慌起来,说话时若不强作声势,便会底气不足。
“安老弟,这是我们盐漕两帮的事,你还是好好的回去做你的县太爷吧!”史云龙哼了一声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对安小楼莫名其妙做了吴县的县太爷这件事很是不爽。
“非也非也!”安小楼晃晃手指,“今天我就要把你们俩的事都给解决了。”
“哼,夙日的恩怨,你却如何来解决?”鲁知秋也冷冷的哼了起来。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有恩怨,必定有原因。”安小楼一手推着史云龙,另一手向鲁知秋晃荡着,将两个人硬是分开了一些,他身后,玉玲珑冷眼旁观着,她想看看安小楼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又到底能够做什么,当然,身为安小楼不为人知的贴身护卫,玉玲珑也随时会防止意外的发生,只是今天她特别希望有点意外发生在那家伙身上,好让他知道知道深浅厉害。
鲁知秋和史云龙的脸色都极为难看,他们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似乎都对安小楼又有些无可奈何,一个不愿伤害,一个不忍伤害,安小楼就这样吃准了他们的心思,周旋在这两大帮派的领导中间,其实他自己额头上,又何尝没有冷汗冒出呢?
史云龙看看河面船只上,盐帮的人已经纷纷登船,开始加入战局,整个河面上火光冲天,杀声阵阵,情势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一咬牙,跺了跺脚说道:“安老弟,对不住了!”说罢,劈手便向安小楼的脑门上斩去。
史云龙无意伤害安小楼,他只是想把这麻烦的家伙弄晕过去,然后才好施展手脚。他是这么想的,可别人未必这么想。
玉玲珑见情况不妙,正想上前拦下时,却见一个身影挡在了安小楼面前,原来是鲁知秋。
鲁知秋以为史云龙要痛下杀手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焦急担忧起来,几乎在史云龙抬手的同一时间,她的身形就已经插入了安小楼和史云龙之间,抬起胳膊就挡下了那一掌。
那史云龙和鲁知秋,一个是虎气腾腾,一个是护人心切,两下交手,便是电光火石一般,瞬间又将安小楼给丢到一边,兀自打的火热了。
就在这河滩一团糟的时候,安小楼看到远处的桥头出现了几点火光,那是从吴县县城里出来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道:“这是什么人,又是哪条道上的?”
安小楼最怕来的是官兵,这样一来,盐帮和漕帮肯定是吃亏的,他看看身边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个帮猪,又看看稍远处河面上的那团糟,咬咬牙,迎着桥头过来的火光就跑过去了。
那团火光正是驻守在吴县的官兵。
这大夏王朝在每个县城以及州府都驻守有不等量的官兵,具体规模按照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来决定。而大夏军队的编制大抵是这样的,基本的军队组织分为卫、所两级。每卫设指挥使一人为长官,大体上统兵六千人。卫以下再分为五个千户所,设千户为长官,统兵一千两百人。千户所以下再分为十个百户所,设百户,统兵为百二十人。在百户之下设总旗二,每个总旗领小旗五,每小旗领军10人。像吴县这样规模的县城,便驻守着一个小旗的官兵,如今到河滩来的这些人,便是那个小旗的官兵了。
官兵人数虽少,但是胜在气势,他们个个手里举着火把,穿着铠甲,手持大刀气势汹汹的就向河沿杀来,身边跟随的两个身上湿漉漉的青衣家丁,正是从姬丰船上逃出来的家丁,他们先是跑到县衙里,县衙总共只有三四个皂隶,而这会又是晚间,皂隶们也都回家歇息去了,自是没人应门。
姬丰的家丁们跟着主子也都有些见识,见衙门不通便跑去了驻城守军处,把这些官兵给喊了来,官兵一听说是有个有钱的官吏遭打劫了,心里也就都有数了,他们自不是省油的灯,管不管的了自不提,但一定先去看看,总能有个便宜占的。
“你是哪一个?”驻城的官军自然是不认识安小楼这个县太爷的,实在是安小楼身上穿着最普通的薄纱质地的长衫,脚上一双黑布鞋,那都是最普通的百姓人家穿的东西,而由于天热,他又把袖子高高挽起,就这样气喘吁吁的到了人家跟前,任谁都无法把他的这副模样与县太爷联系在一起。
“几位军爷!”安小楼一抱拳,“您这大晚上的,是往哪里去啊?”
那个小旗用狐疑的目光将安小楼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又看了看他来的方向,冷冷问道:“你从河边来?”
“正是。”安小楼看那两个家丁便已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了,这是船上的人搬来救兵了。
“来啊,给我拿下!”那小旗大手一挥,身后便有两个兵士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安小楼的胳膊,“哼哼,我就知道你与那河盗是一伙的,带走!”
“河盗?”安小楼冷哼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奉命在此办案,倒被你诬赖成了河盗不成?”
安小楼强硬的态度以及所说的话让那个小旗不由得一愣,办案?他又把安小楼上下打量一番:“你办案?”
“正是!”安小楼虽然不能算是练武之人,但是力气却很大,他扭了一番,挣脱了那两个兵士的手,冷冷道,“前头是大案子,苏大人着我在此截下重犯,你身边这二位,正是那重犯的喽啰,我倒要问问这位军爷,你们身为朝廷官兵,领的是皇家的军饷,却为何与这群匪类在一起?”
“你他娘的才是匪类……”一听安小楼这倒打一耙的话,姬丰那两个家丁自然是不乐意了,开口便骂,却是噗通一声被安小楼两脚踹翻在地。
安小楼怒气冲冲的将这两个走狗踹翻后,还不解恨,上前去又跺了他们两脚,恨恨的骂道:“他娘的,你们爹娘生你出来,不是让你糟蹋百姓的,跟着狗贼卖你们的狗命,就该想到有这样一天!”
安小楼的气势和做派,让那个小旗有些犹豫了,要说眼前这年轻人是河盗,这小旗自己也都觉得不像,要说他是官……他是官么?小旗心里打鼓了,于是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兄弟是哪个大人的手下?”
“在下乃当任的吴县知县,乃文中信文大人亲自指派的,这两个人以及他们的主子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贪墨银两,搜刮民脂民膏,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在任之时中饱私囊,又想着籍由告老还乡逃脱罪责,皇上他老人家知道了,便暗中着令沿途的官府严加监视,一旦出现了,便要拿下,你也知道的吧,这文大人与皇帝他老人家是发小……”安小楼现在锻炼的快成精了,说个谎话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原来是县太爷到了,下官真是失敬了……”这小旗本就是最低等的武官,再加上是粗人一个,因此一听安小楼这通有鼻子有眼的话,也不由得他不信了,于是眼睛一瞪,冲着那两个家丁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利用本官!来呀,将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
后面的兵士一听老大发话了,而旁边那位又是县太爷,哪还有敢不动作麻利的呢,三下五除二,那两个家丁便给捆成了个粽子,安小楼觉得还不放心,索性脱下自己的足袋,塞进了他们俩的嘴里。
“太爷,不知这两个人您打算如何处置?”那小旗指着两个“粽子”问安小楼。
这两个不过是河底的淤泥而已,安小楼自然不打算在他们两个身上浪费时间,于是手一挥气派的说道:“他们不足为虑,只要不会偷跑了就成,这位军爷……您如何称呼?”
“在下柳能!乃驻守吴县的小旗!”那小旗忙报上名号。
“哦,柳大哥,你就派你的一个兄弟在这里看守一下他们,然后其余的人就跟我去拿人吧,此刻我手底下的兄弟们正与那重犯进行殊死搏斗,唉,惨烈的很!”安小楼说道。
“如此甚好!”那小旗原本是打算捞一票,现在看来似乎情况并不是那两个家丁所说的那般模样,既然无法捞钱了,那么就借个功劳吧,现在听到安小楼给自己安排任务,心中自然是欣喜万分,心道这一次一定要在抓捕重犯中干一个漂亮的,说不定改天这个县太爷往上一报,自己还能连升三级呢。
于是安小楼便带着十个正牌的,虎里虎气的军士向着那两艘官船所在的岸边就走了过去。
这边,史云龙以及鲁知秋正打的难分难解,胜负不分,他们俩是没注意到安小楼的,倒是闲在一边的玉玲珑,吃惊的发现安小楼竟然领了军队的人来,她心里就嘀咕道:“这个人,从哪里带了军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