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的表情很诚挚,让本已冷下脸来的林雷微微心动,看向躺在一旁的夏娜,心下也是不忍。他虽然嘴里,把夏娜带回去是接受公正的审判,但他很清楚,夏雷死了,夏娜必然要帮死去的哥哥替一部分罪名,最后还是会落得个被处决的悲惨下场。
低头看看夏雷平静的脸,他更加犹豫,心里的天平在剧烈摇摆着,一时竟难以抉择。陆明见他面露迟疑之色,不由一喜,道:“林叔叔,自昨晚对你的观察以及了解,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冷心肠的男人,尤其是在面对夏雷时曾流露过一丝同情,这可不是虚假的感情吧!”
林雷不是没有听过人拍马屁,但能拍得像陆明这样直接的,还是头一次。他想笑却笑不出,仔细权衡了一番,还是觉得把夏娜带回去为妙,当即道:“陆明,对不起,把她带回去是我的职责,还望你能够谅解。”
陆明一听,勃然变色,看林雷脸上的犹豫已然不见,心知大势已去,但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劝道:“林叔叔,这兄妹俩自孤苦伶仃,被人利用才走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你就看在哥哥已经不幸逝去的份上,饶了妹妹一命吧。”
“林雷,你就不能做些好事?”钻石缓缓从夜幕中走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但当他看到林雷怀里的夏雷时,重重叹了口气,顿时没了了奚落林雷的心思。
陆明以为钻石是和林雷同等的存在,不由将希望寄托在钻石身上,恳求道:“这位叔叔,请你好好劝劝林叔叔,让他手下留情,放了这位妹妹一次吧。”钻石瞥了一眼陆明,倒也欣赏这子的真情,有些不耐烦地对林雷道:“我,你就放了夏娜一次,权当卖我一个面子。”
林雷皱眉思考,目光在夏娜娇柔的面孔上游移了一会儿,咬牙道:“好,我就卖你个面子,但自此以后,你不准再拿冰华来事,不然休怪我翻脸。”
陆明听得林雷同意放过夏娜,大喜过望的同时,却忽然听到林雷那莫名其妙的后半句,只觉林雷怪怪的,话里好像有着什么玄机。沈冰华,姐的妈妈,难道当年曾经发生过什么,而这件事在林雷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他才这么吗?
钻石一愣,冷笑道:“我答应你,但你以为这么做就能淡化你的罪恶感了吗?有些事情,就算别人不,只要还隐藏在你的内心深处,你就每天都要受这自责之苦!”林雷面露痛楚之色,抱着夏雷的尸身走向远处,不再言语。
陆明松了一口气,走到钻石面前深鞠一躬,道:“这位叔叔,谢谢你帮助这对兄妹。”钻石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只是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因而同情他们罢了。只是,他们没有我这么走运,才走了这么路,便先走了一个。”
他借着月光,此刻才看清了陆明的面目,忽然“咦”的一声,盯着陆明的眉间不放。陆明被他瞧得不安,声问道:“怎么,我长得有什么特别的吗?”
钻石越看陆明越觉得奇怪,眼睛一亮,失声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嘛,她的孩子怎么会只有那程度的能力,原来竟是这样。”
陆明不解地看着钻石,却见钻石一边大笑,一边转身离开河岸,远远喊道:“子,夏娜我就交予你好好照顾了。倘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陆明在原地悄立片刻,将夏娜背在背上,回首望了眼夏雷留下的满地鲜血,眼角微微抽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浑身是血,怕引起别人注意,不敢走大街,更不敢打车,只能背着夏娜,使出空气驱使的能力,寻了处静谧的林子,踩着枝桠一路飞奔。
当他拖着血迹斑斑的身子,回到“冰华”别墅时,前来迎接的女仆们都是一呆,随后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徐子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匆匆下楼,待看到陆明狼狈的模样,以及背上的夏娜,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上官怜走下楼来,没有表现太大的惊讶,淡淡扫了一眼陆明,轻声道:“徐管家,你把夏娜送到我房里吧。至于陆明,你先去洗洗身上的污渍,再来我房间。”完,便转身离开了。
徐子将走了过来,从陆明背上抱过夏娜,腾出一只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将夏娜背上了楼。众女仆面面相觑,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纷纷走开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陆明的内心还沉浸在夏雷之死所带来的悲痛中。如果上一次公园事件不是自己本意的话,那么这次则完完全全是在自己意识清楚的情况下,杀害了一个生灵,而且是一个年仅十几岁的男孩,心里又怎会不悲痛?
他走到浴室里,对周围沐浴的女仆们没了半邪念,目不斜视地走到一边,任清水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却觉得身上的血渍怎么也洗刷不掉,不由烦躁起来。他突然拿起浴巾,疯狂地擦拭着身体,很快就在皮肤上留下了深深的红印。
等夏娜醒来后,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难道要告诉她,是自己亲手杀了她的哥哥,断送了她唯一的亲人?陆明没有这个勇气,他不想看到夏娜痛哭失声的样子,不想看到夏娜用看仇人的目光看待自己,不想看到夏娜一辈子都活在哥哥的阴影里。
浴池里的女仆们,似是发觉了陆明的不正常,眼看他发疯似的擦着身体,忽而又抱头蹲下,在淋浴的水中痛哭,皆有些畏惧地走出浴池,悄悄离开了浴室。
偌大的浴室里,此刻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水流沿着他的面颊缓缓滚落,不知是莲蓬里喷洒而出的清水,还是陆明那伤心的眼泪。他跪立在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血液混杂在流淌的水流中,沿着瓷砖的缝隙,流入了水槽。
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看着满掌触目惊心的鲜红,苦笑了一声。看起来,这“誓约胜利之剑”果真不能多用,自己只制作出了一半,身体便产生这么大的副作用,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再用。
不知冲洗了多久,陆明才起身擦干身体,裹着浴巾走了出去。回到卧室,取出一身干净的管家服换上,还是觉得身上有一股血腥味。他皱着眉头,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了里面很少使用的香水,往身上喷了,隐约觉得那气味似是淡了些。
陆明拖着沉重的步伐,望着眼前早已走过无数回的走廊,陡然觉得这条走廊变长了许多,每走一步都好像要经历很漫长的时间。他知道,自己只是惧怕去见夏娜而已,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向夏娜解释。
解释什么?事实就是自己杀了她哥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陆明突觉胸口又是一阵憋闷,喉间似有腥甜之物涌出,连忙紧闭嘴巴,将那炽热的液体又吞了回去。他扶墙喘着粗气,对这巨大的反噬更加骇然,隐隐担心自己,是否会有一天葬送在这危险至极的零之力下。
推开那扇光洁的紫檀木门,透过姐那道粉红的纱帘,望见夏娜正躺在姐那张豪华、舒适的床上,似乎还在沉睡着。陆明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静静地走到床边,端详着夏娜熟睡的脸,稍稍感到些许的平静。
上官怜站在旁边,轻轻问道:“你杀了她哥哥?”陆明浑身一震,低声道:“不错,是我杀了夏娜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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