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要钱或者是要一些别的东西,姬如梦都能做主。
但是,唯独有一样她做不了主,那就是郑清萍手中的赤霄剑。
那是凤凰门的宝贝,也是郑清萍的宝贝。
哪怕是现在,郑清萍的赤霄剑,也一直躺在郑清萍的枕边。
“西索教主,你能否换一样东西,这件东西是我师叔的宝物,她一生从不离身。”
“换一样东西?姬掌门不要说笑了,我只要赤霄剑,别的我什么都不要,就是你把这漫山遍野的紫柏树都送给我,我也不要。”
听这话的意思,姬如梦知道西索阿瑞是铁了心要赤霄剑了。
“西索教主,那把剑若是我的,我没二话,马上给你,但那不是我的,那是我师叔的,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事了,你师叔你也可以去找她要来。”
“她不会给的。”
“这样,我等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要么,你把剑给我,要么,我就杀进去,到时候那把剑还是我的,不是我夸口,我如果想动手硬抢,你们拦得住吗?”
“西索阿瑞,你别太张狂!”孔如英气得破口大骂。
“住嘴!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教主和你们掌门在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西索阿瑞身边的人也呵斥了她一句。
“好了,如英,不要吵了。”
“现在是巳时墨客,未时一过,剑和人,你们就选一样吧。”
话音一落,西索阿瑞就走到一旁,坐在了树根上。
“门主,咱们跟他们拼了!”
“算了,拼什么,拼不过,走吧,我去求师叔。”
“不用求了。”
就在这时候,郑清萍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只见郑清萍在十几个弟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师叔!”
姬如梦她们赶紧凑了过去。
郑清萍脸色苍白,但腰挺得笔直。
手中,还提着一柄剑,正是西索阿瑞朝思暮想的赤霄剑。
“哦,原来是郑前辈来了。”西索阿瑞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师叔,他们......”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郑清萍摆摆手,打断了姬如梦的话,随后挣脱了搀扶她的几个弟子,就往前走去。
“师叔!”姬如梦和孔如英他们赶紧跟了上去。
“西索阿瑞,这把剑给了你,希望从今之后,你不要再找凤凰门的麻烦。”
“郑前辈真是说笑了,我什么时候找过你们的麻烦呢?相反,我可是一直在帮你们,你看最近这段日子,秦岭一带的武林门派,大大小小的,都被我派人给灭了,人是我出的,但名头可是算在了你们头上,这种好事,去哪里找。”
“好了,你别说了。”郑清萍咬了咬嘴唇,将赤霄剑提了起来。
“四十年了,这柄剑,从来没离开过我,但是今天,怕是要分开了。”郑清萍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流泪了。
姬如梦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只能转过了头。
“当年我对师父发过誓,剑在人在,剑离人亡。”
“郑前辈,何必这么死板,规矩也好,誓言也罢,不过都是哄骗人的东西罢了,什么最重要?实惠才是最重要的,眼下这柄剑就能换得你凤凰门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这买卖,划算得很。”
郑清萍没有理会他,而是独自走到了一旁,不让任何人跟着。
“西索阿瑞,如果你拿走了剑,还对凤凰门纠缠不清,那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拿了剑,我马上就走,你以为我那么清闲?”
“好!”
郑清萍答应一声之后,突然间,两眼放出精光。
瞬间,她整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了。
姬如梦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马上,她就明白了什么。
“师叔!”
惊叫声从她口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飞身而上的身影。
“师叔!”
郑清萍含笑望着飞奔而来的姬如梦,突然间,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嗦了一下。
“不要!”姬如梦再快,也来不及了。
一口鲜血,从郑清萍口中狂喷而出,直接喷在了姬如梦的脸上。
而后,郑清萍的身躯,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师叔!”
凤凰门的弟子们也都回过神来,一个个哭嚎着就往前跑。
“师叔,师叔!”
“师叔祖!”
一代武林宗师,凤凰门第一高手,也是江湖上仅存的一个武林女前辈,就这样,在这一天,为了凤凰门,也为了自己的誓言,自绝经脉而死。
倒地之后的郑清萍,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褪。
但眼神里,似乎有着一丝遗憾。
也许,这遗憾,就是因为她没能在临死之前,再见见陆醉柳。
如果陆醉柳在,也许今天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师叔啊,师叔啊!”姬如梦已经快要崩溃了,她没想到郑清萍居然会用这种方式。
所有的凤凰门弟子,都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郑清萍对她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长辈,更是一个精神支柱,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武林门派也是如此,每一个门派中如果能有那么一两个老人,那将是这个门派无尽的福分。
然而,凤凰门的这个宝,没了。
西索阿瑞也没料到郑清萍的性子会这么刚烈。
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也是一阵唏嘘。
他默默地对着郑清萍的尸体,微微弯了一下腰。
在这一刻,在他眼里,也没了所谓的仇人和利益,有的,只是对一个武林老前辈这种宁死不屈的敬佩。
半个时辰之后,姬如梦含泪把赤霄剑递到了西索阿瑞的手中,西索阿瑞接过剑之后,居然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张银票。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厚葬郑老前辈吧。”
等西索阿瑞走了之后,姬如梦低头看了一眼银票,数额是十万两。
十万两对于现在的凤凰门,可以说是一大笔银子了。
但是,姬如梦看完之后,随手就把银票给撕了,撕得粉碎,最后把所有的纸屑,都放在手心中,用嘴轻轻一吹,纸屑就飘到了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