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兄台有话慢慢说。”卢子秋连忙说道,真的要动起手来,他连一个普通的青年男子都打不过,何况是眼前的高手?
“雨菲?出了什么事?这人是谁?”却是楚天雄走了过来,两名亲卫隐隐的挡在他的面前,另外两人悄悄移至卢子秋等人的背后,如有异动便给予雷霆一击。
“你叫雨菲?”卢子秋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又不记得了在哪里听过了。这人也是,人长得娘里娘气的不说,连名字都像女人。
“是啊,我姓于名飞!”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于飞,好名字,好名字啊。”周仁礼出口赞道。
“恐怕是惹是生非的非吧。”卢子秋叹息道,从兴华渡口到杭州城,一遇到这人便有是非,他的名字还真没起错。
“你——”栾雨菲一使劲,便将卢子秋提了起来,两只脚脱离了地面在那不停的踢跶。
“世叔,你都听到了,这人便是在兴华渡口欺负我的人。”
“好,我知道了。雨菲啊,你还是将他先放下来吧,你看他气都喘不过来了。”
栾雨菲一听楚天雄的话,连忙抬头去看,却见卢子秋果然面色涨红,双目微翻,口中咯咯有声,口水顺着嘴角滴下来,正落在了栾雨菲的脸上。
栾雨菲啊的惊叫一声,连忙放下卢子秋,将脸上的口水擦了好几遍。
卢子秋坐在地上在孙习圣、周仁礼的拍打下,咳嗽喘息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您是楚大人?”钱斯言突然惊讶道。
“你认识本官?”楚天雄这一回答等于是正面承认了。
“我曾经远远的见到楚大人一眼,大人英姿至今历历在目,不敢或忘,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有缘再这里见到大人,钱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几人一听面前的是浙江都指挥使楚天雄楚大人,便将栾雨菲与卢子秋的纠葛放在一旁,都转向了楚天雄。
“楚大人,听说最近倭寇死灰复燃,日渐猖獗不知是不是真的?”钱斯言问道。一说到倭寇,连卢子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毕竟屠村的血仇,绵延四百年的多次侵略,让卢子秋对倭寇的恨深入骨髓。毋庸讳言,即便是在后世,中日两国在官方上往来颇多,可是在民间,在两国普通的百姓之中,依旧是相互仇恨着的。
楚天雄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确有此事,最近在浙江、山东、福建、广东等沿海地区倭寇的确有卷土重来的势头。虽然卫兵在竭力剿灭,但是兵力捉襟见肘,进展并不顺利。
“我朝以堂堂之师,上应天时,下顺民意,以泰山压顶之势剿灭倭寇为何败多胜少呢?是为将者指挥不当,还是士兵贪生畏死呢?”孙习圣言辞激烈的诘问道。
卢子秋暗暗摇头,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本来的意思是讥讽兵不讲理,可是这又何尝不是说秀才认死理,以为用圣人之言可以“包打”天下呢?就拿是孙习圣的话来说吧,两军交战,战场之上胜负之数决定的因素很多,单单以正义、数量、士气、指挥等因素简单的划分根本就行不通。便插言道:“楚大人,孙兄言语激愤,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说着悄悄拉了拉孙习圣的衣袖,孙习圣却执拗的甩开了,貌似将卢子秋也怨恨上了。
“不妨事,你们都是朝廷的后起之秀,明日的栋梁之才,关心国事也在情理之中。”楚天雄兴趣缺缺的说道,勉励了几句便想结束谈话了。
却不料卢子秋说道:“楚大人,晚生虽然愚钝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天雄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晦气,忙中偷闲出来散散步竟然遇到几个腐儒纠缠!在心中,他对那些空谈的书生也是颇看不起的。
“大人,倭寇此番卷土重来,大异往常。”卢子秋说道。
“哦?”一听卢子秋说到了军事,而非在“道理”上扯淡,楚天雄的兴趣来了:“你说说看,有什么异常呢?”
“倭寇本是日本的浪人、武士,在主子战败被杀之后为了活命千里泅渡登上我大明领土,勾结海盗、奸商而形成乌合之众,虽然部分倭寇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可是在战术战略上尚没有形成气候,战斗力并不强。此番倭寇卷土重来,一没有本土势力勾结,虚实难知,更难从内部瓦解;二是进退有据,应该具备统一的指挥;三是武器精良并且有制式化的迹象,大部分的倭寇都装备了火绳枪,而不是以前像拿着倭刀悍不畏死只知道迈开小短腿大肆砍杀;第四,也是晚生之所以肯定此番倭寇不同往常的最重要的依据:有人发现了用倭语绘制的大明沿海地图!有理由相信,这伙倭寇不再是强盗,而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
卢子秋的这番话证据充分,分析入理,听得楚天雄惕然心惊!虽然倭寇日渐猖獗,可是作为曾经俞家军的一员,如今的一省军事最高指挥官,楚天雄并没有倭寇放在眼中,虽然进剿的并不顺利,可他却以为是军中吃空饷的现象严重,官兵玩忽职守所致。卢子秋所言楚天雄也曾在密探的谍报中看到,可是却从来没有联系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将倭寇当成平等的正规军来对待。
突然,楚天雄又想到了,卢子秋所言都是军事机密,绝非一个普通的书生所能接触的,他是如何知道的?
“你,叫什么名字?”楚天雄问道。
“晚生卢子秋,造次之处,请大人恕罪。”卢子秋不骄不躁,恭而不卑,倨而不傲的态度让楚天雄大生好感。
楚天雄点了点头,说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煮上一壶茶慢慢谈如何?”
嗯?栾雨菲惊讶了,这小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凭刚刚那几句话,身为都指挥使的楚叔叔竟然主动相邀?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相比于栾雨菲的惊讶,楚天雄的四个贴身侍卫简直可以说是震惊了,他们每天紧跟在楚天雄的身边,知道他眼高于顶,连布政使窦诚都不放在眼里,不高兴的时候照样拍着桌子骂娘,对这个年轻的秀才,大人竟然温声邀请,还要煮茶?大人几时成了好茶之人?平时明前的龙井茶,大人都是对着茶壶牛饮,夫人曾形容说是灌老鼠窟。记忆中,只有钦差来时,大人曾经煮过一次茶,这小书生竟然享受了钦差的待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