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阎宇、陈祗正在歇息,他们的脸上,全然不见昨rì的奕奕神采。
徐戍卸下战甲,坐在一边,使了使眼sè,示意怒气横生的关统不要言辞过激,因为在蜀汉,官员的言行是十分讲究规矩的,倘若妄言错了话,只要对方一告发,大理寺便会受理审问,其中被判刑的也不在少数,关统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对于政治方面并不谙熟,徐戍不希望打心底不希望关统吃亏。
显然,关统明白了徐戍的意思,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气冲冲的坐在一旁。
阎宇虽然不满关统的责怪,但也无话可,毕竟今rì吃了败仗,哪怕告到刘禅那,也是自己理亏,咽下一口茶,陈祗传令将前哨官叫了进来。
刚一进帐,前哨官满脸颓丧,他知道,今天肯定要挨骂了。
“你!彭家反贼杀到栗山,你们怎么不早通报?!如果通报的即使,岂能如此大败?!”,阎宇气的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
前哨官普通跪倒在地,道:“回将军,这实在不是下官的错啊,我们驻扎在栗山深处,这栗山四面皆是山林沟壑,比不得平原那么开阔,等我们发现敌军的时候,他们已经离我们很近了,等我们赶回来通报本就为时已晚啊”。
陈祗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一派胡言!要是那么容易观察,还要你们前哨官做什么?!哼,今rì之败,你休想逃脱罪责!”。
徐戍自顾自的在一边喝茶,冷眼旁观,也不管,也不问...
前哨官还想辩驳,阎宇陡然厉声道:“住口!来人啊!将他给我拉出去斩了,以正军法!”。
前哨官一听,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万万没想到阎宇竟然要杀自己,急忙跪地求饶,关统在一边听了许久,实在忍耐不住,看了看徐戍,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也不出来为前哨官话,思忖了一会儿,关统终究没有发言,坐回座位,连连叹气。
前哨官被侍卫强行拉出大帐,斩首示众,办完了这事,阎宇的表情舒缓许多,吩咐众将各自回去歇息休整。
徐戍回到自己营帐,刚洗了澡,关统便冲了进来,一打照面,劈头问道:“茂公!方才在中军大帐,你怎么一个字都不,那前哨官有什么错!阎宇凭什么杀他!”。
徐戍笑道:“你听过,曹cāo借军需官头颅平息士卒怨言这个事情么?”。
关统摇头,徐戍起身道:“此次失利,罪责系于阎宇一人,先是不等我部到来就发兵,其二是冒然进驻栗山,逼得彭家狗急跳墙,再者,栗山地形复杂,观察敌情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他怪罪前哨官,无非是想掩饰自己的过失罢了”。
关统愤然道:“茂公知道能想到这些,为什么还让阎宇他们得逞??!为什么不加阻拦?”。
徐戍道:“你不要忘了,阎宇是统帅,他想杀前哨官,是铁了心的,我们如果执拗反驳,会把关系闹僵,内部起哄牵连甚多,甚至可能影响此次平叛,这不是给丞相府添麻烦么?我们要顾全大局,不能意气用事”。
关统还有些愤愤不平,但听徐戍这样解释,自己也就无话可,毕竟徐戍所言还是很有道理的。
然而,徐戍想到的不止这些,阎宇此人是宿有功干的,并不是个草包,他之所以急于进剿彭家,恐怕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彭家的事情,牵扯到往家,牵扯倒李家,甚至牵扯到安平王,彭家现在已经败露,最害怕的还是这些个达官贵人,他们不愿意见到彭年、彭微的活口,其中的道理是不言而喻的,然而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宜与关统明,徐戍很喜爱关统,但他不希望xìng格耿直的他知道太多,这样,只会对关统自己不利。
关统此人,在历史上描绘的很少,区区‘早卒,无子’这样的记录,至于因何而死则完全没有记载,自己眼前的他身体健康身强力壮,哪里像有病的样子,也就是,他很可能是死于激烈的政治漩涡中,这个结果,是徐戍万万不想见到的...
翌rì一早,传令官传来将令,中军大帐集中议事...
围绕着地图,阎宇发话道:“下一步,我准备在忠县兵分三路,分别由马鞍、坝子山、岩险山进军,绕过栗山南下,其中,我与陈将军一路,自马鞍西行进,关统一路,自坝子山行进,东西夹击汉平,徐戍一路,则经由岩险山直插东南,截断东投孙吴的退路,只要他不离开大汉地界,那终究是跑不了的,众位意下如何?”。
陈祗与几位副将纷纷附和起来,连与阎宇不和的关统,也头称是。
徐戍凝望地图许久,道:“阎将军,我认为不妥”。
听到反对的声音,阎宇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隐隐的鄙夷,众人更是投来怀疑的目光。
“贼势甚重,我们兵分数路恐怕削弱了整体战力,再者,马鞍与坝子山是前往汉平的必经之路,彭家不会不知道,他们一定会在这两路与我军殊死一战,如果叛军一战失利也就罢了,万一战事僵持,那么远在汉平的彭家,就有充足的时间撤离,就算我截住了他们东投孙吴的道路,他们可以南下南中,那里,有很多地方豪强与彭家关系深厚,一旦他们联合,足可以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我们也万万不能冒这个险”。
听了徐戍的一番话,陈祗笑道:“茂公兄,我们稳步进军,可谓稳扎稳打,凭借朝廷禁军的实力,怎么会与贼军形成僵持局面呢?你想得太多啦”。
阎宇对于徐戍的想法,十分不屑,道:“朝廷天军,岂有战而不克的道理?徐将军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恐怕有失将军气节啊!再者,他们想南下南中,还需攻下汉平以南的南川县,那里有庲降都督张翼将军常年屯驻的分部,有一千人之多,彭家想攻占,恐怕没那么容易”。
对此,连关统也赞同阎宇、陈祗的观,这大大出乎徐戍的意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支持自己的意见。
“如此,我万万不能苟同!照你们这样,很可能跑了彭年、彭微,到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徐戍措辞强硬,分毫不予退让,帐中气氛顿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