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更第二章,燕歌祝书友们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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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将门子弟,周驿丞官职不过是从九品,想巴结幽州将门还没有门路,小心赔着笑:“令尊莫非是定远将军史元忠?”
李贤齐摇摇头:“某是他的侄儿,他的长子史文远就在外面练军,去年春暖花开,他在桃花驿小住了几日,算起来与你也是故人。”
“来人,请史文远来正堂与周驿丞叙叙旧。”李贤齐走到堂外,唤来一名仆人,又低声吩咐了几句。
周驿丞笑得更加灿烂,像是多年的世交,对李贤齐异常亲切:“贤侄到了桃花驿,某少不得也略尽地主之谊,明日到驿站为你们接风。”
李贤齐本待点头,就此免了猎狼的危险活,攀上关系,找条船出海,转头瞧见杨亮、耿精忠面露失望之色,心中不忍,笑道:“来日方长,眼下正赶到猎狼这茬事,事关桃花坞父老乡亲性命,某是不见外的,以后有事少不得叨扰周驿丞。”
周驿丞平日迎来送往,早已如溪石般磨得圆滑,当即为自己找了个台阶,大声赞道:“野狼肆虐,黎庶深受其害,史家兄弟保境安民,仗义出手,有幽燕游侠儿之风。”
接着客气寒暄了几句,入了正题,费横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掏出一叠飞钱,放到桌上,故作豪爽:“今日见到漫游幽燕,重义轻生的游侠儿,足慰此生!也别立字据了,某多加两百贯,一千五百贯钱某提前付了,游侠儿一诺千金,既允诺击退狼群,某就信了。”
李贤齐可不上这个当,站起来在堂中走了几步,慷慨豪迈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若是我等红巾儿,游侠幽燕,为国为民杀几只野狼,何需财物……”
一番话讲得掷地有声,耿精忠听得心澜起伏,转头一瞧杨亮,见他眉头紧锁,随即醒悟,几百名猎人日日操练,器械兵器,柴米油盐,那一样不用钱?这会儿还等着银钱救急。
到底是个雏,多夸几句就不知姓甚名谁,费横一边唏嘘感叹,一边向飞钱伸手,“惭愧,惭愧,某用银钱污了红巾儿的侠名,今晚在费家堡设宴,款待红巾儿各位少侠。”
说是迟那时快,李贤齐出手如电,抢先一步拿到飞钱,叹道“某虽不好阿堵物,但几百猎人的粮饷,意外伤害的抚恤,就是打造枪棒武器的银钱都还未付?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杨亮的脸色霎时由阴转晴,眉头舒展开来,耿精忠朗声笑道:“这银钱真是久旱的甘霖,雪中的火炭,管家,再去刘记铁匠铺订三百贯的武器,多购些柴米油盐回来。”
周驿丞一直在寻找机会巴结,大方挥挥手,“为保护春耕漕运,驿道商旅,桃花驿愿提供二十付单弓黄桦弩,三十付两石白桦弓,五百枝雕翎箭,交与猎狼队使用。”
单弓黄桦弩射程有一百六十步,那可是桃花驿最强的远程武器,白桦弓也远较猎人自制的猎弓强,耿精忠心中好奇,周驿丞何时有这样大方?
匆匆赶来的史文远听见,笑着拱手:“周驿丞有此等壮举,某定和燕歌给家父写封书信,少不得提及周驿丞的功劳。”
果然是史定远的公子,周驿丞眼毒,一眼就认出来了,脸上的笑意更盛,提及御河春水,一岸的烟柳如画,桃红梨白,谈吐雅趣,显得故人情浓,一时间满堂皆春。
“狼群三五日必定来袭,几百名猎人壮汉在费家堡吃喝一月,费堡主花费太多!”李贤齐抓住合约的一处条款,诘问道。
有机会结交幽州将门,费横自然高兴,“但凭史公子做主!”
“那就改为半月,如有一方违约,双方当着周驿丞的面,提前解除合约。”李贤齐笑意盈盈。
这合约么,不能套住自己,越是具体明确越好,一有违约,便终止合约,将来也好少些争吵,桃花驿虽好,也不是李贤齐长居久留之地。
待立好字据,双方签字画押完毕,耿亮亲自带人去桃花驿取弓弩箭矢,李贤齐正在整装待发,仆人禀告,前些日子打制摇椅的陈木匠有事求见李贤齐。
“今日某送钉头木屐来,还有一事要禀告公子。”
原来陈木匠见摇椅构思巧妙,便私下多做了一把自用,被桃花坞过往的一位胡商看中,想要大批订制,给的价钱不低,已交了两百贯定金。
陈木匠一脸憨厚诚实,还有几分担心,“某愿将这批摇椅的一半利润交给史公子,请你准许陈木匠接这批活。”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李贤齐暗叹,也为陈木匠诚实的品质感动,思索片刻,掏出五百贯飞钱,交给陈木匠:“你再去多寻些手艺精巧,诚实正直的木匠,多购些榆木,租个大点地方,筹建个木作工坊,某还有好些家具式样。”接着又对陈木匠低声耳语几句。
陈木匠听得又惊又喜,接过飞钱,一路小跑出了张府,忙着去忙那诸般杂事去了。
前往费家堡的路上,树木绽放新绿,路旁野花漫蹄,田野麦苗青青茁壮,金黄的菜花招蜂惹蝶,一片春意盎然。
一队猎人正缓缓行军,队列外侧是猎叉手、长牌手、刀棒手各一名的猎人小组,队列中间是新配备了强弓劲弩的神射手。
耿精忠与李贤齐并骑缓驰,无定河故道边一座雄峻的坞堡映入李贤齐视线,那日几位少年路过此处,但见壕沟吊桥,雉堞角楼齐备,堡墙以条石为基,青砖砌就,误以为是桃花坞,上前问路,守卫堡门的堡丁立刻刀枪相向,冷言冷语,拒几位斥候装束的少年于堡外。
渐渐近了,青黑色的堡墙在阳光下显得森冷坚硬,一队彪悍堡丁挽弓搭箭,使刀提棒,正在堡墙上小心戒备。
李贤齐的心又稳了一些,狼群不可能将砖石都撕咬得粉碎,就在堡墙上射杀野狼,距离野狼有二三十步的距离,安全!
夕阳下,耿精忠杨鞭指着高耸的青黑色坞堡,为李贤齐讲道:“费家堡那儿原是块低洼的河滩,费横来到桃花坞,购田置产,将那块河滩地填了起来,筑成高地,在庄内载了不少的桃树、梨树,建了足够一两千人居住的坞堡,他将自己的田地围上高坝,一到汛期,四周的农田被淹,渐渐变成盐碱荒地,被他威逼利诱,购了不少田地,瞧那儿,坞堡南边张府有上百亩良田,屡遭水淹,大半荒芜。”
“耿大哥为何不在田地围上高坝?” 李贤齐问道。
“曾雇人围上高坝好几次,一到汛期就溃堤,故道年年闹狼,张府奴仆雇农都住在桃花坞,没有人手日日守护。” 耿精忠摇头叹道。
“恐怕有人做了手脚,耿大哥,费横恐非良善之辈,他以海商发家,海商海盗从来都是一家,日后可得小心行事。”李贤齐提醒了几句。
耿大哥重义轻财,与李贤齐脾气相投,相交莫逆,张三娘待我如亲弟,少不得为他们设谋,张公素终究要长大,他们也应有一份自己的家业,要与费横斗,无非是有财有势,只要张府长年聚些猎手……有几条长久发展的良策,木作工坊,酒肆倒是可以短期见效,李贤齐也可占几成股份……李贤齐在马上思索道。
缺耳狼王伏在堤岸高处的草丛中,悄无声息盯着进入坞堡的人类,从他们肩上背负的弓箭,手中的猎叉,那可是狼群的死敌——猎人,看来坞堡肥美的猪羊只得暂时放弃,还是袭击下一个村庄吧!
残阳给缺耳狼王身上浓密的狼毛披了一层血光,春天鸟兽繁殖得快,狼群不缺食物,现在它已是膘肥体壮,统率着狼群,踏上了向人类复仇的征途。
缺耳狼王霍地站了起来,粗粗地喘了几口气,眼里射出仇恨的幽幽绿光。
它看见那几个人类少年,从风中嗅到了他们的气息,射杀缺耳狼王妻儿的少年进了这座坞堡,缺耳狼王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残阳泼洒出大片的血色,缺耳狼王迎着晚风斜照长嗥:“嗷——”嗥声一起,缺耳狼王号令潜伏在故道的狼群出击。
狼族的仇敌就在坞堡,孩儿们,用我们尖利的牙,锐利的爪,咬断他们的咽喉,撕裂他们的肉体,舔尽甜美的鲜血,饱餐几天新鲜的血肉。
无定河故道,“呜——”,潜伏聚集的狼群此起彼伏跟着长嗥,仿似得了军令的狼族战士,狂热地蹿向坞堡,狼群滚滚向前,如爆发的山洪,瞬间卷过河滩水洼,惊起几只大雁野鸭,践踏过大片无辜的青草,堤岸上率先跃出一匹年轻高大的白脸狼,那是缺耳狼王之子,凶残勇猛,然后是几匹牛犊般的白脸狼,那是狼群征战的先锋,大批野狼如滚滚洪流漫过堤岸,一切敢于阻挡的将被撕咬得粉碎,被它们吞没……
刚进堡门的杨亮一听狼嗥,急忙跑上堡墙,焦灼地望着道路,红巾儿和祖山猎人混编的大队距离坞堡还有三百多步远,十多匹牛犊般的白脸狼直朝堡门扑来,后面紧跟着一群铜头铁脚的野狼,野狼的利牙锐爪眼看落在猎狼队身上,见识过虎豹豺狼凶残的猎人毕竟来自不同地域,开始慌乱起来,张府训练过的猎狼队沉着结阵缓行,外面的猎狼队惊慌失措向坞堡疾奔,人狼血战一触即发。
站在堡墙上的费横纵横四海,饶是在滔天巨浪面前镇定自若,此刻也骇得面无人色,狼群密密麻麻,如潮涌动,一望无边。
从心底扩散出的恐慌让费横从胸腔挤出的声音变了调,尖锐高亢,似把横刀划破了坞堡的安宁,“收吊桥,关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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