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没有传呼机,一般整幢宿舍楼只有一个固定电话,没什么急事传达室的大妈是不可能给你去叫人的,所以很难预约,只能碰运气了。
我这回学聪明了,打死我也不骑车带人了,当然包丽娜也是打死她也不坐我骑的车了。我跟包丽娜决定穿过整个校园,从东北角出发走到位于西南角的蔡晓红所在的女生宿舍去。
一路上包丽娜还在说若是她当评委,会给蔡晓红的小说评为二等奖,至于她自己的小说,顶多也就是三等奖的水平。我边走边说:“丽娜,我觉得你是个很了不起的责任编辑,跟你比起来,我很惭愧,明天开始你把所有的诗歌稿件都拿过来我来编审吧。”
包丽娜楞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说你别再夸我了,再夸我会心动的。
“心动什么?什么心动?”
“没什么,心动就是动心的意思。”
“哦,你的想法跟你的外表差得太远了。”
“你也是,看上去傻里八几的,关键时却总有惊人之语,或者惊人之举。”
“我?”我困惑地问包丽娜,“我何曾有过什么惊人之举?你不会是还在记仇吧?”
“没有,那件事也不怪你。”
“我已经把你的那辆车子修好了。那天我们是不幸撞到一块马路边的砖头上,才导致了车毁人伤的悲剧,都怪我太大意了,竟然没看到那块砖头。”
包丽娜忍不住笑出了声,说:“肯定不是因为那块砖头,凭我十多年的骑车经验,你肯定是在撞上砖头前就失去平衡而倒地了。”
我暗吃了一惊,开始努力回忆当时的细节,喃喃地说:“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当时确实没有明显感到车轮撞到异物。”
包丽娜看着我的脸说,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嗯就是现在这样,为了点鸡毛碎皮的事,也会认认真真地想半天。你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我又一次暗吃一惊,包丽娜直勾勾地这样看着我的脸,让我有些惊惶起来。
“嗯,还有,你现在的表情也很好看,很慌张很害怕的样子,哈哈!”
包丽娜开怀大笑,她是不是很喜欢让我狼狈不谌呢,一定还在记仇,她一定是在记我的仇呢。
到了蔡晓红的寝室,一问,晓红同学不在。又问她上哪儿了,是不是马上就能回来。她的室友有的说蔡晓红在做家教,还有的说晓红几乎每天都要出去,也不晓得是去干嘛,怪怪的。
蔡晓红住在靠门的下铺,她的上铺同学跟我们说,你们要不等一等吧,她马上就会回来,一般她会在八点半回来复习功课的。
我一看寝室里的小钟,已经快八点了,就对包丽娜说,要不我们先在外面转转,八点半再回来。
包丽娜点头同意,我们就走出宿舍楼。包丽娜问我:“你想去哪?”
我说去喝酒。包丽娜说:“好啊,去喝酒呀,我好久没喝酒了。”
我又问:“你半小时内能喝几瓶啤酒?”
包丽娜歪着头露出很可爱的少女表情说:“大概500毫升。”
我笑了,说:“我们真是两个怪人。”
“一伙的?”
“嗯,一丘之貉。”
包丽娜马上接到:“狼狈为奸。”
“狐朋狗友。”
“臭味相投。”
“我不臭。”
“我也不臭呀。”
“我不信,要不让我闻闻到底臭不臭。”
“想得美呀,要闻也是我先闻你。”
最后这句从包丽娜嘴里冲口而出后她才发现不对劲,一股红晕笼上她的脸,然后就是恼羞成怒。包丽娜满怀深仇大恨地瞪着我,咬了咬牙说:“你这个流氓!”
我觉得这样的气氛很不好,包丽娜随时有可能一脚踢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我就歉意地笑了笑说:“我流氓,我道歉。”
我们两个人斗了一会儿嘴,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女生宿舍楼后面的草坪上,那儿有不少女孩子在散步,有些嘴里还念念有词,可能是外语系的女生在背单词。
我触景生情地说:“要学好英语可真不容易呀。”
包丽娜冷笑着说:“对流氓来说当然不容易。”
我沉默了一会儿,找了块干净点的草地坐了下来,然后盘起了腿闭上眼养神。包丽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坐了下去,尽管她还穿着裙子。
“喂臭流氓,什么时候把车还给我?”
“不还。”
“那是我的车。”
“知道。”
“那你还不赶快还我?”
“不还。”
包丽娜看着我,咬了咬牙,突然扑了上来,按着我的肩膀,一下子把我压倒在草地上,然后骑在我身上,虚掐着我的脖子,喘着粗气恨恨地说:“你还不还我车?”
那天晚上我们等到九点半,蔡晓红才回到寝室里。站在我面前的蔡晓红,脸色很不好看,苍白发青,似乎很疲劳。她对我们的到来显得十分惊讶,然后就勉强地笑着。
我给她介绍了包丽娜,告诉她这是文学社社刊部的责任编辑,这次是为了她的小说专程来找她的。
“你好,请,请坐,坐吧。”她紧张地拉出凳子,让我们两个坐,然后低着头红着脸道歉说,“对不起,让你们等了那么长时间,我今天回来得太晚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说没关系,你在做家教?
晓红使劲地点点头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家教,就是给人家带带小孩。”
包丽娜柔声细语地说:“你好象很累的样子,要注意身体呀。”
蔡晓红感动得差点落泪,一个劲地说谢谢。我说现在也比较晚了,为了不打扰同寝室的同学的休息,我们找别的地方谈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