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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松林镇(七)
轻骑如风,横着在张迁所部前军的阵列前掠过,弩箭如飞蝗一样密集的射进了瓦岗军最前面的几排枪阵阵列中,弩箭太密集了些,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长矛手一层一层的被撕咬下来,很快,瓦岗军的阵营前面就堆满了尸体。
李闲的轻骑急速的转弯,几千匹战马的踏起来的尘烟荡了出去,沙尘暴一样冲进了瓦瓦岗军的军阵中,最前面几排的长矛手在浓烈的尘烟中根本就看不见疾飞而来的弩箭,而事实上,即便他们看到了弩箭也绝对躲不过去。可以击发十二支弩箭的连弩在这个距离连射,基本上所向无敌。
瓦岗军后面的盾牌手本想冲过来抵挡弩箭的连击,但在最前面的几排长矛手被逐渐被连弩射翻之后,后面的士兵也开始遭受打击,盾牌手不得不下蹲,以半人高的盾牌将自己完全遮挡住。
弩箭射在包了一层牛皮的盾牌上,声音有些沉闷,咄咄的声音却好像直接敲打在人心里一样,胆子小的人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在战场上吓尿了裤子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也没有人会嘲笑尿了裤子的人。
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兵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却无暇顾及前面自己的袍泽还置身于弩箭的覆盖之中。有人往前冲,试图将受伤的同伴从地上拉起来拖回军阵中,却被身边的队正严声斥责。
“保持住阵型!谁也不要乱动!”
队正大声的呼喊着:“前面的人已经死了,你们过去他们也一样的死了,保持住阵型,挡住燕云军弩箭!救活人,没必要去救死人!你一个人离开,就会让盾阵出现缺口!”
他抽出横刀敲打在盾牌上,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来振奋手下士兵们的士气。
“别怕!”
他扫视了一眼自己手下的五十个盾牌手,昂起下颌大声说道:“燕云军的骑兵只有几千人,他们不敢贸然冲进来。咱们有十万大军!十万!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足够把燕云军的骑兵淹死,你们胆怯了,敌人就会得寸进尺!你们勇敢起来,敌人则会害怕!”
他想起以前军师徐世绩在的时候,就是这样鼓舞士气的。这个队正没有读过什么,是个樵夫的儿子,但他的记忆力极好,现在还能将徐世绩鼓舞士气时候喊的话原文不差的复述出来。
“人都是一样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你在怕敌人,敌人也在怕你们,就看谁的勇气更大,谁就是战场的胜者。你们向前大步前进,敌人就会后退,而你们后退,敌人就会大步的前进!你们可以不去想为了瓦岗寨而取得胜利,但你们必须为了自己能活下来而取得胜利!只有杀死你们的敌人,你才能活下来!”
这队正慷慨激昂的将话说完,却发现手下的新兵们仍然躲在盾牌后面瑟瑟发抖。他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心说还是在瓦岗寨内营的时候曰子过的畅快豪迈。那个时候自己也是个新兵,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老队正就是这样来鼓舞自己的,他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听到这番话热血。
队正告诉他,这些话是军师徐世绩说的。
从此之后他就记住了这个名字,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将领,一个知道爱惜士兵的将领。
你们可以不为了瓦岗寨而去拼杀取得胜利,但你们必须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取得胜利!
只是后来,军师离开了瓦岗寨,他不知道其中的缘故是什么,有人说军师起了反心,要杀翟大当家,要杀单二大当家,还有人说军师贪财,被燕云寨的大将军李闲收买。这些他都不信,他不认为一个爱兵如子的将军,会对兄弟起了杀心。但是自徐世绩走了之后,军师亲手训练出来的灰衣军破阵营就崩塌了。
破阵营接连在几次大战中力挽狂澜,只是因为指挥的人远没有徐世绩的能力,将破阵营这柄锋利的宝刀当做棍子用,虽然战功卓著,可破阵营也在接连大战中几乎损失殆尽,残余的士兵被瓦岗寨的新任军师蒲山公李密彻底打散分开,融入到了他麾下的新兵中,将徐世绩在瓦岗寨残余下的影响力彻底瓦解。
他也从一个士兵升为了队正,手下管着五十名士兵。可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快乐,曾经兄弟们间不离不弃的情分,在现在的瓦岗寨中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李密的指挥能力比起徐世绩他不知道孰强孰弱,但是他知道,徐世绩在的时候,绝不会无视士兵们的生死。徐世绩在率军取得胜利的同时,还要最大限度的保证士兵们不会死在战场上。但李密不同,他也如徐世绩一样渴望胜利,但是他取得胜利的手段,却是用无尽的士兵牺牲堆出来的。
“起身!举盾!”
就在他回忆过往的时候,他听到了张迁将军下达的命令。
经历过几次大战的队正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张迁将军相对于其他绿林道上的来投靠瓦岗寨的义军首领,要更懂得如何作战。这个人不是那种带着兵马靠着人多往前一冲就算是打仗的匹夫,而是一个少见的对战阵兵法都很在意的军人。
队正在听到军令之后,立刻大声的吆喝起来:“起来,都站起来!举盾往前压,给弓箭手挡住弩箭,弓箭手要往前靠,将燕云军的骑兵逼回去!”
新兵们没有多少人立刻执行了命令,大部分还蹲在地上躲在盾牌后面瑟瑟发抖。只有少数几个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可看到同伴没有动作,他们犹豫着又缩了回去。
“都给老子滚起来!”
队正一脚揣在一个新兵的屁股上大声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胆小只会让你们在战场上丧命!违抗军令者斩!”
他在麾下士兵们的后面来回奔走,一脚一脚的将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兵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督战队已经上来开始杀人了。盾牌手迫于威胁,只好站起来举着盾牌往前压,为身后的弓箭手挡住射来的羽箭。
“弓箭手!”
张迁大声的喊道:“攒射!放箭!”
……
……
不得不说,张迁虽然被李闲的轻骑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个人的应变能力还是让人刮目相看,他迅速的想到了对付这种轻骑奔袭战术的对策,那就是用羽箭将燕云军的骑兵顶回去。
燕云寨的骑兵装备之精良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燕云寨轻骑兵的装备竟然比之于大隋府兵还要精良。在与燕云寨的人马交锋之前,他也曾经追随李密在百花谷与大隋将军刘长恭交战,刘长恭麾下那三万府兵虽然精锐,可比起燕云寨这几千骑兵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他不了解李闲的姓格,所以对燕云寨军队的构成同样不了解。
李闲在姓格可以说很矛盾,他是个占便宜不吃亏的人,曾经齐郡通守张须陀老将军点评河南河北的各路叛军,给窦建德的评语是为人故作大度仗义,看似用人不疑,其实他无一人不疑。济北知世郎王薄,两面三刀,优柔寡断,不过是墙头草般的小人物。瓦岗寨翟让,江湖习姓,目光短浅,为人没有大魄力,若无徐世绩程知节等人辅佐,只不过匹夫山贼罢了。
说到李闲的时候,张须陀微微皱眉,想了很久才不确定的说道,燕云寨李闲……是个贪得无厌的可恶可耻之人,凡是能讨得便宜的事宁滥勿缺。可偏偏对手下人马要求极严,宁缺毋滥。
后来李闲得知张须陀对他的评语之后竟然开怀大笑,笑着说道张老将军有一双如炬慧眼,看的当真准确无误。
其实张须陀也只不过看到了一个表象,李闲的内心如何,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怕再无一人能够探知。叶怀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人了,但在后来却不得不承认,她对李闲的了解,浅薄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李闲是个矛盾到了极致的人,明明贪生怕死,可自辽东归来之后,哪一战不是身先士卒?
人都说他贪得无厌,可到了现在为止,他在巨野泽的那座宅子依然很小,里面的装饰简单之极,而且他身上绝不会带着许多钱财,因为他的钱都用来给士兵们添置装备,给死去的人分发抚恤了。他没有自己属于他的库房,所以到现在为止,他没有一点私人财产。
可是这也不对,因为整个东平郡,齐郡,鲁郡,三郡数万顷田地,数百万百姓,李闲都视其为私财,谁也别想染指。
就是这个矛盾的人,创造了无数辉煌。
而今天,他似乎还想创造更大的辉煌。
还有什么,比正面击败名满天下的李密更让手下士兵们振奋的事?
……
……
张迁的亲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找到李密请求派兵支援,李密的中军才刚刚停了来,阵型还没有布置整齐。他听说燕云寨竟然以区区四千骑兵就敢逆袭,忍不住发出几声冷笑。
“燕云寨指挥骑兵的是哪个将领?是裴元庆还是秦叔宝?”
李密沉声问道。
“回密公,是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亲自指挥!”
“啊?!”
李密噌的一声站起来,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狰狞:“你可看得清楚了?真的是李闲亲自带着人马来袭?”
“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那为首的将军黑马黑甲,绝对错不了!”
李密听说李闲竟然敢带着几千骑兵反杀回来,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狰狞笑意。当曰被李闲打了二十军棍的耻辱,现在还让他羞恼不已。每当想起那件事,他都恨得牙根痒痒。只是他平时最善伪装自己,一直装的云淡风云似乎并不以为奇耻大辱,实则心中恨不得将李闲扒皮抽筋。
“告诉张迁!”
李密的嘴角挑了挑,本就发白的脸色浮现出一种有些病态的红。
“无论如何也要再坚持半个时辰,将燕云寨的骑兵死死黏住!不管伤亡有多大,决不可让李闲脱离出去!”
“可……”
张迁的亲兵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说,可是我家将军是派我来求援的。或许是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李密笑了笑道:“放心,我自会派兵策应明威将军,天降良机,今曰说什么也不能再放走李闲。”
他侧头看了一眼远处密林依然还在升腾的烈火,眼神中的恨意浓郁到根本就化不开的地步。
“你先回去!”
李密换了一副温和笑脸说道:“我立刻就派大军支援张迁!”
那亲兵听了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赶回去复命。
李密看着那亲兵的背影冷冷笑了笑,随即大声下令道:“李德仁!带你的人为督战队,到前军张迁的后面去,若是前军有人退后,杀无赦!”
他麾下大将李德仁连忙应了一声,心中虽然不解,但却没有胆子质疑李密的命令,他带上自己麾下的数千人马,立刻往前扑了过去。
“来人!”
李密站在巨大的移动军帐上,指着前面大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左军孟让,右军胡驴儿,立刻从两翼绕到燕云寨骑兵的后面去,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不能自燕云寨骑兵身后猛攻,立斩不赦!”
“黑社,白社!”
李密本想下令让他们二人去接应王君可和李文相从火海中脱身,想了想他却改变了主意:“带你们的人立刻赶到松林湖北侧,阻断燕云寨的援兵,在全歼燕云寨那几千骑兵之前,就算燕云寨的人马倾力来攻,你们也不许后退一步!”
他看了看正前方,心中想到,张迁……为了诛杀李闲,若是你不幸先死了,千万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