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自己写的那封信,穆哈迪可以肯定这一点。
在拉姆的时候,心灵术士确实曾经写过一封信,委托肌肉老爹带回提尔。那封信的目的是汇报自己当时的情况,以及警告他们自己发现的危险。而高阶圣堂武士提莫拿出来的这一封信,明显经过了大量的篡改。
信上写道,由于提尔人愚蠢的把自己的主力目前滞留在尤里克地区,所以造成城内守备空虚。原本提尔包括部落仆从军大约有两万多兵力,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千负责留守。而且留守的士兵们严重缺乏优良的坐骑,以及足够的战斗法师。
相当一部分守护者法师也随军出击,剩下的不足平时的一半。“所以,有鉴于此,”信里这么写道。“……我诚恳的建议巫王陛下考虑利用一下最近出现在拉姆周边的螳螂人群落。把它们驱赶到提尔城周边去,到时候这些杀戮成性的虫子们就会在这一片广阔而防备松懈的地区大肆掠夺破坏。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名望,那个珊瑚女巫肯定会带着帮手前去对付这些螳螂人。”
“……陛下可利用此一天赐良机,设陷阱伏击,以有心算无心,可操必胜。一旦将众守护者法师的头领或擒或杀,就可以趁机发兵夺取提尔。将革命者和非人虫子一起歼灭。”
“……提尔的人民们正在等待。”
这是谎言!心灵术士一扫那封信的内容,就用灵能向在场的议员们声明。
字迹是我的没错,信纸和墨的材质也是,但是这上面写的内容,没有一句是我真实想法的反映。穆哈迪对珊瑚女巫传心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伪造出来的,但这肯定是泰西安的又一个阴谋。
确实像是泰西安可能采用的伎俩,但别担心,我会替你澄清这项指控。沙蒂丽不会灵能,所以她微微用嘴形比出这句话。穆哈迪视线敏锐,通过唇读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我指控穆哈迪有罪!”肌肉老爹这会已经被押解到了提莫面前,一个押送他的圣堂武士从背后踢了他一脚,想迫使他跪下。可惜角斗士冠军即使遍体鳞伤,也只是勉强跪下了一条腿,单膝站立。
提莫的神情看起来得意极了,他的思维虽然被身上的魔法物品所屏蔽,但是心灵术士仅仅从他脸部的细微肌肉就可以读到足够多的讯息了。提莫显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手,准备用来在关键的时候翻盘。
执政会议上居然闹出了这么一场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穆哈迪环视四周,看到原本情绪激昂的人群略微平静下来一点了。赤着脚的男人双手抱膝,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抱着孩子的女人用眯着眼睛打量自己。还有牵着毛驼的商人,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兜售小东西的贩子,穿着奇怪绿色斗篷的蒙面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提莫和心灵术士身上,后者可以感觉到大众的情绪在动摇,他们在等着一个解释。
如果心灵术士不能证明提莫的诬陷是伪造的话,即使珊瑚女巫能保下他。他的证言的可信度也会变得荡然无存,泰西安也许能挺过这一轮围攻。前圣堂武士首领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之后可想而知他必然会展开残酷的报复。
提莫站在高台上,对着众人蛊惑道。“看到了吧,犯人已经愿意指认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谁能想到,这个卑鄙者一边宣称为提尔效力,一边却暗中为巫王出谋划策?”
“看看这张叛徒的嘴脸。”前高阶圣堂武士说道。“他会试图狡辩,他会试图掩饰。但最终,真相将昭然天下。”
“沙蒂丽!”提莫对着珊瑚女巫喊叫。“用你的预言魔法验证一下,这是不是伪造的!”
议员法赫德皱起眉头目睹了局面的突然变化,他试图为穆哈迪开脱。“就在片刻之前,你声称不值得为了无中生有的指控使用魔法榨取世界的生命力。怎么这么快你就忍不住要食言了?”
“哦,我可不是食言。”提莫狡诈的一笑。“我就料到有人会推三阻四的拒绝验证这信件的真实性,所以我早有准备。”
“这怎么可能!”妮弗大喊。“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所有魔法都要抽取生命力,这不错。但是如果这个魔法的代价已经被支付过了,那么它就不会进一步破坏我们的世界,对不对?”提莫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发问。
“法术定序?”一个守护者法师惊讶出声。
“什么法术定序?”妮弗不明所以。
“就是预先储存好的魔法,”大心灵术士艾基斯出声解释道。“等到需要的时候再触发。它一样需要抽取生命力,只不过这一步骤在储存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说得好。”提莫对艾基斯微微点头,他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外观古朴的铜镜一样的东西来。
这东西约莫有一本书那么厚,大概比吃饭的盘子要大一圈。看起来好像是某种青铜材质,但是表面上有太多锈迹,让人不敢肯定。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都有些年头了。就算说它是净化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古物,也有不少人会相信。
“这件魔法道具里储存了足够检验那封信真伪的魔法。它是上古时代的作品,所以它里面的魔法早就已经支付过代价了。今天我们使用它,不会造成额外的破坏。”提莫出声解释。“另外,这件珍贵的魔法用品是一名匿名人士捐赠给泰西安国王。他还专门指定这物品只能用于特定的用途。所以,我只能拿它来揭穿这个骗子心灵术士。不能用来浪费在你们的无耻谰言上!”
“你这借口比我想象中的还烂!”妮弗瞪着提莫。“既然有这种道具,当然应该先用来检测泰西安是不是叛国!”
“瞧瞧我都听见了什么?”提莫夸张的说,“妮弗议员建议我违背一个守法公民的意愿强行征用他的魔法道具?我得说,你堕落的很快,妮弗。你当角斗士的事实,不是最恨圣堂武士们和竞技场老板们随意剥削你们的财物么?”
“这截然不同!”妮弗气愤的回击。“你们是用暴力巧取豪夺,而且你和其他的圣堂武士们一样,最热衷的就是用恫吓和威胁迫使人民屈服。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防止你们卷土重来!”
“可笑!”提莫说。“你说我们圣堂武士热衷用恫吓和威胁来迫使别人屈服,难道你们就不是么?妮弗,看看你的四周吧,你们这么一大帮人来聚集在一起,不就是在威胁泰西安陛下下台么?”
“你说我们靠暴力巧取豪夺?容我提醒你,提尔的政权不就是你们不久前用暴力革命夺取来的!”提莫毫不留情的回击。“在太古时代,各种恐怖的异怪和活生生的梦魇在阿塔斯上横行霸道。巫王卡拉克扫清了这一片的怪物,在旧提尔的废墟上建立起了今天的提尔。因为他的功绩我们今天才能存在。现在卡拉克去了哪里?”
“诛杀有功之人,这就是你们的逻辑?”提莫说道。“泰西安陛下是经过公开选举上台的民选国王,而他在加冕之后,一手完成了提尔的军事改革,一手征服了尤里克地区,将我们的领土扩大了一倍以上。而这段时间你在做些什么,妮弗,还是用石墩子练你那身蠢肌肉吗?”
“恕我直言,”提莫滔滔不绝。“就算真有什么波利斯要求各城邦上缴血税的事情。我认为对他妥协也不算什么渎职!”
“艾布的波利斯不仅是阿塔斯现存的最强大的法师,而且是完成了魔龙变的绝对暴君。在他的威胁面前,提尔绝对无法抵挡。反抗既是自取灭亡,那么我们为何不可以用一些战俘的生命去满足这位暴君?这些败类在战场上与我们为敌,他们应得的下场就是被屠杀殆尽。如果能让他们可悲的生命派上一些最后的用场,有什么不好?”
“穆哈迪!”提莫突然转向心灵术士。“我听说了你在前天晚上的小小冒险。你灭了一只眼魔,还杀了一大帮眼魔邪教的信徒,是不是?”
这事情无从隐瞒,也没必要隐瞒,于是穆哈迪回答:“是。”
围观人群中很多还不知道那个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有的人略有耳闻,却对细节不甚了了。听到穆哈迪居然消灭了一只眼魔,不少人不由得心中赞叹,对这个心灵术士又高看了几分。
“全部杀光,不留活口,是不是?”提莫说。“老人,女人,孩子……让这些人倒在你的屠刀下,和送他们去波利斯那里充当血税,何者更为仁慈?何者对提尔更有益?”
“在场的诸位大人们,容我斗胆问一句。如果你们遇到了波利斯的无理请求,你们会怎么做?”他看向沙蒂丽。“珊瑚女巫,你的答案呢?还有你,妮弗?法赫德?福瓦德?”他又点了几个名字,挑衅似的看着他们。
“俗话有云,活过今日,明天才内再战。我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有人不懂,当初革命的时候,角斗士里卡斯一开始就跑去单挑巫王卡拉克了么?你们还不是选择了暂时隐忍,日后发难。怎么今天,你们却对同样的策略嗤之以鼻?”
高阶圣堂武士虽然不得人心,但不得不承认他在演说上还是有些天赋的,这也是每一个军官基本能力。听了他咄咄逼人的质问和辩护,有些攻击泰西安的人变得动摇了起来。而像妮弗这样恨不得和旧圣堂武士势力不共戴天的死硬革命分子虽然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改变立场,但是她一时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反击对方。
一片沉寂之中,是珊瑚女巫的声音率先回应了提莫。
“既然你提到了我们的革命。”她说,声音婉转如流淌的清泉。“也许我可以澄清一些你的误解呢。”
“你说我在革命之前选择了暂时隐忍,日后发难。这没有错。”沙蒂丽说道。“但是隐忍不等于无所作为,更不等于助纣为虐。即使在卡拉克的暴政最为稳固的时期,我也依然没有放弃反抗。你以为革命是无中生有发生的呢?从我被科坦德收养时起,我就一直在联络盟友,积聚力量。没有一座高楼,不需要建筑第一层就可以直冲云霄。”
“你问我该如何应付波利斯的要求?”珊瑚女巫用那双蓝到非人的眼睛盯着提莫。“我倒要问问你,到底谁最害怕太初术士拉贾特的复活,是我们,还是巫王们?”
她环视众人,虽然声音也不甚大,但却神奇的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不少人一边听一遍抚须点头。提莫独自站在高台上,筹措着反驳的论据。
“在净化之战末期,是波利斯伙同其他斗士们背叛了拉贾特。如果太初术士复活,那么他肯定会前去找波利斯算账,然后是其他叛徒们。对于太初术士的封印,也肯定是波利斯自己最上心。如果他仍有封印被破坏,那么他自己会第一个把命丢呢。如果被人发现他忽视维护封印,那么众巫王也不会对他无动于衷。即使波利斯阿塔斯现存最强的法师,他也无法抵挡所有巫王的联手进攻。”
她盯着提莫,脸上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你所畏惧的波利斯,自己也不过是个生活在恐惧中的可怜虫罢了。他畏惧太初术士,但他把这份恐惧转嫁给了沙漠里的其他人。迫使每个城邦沦为这种恐惧下的奴隶。”
“当我还是个流落街头的小女孩的时候,有人教会了我恐惧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恐惧本身。是的,也许波利斯会因为我们的不服从而对我们发动战争。但仅仅因为这种可能性,我们就对他予取予求,那么谁知道他会不会仅仅满足于每年的血税?谁规定他不会进一步的索取我们的资源?如果我们满足了他的要求,那我们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至于你谈到卡拉克的功绩。”珊瑚女巫话锋一转。“食人魔之末日,这是他的称号。净化之战中他彻底灭绝了这一种族。但是然后呢?”
“几千年来,提尔有多少人死于卡拉克的魔法?有多少勇士因为巫王之间无谓的战争而失去性命?卡拉克他也许灭绝了食人魔种族,但他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吸取人命的怪物,一个永生不死的噩梦。”
“泰西安此人,天赋过人,而且坚忍不拔,认准目标就绝不罢休。”出乎意料的,沙蒂丽开始称赞起泰西安来了。“他作为亵渎者法师,不到四十岁就接触到了第八级奥术。作为战士,他在角斗场上能以一敌十,不落下风。作为圣堂武士的首领,卡拉克在最后几年里不理俗务,是泰西安一手维持了提尔的繁荣,还击退了好几次外敌对铁矿的进攻。”
说到这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完全被沙蒂丽吸引过去了。只有艾基斯低头不语,若有所思。他和泰西安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对彼此的了解超过任何人,此时听到珊瑚女巫的话必然别有一番感受。
“如果不是他有如此才能,我当初也不会在选王大会上高喊他的名字。”穆哈迪记得清楚,当初选王大会的时候之所以沙蒂丽在最后一刻做出支持泰西安的决定,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在和巫王联军的战斗中必死无疑。想到这里,心灵术士不由有些唏嘘。
“如果不是他在成为国王后完成军事改革,又立下其他种种大功,我们也不会接受他的命令。”
“但是功绩不能抵消罪行,善行不能掩饰恶果。否则,谁能保证当权者不依功而骄?”沙蒂丽语带忧伤。“每一日,我都面临这样的诱惑。为什么不转向亵渎魔法,获得超过巫王的力量?我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我承受住了一切考验,为什么我不能利用亵渎魔法来谋取人民的利益?只要我把它用在正确的事上,这么做有什么不好?”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使用亵渎者魔法,也许很多人,很多好人不会在革命中死去。今天的提尔也会变成一个更好的提尔。”她顿了顿,好像在收敛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说下去。“但我知道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一个人一旦越过了底线,她就永远没法回头。”
“所以,收起你那套泰西安所作所为都是必要之恶的言论吧,提莫。”沙蒂丽说。“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同意你验证穆哈迪那封信的真实性。但别以为我不懂得礼尚往来。”
心灵术士静静的旁听了两人的长篇大论,他上前一步:“随便吧,提莫,这信不是我写的,你怎么测试都行。”
穆哈迪边说,边向沙蒂丽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提莫心中郁闷,他本想一举扭转不利的舆情局势,奈何被珊瑚女巫三言两语给化解了。现在的局面比他预计的要糟糕的多,看来不可能正当化泰西安的行为了。只好先打到穆哈迪,让他的指证变得毫无说服力。
前高阶圣堂武士一个眼神,一位军官越众而出。他身上没穿盔甲,仅着贴身的袍子和头巾,明显是为了方便施法。
对于这个施法人选,穆哈迪这一边的人没有太多反对意见。这就是个普通军官而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做不了假。
军官将那个镜子一样的道具拿到手中,然后开始吟唱魔咒。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聚焦到广场的中心,那镜子发出光了,让暗日的光都显得暗淡了一分。一股几乎微不可闻的风拂过人群,让人怀疑这是错觉还是真实。
众守护者法师们睁大眼睛盯着施法的过程,以防有人作假。心灵术士自己没多少法术辨识的技巧,但是这些人不同,施展的法术是什么,他们一听就能辨认出来。
魔咒的吟唱速度越来越快,即使没什么奥术知识的人,也知道它快要完成了。
军官用尽气力,吐出最后魔咒的一个音节,然后将那镜子一样的魔法物品高高举起,好让所有人能看个清楚。一时间,那东西发出比太阳还明亮的光芒,晃的人们不得不眯着眼睛,却又忍不住好奇去看到底它揭示了什么。
穆哈迪严格的训练能压制一切生理上的不适,他毫不畏惧的印着刺目的光芒,看着那张镜子和镜子里的景物——那是他自己熊熊燃烧的脸庞。
心灵术士几乎能听到守护者法师们集体倒吸了一口气,这魔法证实了他自己写下了那封信,那封能证明他勾结巫王的信。
这不是真的!穆哈迪急忙向珊瑚女巫传讯,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不是真的!
我相信你,对方用口型回应,让我来解决。
看到魔法的结果,沙蒂丽这边的人一时失声。提莫趁这个机会又抢回了主动权,“看啊,看我证明了什么?”
众人不知如何回应,支持泰西安的那些人开始壮着胆子回击了起来。各种难听的话都有,甚至有人提议追究纵容心灵术士的责任。
“预言可以被扭曲。”沙蒂丽简单的说。
“也许吧,”提莫说。“可是你敢说这个魔法,或者这封信,被扭曲过了么?”
沉默了一下,她说。“我看不出来。这魔法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
听到沙蒂丽这么说,穆哈迪不由有些惊讶。自己该怎么脱身?他在脑海里同时推演几百种为自己开脱的方法,但是没有哪一个特别让人满意。
“那么事实就明了了,”提莫说,“接下来我要质询一下我们的证人,虽然他……”
“事实还没有明了,提莫。”沙蒂丽说。“如果动手脚的人法力高过我,那么我就看不出来。”
“你绝望了,珊瑚女巫。”提莫满怀恶意的说,“连我五岁的儿子都能想出比这更高明的借口。继续挣扎毫无必要!”
“接下来,我要质询一下我们的证人。”提莫指着被押上肌肉老爹说。“也许有人会质疑,我们是不是经过严刑拷打,才逼迫这个人说些违心的话来。但是在场的所有心灵术士,都可以检测一下这个人说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不用提莫说,穆哈迪早就用灵能去探测肌肉老爹了。可这个尤里克城的角斗士冠军脑子里浑浑噩噩,几乎找不出连贯的思维,连记忆也破碎成一片一片的难以解读。心灵术士看到他走在沙漠里,和几个佣兵同伴一起遭到不知名蒙面者的袭击。接下来是一连串的不连贯镜头,闪电与血。
圣堂武士们该不会把他的脑子搅乱了,又注入了虚假的记忆了吧。心灵术士想,此时即使他想用灵能直接对对方传讯,也做不到。
“你是否在此,自愿而不受胁迫的,证明眼前这个人——阿吉拜穆哈迪,心灵术士,有罪?”提莫对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发问了。
“把这两个烂人赶走。”肌肉老爹挣脱那两个押送他的士兵。“我招供,我什么都招!”
沙蒂丽保持沉默,提莫得意洋洋,法赫德和其他议员们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你承认穆哈迪有罪?”
“他当然有罪!”肌肉老爹抢着答道,他脸被打肿了,所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罪行滔天,罄竹难书。我可以在这里说个三天三夜,也没法说清楚。而你们即使有瘦胳膊智者的脑子,也没办法记住这么多骇人听闻的恐怖罪行。”
真话,心灵术士感觉到,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场的其他灵能者想必也感觉出来了,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穆哈迪。
提莫皱了皱眉毛,“别扯无关的内容,指证穆哈迪是怎么和巫王勾结的就好!”
“这我可不清楚!”肌肉老爹说道。“我只知道他诓骗老子送信,可把老子给害惨了!这东西要是被我抓到,非痛打一顿不可!”
“敢骗我肌肉老爹,你们说说看,还有比这更严重的罪行吗?”
穆哈迪露出一个近似微笑的表情,还有很多旁听的人也都是。现在心灵术士可以更清晰的读到肌肉老爹的思想了,无论提莫和他的喽罗们给他灌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的效力都在持续衰退。
周围响起了一片耻笑声,这阵突如其来的嘻闹像飓风一样四散传播,直到整个大地都好像开始震动。提莫气急败坏,“荒谬!你想要蔑视本座吗?!”
“我老实交代问题,怎么会荒谬?!”肌肉老爹毫不畏缩的看着提莫。“我记性不好,你教给我的话我全忘了!”
真话,穆哈迪感觉到,想必其他灵能者也察觉到了,因为他们都开始对着题目和泰西安的支持者们咆哮了起来。
提莫是绝对不可能在确信肌肉老爹听话之前把他带上场的,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这样一来,场面又被搅浑了。连之前用魔法证明了信就是穆哈迪写的也显得可疑了起来。心灵术士想,难道是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暗中懂了手脚?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话说回来,泰西安和卡米拉一直都没有露面,这又是怎么了?
五百个士兵用长矛重击地面,才再一次让场面安静了下来。提莫瞪大了眼睛看着穆哈迪,“你动了手脚,对不对!我知道就是你!”
“五岁的小孩都能想出比你这个更好的借口。”穆哈迪对提莫说。“刚才我们这位证人说的,你教他说的话,告诉我,那是什么啊?”
“诬陷!这是无耻的诬陷!”提莫挣扎道。“肯定是他用了什么灵能手法洗了这个证人的脑子。我没教过这个人说任何话……我的指控是真实的!”
“呸!”妮弗说道。提莫还欲再行解释,可他一开口妮弗就呸一句,什么也说不下去。
“够了!”提莫忍无可忍的大喊。“把这莽夫拉下去!士兵们,恢复这里的秩序!执政会议必须继续召开!”
“我说把这可怜人留下!”妮弗喊道。“让我们听听他到底能说些什么!”
“住嘴!”提莫撕破礼节了。“这里我说了算!把他带下去……”
一个坚定有力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你真的说了算么,提莫?”
穆哈迪和众人一扭头,人群中自动分出一片空地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空地中间,他穿着华丽的全身板甲,脖子上的肌肉雕像一般发达。站在他身边的,是好像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的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卡米拉。
是泰西安!人群几乎沸腾了。是泰西安!前排的人在向后排看不到的人低语。“泰西安来了!”
“陛下?!”看到这两个人出现,提莫心中的惊骇比别人还要大得多。这是怎么了?他想,这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这里我说了算,不是你,提莫。”泰西安说话的时候,带有一种超人的自信,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你的把戏玩不下去了。现在,我就要揭穿你的罪行!”
第二次,场上出现了戏剧性的逆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