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侍卫实在看不过,上前喝骂,强盗不但不怕反而说道:”等等,我还有两句词没有说完——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高进都被他逗乐了,但是他马上乐不出来了,这伙强盗的战斗力强的吓人,相互之间合击与配合甚至比京营卫兵充当的护卫还要默契!
危机关头,建宁卫兵及时赶到这惊走了强盗。更蹊跷的是,建宁卫兵是接到举报说是有强盗要截杀朝廷命官这才赶来的,具体是何人未卜先知报的信没有人知道。
当王佑直一行终于看到瑶州城青褐色的城墙的时候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在他看来这一路针对自己的暗杀都是卢子秋不愿意交出瑶州而策划的。高进也憋了一肚子火,王佑直这个新科状元自恃读书人的身份把个御前侍卫看成了”万般皆下品”呼来喝去的,再想想当初和卢子秋同去山东平乱的时候,同样是读书人,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在杨靖的默许下,王佑直摆开仪仗,亮齐了家伙什,鸣锣开道进了瑶州城,卢子秋一直迎到了府衙门口。
“杨大人、王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卢子秋拱手为礼。却不想王佑直并没有回礼,而是眼皮一翻,背手向天,”不敢当,王某平安到达瑶州,卢大人很意外吧。”
卢子秋一听,哟!话里带刺啊,一愣神的功夫,王佑直已经径自走进了府衙,在主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做过官,但是在考中状元之后,他早打听好了,一般前任都要有求于继任者的。为什么呢?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做官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呢?即便你是干净的,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出疏漏呢?如果继任者不认账,甚至一本奏上了朝廷,那前任可就要倒霉了,王佑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傲慢。
但是他想不到的是瑶州的情况根本就与别处不同,一没有什么可贪,二要说疏漏肯定是有,但是凭你王佑直一个人还真查不出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你查出来了,你的奏本也送不出瑶州城!
卢子秋看着大马金刀坐在厅中的王佑直,突然呵呵一笑,转头就走,”高大哥,早听说你要来,小弟已经备下了酒菜,咱兄弟俩好好喝几杯去。兄弟们一路风餐露宿的都辛苦了,卫所中也准备了好酒好菜,一起放松放松。”
高进自然求之不得,那些随行的护兵本就对王佑直的苛厉心存不满,又有御前侍卫带头也都乐呵呵的去了。
不一会偌大的府衙只剩下王佑直孤零零一个人在那里干瞪眼!卢子秋不来谁和他交接呢,不交接他如何作这个知府呢,他如何了解瑶州城的情况呢?他到哪里去请师爷和三班衙役呢!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今天的午饭谁管啊?
两任知府的交接是在三天后进行的,王佑直终于是放下了架子,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卢子秋才勉为其难的丢给他一个账本,算是交接完毕了。
王佑直如获至宝,屏退所有人,捧着账本挑灯夜读,他要找到其中的疏漏,然后罗织罪名参倒目中无人的卢子秋,让他身败名裂!
可是他马上失望了,甚至暴怒了,因为账本中记载的钱款数量虽然不少,可全都是府衙欠他卢子秋的!折合银子八百七十三万两!如果这笔账真要还的话,那他王佑直虽然坐上了知府的宝座,可是到头来还是替卢子秋在打工收租!
王佑直不是没有考虑过加重赋税,可是农、工、商每一户人家都能拿出一摞前任知府打的白条,甚至有的已经交到了万历八十四年,最狠的是卢子秋签发的白条,竟然交到了万历一百二十三年!王佑直腹诽不已:万历皇帝能活到那时候吗?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
有了卢子秋的白条,那些行商在瑶州城畅行无阻。更可恨的是,如果你吹胡子瞪眼的要不认账,这些没有文化的大老粗便嚷嚷着要搞民变,把个王佑直吓得躲进了卧室轻易不敢出来,连瑶州的百姓都觉得王佑直这个知府做得太可怜。
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情让大家又都为王佑直捏了一把汗——自恃风流倜傥,风采出众的新任王知府竟然看上了卢子秋的禁脔汪秀宁!还巴巴的写了一篇自认为旷古绝今的情书当面深情诵读,在他看来,卢子秋的文采不如他(自己是状元,卢子秋只是个同进士),成熟不如他(自己四十有三,卢子秋才不到二十三),而且是个下了台的知府,说白了就是个待岗青年,至于能不能放实缺还要看吏部的脸色和心情,怎么比自己都要比那个毛头小子要强得多。
只是让王大人意外的是,在听了他的表白之后,汪秀宁的欣喜还是出乎他的意料,当他的情书刚读到第三句话的时候,她已经高兴得手舞足蹈了,只是方向和力度没有把握好,以至于王大人的脸肿得像猪头一般,一个月都没敢出门!
当卢子秋问起秀宁这个事情的时候,伊人一脸的羞涩,忸怩的说道:”这个王佑直真是色胆包天,应有此惩。不过,说起来,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呢。”
卢子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说的是!这是风声刚传来的王佑直档案,他——是色盲眼。”
“你离开后,要是王佑直大肆清洗我们的人该怎么办?”汪秀宁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卢子秋的身边时间长了,她已经习惯听他的话。
卢子秋淡淡的一笑,”说起来这瑶州城还真特别呢,两年的时间已经更替了一十三任知府,平均一任不足两个月,只是不知道王佑直大人能够作几个月呢?”
卢子秋看似毫不切题的回答,汪秀宁听懂了,也明白了这个看起来面和心软的青年已经具备了上位者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心狠手辣。
“要走了吗?”星言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冰冷高雅的瑶族圣女,她背对着卢子秋,站在展图的雕像旁边,望着一望无际的云海,声音平淡。山风拂动着她的衣裙,也暴露了她此刻的娇弱。
“我有我的使命,所以今天我必须走。”虽然卢子秋很难硬起这个心肠,可是他知道有些责任无法推卸和逃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