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庆府除了李良辅父子外还有一个悲剧人物,他就是信义坊的幕后老板,西夏国的枢密院枢密使慕洧。这慕洧开了信义坊,以这‘信义’两字招徕赌客,做人也讲信义,他的宗旨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他的赌坊,禁绝老千,也正是因为这样,信义坊的生意特别红火,慕洧也因此赚了很多钱。这些年,也碰到各种比武、比试的情况,开出赌局,定下赔率,也赚了不少的钱,而且象这样大的规模和知名度的比赛真的很难得,如果操作得好,真的可以赚很多钱。
正常情况下,赌局输赢都有,没有包打江山的,他以稳为主,所以一般情况,即使赔,他也不可能赔太多,但是这次开出的赌局,有些特别。
开始时兴庆城的官民都投注李孛儿赢,除了几个赌徒,想由此大赚一笔外,没有什么人看好高宠,李孛儿的人气过旺,如果任由这样下去,李孛儿赢了,他也将赔钱,所以他不按双方的投注比例定赔率,而是刻意提高高宠的赔率,降低李孛儿的赔率。
有一笔投注高宠赢的大注,就是钱老大的三万贯的投注,也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他算了算仍能赚不少钱,但最后两笔共十万进来后,他才感觉到危险,但这时他已没有办法,你总是不能说不收人家的赌注吧,再说,高宠当时的赢面确实太低了,有钱赚谁不想赚,如果李孛儿赢了,他当然能赚一大笔,但一旦他输了,他的风险就实在太大了,原指望高宠赢,但现在他巴不得高宠输掉。
所以在比赛的时候,一看李孛儿的形势不好,他的心就象猫抓紧样的难受。第一场李孛儿输的时候,他认为高宠才十四岁又没上过战场,还不以为意,但第二场在阵战中看到高宠那行云流水般的兵力调动,他知道他输了,但还不至于太难看,因为主要的几笔资金都是赌的三比零,当时他知道这个情况还嘲笑人家不会赌,看到大赔率就押,三局全胜的机会很低他们不知道吗。可是当李孛儿与高宠对战十来个回合劳而无功,而高宠仍然从容的时候,才知道在这武力上李孛儿与高宠根本不是一个级别,那个校场上空的天仿佛就塌下来一般,他都没有管过高宠和李孛儿的纠纷,什么背后偷袭、什么皇帝发怒都不干他的事,他得想想那短空的百万贯钱那儿来。就连李良辅一直跪在那儿也视而不见。
这赌局,信义坊共收进了七十多万贯,信义坊的现钱平时也就十多万贯,家里现钱黄金白银加起来也不过不到六七十万贯,总的现钱只有一百三、四十万,一百五十万贯都不到。家族的全部资产包括整个信义仿的资产也就一百三、四十万贯,全部加起来不到三百万,而要付出的却要将近四百万贯,慕洧还短缺百来万。整个西夏除了国库没有几个人比他富有了,也许晋王算一个,但当真家族里几百号人不吃饭,不过日子了?
他动员所有力量查,才查出他的三个债主,都与太子有关,太子你能动他么,能懒一个铜板么?还有就是这个高宠,他买了自己赢,有这样的底气能不买自己赢吗,除了他是个傻子。而这高宠原是一个宋国人懒了就懒了,可是,现在他是皇上最喜欢的三公主的驸马,高宠的钱不就是三公主的钱吗,你动他试试?还不如动太子,女人对这钱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可是身有体会,自己的太太,那些大小姨娘、小妾那个不是这样。另一个是宣城的钱家,不要说这宣城钱家与西夏国的渊源,就是他与驸马同来的关系,也不能轻举妄动。
想想自己一个枢密使权力滔天,可调动的人事不知其数,可是没有皇帝老儿的虎符,你去调一个人试试?皇上一句话你就一无所有,脑袋搬家。想来想去,慕洧那个头大,钱没了就没了,手中有权,咱们可再赚过,可这命没了可就是一切都等于零。再说即使人家不要你的命,咱们在这上位过惯了的日子,以后被人蹂躏,你也是生不如死。哦,横竖是一刀,看驸马这人还是好说话的,不如跟他商量商量?总比让人家打上门来强吧。
到了晚上,慕洧精心挑选择了许多精致的礼物,坐了一辆马车,只带了一个护卫,从后门出门往这驿馆赶去。
到了馆门口,却让高宠的亲兵给拦住了,自己又不敢下车,让护卫送上一个拜贴,言是枢密院枢密使慕洧求见驸马大人,说话极为低调客气。
高宠一见这慕洧的拜贴,就知道怎么回事,跟一起喝茶的老钱说:
“信义坊的老板来了。”
老钱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一定是信义坊拿不出钱来了。”
两人计议已定,高宠带着老钱、大柱亲自迎到了门口,让马车赶到院内,对马车一拜:
“下官恭请慕大人。”
马车内的慕洧想不到驸马爷这么体谅,也知道分寸,倒是个会办事的人。从马车里下来,想想自己这鬼鬼祟祟的,老脸憋得通红。
看这慕洧大人从马车上下来,却是面熟。这慕洧大人四十多岁,在校场的点将台上见过一面,当时他站在公主的身边,武官的头班,所以高宠有些印象。
“驸马郡主,老夫这厢有礼了,事有原委,才这般相见。见笑,见笑。”高宠笑笑,说:
“慕大人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还请大众进室叙话。”高宠将慕洧让进客厅,分宾主坐下,钱济琛陪坐在一旁。让人泡上好茶,拿起茶盅敬一下,说:
“慕大人,这是上好的南方茶,请!”
“驸马郡主,想起日前,勇略过人,三战皆胜。自古英雄出少年,诚不歁我也。”
“实不敢当,这次只是对还不够强而又猖狂自大,侥幸赢了。现今乱世,英雄遍地,下官不敢妄自尊大。”
“强就是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党项人自古敬重英雄,象你这样的英雄,现在兴庆仍至整个大夏国老师人人敬仰的偶像,堂堂正正,当得这‘英雄’两字。”
“这次我来,说实话,确是有事要求两位,两位在我信义坊投了八万贯,按赔率要赔两位二百万贯,但我现在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现在的钱只够赔太子和散户大概二百万,这我还得变卖家产,因此来打个商量,先给你们俩十六万,余下每年还五十万贯,分四年还清,你看如何。”
“慕大人,我们到这庆兴府也不长,人生地不熟的,以后仰仗你老多多照顾,按理,这三五万贯我们也不敢要,但你也知道,出门在外,也不敢多带钱财,这八万贯是我俩的全部家当,这么一帮手下的日常开销也是不少,还别说这钱是用来卖些我们西夏的货物回去,这次承蒙皇上看中招我做了驸马,眼看马上要办事,这十来万也不够什么用的。”
听高宠这么说,慕洧急了。
“驸马爷,你就高抬贵手,我慕家在这大夏国还有此根底,许多事你不方便办的,我慕家也也可帮你办了,但我现在真的没钱,钱部身家给你也是变不出钱来的,还是你驸马爷高抬贵手,日后我慕家也是你驸马爷一只下蛋的鸡。否则,我慕家就完了。”
“慕大人,你另急,我还没讲完。所以你给十六万,我就不客气收入了,至于那一百八十四万,我们也不急用,也不要那么多,你就每年给个十万、八万的,好让这能开销就行了,平时你老对我这样一个外乡人多照应一下,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高宠知道收这钱是有点困难了,现在人家到家里来与你商量也算是很好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也不怕他不给,但他没有你杀了他也没用。再说细水长流,在这西夏后者有这样一个族照应也总好过背靠那个皇族,皇族是那么好靠的吗,再说,高宠也查了这信义坊,的确,这慕洧也是一个响堂堂讲信义的人,是一个有人品的人。再说这钱不是白来的不是。所以高宠与老钱商量也就定下了这么个调调。
“慕大人,你也知道我宣城的钱家,这钱我钱家还真的没当回事,再说我钱家在这兴庆以往还不是你老等照顾,谁人不碰上点难事呢,你老现在既然困难,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就是了。驸马爷刚才说的也就是我的意见,只要你不要见外就好了。”钱济琛是个老狐狸,那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平时你就是送这十万、百万的人家未必收你,现在卖个人情,正是天赐良机。如果钱一分不要,人家必不定怎么想呢,能赢回一倍已经很满意了。
这慕洧听两位说得实在,也不客气。爽朗地说:
“两位,这样我老慕就不客气了,那十六万贯明天我就让人送过来。你们这次帮了我慕家,慕家将永远铭记、感怀。以后在这西夏、这庆兴有什么事用得上我慕容家,只要吱一声,我幕家将千方百计去办好。来的时候带了点礼物还请收入,不要客气。”
“好,这时我有一些酒,已不多,但你老回去尝尝,那是别有一番滋味,你老忙,我就不留你了。
高宠、老钱送慕洧上车,又给捎带上一坛五粮液,送他出大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