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放下武器!”外围的兵马都是长期跟随齐孟起的京营精锐,自然不是王伦这样的卫兵所能比拟的。当下纷纷放下武器。
“王千户,你怎么样?”卢子秋好整以暇的问道。
“末将王伦,参见钦差大人。”王伦连忙跪倒在地,颤声说道。
“唉,真没意思,本钦差还以为你会很有种的硬到底呢,现在——没的玩咯。”卢子秋耸了耸肩说道,话语中的轻松听得王伦一真胆寒。
他清楚的知道卢子秋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第一次作为钦差到济南府平叛,作为一个做官没多长时间的新人,他就敢当场捉拿布政使王东平,斩杀都指挥使苏文斌,并且炮轰登州城,可谓胆大包天;更不要提他三番两次整治申研成,这一次甚至将他打成残废,并且多次让首辅申时行下不了台。
如果自己刚才稍微顽抗一下,说不定也会被他趁机摘了脑袋!
虽然跪在地上,但是王伦依旧浑身发抖,感觉到背上一阵阵发凉,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缴了他们的武器!看押起来,明天我亲自去总督府向申大帅请教。”
“钦差大人,这里发现了一些倭寇用的物品。”齐孟起上前禀报道。
卢子秋点了点头:“呈上来。”
几位军士将从卫兵的身上搜缴的物品集中起来,有倭刀,木屐以及衣服等倭寇的用品。
卢子秋转向王伦:“王大人,从你的属下身上发现了这些本应属于倭寇的东西,你怎么解释啊?”
“回禀上差,这些都是追缴倭寇的缴获来了。”王伦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哦?那王千户是在哪里剿灭的倭寇呢?倭寇又有多少人?你们杀了几人,抓了几人?为什么杀了倭寇不用首级而是要缴获这些倭刀、木屐之类的物品呢?”卢子秋快速的问道:“立马回答我。”
“在下率部在小王庄剿灭了倭寇,倭寇十三人,被我部擒杀八人,尚有五人在逃,因为担心一路追逃的时间太长,首级携带多有不便,因此携带这些倭刀、木屐的物品代替。”王伦马上回答道。
“是这样啊,其实,你们完全可以派一部分人带着首级回去请功啊,剩下的人继续追击就是了。”卢子秋似乎是好心的提醒道。
“是,是属下一时糊涂,考虑不周,多谢上差指点。”王伦诚恳的说道。
这下连卢子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应变能力之强了,自己的麾下能战之人不少,可是像王伦这样八面玲珑的却也不多,不过反过来,这样的部下给自己,自己都不要!
“你在说谎。”卢子秋断然说道。
“上差,末将说的句句事实啊!”王伦喊冤道。
“首先,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往左上看,因为人的记忆是储存在右脑,而左脑是负责想象的,也就是说编造故事的。同时你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你的腿向后收起,很明显你对本钦差有所隐瞒。当然跟你说这些你可能不懂。但是本钦差要告诉你的,本钦差一路追击而来正是因为你们这些败类!”
“啊!”王伦惊呀道。
“本钦差已经查明,在小王庄被你们杀的那八个人根本就不是倭寇,而是附近的村民,他们的尸首已经有人认领,而你们分明是杀人冒功!王伦,你应该还记得山东都指挥使苏文斌杀民冒功的最后下场吧,你觉得你是官比苏文斌大,还是靠山比苏文斌硬呢?”卢子秋说道。
“大人冤枉啊,末将根本就没杀过什么倭寇,更没有杀民冒功啊,这些倭寇的物品都是拿来想嫁祸谢家私通倭寇的。”王伦不想死,连忙实话实说道。
“哦?”卢子秋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他的笃定更增加了王伦的慌乱。
“你是受何人指使?”卢子秋说道。
“不敢欺瞒上差,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都是小人自己要这么做的!”王伦可不敢说指使自己的人是申思逸的,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为今之计就只有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下来了,反正是个栽赃嫁祸的罪名,而且还未遂,应该用不着处死。
“王千户,本钦差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一般犯罪都是要有动机的,如果你想敲诈谢员外一些银两大可不必如此费力费事。而如此针对谢员外,甚至想治他们于死地,除非两种人,一种是有血海深仇,一种是有利益的纠葛,想要吞并谢家的生意,王千户,本钦差说的对吗?本钦差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你老实交代那么尚有可为,如果你一意孤行,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顶下所有的罪名,那你不妨试试看,你的脑袋到底有没有那个分量。”
卢子秋和王伦的这番对话简直把这里当成了一个临时的大堂,围观的百姓大呼过瘾。这一场戏上半场是武斗,下半场又是文争,真是不虚此行啊。
唯一遗憾的是,武斗有些虎头蛇尾的味道,并没有真个打起来。
卢子秋的话暗示性已经非常明确了,如果王伦还听不出来的话,那他也不用出来混了。他马上明白钦差大人并不是想让他成为与总督申思逸争斗的工具,而只是想借他的手顺便拿下一条小虾米而已,甚至自己如果表现的好还可以宽大处理,反正自己与他又没有多少关系,又何必为他顶缸呢?
于是王伦一把抱住卢子秋的腿嚎啕大哭道:“钦差大人,末将知道错了。千不该万不该,末将不该受不了金银的诱惑,做下了这样的蠢事啊。”
王千户哭的是如此的凄凉,让围观的人都忍不住鞠一把同情泪。
而刚才还铁面无情的卢子秋卢大人立马变成了一个宅心仁厚,普度众生的法师,他一把拉起依然痛哭流涕的王千户,一边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王千户,起来回话。”
又在王伦的耳边恶狠狠的说道:“你他娘的不要把口水和鼻涕擦在老子的袍子上,很贵的。”
王伦也小声的说道:“大人的损失都包在末将的身上。这一身袍子一看就知道是京城最名贵的那种,一千两够不够?看我这张嘴,大人身上的衣服怎么可以用银子来衡量呢?小人家中藏有唐伯虎的《春树秋霜图》不如送给大人补偿一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