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戏剧、、电视、电影中,关于两个人争抢着承担某个责任或接受某种处罚的桥段早已被人用滥用绝,都快让人审美疲劳了。
哪怕情节再jīng彩,过程再曲折,结果再意外,也会让人感觉毫无新意。何况周良和叶志农争抢故意伤害罪名这一出,其实并不算多复杂。
周良投案之后,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正在为老战友一时糊涂而痛惜不已的祈镇海处。听到这个名字,着实没让祈镇海给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姐夫”之名,自是早已如雷贯耳。
当时,他刚结束了对叶志农的审讯。jǐng员来汇报时,也没有避讳叶志农,结果让他给听到了。
叶志农自是不肯。千方百计地想要努力说服祈镇海相信,那个叫张立生的人贩子,就是他给打成植物人的,与周良无关。
望着叶志农那张因为着急而大为sè变的标志型死人脸,祈镇海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正确答案。
果然,亲自给自首的周良录了口供以后,之前的疑点顿时拨云见rì。
周良的口供中,详细的描述了当时他动手暴打罪犯的每一个细节。
相比之前叶志农的口供中言辞含糊、语焉不详,推说当时情绪太过激动,加上时间过得太久,导致记忆不清的搪塞之辞。周良供述的施暴经过和罪犯伤情鉴定报告上的结论几无出入。
周良还交待。当时,他是锁着门的,审讯室中只有他和罪犯两个人。直到叶志农和钟云两人破门而入时,才被他们两个合力阻止了对罪犯的暴力行为。
这一点,有本案的检举人,西城区公安分局jǐng员陈江的证词佐证。证词中,陈江被支开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回到现场,发现审讯室的门确实是被人踹进去的。另外,公安局的检修记录及财务支出表报显示,确有那阵子审讯室更换过被破坏掉的门锁的记录。
至于周良为什么会在叶志农的陪同下,出现在西城区公安分局,并对罪犯实施了人身伤害。
以及叶志农为什么心甘情愿地替周良顶罪,甚至不顾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人身zì yóu。
祈镇海选择相信了周良的说法。
周良说,罪犯张立生被捕以后,Y市jǐng方迟迟未能从他口中撬出那些被盗卖的孩子的下落,使担心孩子们安危的周良心焦如焚。
这才谎称自己是罪犯张立生的亲戚,通过在协助jǐng方追捕人贩子过程中新识的jǐng员张佳妮说情,让叶志农出面带他去西城区公安分局和罪犯张立生见上一面。
当时,他认为,是因为jǐng方审讯的手段太过温柔,罪犯这才死不开口的。他一早就打定了用拳头来撬开张立生那张嘴的主意。
计划实施很顺利。孩子们的下落有了。张立生也被他打成重伤。
事后,正直的叶志农对周良心存感激,又认为是自己的工作失误,才会导致事态发展成这样,理应由他来承担所有后果,所以才会替周良顶罪。至于钟云,估计也是跟叶志农一样的心思。
周良的供述无论是从合理xìng抑或证据xìng等各方面来考虑都要比叶志农的供述更合理也更接近事实。
案情大白。
……
听到开锁的声音,周良疑惑地抬眼望向门口。
他五感敏锐,自然早已从脚步声中分辨出来,来者是去而复返的女jǐng。祈镇海给他录口供时,就是这位叫小丽的女jǐng负责记录的。
门被推开,一道柔和的自然光洒进来,周良本能的眯了眯眼。
审讯室的rì光灯非常节能,完全可以用黯淡来形容。
而他的视力虽然可以支持他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依然可以清晰地视物。可他的眼睛,毕竟还是如绝大多数生物一样,在光线强弱剧烈变化的瞬间,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习惯。
“丽jǐng官,还有事嘛?”招了招手,周良率先招呼。猛地心中一动,眼中闪过锐芒。
“啊!”女jǐng一声惊叫。
因为周良shè来的眼神过于犀利,无备之下她被吓到了。慌乱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周良的视线其实是投向她身后的。
“我……我……其实是想……”女jǐng低着头盯着脚尖,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不安。
不动声sè地将视线焦点移到女jǐng向来英武,这会却略显腼腆不安的脸上,周良挂上一个和煦的微笑,玩笑道:“丽jǐng官,你才是jǐng察呐,不用怕我这个小毛贼吧?”
女jǐng脸红。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抬头说:“‘姐夫’!您能给我签个名吗?其实,我也是您的粉丝,对您仰慕已久,最喜欢您弹奏乐器和跳舞了。另外,我还是‘姐夫卫队’官网上注册会员呢!”
“呃!”周良直接无语,感情是遇上了粉丝啊。再看女jǐng,完全无法忽视那对美目中流溢而出的炽热光芒和倾心崇拜嘛。
不多久,女jǐng小丽捧着一张由周良写上“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并签上大名的白纸欣喜而出。这神态模样,像是新为人母的少妇,捧着刚出世的娃似的。
见此,门外走廊上静立等侯的祈镇海和审讯室内安坐的周良同时叹息摇头……
“小丽……”
“丽jǐng官……”
“……你忘了锁门了!”祈镇海和周良异口同声。
“啊!”女jǐng的粉腮,刷的一下成了红苹果。
……
审讯室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良突然对着空气问了一句:“有烟没?”
诡异的是,空气还真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
周良顿时皱起了眉头。“不知道牢里没烟嘛。也不顺便帮我带上几包。回头去买几包送来吧。”
空气:“……”
“对着空气说话,总感觉怪怪的。”周良摸了摸脑袋,视线投向了门口。“现形吧。我观察过了,这审讯室里头没有监控。”
一个人影,在空气中渐渐清晰。是飞羽。刚才趁着女jǐng去而复返,问周良索要签名的时侯,他隐着形潜进来的。
“是东方卜让你来打探情况的吧?”周良强自抑制着心中泛起的厌恶感。“可是,他不是‘先知’嘛?有点脱裤子放屁了吧?”
“老爷子暂时‘看’不到了。”飞语言简意骇。不是扮酷,是因为面对周良太有压力,多说一个字都很费力。
“哦?”周良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我知道他老人家在担心什么。回头,你去告诉他,让他安心。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对了,也让他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我捞出去,坐牢可实在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听得周良所说,又见他语气轻松,表情自然,飞语心下略松了一口气。“老爷子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良漫不经心地往墙壁一靠。“没多大点事。我当初曾在公安局里把一个罪犯给打残了。本来,这事是被压下了。可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又把这事给挖出来了。要是按法律规定来的话,得判我蹲几年牢吧。回头,你也让老爷子帮我查查,是谁在背后捣蛋。”
飞羽一愣。这和东方卜之前担心的完全不符不啊。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问道:“不是S市那件事?”
周良眼神一锐,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盯地飞羽心里直发毛。“那件事,我做得很干净,又怎么可能会东窗事发。”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能出去最好。出不去,老老实实蹲上几年大牢呗。”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一定帮你带烟。”
如释重负的飞羽掉头就走。他一秒钟也不愿意和周良呆在一起。
“嘿嘿!”周良笑了。“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你……”飞羽猛地sè变,回头惊惧不己地盯着周良。
他这是想强留下自己?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周良邪邪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两道很yīn险的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