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镇中也有风花雪月,也有兄弟之义。临阵斗智,枭雄手段。说不尽的英雄血,道不完的汉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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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牧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喝道:“杨节帅就是要杀我,也得等我将诏令宣读完毕!”
“那你念吧!”杨志诚狂笑着手一摆。
“太和五年八月,幽州留后杨志诚,误信小人谗言,胁迫幽州众将,行掘坟取财之事,引发幽州兵乱,置黎庶于水火之中,着革去检校工部尚书之职,仍为幽州留后,以观后效。幽州牙军副都知兵马使史元忠为卢龙防御使,辖檀州、蓟州、平州、燕州、海津……” 杜牧面无惧色,朗朗宣诏。
杨志诚强忍着怒火,出奇地平静,瞧着这个将死的人,轻声问道:“杜专使,宣读完了吗,左右将他推出去,一刀砍了他的项上人头。”
“你吓唬谁?杜牧曾祖乃大唐边塞名将杜希望,习过弓马,手里也有几条人命,哼,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可叹你一刀下去,要了杜牧这颗大好头颅,将史元忠推上了幽州节度使的高位!”说罢,大笑着被牙军押着出去,从容引颈就戮。
“慢!”王文颖跺脚喊道,“节帅三思,杀了朝廷专使,局面对我们更加不利,万一史元忠借机问罪,边军响应,我们仅剩幽州一座孤城。”
牙军押着杜牧走到门边被王文颖喝住。
“文颖,你也被这芝麻官儿唬住,老子就是要杀他祭旗,怎么了?”杨志诚面露杀机,暴睛鬼眼紧盯着王文颖。
王文颖浑身冒汗,惶恐拱手道:“节帅要杀便杀吧,请恕文颖多嘴。”
杨志诚狂笑连连:“哈哈哈,你我患难与共的兄弟,小事何须计较。”
这会儿杜牧心中一沉,眼看着英年早去,可惜了自己这份文武艺、
“推出去——”杨志诚的命令下了一半被打断。
“节帅,狼牙骑骚扰城墙,射杀了我们不少兄弟,还射上来不少帛书,众军阅后,军心大乱。”一名牙军校尉闯进节堂,急急来报
“步弓强弩还比不过骑弓?”杨志诚傻了眼,心中胆寒。
“他们几骑射雕手快马冲近城池,诱使城头放箭,几轮过后,大队一阵猛冲,城上的军士力乏,拉不动弓,被射倒一大片。”校尉低着头惶恐禀报。
“帛书拿来!”王文颖阴着脸喝道。
王文颖双手接过帛书,朗声读道:“幽州留后杨志诚,拒不接受朝廷调停的好意,派来的朝廷专使杜牧被杨志诚所杀,朝廷震怒,诏令各军一起讨逆,幽州已是孤城一座。兄弟们不用给他卖命,但有投诚者,既往不咎!”
“好厉害的攻心战,节帅,放朝廷专使回去,谣言不攻自破!”行军司马徐迪倒吸一口凉气,一张病夫脸更加苍白,软软地跌坐月牙凳上。
杨志诚似被抽了背筋的怪兽,也软倒在那雕花靠背椅,杀了杜牧,拒不接受朝廷诏令,要是牙军一乱,今晚自个儿人头可能就要搬家。遵奉朝廷诏令,受这城下之盟,割让大半个幽州出去,今后的日子也难熬!
两害想较取其轻!杨志诚明白这个道理,声音虚弱,“放了朝廷专使,某亲自送他出城,幽州留后杨志诚愿遵奉朝廷诏令。”
跟着跳了起来,恐慌地大叫:“某要巡城,告诉军士,杨志诚仍是幽州留后,朝廷都承认的幽州节帅!”
杜牧膀子一用力挣脱出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李贤齐,你果真没有负我!
热辣辣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泼了一天一地,平原上的花草绿树、万物生灵都受它的淫威煎熬,晒得人心里烦躁不安。
不惧这烈日淫威,李贤齐身上的皮甲被阳光晒软发烫,汗如浆下,还是盘马阵前,等候杜牧的归来。
几骑出了幽州北门,绕城而来,早有狼牙骑哨探迎接,飞报振威校尉李贤齐。
“牧之兄出城了!”李贤齐心头一阵狂喜,和一众狼牙骑迎了上去,双脚轻磕,墨龙驹如阳光下的一匹黑色发亮的锦缎,领着大群狼牙骑如山崩海啸一般,席卷过去。
幽州城外烟尘翻滚,正在巡城的杨志诚看得心惊肉跳,脸色发白。
减缓马速,李贤齐勒马扯缰,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牧之兄,你平安出城了!”李贤齐大声嚷嚷,刚才跑马凉爽了一下,此刻觉得那阳光明媚,垂柳多情,心中的欢喜在脸上表露无遗。
眼眶湿热,杜牧深受感动,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来,“贤齐,兄弟!”
两人抱在一起,互相拍打背部,连一旁的刘蕡都为之动容。
“贤齐,幽州眼下是二虎相争,群狼环伺,大局已定,对你在山海的崛起有莫大的帮助,假以时日,以你的文才武略,幽州节度使早晚都是你的。”
“谢兄长代为贤齐筹谋,还亲身涉险,订了城下之盟。”李贤齐含泪相向,语带哽咽。
“兄长哪能居功,那是你,我,还有去华兄三人设谋。”杜牧用衣袖试去眼角的泪。
刘蕡感慨莫名,李贤齐素来冷静机智,遇到事来却是如此重情!
回程的路上,阳光耀眼强烈,树木无精打采,田野里都是被践踏成一片狼藉的庄稼。
蓦地,斥候回报,前面一处村庄火起,隐隐还有呼救声和妇人的哭喊声。
“将村庄围起来,不可使一人走脱!一半狼牙骑结成鸳鸯小阵,进村救人。”李贤齐立刻高声下令。
似一群下山猛虎,狼牙骑跃马弯弓,将村庄团团围住,一部分狼牙骑翻身下马,用枪棒盾弓结成小阵,向村中搜去。
“牧之,去华,我们一起结阵进庄,练练胆色!”李贤齐抄了根狼牙枪在手,杜牧手执横刀,刘去华操弓在手,三个狼牙骑举盾提棒,一起杀进结阵庄去。
几处房屋被点燃,黑黢黢的断瓦残垣,余火未烬,倒伏的尸首随处可见,手拿锄头的壮年汉子想保住自己的妻儿,胸口中了一刀,白发苍苍腿脚不便的老人被杀翻在地,垂髫幼童倒在血泊之中,妇人被撕烂衫裙……
“禀告李振威,前衙一伙溃散的牙军,约有三十余人,逃到庄子里躲了起来,见庄子的百姓善良,起了歹心……全村无一活口,这帮杂碎被我们生擒了七人,余者都被狼牙骑的鸳鸯小阵杀个干净。”
“杀得好!俘虏在那儿?”杜牧悲愤之情难以抑制,提刀冲了过去。
李贤齐吃了一惊,跟着刘蕡追了上去。
一刀砍向俘虏的头颅,杜牧手起刀落,头颅落地,一股血泉喷溅而出,淋了他一身,手抖个不停,转身走向下一个。
反应过来的前衙溃军惊呼:“不是说好,降者不杀——啊”
杜牧一刀了结了第二个俘虏,无人去阻拦。
“去华兄,我们身处边塞,难免有征战杀伐之事,如此罪大恶极之徒,去华兄去杀几个练胆!”李贤齐转身对刘蕡喝道。
“好,似这般禽兽,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刘蕡红着眼,从李贤齐手中抢过狼牙棒,搂头朝捆绑在树上的俘虏砸去。
待两个读书的进士杀完几名溃军过来,面目狰狞,牙关紧咬,双手不受抑制地抖个不停,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李振威,我在一具母亲的尸首下找到一个活着的男孩,看样子不到两岁。”谢飞鹰抱着一个孩子,过来禀道。
那孩子虎头虎脑,双眼皮大眼睛,小脸红彤彤的极是可爱,这会儿正哭着要妈妈。
抱过孩子,李贤齐心头一阵酸涩,星目噙泪,“这场战事因我而起,贤齐有罪,谢飞鹰,将庄子的百姓厚葬了吧。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杜牧、刘蕡闻之暗暗垂泪。
那孩子到了李贤齐怀中,竟然不哭不闹,乌溜溜的黑眼珠乱转,调皮地抓着李贤齐的红色围脖。
“往后,某就是你父亲,你长得虎头虎脑的,就叫你虎生吧,叫爹,叫爹。”李贤齐眼中注满了父亲的慈爱。
“爹!”小虎生似有灵性,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那一刻心都醉了,李贤齐前世今生,第一次有孩子叫自己爹,心情平复了些,将虎生递给身边的狼牙骑,“给他弄点吃的,好好给我带着。”
晒着这火辣辣的阳光,李贤齐眉头紧锁,浑然不觉,默默地想着心事。
脑海中闪过一幅幅历史画卷,大唐文宗开成年间,皇帝虽然宵衣旰食地勤勉理政,但自身缺乏治国的才干,内不能消除宦官朋党的祸患,外不能平复尾大不掉的藩镇,心有余而力不足,令人扼腕叹息!
上天也不眷顾文宗皇帝,各地水旱蝗灾不断,彗星频频现于天际,百姓的房屋倒塌,田苗颗粒无收,文宗皇帝发出了存抚百姓实施赈济的诏书,仍然无济于事,灾情依然严重,甚至一度表示要退位让贤。
连年的水旱蝗灾诱发了三十多年后的唐末黄巢之乱,
盐枭黄巢领导的唐末农民起义,率众几十万,转战十几州,持续十几年,为害甚烈!
大唐长安,人类历史上第一座人口超过一百万的城市,其中有二十万胡人,十万歌伎,城墙巍巍高耸入云,朱雀大街宽达一百五十米,繁华热闹令万邦膜拜!
可叹兵祸连年,农民起义,军阀混战让它毁于战火,城狐社鼠,残破荒凉,有诗云:“尚让厨中食木皮,黄巢机上刲人肉……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脑中闪过这段历史,心情异常沉重,李贤齐望着悠悠天地,两行清泪怆然而下!
令诸胡跪拜的煌煌大唐,令后世赞颂的汉唐热血,根子里竟毁于连年的水旱蝗灾!
迷惘的目光投向辽阔澄碧的苍穹,渐渐变得清澈,俊朗的面孔变得坚定,李贤齐目光炯炯,似乎穿透了历史的时空……。
低下头,李贤齐轻声问自己,我来了,能改变这华夏千年的气运么?
摇了摇头,不过是个藩镇军头,还是做多少算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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