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上海,杜月笙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跟他同乘一车的陈君容和袁珊宝都有些惊讶,杜月笙这几年一直都是一副谦虚淡然的样子。他们已经习惯了杜月笙的万事不起波澜,这次陡然见他这么张狂,都有些愣神。
“月笙哥,不用这样吧?”,袁珊宝也笑嘻嘻的下了车。陈君容则直接一撇嘴:“神经病。”,他们两个话虽如此说,可杜月笙此时的表现让他们都想起了以前,想起以前杜月笙锋芒毕露的轻狂样子。这种回忆,让他们心里竟感觉有些温馨。
“把咱们的货亮出来。”,杜月笙是打算彻底嚣张一把了。
于是后面车队的人打开了后备箱,整整三辆轿车的后备箱里面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鞭炮,二踢脚,以及烟花。众人将所有的鞭炮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摆放。
“不用那么麻烦。”,杜月笙直接吩咐众人将鞭炮均匀的铺在了地上,然后各种二踢脚和烟花穿插其中。杜月笙丢一个眼色,旁人立刻掏出火柴。七八个人约好了似的一起点燃鞭炮,霎时间鞭炮齐鸣,凭空乱炸。泥土与鞭屑齐飞,硝烟共火光并存。爆炸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让他们忍不住心血沸腾了起来。
“兄弟们,还不够响,大伙儿再给我来点更刺激的。”,杜月笙一边笑,一边在爆竹声中大声发话。
所有的人都呼啦一下子奔到杜月笙前面,他们熟练的掏出手枪,然后对着前面空空荡荡的地方开枪。这些二十响的镜面匣子,几乎不分先后的对着前面开枪。枪口,遥遥指着上海滩。
枪声中,空气中的硝烟味更浓了。陈君容皱起眉头:“月笙,别闹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枪声和鞭炮声都停止之后,杜月笙脸上的狂热也就消失了。他重新波澜不惊起来:“上车,向前走。”。众人默默地装好自己的枪,开始回车。
他们还没等上车,就听到前面响起砰砰的枪声。枪声紧凑而连贯,那也是镜面匣子。
“怎么回事?”,袁珊宝问出了众人的疑惑:“难道这都有回音?”
杜月笙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干脆站定,静静地看着前方。很明显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因为听声音就知道,这枪是在漫无目的的乱射。对方是在向他表明,他们要来了。
手下的人立刻换上*,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杜月笙身边。里面闪出三个人,紧紧贴在杜月笙身边,呈三角形将杜月笙包围在里面。
“别紧张——”,杜月笙摆了摆手:“若是对方有敌意,就不会乱开枪。咬人的狗不吠,这道理你们也不懂?都散开,该干嘛干嘛。别让人家说咱们没见过世面。”
“月笙哥,你是不是猜到来人是谁了?”
杜月笙嘴角勾起一个笑:“我们没惹到过不共戴天的仇家,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来刺杀。要是我猜得不错,多半是来了接咱们的老朋友了。”
果然枪声之后没多大会儿功夫,一辆汽车就开了过来。张啸林和林怀部下了车,这让杜月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居然是张啸林来接自己。
“好兄弟,可想死我了。你跑到大西南,也不知道给我捎个信,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兄弟了?”,张啸林哈哈的笑着,大步走过去跟杜月笙抱了一下。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啸林兄,难得你有心,居然肯来接我一下。”,杜月笙笑着跟他客套,双方一派其乐融融。
张啸林点一点头:“陈其美找到黄金荣,说他一个沪军都督来接帮会份子,传出去难免遭人闲话。因此他请黄金荣代他来接你。正好他们的谈话被我听到了,兄弟我对你是日夜牵挂,一听说这事,立刻就包揽下了这差事。哈,接月笙的工作,谁也别想跟我抢。”
“你还跟着黄金荣呢?”,杜月笙脸上客套的一笑,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黄金荣大概也觉得亲自来接自己跌份吧?更何况,当初他可是被自己涮了一把,他没道理跟自己太亲近的。基于这些原因,他只能指派张啸林代替他。
与杜月笙不同,张啸林是经过了那场战火的。而且他这些年为了证明自己,发展自己,一直都是黄金荣的急先锋。四年的江湖奔波,让他的气色看起来比杜月笙沧桑不少。他对杜月笙哈哈一笑:“跟着,跟着,不跟黄老板还能跟谁呢?”
这次不用共患难,他们两人的对白简直客套到了有些虚假了。
张啸林跟杜月笙互诉了一番离别后的境遇之后,终于转到了正题上:“为表寸心,我已经派人把当初陈世昌的那套宅子重新修缮一新了。嘿,虽说黄金荣希望我帮你在租界找一处别墅。可我想,你大概临时没那个意思吧?”
“陈宅就挺好。”,杜月笙微微一笑,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去租界如何如何。那里是洋人和黄金荣的地盘,他现在在上海滩没什么势力,去那儿干什么?
五辆车变成了六辆车,张啸林非要拉着杜月笙坐在他的车里,以示亲近。杜月笙欣然同意,两人坐上车,当先向着十六铺的陈宅开去。一路上杜月笙所见,现在果然跟当初的上海滩不一样了。其繁华程度,绝对更胜从前。
张啸林邀请杜月笙:“好兄弟,当初咱们光顾着打打杀杀了,现在总算安顿下来。你又刚回来,今晚上咱们去消遣一下吧?我请客,咱们去租界的堂子里面好好快活快活?前几个月怡红楼刚来了几个俄国妞儿,正经不错。咱们去开开洋荤——”
“吃是实功,赌是对冲,嫖是落空。”,杜月笙轻轻一笑:“不是我假正经,实在是今晚必须要出去一趟。所以,这只能改天了。”
“哦?”,张啸林来了兴趣:“要去见什么人?你刚刚赶回来,风尘仆仆的,谁需要你立刻去见?陈其美?不是我打击你,他现在整天忙得跟什么似的,你大概不那么好见。而且,人家现在是官老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