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南不好意思旁观霍沙如何处罚下属,就此别过,自回上清储祥宫。先寻着徐守信,告之自己决定,并商量行程。
“如此甚好,京中不适久居。道友能以传教为念,确实难得。”显然徐守信对这个决定非常满意,“道友即是着急,霍沙今日又允诺递上表章为道友求一观额,那老夫明日便去宫中求见官家。请辞离京,顺便也帮道友那观额之事上几句。”
徐守信主动提出帮忙,翟南哪有异议,连忙谢到:“着实有劳神翁了!”
见这道泉确实能舍弃富贵,一意传教度人。虽然不是全信他已得了地仙之位,面临天劫,但就这份向道之心,已是超越常人太多。见惯了道士沉迷俗世繁华的徐守信,便觉得这自然道怕是真能创下一份基业,甚至是振兴道门亦未可知。
徐守信想到这,更是有心助上一把,又怕这自然道根基太浅,有心助些钱财。于是问到:“若是得了观额,道友可有何筹划?”。
起规划,翟南早就与保罗推演清楚,端是规模宏大,设计精妙。正愁无处炫耀,这徐守信撞上门来,自是求之不得。犹觉得只是嘴无法阐述清楚,便取过数张白纸,铺在桌上,比划解起来。
眼见这道泉硬是将这道观分成龙空山和石丰,上下两院,光是一处龙空山上院便有数十处殿宇,划成七八群院落,房屋数百间;而那石丰下院,不过是充做知客及一般信徒礼香之处,也是七进百余屋宇的大手笔。更不需提那附带的各种绿植,供排水设施。更离谱的是竟然将那石丰村也一并包了进来。而上下两院之间更修有近十里石路连通。
徐守信只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这道泉莫不是要修皇宫不成?自己本想着此次来京,陆续得了官家赏赐几千贯,若是需要,便都拿出来赞助。哪知道泉心大竟至如此,这几千贯怕是连那多达数十个的厕所都盖不全。
而翟南此番是第一次完整向他人介绍心中教廷蓝图,唯恐不够引人注目,尽是往这工程如何宏大上,恨不得踮起脚尖比划那殿堂有多高,又张开双臂合抱示意那柱子如何粗大,一口气便了近一个时辰,直得汗流浃背,才算大略讲完。
看这道泉正眼巴巴等着自己夸赞,又见他得幸苦,徐守信倒也不好直斥荒谬。捻了半天胡须,才委婉地到:“如此规模,怕是要供几千人住吧?”言下之意不过是,自然道人手不多,只需够用就好。
“只供千余人住,还算宽敞,再多怕是就有些局促。”翟南是以原时空白领公寓的标准衡量的,“此次我已将京兆府一路的空白度牒尽数买下,得了一百七十余张。再收些童行之类,加上所雇佣的杂工,估计暂时不会超过此数。”
徐守信顿时捻断了几根自己的胡须。一路度牒百七十张尽数买下,这便至少三万余贯去了。便是茅山这等当世最大的宗派,怕也断难一次做出此等大手笔。
“不想道友竟然如此豪富!但若是尽将此观建成,耗资更需近百万贯,又要供养如此众多弟子,实非易事。道友须得想仔细了。”徐守信终是觉得这自然道纵是有些积财,怕也难以支撑。
百万贯就是五十万两白银,宋两约合四十克,折下来差不多十吨白银或是一吨黄金。提炼起来也算是一笔不的能量损耗。不过若是分步实施,只提炼质量较少的黄金,左右不过个把月的存在时间当量,还算是能够承受。这次去趟熙州,几万人忽悠下来,估计延长的就远不止这存在时间了。
所以翟南倒是不担心钱财,头到:“总是要三四年才能建成,应是无甚为难。这几年便要于各处传教,人手少了可是不成。我这次去熙州,若是方便,还要将那边的度牒一并买下。据那边因为用兵,用度更大,朝廷给的度牒能有三百余张。”
三四年便要建成?徐守信略做盘算,却是不信。但见这道泉对钱财上甚不在意,便不好再,只是将自己想赞助几千贯的念头按下不提。
翟南哪知道自己一时吹嘘便白白少了数千贯的横财。又想到总不能建起这宫观,却尽是素墙原木,那岂不就象在原时空买个千万豪宅,却不装修只住毛胚?而这艺术之事,却不是靠着检索资料就能解决的,得有这灵性才气之人才能主持。
因此,便向徐守信打听:“神翁可知,何处能延请到擅长这庭院布置,房屋装饰之人?这道观若是要建,还需寻得一人主持这等事项。”
愣了一下,徐守信才明白过来,道泉的是营造格局和装饰,便推荐到:“京中便有一位道友雅擅丹青,于这营造格局之类也是精通。此人也是姓徐,名唤知常,如今正在道录院供职,负责作些应景画。平素与老夫也有些来往,言语间颇有些厌烦如今的差事。不如明日我也将其邀来,道友再与他细谈便是。”
“那自然好!如此便也有劳神翁了!”
提到道录院的画,翟南脑中就浮起陈雷揣着一堆春宫被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模样,忍俊不住之下,就当成一个笑话与徐守信听。
“呵呵!陈雷正是那徐知常的弟子,生性跳脱,实在不是修道的材料。不过起画技,却是徐知常几个弟子中最得真传的。徐知常曾向老夫夸,这孩子必然能成一代画圣。那孩子也是有趣,常以此自勉,还刻了方印,自称画中圣者。”
“啊?”翟南想起那几幅画中,都盖有画中圣者的印,“那几幅春宫都有这印记,看来都是他自己所画的。哈哈!果真是有趣的很!”
这边正拿此事当作笑谈,而陈雷这时才刚刚领完道录院的棍子,正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住处。心中暗念倒霉,一时不心,却惹下如此祸事。想着师傅得知此事,必然大怒,不知还会有何责罚?可千万莫要恼怒他用学得的画技画春宫,来个挑断手筋,废掉画艺逐出门墙。
心思重重地回到居所,还在经过师傅门前时特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闪进自己屋中。
谁知进门一看,师傅正端坐其中,正看着面前墙上挂起的十几张画儿。因着作画需要,道录院给分的房子倒甚为宽敞,一干画儿一面墙上尽然挂得下,还不显局促。再看那画,可不就是被霍沙收了的那套,想必是当成罪证移交给师傅了。
见此情形,陈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扑上去跪倒求饶,还是该乘师傅尚未转身看到自己而躲将出去,避过风头。
“雷儿,既然回来,那便进来吧!”徐知常出言打断了他的瞎想。眼见躲不过,只得老老实实入内,跪在师傅面前,静候发落。跪下时,还因扯动臀部棍伤,不禁就是一阵呲牙。
“这些年你跟我学画,倒是极为长进。为师原本还想着,你这孩子虽然颇有天分,但终是年岁尚幼,还须几年才能超过为师。”徐知常面色倒是如常,看不出如何恼怒:“不想,今日却是让人惊喜啊!虽然这于这花鸟、山石诸般内容上尚是不及,但若论人物春宫却是远胜于我了。”
听得这话,陈雷只是羞愧难当,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般反讽,只得磕上几个响头,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嘿!”徐知常也不理他,继续自己的:“不过,为师虽然作不出你这等画来,但眼光还是有的。你这套画,立意可算极佳,工笔亦是熟练,但却还略有一丝做作匠气。”
着,站起身来,踱步到其中一幅画前,指到:“你看,这打马球的女子亦笑亦嗔,神情撩人。但身子姿态却与之不配,反倒是大开大合。”
陈雷听了,似乎师傅当真是在与他探讨画技。惊讶地抬头起来,转向师傅,满脸都是诧异。
见他如此做态,徐知常抚须总结到:“你这套技压群芳谱,虽谈不上是如何绝世名作,但以此流传于世,却至少能证明你不是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