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黑衣人说道:“哼!没想满清鞑子中竟也藏了二位这等高手!”
梅三,道:“战或不战!”言语冷冰,已不再给对方第三条路选择。
黑衣人哼哼一声,从腰间取下一圈物什,挥手一抖,如蓄势已久的毒蛇,“嗖”的直取梅三胸前,攻势覆盖巨阙、气海、膻中等诸大穴位。
梅三身体微退,避其锋芒,同时长剑斜挑,化其余威,对方武器柔而长,应乃长绳或长鞭之类武器,没想“噗”一声,与长剑相击竟尔未断,着实大出乎意料之外。
黑衣人一招不成,武器微侧,倏地由刚变柔,绕打梅三身后。第一招时,梅三采取以柔克刚之法御敌,将意境发挥的淋漓尽致,黑衣人第二招倏变,似乎有意以柔制柔,至少立于不败,伺机取胜。
不料,霎那间,梅三剑招突变,竟尔全然不顾身后,长剑疾挺,直刺黑衣人面门,竟是以刚对柔打法。
黑衣人一声轻呓,似乎颇为惊讶,急忙连画数圈,手中武器立即如长蛇般收紧,欲死死缠住梅三手臂。
此时,梅三若退,即可化险于无。然,势如出闸猛虎,若即进便退,必损其勇,实非上上之策。若勇进又恐落入敌方圈套等于送死。
正在两难之际,忽的只见他双膝弯曲,身子压低,剑招连变,挡住黑衣人武器下压之势,趁着余力仍然直进。
黑衣人已无退路,眼见梅三长剑即至,忽的只见他双脚点地飞身而起,同时手臂一震,手中武器立时变如长杆,整个人从空翻身而过。
梅三一招刺空,脚尖立即用力,停住进势,同时急忙回身一剑,长剑疾刺,不给黑衣人丝毫逃跑机会。
多齐在旁看着二人招式变来变去,实觉有趣,似乎是同门师兄弟在练武一般,二人你来我往,将刚柔相对演绎的淋漓尽致,八十招过后,二人仍是未分胜负。
有人云“高手对决,胜在势场”,此话颇为有理。梅三与黑衣人相对,黑衣人背水一战,势场本占据绝对优势,是而第一招时锋芒极盛,梅三不敢与其争锋。
或许因多齐在场之故,求胜心急切,锐气方减即泄,以致第二招时不再蓄势,转而柔劲,之后虽有发觉,然改之已难,因为梅三自转势之后,牢牢控制气势,不出意外已是立于不败。
果然,再过十余招后,梅三寻得一处破绽,长剑活如灵蛇,剑尖猛地一点,击在黑人手腕上。
黑衣人手腕中招,疼得兵刃立时撒手,情急慌乱间,亮光一闪,梅三长剑已顺势刺向胸口,眼见就要透胸而亡,正在此生死关键时刻,多齐忽然叫道:“住手!”
梅三闻言倏地长剑急停,然终究收势不及,剑尖仍是刺入了黑衣人体内,不过不足以致命,不明多齐为何唤停,于是问道:“为何?”
多齐拾起黑衣人兵刃,原来这兵刃竟真是一条绳索,不过材质特殊,是而能顶住兵刃削砍,走上前,道:“此人倒也非恶类,梅三兄为何非杀不可?。”
梅三,道:“此人与其同伙欲潜入皇宫行刺,是而该死!”
这时,黑衣人冷哼哼一笑,道:“只可惜没杀了你们狗皇帝!”
黑夜中,多齐瞧着暗红的血液沿着剑身汩汩而流,知道黑衣人倒也受伤不轻,在这时候还能凛然相对,不禁暗自佩服,这样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杀了都可惜。向梅三抱拳一揖,道:“梅三兄,请瞧在小王颜面上放他一条生路。”
梅三正犹豫时,黑衣人忽然喝道:“恶贼,要杀便杀,你大爷侠盗徐超,岂是怕死之辈!”
多齐抱拳向其躬身行了一礼,道:“原来是侠盗徐大侠,失敬失敬,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其实多齐少在江湖走动,根本不知此人名号,如此应付一是从江湖上习来,二是对此人着实敬佩。
徐超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呸”的一声朝多齐脸上吐了一口血水,骂道:“小贼,休要假惺惺,老子恨不能亲手剁了你!”
好心受恶报焉能不气,多齐稍顿了片刻,缓了缓气,道:“徐大侠英雄了得,自然不惧生死,可是不知家中老小从此如何度日?”
国之所以贵,因为有家,家之所以重,因为有人。为国身死虽然光荣,然弃家人而亡,又怎生舍得。
想起家人,徐超不禁热泪盈眶,多齐瞧在眼里,心知他仍一心赴死,更是惋惜。忽然间,亮光一闪,梅三长剑竟尔撤回,嗡嗡一抖弹去剑身上血渍,收回剑鞘。
黑衣人万不敢相信敌人竟真正放了自己,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怔怔的说道:“为何不杀我?”
梅三,冷冰冰的说道:“你走吧,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懂的!”
多齐也是好奇梅三为何忽然改变了注意,但能饶徐超不死终是好事,将绳索递还于徐超,道:“徐大侠,请,往后切莫再让家人忧心!”
多齐之前看着徐超苦苦挣扎,无可奈何的模样,不自禁想起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面对的对手不一样,一个是人,一个是无情的老天。
因父亲逝去之故,多齐内心越来越觉孤独,因孤独而选择逃避,在逃避中又越来越将亲情看得重要。若不是因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感,使怜悯之心变得极重,又岂会开口替徐超求饶。
徐超接过绳索,向二人抱了一拳,道:“多谢!但若日后再遇着二位,在下仍将不遗余力!”
多齐亦抱拳,道:“多谢!好走!”
徐超稍愣了会儿,似乎听不懂多齐为何要言谢,但终究没问,挥手连点,封住伤口附近穴道,止住血流,紧接左手按住伤口,摇摇晃晃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为何反而言谢?或许经历的多了,看的也就比较透彻。徐超最后的话语,别人看来甚至是他自己,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忘恩负义之感。但在多齐此时看来,看到的反而看到是尊重,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