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传海就知道,这个要求在总督这里肯定是过不去的,但没办法,他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了。
“大人,您就想想办法吧,他不在这里,我们总不能强行把他的房子给拆了吧。”
总督低头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你出面,去把那地方给收回来,看看他家里有没有管事的人在,有的话,直接把银子塞给他,让他转交给那个叫池...池什么的,不就行了吗?”
“不行不行,大人啊,这可千万不行啊,万一池中天回来之后看到这个,一气之下再找下官的麻烦,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啊。”胡传海这句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心里也的确是害怕这个。
“你堂堂一个朝廷命官,怎么还这么怕一个混江湖的?”总督似乎有些不满地说道。
胡传海听到这话,心里恨得牙痒痒,心说你要不怕,你为什么不出面?
“大人,要不这样,您去出面说,这样的话,就算池中天知道了,碍于总督大人的名头,他也只能忍下来,我一个小小的县官,恐怕人家不买账啊。”胡传海假意说道。
果然,那总督一听这话,马上换了个口气说道:“这...这不太合适吧,你才是歙州的父母官,本官怎么好插手此事。”
胡传海见他露出真相,当下便有些生气了,话语上也开始有些微微地强硬了:“大人既然不愿出面,下官恐怕实在有些为难。”
“胡大人!你是不是以为本官在跟你商量?嗯!”总督一见好言好语的不行,索性就开始压人了。
“本官没时间跟你商量,明天白天我们就去,你去给我把那园子收回来,否则的话,你这县令,也就别当了!”总督气呼呼地甩下一句话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胡传海发呆了半天,才十分沮丧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脑袋里乱得要死。
池中天那边逼着他宽限期限,总督这边又催着他赶紧办完,这两头,他谁也不敢得罪。
从心眼儿里来说,胡传海是很欣赏池中天的,而且,有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在歙州,自己最起码不用为一些个山贼土匪所担心,还有就是,池中天这个人很大方,只要说自己需要帮忙,他一定会帮,于公于私,这个人都不能得罪。
那总督呢?那可是顶头上司,直接关系到自己官场命运的,虽说自己的官职是朝廷所任命,但是一个总督想罢了他一个县官的乌纱帽,那是轻而易举的,最多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越想,胡传海就越头疼,甚至他想着干脆自己现在就辞官算了,还落个清静。
胡传海在这里愁得要死,总督那边可是十分轻松。
他离开县衙之后,没有回到馆驿中,而是直接到了城中的一家酒楼里,此刻,梁晋就在二楼一间僻静的屋子里等他。
“总督大人,您可算来了。”梁晋看到总督进来之后,便笑着站起来说道。
总督拱拱手道:“不好意思,让梁公久等了。”
“大人这是什么话,您日理万机,能不辞辛苦专门为了我这点小事跑一趟,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梁晋赶紧吩咐人上菜上酒,然后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梁公放心,我刚刚和此地的县令打过招呼了,明日这事儿就办好,那园子的主人不在这里,我们也就不必等了,直接把那块地皮征用,地契也马上让衙门重新弄。”总督说道。
梁晋听到这话,心里都乐坏了,但是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哎呀,这不太好吧,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梁公这叫什么话,天下的土地都是朝廷的,梁公愿意慷慨解囊,为此地造福,我等岂能不竭力而为?哈哈哈!”总督打着官腔说道。
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酒菜,梁晋挥挥手把人都打发走了之后,才悄悄地往袖子里摸了一下,然后拿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大人,我知道您两袖清风,但是我这要是不报答一下吧,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这个是一个小玩意儿,不值钱,就当我表示谢意了。”说着,梁晋就把手里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总督一边笑着接过来,一边将盒子打开了。
这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圆圆地小石头,看起来好像毫不起眼,没有任何光亮,土黄色的,简直就是一块泥土。
总督粗粗一看,没看出是什么东西,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意思去问,那样会显得自己没见识,于是便假装道谢,还推让了一番,最后更是假装实在拗不过,就郑重其事地将这个收了起来。
梁晋是个商人,头发丝都是空的,心里还能不明白?他一看总督看到那东西的眼神,就知道他不认识。
“大人,不知道您对佛学可有兴趣?”梁晋一边坐下一边笑着问道。
总督笑笑说道:“祖上都是信奉佛祖的,所以本官倒是对佛教经意略知一二。”
“那大人可知道骨碌千流佛像?”梁晋接着问道。
“哈哈,这个我当然知道,骨碌千流佛像是几百年前番邦小国进贡的,据说雕刻的精美无比,据史书记载,那时候的天子对这东西极其喜爱,为此还专门建造了一座千流殿,就在洛师城附近,就是专门供奉这尊佛像的,而且,好像当今圣上,对此也是非常喜欢。”总督娓娓道来,看样子的确十分熟悉。
“大人真是博学多才,不过,大人还记得不记得,这尊佛像有个外号,叫......”
“啊,我知道,叫独眼圣佛。”没等梁晋把话说完,总督就把话接了过去。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好好一尊佛像,怎么就少了一只眼,当时我听说,好像是......”就在总督准备侃侃而谈的时候,忽然间发觉梁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很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