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将军府位于吴中城中心位置,很容易便能找到。因为是军事要地,所以平日里防守很是严密。
今日将军府门口的哨兵没有增加,但是各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府邸之中有一位非常重量级的人物。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远远见到一个女子跌跌撞撞而来,瞧见将军府的大门之后,露出一丝喜色。随后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了过来。
守卫们很是诧异,这是哪家姑娘,这样不知趣。因为今日府邸防守任务很重,丝毫不敢掉与轻心,立即上前拦截。
“什么?站住?”守卫一声大喝,拦住去路。
女子不得已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气,很显然她刚刚经过急速奔跑,气喘吁吁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道:“快去禀报,我有急事要见苏角将军!”
女子正是范依兰的贴身侍女彩儿,在范紫的帮助下出了震泽山庄,便立即本这里来。因为担心晚了范依兰会有危险,所以急忙赶来报讯。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将军府,按照范依兰交代的内容求见苏角。至于能否成功,只能是看天意了。
“你是什么人啊?苏角将军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守卫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女子当即道:“你去告苏角将军,就说我家小姐对越王有赠剑之情,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苏将军。”
“于大王又赠剑之情?”
“没错,越王手中的断水宝剑乃是我家小姐所赠!”
守卫们有些疑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要是真的曾经赠剑给越王,那身份肯定不低,却不至于以这样的方式来访。要是冒充的,岂不是闹笑话。对方有什么目的也不好说。
“什么事啊?”一个年轻武将从内走出来,见到门口以喧闹,上前询问。
守卫们可以在寻常百姓面前颐使气指,但见到这位将军惶恐不已,立即上前见礼道:“见过苏岸将军,此女说是他家小姐于大王有赠剑之情,有急事求见。”
“哦?”苏岸饶有兴趣,上前询问:“敢问你家小姐芳名?是在何时何地赠剑给大王的?赠送的又是什么剑?”
“我家小姐姓范。芳名依兰,秦二世元年在彭泽湖畔,越王从秦国奸相赵高的人手上搭救了我家小姐。作为答谢,我家小姐将蒙恬将军赠送的断水宝剑转赠给越王。”彩儿知道面前之人身份不低。应该是完全能管事的,当即毫不隐瞒,将范依兰嘱咐的信息全部讲出来。
断水剑对于尹旭的意义非同寻常,在越国臣子之间的影响很大,不过这把剑的具体来历却没有多人知道。苏岸当时虽然不在场。可是听蒲俊说起过此事,见这个姑娘说的一点不差,应该不会有错。
又见她满脸的汗珠子,着急不已。听闻这位范小姐曾经对越王多有帮助。如今他能让侍女以这种方式来求见,想必真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当即轻轻点点头:“你跟我来!”
“你是?”彩儿看苏岸年纪不大,不禁有些担心是否能够尽快见到苏角。害怕耽误了大事。
“此乃我王御前近卫军统领苏岸大将军!”
“可以了吗?”
彩儿点点头,常常听依兰小姐念道,越国重臣名字自然是耳熟能详,哪里还有疑问,即便见不到苏角,这位苏岸足矣!
苏岸自然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他作为越王的亲兵卫队长,自然是越王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得到许负的示警,越王尹旭担心楚军有可能南下,亲自赶到会稽来视察前线防务。同时也来看看会稽的民情,不过此番前来并未大张旗鼓,只带来苏岸和部分亲卫悄然来到吴中,就住在苏角的会稽将军府。
“吴中一带还算稳定吧?”
“回大王,都还好,桓楚退却之后,我们接管之后一再强调秋毫无犯,所以百姓们基本上支持的,并无抵触情绪。”尹旭问话,苏角恭敬回答。
尹旭点头道:“这就好,配合高易做好民政,毕竟这里是项家起兵的地方,百姓对楚国的归属感还是比较强的,一定要尽量争取,为我所用,至少不能出什么乱子。
苏角点头道:“是,末将记住了!”
“沿江防务如何?”尹旭随即又问起另外一件事情。
“楚军已经撤到江北,我们有大江为天堑,楚军再想要渡江可就不容易了。”
“嗯,不可掉与轻心啊,毕竟我们生生从项羽身上割了两块肉,等他回过神来,说不定就会报复。”
苏角点头道:“大王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豫章郡水师训练正在进行,将来有水师参与,守卫就更加严密了。”
尹旭点点头:“水军确实是重头戏,不过对他而言并非只是用来守御,将来渡江北上作用更大。”
外出巡视的苏岸突然回来,禀报道:“大王,范依兰小姐的贴身侍女前来有急事求见。”
“范依兰?”尹旭心中一动,说道:“快请?”
随即苏岸带着一个女子进来,低声提醒道:“彩儿,此乃我王!”
彩儿一进门就得了苏岸的指点,看着面前英俊潇洒的男子,心中暗道:他就是越王?大小姐念念不忘的那个男子?
“是依兰小姐让你来找寡人的?”尹旭低声询问。
在这会稽将谁敢冒充越王呢?天可怜见,越王竟然在这里,小姐有救了。彩儿立即扑上去,哭喊道:“大王,我家小姐很危险,请你赶快去救她!”
……
震泽山庄前厅里,范文轲没想到范依兰会表现的这样的这样平静和从容。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他心里没底,越是让他有些不安。看来这个侄女真是不一般,幸好是个女子,要是生为男儿。那如何了得。现在这一句平淡反问可谓是绵里藏针,让他不好回答。
范文轲笑道:“唉,英雄不问出处嘛!出身差,如今却又这样大的成就,更说明了刘邦的非凡之处。至于年龄更不是问题,刘邦之前的夫人吕雉也不过才二十来岁。美人配英雄,不是很好嘛!如今吕雉失陷彭城,以依兰的容貌、才智和家世。成为越国王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范依兰淡淡道:“三叔啊,刘邦已经知天命的年纪了,又有几年好活?我该怎么办呢?何况……刘邦的年纪与您和爹爹的相差不大,怕是不大好办吧!”
范依兰心中泛起滔天怒火。她没想到的范文轲竟然也把自己算计在内。什么范家和刘邦联姻,说白了不就是想要以自己美色去讨好刘邦吗?一想到两个可恶的老男人,范依兰就一阵一阵的恶心。但是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必须要想办法拖延时间。
她能忍住,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在为大局着想。但不代表范文轩也能如此淡定。他看到女儿递过来的血,知道长子范阳被害,老年丧子的悲痛让他有些难以克制。
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失败,范文轲已经大胆到这个地步。自己竟然毫无察觉。阳儿已经死了,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自己。完全能够想象。恐怕今日就是范文轲动手的日子,若非女儿返现端倪。只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是眼下,范白和范金到底谁有问题,还是两个人都有问题?又该怎么应对呢?范文轩知道女子前来是有目的的,不知道她是如何打算的,可有什么应对和安排?女儿虽然聪慧,只是现在情况危急,她能力挽狂澜,解救危难吗?一时间范文轲的心很乱很乱,加上惊闻儿子噩耗,顿时有些心神不宁,悲情难忍。
范文轲一直关注着兄长和范依兰的情形,骤然见到兄长表情有异,顿时察觉到出事了。目光落到范依兰身上,知道问题就出在这个聪明漂亮的侄女。当即道:“依兰身为范家嫡长女,这婚事自然就要以家族利益为重,身为范家之女,自然该有所牺牲才是。要是这次依兰和阳儿要是能同时成婚,倒是双喜临门啊,只可惜阳儿……”
范文轲这么一说,范文轩受到刺激,再也忍耐不住,儿子再也回不来了,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哥,阳儿已经回不来,伤心您就哭出来吧,没必要忍着!”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遮掩的,范文轲直接把挑明了。
范依兰骤然间有些后悔,光想着提醒父亲事情的严重性,忽略了父亲的承受能力,不该将哥哥的噩耗告诉他的。自己拖延时间的计划无疑是失败了,这样的形势对自己一方很是不利,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道彩儿那边如何了,是否已经见到苏角?苏角又是否相信,出兵前来救援呢?
骤然间的变化,让前厅之内的众人陡然间都是一惊。全都面面相觑,不过其中有人是伪装,真正迷惘的应该就是范金和范青二人了。他们很是奇怪,怎么好好地大爷和三爷翻脸了,从话里的意思看,大少爷恐怕已经死了,而且是范文轲下的手……范家发生了什么?
范文轲指着范文轲,怒道:“没想到你如此蛇蝎心肠,竟然对自己的亲侄子动手?还把依兰往火坑里推。”
范文轲冷笑道:“大哥,不要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也不要这样指责我。胜者王侯败者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难道我就要坐以待毙,等着你,来收拾我吗?”
范文轩道:“别忘了,族规有规定,你的权力是我给的,那本不属于你!”
“是吗?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啊,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不该给我,后悔了吧?家族有规矩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阳儿要是死了……大哥你也不在了,那这家主的位子不就顺理成章的是我的吗!现在不过是提前开始行使权力,感受感受而已!”
“住口!”范依兰娇叱一声:“三叔,姑且再叫一声三叔,口口声声想要做范家家主,却不将范家加家规当回事。争权夺利也就罢了,可是哥哥他有什么错?以前你利用他,现在就有这样随便的杀害家人……别再鬼迷心窍,执迷不悟了!”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范文轲气势汹汹地喝止。
范依兰冷哼一声:“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让人说吗?”
情况已经非常明确,范金率先站起来。喝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三爷,你竟妄图杀害大少爷和大爷,我范金绝对不容许。”
范青也骤然站起来,冷哼一声:“对大爷和大小姐不利的人,我范青不会放过他!”
形势已经很明确,范金应该没问题,范文轩和范依兰的目光都落到了范白身上。
范文轲也笑道:“别着急,这事情还是问过的范白再说!”
范白起身道:“我以为三爷更能给范家带来利益!”
“范白……你……”范金长期与他在一起合作,骤然发觉好兄弟背叛,心里的感觉非常不好。
范白道:“我说老金啊,你怎么还是这脾气呢……”
范金怒道:“大爷,杀了他们给大少爷报仇!”
“谁杀谁还不一定吧!”范白冷笑一声,范文轲则是一脸得意。
“别乱动,你们现在走不出这个门……”范青刚刚有所动作,范鄂林便出声提醒。
范金和范青心中陡然一凉,震泽山庄近期的防务是由他们三人一同负责的。今日宴会的院子里的人手是范白一手安排的。也就是说,现在局面完全被范白所控制,而自己一方似乎要任人宰割……
“你们……好啊……呃……”范文轩怒不可遏,正要站起身来,腹部却传来剧痛,让他一下子落倒在地。
范依兰见状立即奔上去,关切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范文轲则笑道:“大哥,怎么样?酒好喝吗?”
“酒?”范文轩看着眼前的酒杯,这是他最宠爱的姬妾如雪亲自准备的,怎么可能?
范文轲冷笑一声:“怎么样?大哥的眼光大不如前啊,竟连枕边人都看不清,又如何看得清天下形势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