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冷风习习,现已是寒冬时节,但这并不影响郑羽此时的心情。从一个士兵到幽州都督,升官速度比得上火箭了,虽已是位高权重,可他骨子里流淌着还是战士的热血,故而,听到要上战场时,神情难以抑制的充满激动和渴望。
圣女峰上的清风、明月和美人儿,并没有消磨他的战斗意志,此时,离战场越来越近,他的热血在沸腾,虽闻不到硝烟味,可内心中渴望战斗,渴望胜利的那股战士热血,依然在流动,在澎湃!
在这冷兵器战场上厮杀,敌我都是面对面就如拼刺刀般,毫无花巧可言,每时每刻都在与死神搏斗,这让他心中有些恐惧,却又十分渴望。归根结底,是穿越初三个月不间断的杀戮生涯改变了他,激发出深藏内心的嗜血性格。
向东的官道上,郑羽骑着乌龙马,昂着头,嘴角不时抽动一下,那是在窃喜暗笑。身侧的李姬看到了,不由调笑说:“相公的热血滚烫着呢,哼,又是想杀人了!”她虽与郑羽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却对他的一举一动十分关注,也彼此了解。
乌敏侧头看着郑羽,嘴角轻笑,接过李姬的话说:“相公爱上战场这事,就连金姬和玉姬这两个小屁孩都知道,所以她们整天吵着要当相公的护卫,就是想上战场快活!”话说到这,想着金姬和玉姬的可爱模样,不由开心笑了起来。
两女骑在汗血宝马上,隔着郑羽互相说着笑话。
开始他并没接话,见她们说到金姬和玉姬,不由哈哈大笑,“这两个小宝贝真是天真,哼,真让她们上一次战场后,这辈子都会做噩梦的,那种情景真是惨烈啊!”说这话时,他想到了青州剿匪战,及最后被围数天内,日夜不停的鏖战,其战况又哪能用一个“惨”字概括得了?
两女也陷入沉思中,相像着战场上的厮杀和惨烈。
须臾,郑羽自言自语的说:“倒是一个士兵若是从死人堆里滚爬出来后,就算是个合格的战士了。从青州跟我出来的那一千多人,才是真是的勇士,他们是杀出来的勇士,战争教会了他们许多,核心是用最有效手段杀人和如何生存下来,唉。”说完,他长叹了一声,脑中又重现当时的惨烈场景。
李姬收起笑容,点着头严肃说:“相公说得在理,这些人现在都是郑家军的骨干,所以这支军队必能战无不胜。自古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因枯了万骨才成就了一个名将的。”说完,也是长长叹息,她此时想到的是郑羽常与她们说的,“国家兴亡,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其实,这些军人更是苦上加苦。
此时,她与乌敏都是一身戎装,也是大汉军人了呢。
郑羽冷然说:“万骨算啥?有时一个战役就超过万骨,所以说,战争是最残酷的,可战争却是制止战争的最有效和最直接的手段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三人都沉默了一阵,许久,乌敏才轻声笑着说:“所以说,‘武’这个字就是止戈,真是有道理啊!”
三人边聊天,边策马而行,不日抵达赵云防区,赵云亲率部属出三十里迎接。
在赵云陪同下,赵云和李姬、乌敏来到一个小镇子里,一栋大宅作为他的临时指挥所。赵云指了指一间大房,“这是主公和主母的住所,边上几栋宅子是亲兵队的住所。”
宅子里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本有几个仆妇侍候,但李姬立即将她们辞退,而是独自与乌敏一起服侍郑羽,对赵云说:“子龙,这些百姓就让她们回了吧。”转身对雷豹说:“多给她们些钱粮,有我和乌敏姐侍候着你家主公就行了。”
会客堂里,郑羽与赵云坐着商量事情,乌敏和李姬端着瓜果和吃食上来,接着就坐在郑羽身边听讲。
“子龙,你说说最新战情吧。”郑羽边喝茶边说。
赵云将辽东军和鲜卑联军的兵力多少,具体部署和战场态势做了一番分析,接着认真说:“兄长,云觉得公孙度有诈?”
郑羽心中一惊,大声问:“诈在何处?”李姬和乌敏也瞪大双眼认真听着。
“公孙度与我达成密约后,其实完全可以主动撤回到马訾水以东的,鲜卑联军虽号称十万大军,可真正围住土城的军队大概就是六万人多些,而公孙度所部仍有四万多步骑,且是公孙度的精锐部队。他们若集中主力突围,根本就没大问题,可他们为何不突围而去?却仍在土城与鲜卑联军对峙?”赵云说出心中的疑惑。
郑羽皱起眉思考,他想公孙度突围后鲜卑必会衔尾追击,此时应该不是突围良机啊,只有等郑羽率部进入战场后,他们才可以安全脱身,可若郑羽率部与鲜卑联军战做一堆,而公孙度立即将部队撤回马訾水以东,等于郑羽是来为他背这个黑锅了。
而郑羽的本意是不直接与鲜卑联军发生大的战斗。
更危险的问题是,假如郑羽与鲜卑联军进行决战,处于两败俱伤的状况时,公孙度突然挥兵东进打劫胜利成果,又该如何?若其目的是针对郑羽所部,岂不更加危险?
郑羽想了一阵后,突然有些明白公孙度的真实用心了。
但避开刚才的问题,而是问赵云:“鲜卑两个部族被我抄了老巢,和截断粮草物资之后,他们有何动静?有无撤退之模样?突围方向是何方?”
郑羽连问了几个问题,赵云摸了摸头,好奇说:“真是古怪,他们就好像没事人般,继续加紧攻城,企图一举拿下土城,目标似乎还是歼灭辽东联军模样。可我大军在侧虎视眈眈,难道他们就不怕全军覆没吗?”
乌敏脸上现出恍然大悟模样,大声问:“莫非公孙度是想让我们与鲜卑联军拼消耗?这混蛋心真狠毒,哼,竟敢算计我家相公,真是找死!”说完时,却是满脸气愤,还重重的哼了两声。
郑羽却不以为然,见了乌敏生气模样,不由哈哈大笑,劝慰说:“敏儿姐莫生气,你家相公也在算计他呢,比他算计还厉害,哼,算计就算计,谁怕谁啊!”说这话时,他脸上却是得意之色,心说,与公孙度还没正面交手,但彼此背后早就耍阴谋诡计了,否则,辽东战局怎会是如此局面?
李姬思考了一阵后,严肃说:“公孙度确有此心。一般情况下,鲜卑联军被我们抄了老窝,截断粮草后必是军心大乱,且会立即撤回与我交战,打通后撤通道,或是企图夺回鲜卑领地,又或者是夺回粮草物资。而公孙度守着土城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我们与鲜卑拼得趴在地上时,或许他就会违背约定,又或者将马訾水以东军队撤回与我争夺辽东。”
显然,李姬说的这种种可能,都有可能变成现实,赵云连忙点头说:“兄长,主母说的这种可能性不小,不可不防!”
郑羽也是满脸肃容,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许久才说:“现在,蹋顿和阎柔对素利和宇文莫槐部出击已经得手,蹋顿部已完成将素利鲜卑前往乌桓境内,阎柔部也很快完成迁徙事宜。立即派人通知子义兄长,让他将北路军北撤靠近高句丽边境,同时出兵扫荡鲜卑在高句丽境内残余,占领丸都,但保持机动兵力随时增援南线。子龙部继续在此地待机。”
郑羽在思考良久后,做出了新的决定,他想,李姬所分析的可能性极大,如此一来,一旦不慎真有可能被公孙度翻盘,哼,他真是打如意算盘了。但只要郑羽的郑家军保持对鲜卑联军若即若离态势,就不担心被纠缠住。
关键是,必须让鲜卑联军继续消耗公孙度所属部队,否则这条被冻僵的大蛇,一旦暖和活过来后,真是会要吃人的。郑羽在李姬洞悉公孙度阴谋之后,立即改变策略,变更部署,如此一来,他继续保持坐山观虎斗态势,自可从容应对,立于不败之地。
赵云听罢,兴奋的说:“兄长这么做等于是放开鲜卑西撤通道,公孙度想让咱们上当,咱们就偏不上当,就让他们继续对掐。可我觉得鲜卑联军真是古怪,有咱们虎视在侧,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郑羽哈哈大笑,从容的说:“他们担心有屁用,老巢被我抄了,粮草被我截断,他们还能怎么样,难道与我血拼吗?再拼下去,或许他们只有一途,就是鲜卑两个部族在这辽东战场上彻底毁灭。故而他们现在是在做孤注一掷,乞求获得一条生路了。”
“生路?鲜卑联军的生路在哪?”乌敏好奇问,接着又自言自语的说:“难道素利和宇文莫槐,也想去马訾水以东地区?”
李姬接过话说:“这样才好,就让素利、宇文莫槐、公孙度和乌达在马訾水以东地区对掐吧,咱们守住马訾水西岸,隔岸观虎斗,比坐山观虎斗更是痛快。”
李姬说得有趣,十分形象,众人哈哈大笑。
不久探子来报,称太史慈此役夺了鲜卑联军的粮草物资,歼敌五千余人,现仍与在边境待机,并与赵云的南路军对鲜卑联军西撤之路保持着钳形攻势。同时,阎柔已完成对宇文莫槐部的迁徙,素利和宇文莫槐的家人亲属和两个部族的主要酋庶长都被押解到柳城,缴获物资无数。
田畴将这些鲜卑百姓安置在乌桓族人之中,派出地方部队进行监视着。同时,蹋顿和阎柔两部已重新集结,作为战役预备队,驻扎在柳城地区东侧,随时可增援太史慈和赵云。
至此,郑羽彻底放下心来。
接着,他派人严密监视土城一线的鲜卑和公孙度两军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