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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里外虽然已经颇为陈旧,但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繁华,看到温老安详满足的神情,我体会到了所谓叶落归根,在温老的心中的确再没什么遗憾了。

说也奇怪,等我们到达温老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算来在文王山腹的陵墓中我们逗留了近二十个小时,众人在喝过太岁泡过的水后,竟然都是精神焕发,我胸前的伤口隐隐有些痒痛,这种痒却绝对不是中毒发炎,而是活血生肌的的迹象,这说明我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这太岁实在是太神奇了,我好奇地切下一片捣烂后敷在了伤口上,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本来有些痒痛的伤口清凉无比,疼痛全消,我亲身验证了太岁解毒、疗伤的奇效,不由得再一次发生感叹,天地玄妙,无数的神奇的存在实在不是人所能想象和理解的。

兰花和唐心忙活着去做饭,才子则掏出了太岁,仔细地平均分为了七份,一行人每人一份。

这太岁虽然表面漆黑,但切开后里面却呈现肉色,若说是块肉闻起来没有半点腐烂的味道,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活物,而且无论怎么切分,只要剩下一点就能够继续生长,连秦始皇和汉武帝都将它视为长生不老的仙药,而且我已经亲身体验到了太岁的神奇功效,不知道能不能克制黑沙?

温老小腿上的红点应该是被蝎子蛰下的,黑暗之中温老又受了极大的惊吓,没有发现那个小东西也说得过去,而我们后来的六个人进入水云纱的墓室后都与温老近距离地接触过,感染上黑沙并不奇怪,但最奇特的就是贾老与寅远却不像我们一样在臂弯处生出黑斑。

仔细地回忆起在离开墓室前莫名其妙地看到的那一幕中,所有的尸体和被活埋的人,脸孔四肢上都生满了黑色的斑点。

回来后,在我的帮助下,两个人都进行了极其详细的全身检查,身上并没有生出黑斑。

这也更加证明了我心里隐约的猜想,黑沙虽然传染性极强,但并不是扫荡一切,不可阻挡的,有些人身体内天生存在对黑沙的抗体!

特殊病毒的抗体这个东西实在奇特的很,与体质的强弱并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贾老与寅远无疑是两个极端。

眼看着太阳已经高照大地,众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采取稳妥的办法,由寅远先去将我们这一路的遭遇并成功寻回温老的消息告诉向老太爷,以免得老爷子为我们提心吊胆;而后由唐心采集了所有人的血样,让寅远带出文王山进行检验,尽快将治疗办法带回来,为防万一唐心将慕玄烈教授的联系方式也交给了寅远。

不过我觉得这到是唐心有些过虑了,虽然我们所有人中没有人知道这种奇怪的黑斑在医学上到底叫什么,但对如今日益昌明的医学科技,或许治疗起来只需要几片药丸而已。

大家对黑沙都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有兰花的表情有些凝重紧张,这里面大半的原因可能是被那一幕两千年前发生的惨烈所震惊的吧,我如是想。

想起那一幕,即便现在是艳阳高照,我依旧觉得浑身冰冷,生命有的时候就是如此脆弱,让人悲哀。

才子不断安慰着似乎受到了过分惊吓的兰花,温老经过几天的昏迷,水米未进,一旦紧张过去,虽然练武多年,身体坚实,也仍旧表现出了一丝疲态,吃过饭后便休息去了,唐心和贾老则在研究着从墓穴里带出来的三样东西:水云纱的骨灰坛、一块灰黄的羊皮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璧。

本来我也想参与一下,满足好奇心的同时也多长点见识,却被房外的喊声给吓了一跳。

没想到寅远走了没几分钟,楼下便响起了向老太爷的喊声,我的本意只是想把我们平安的消息告诉老人一声,没想到这老头竟然亲自过来了,这可不行,现在我们对黑沙一无所知,甚至连它的传染途径都不知道,一个操持不好,恐怕就会发生连锁感染。

“向老爷子,您可别上来,这黑沙太过诡怪了!”我探头对着站在楼下仰望的向老爷子急急地喊道。

“放心吧,我不会上去的!我怎么会拿文王山百十口子的性命冒险呢。”向老爷子站在吊脚楼前,丝毫没有上楼的意思。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顺便告诉你一声,那只巴单巴杵只有诚心请求过巴单巴后才能发挥神力的,走之前也忘记告诉你了。”向老太爷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一阵眩晕,差点就顺着窗子大头朝下栽下去!难怪用那只炸神木钉刺入吴者那个大粽子的时候没看到什么效果,原来还要先念咒语!这老头当初不告诉我,现在事后对我讲,几乎把我气了个半死。

幸亏老子福大命大,这要是把那只炸神木钉当做救生符被大粽子给拍死了,那可太冤了。

“老爷子,您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事?”我没好气地问。

“呵呵,其实我过来是告诉你昨天我在宗堂里发现了这个。”向老太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尺许长锈迹斑驳的连鞘匕首朝我晃了晃。

我居高临下地观察了一番那只短刃,没有发现丝毫的奇特之处,宗堂里堆着许多长短兵器,不知道这老头手里的匕首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老爷子,这只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我疑惑地说,心里也知道如果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向老太爷也不会特意带过来告诉我他的发现了。

向老太爷微微笑了笑,“这的确只是一把匕首,不过…….”老人说着握着刀柄的手左右拧了两下,刀柄和刀身竟然分离开来!

“这里面原来是藏了东西的,一张薄羊皮,不过我不认得上面的字,或者贾教授会认识。”向老太爷说着把刀柄又安装回刀身上,将匕首向我抛来。

老头的飞刀绝技我是见识过的,这把匕首虽然大了许多,但依旧来得又准又稳,我毫不费力地操在了手里,像老人刚才的动作,握着刀柄左右扭动了两下然后微微用力,刀柄果然脱离了刀身,这把外表看似普通无奇的笔受刀刃中间竟然是中空的!

这时唐心等人也都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从中空的刀刃中抽出了一张半尺多长,巴掌宽窄的薄薄的羊皮来。

我展开羊皮看了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篆,除了认出有限的几个结构简单的字外,根本看不懂上面写了些什么。

顺手把羊皮递给了唐心,转而又望向楼下的向老太爷,开玩笑地说道“老爷子,我答应您的事可都已经做完了,文王山的事已经解决了,我可是九死一生,差点就没出来,您看我这伤可不是假的!”我挺着胸膛把伤口展示给向老太爷。

所说的答应老人的事,不过是在宗堂中向老太爷说过希望我能解开文王山中所隐藏的秘密,而将文王山的男人终生不能离开文王山的祖训枷锁打破。

其实我的本意也只不过和老人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并没有想索要什么报酬之类的东西,毕竟来到文王山大半的原因是因为贾老的推测,而进到陵墓内一小半是要探探究竟,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另外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寻找温老。

“恩,小郎啊,你是不是想要点回报啊?”向老太爷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神秘微笑,抚摩着胡须问道。

老人的态度反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看样子向老太爷是有备而来,真的准备给我些好处的,不知道这老头打算给我点什么报酬?

“老爷子,如果您非要送我点什么的话,那我这做晚辈的却之不恭,也只能收下了!”我暗地偷笑着,脸上却表现出十分勉强的样子。

“老爷子,是不是在你们那个宗堂里发现啥宝贝了?我可一样也去了,没我这事绝对办不成的,你可不能把我给甩了!”才子虽然不知道我答应过向老太爷什么,但是有便宜占的时候,绝对少不了这牲口,不管三七二十一,才子两眼放光地大声叫嚷道。

“好!好!有小郎和小才,把他交给你们我就更放心了!”向老太爷欣慰地大笑着说,但那笑容里怎么看怎么感觉有股狡黠的味道。

“行啦,老爷子有啥快点给我吧,有我才子在,您就放心好了!”才子听向老太爷说得如此郑重,精神头更足,兴奋无比地伸出两条胳膊等着贾老把东西扔上来。

“我看这老头也不像带着什么东西啊。”看着两手空空的向老太爷,我轻声对才子说道。

“不是你教我的,越小的东西才越值钱嘛!”才子朝我眨着眼睛说道,那意思在说这趟湘西还真没白来,本来能保住这条命重见天日,又发现了太岁就已经算不虚此行了,这时候向老太爷锦上添花,有神秘礼物回报,也难怪才子会如此兴奋。

向老太爷沉吟了片刻,淡笑着说“既然你们也如此盼望,那我就把寅远交给你们了!我也不希望寅远像我老头子一样一辈子守在这山窝窝里!”

这件礼物实在大大地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做梦都想不到,向老太爷给我们的回报居然是把他的重孙托付给我们!

我和才子对望了一眼,这次可算是自己往火坑里跳,还是争抢着的,才子吐了吐舌头,干咳了两声,抬头望了望天空,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所有人听“这天可真是太热了,再晒下去,我恐怕真要晕了。”说着才子把头从窗口缩了回来,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拉着兰花坐到桌前说起悄悄话来。

“向老太爷,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讪笑着说。

“小郎啊,我可没和你开玩笑,咱们文王山人有什么说什么,寅远是我从小看和长大的,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有点呆笨,但是秉性醇厚善良,重义气敢担当,最和我的脾气,现在还年轻,你多教教他,这小子将来准会有出息!”向老太爷眼神里流出几分期盼的目光遥遥地望着我。

“可是,老爷子,我现在也就是整天里混日子,让寅远跟着我,实在……,何况寅远他自己愿不愿意离开文王山我们还不知道呢。”我看出来向老太爷并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而是的确满心希望我能答应带着寅远走出文王山,可是想想自己,也不过是在潘家园里混日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到处乱跑,生活极不稳定不说,还总会遇到些普通人根本无法接受的诡密凶险,别再让寅远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和老爷子交代?

“小郎啊,咱们相识的日子虽断,但我老头子绝对不会看错,你仁义豪气,重信守诺,寅远要是能跟着你,我是一百个放心的,我老头子今年也九十有六了,唯一放心不下的牵挂就是寅远这孩子,天底下都讲个缘字,我今天就厚着脸皮求你了!”老爷子说着竟然朝着我弯下了腰。

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额头冒出汗来,连连向老人还礼,苗寨人向来对老人极为尊重,向老爷子这样的人物,在文王山可以算得上神一样的存在了,居然向我行礼请求,我哪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老爷子,既然您相信我,那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寅远!”咬了咬牙,我向满脸期盼的老人做出了承诺。

“好,好!我放心,我当然放心!”向老太爷激动得语调都有些颤抖。

看着老人微微佝偻的身躯渐行渐远,我苦恼地用力挠了挠头,暗道又给自己找了个*烦。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回去以后我帮寅远找个稳当的工作,这孩子塌实稳重,人又老实本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本来正与贾老研究着那张从匕首中发现的那张羊皮的唐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柔声劝慰道。

我朝她笑了笑“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对了,那张羊皮上都写了些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我就是要叫你过去看看呢。”唐心说着拉着我来到了桌前,那张羊皮铺在桌子上,贾老正全神贯注地在一旁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上面的字基本上都已经能够辨认出来了,这个应该是向隼留下的。”唐心指着羊皮上黯淡的字迹说道。

“那这这么都说了些什么?”我看着羊皮卷上的蝇头小篆,就像看着一道道鬼画符似的,中国的汉字历经千百年的演变,已经发生了改头换面的变化,对于我这样一个半调子的鉴赏者而言,就像天书一样。

“王九年春,该是吴者叛乱称王后的第九年的春天。”贾老指着开头的一行小字说道“大体的意思是说,吴者出游,带回来一位与国人相貌迥异,美艳无比的金发碧眼的女子,宠爱无比,‘然女不悦,日盈以泪’这女子每天都是以泪洗面;随着这女子的到来,国内发生了奇怪的疫情,病者不觉中遍体长出黑斑,无药可医,许多臣民纷纷上书吴者,说他带回来的异域女子是灾星临世,请求焚化谢天,‘王悲痛,挥泪许求’吴者最后悲痛地流着泪准许了这个请求,又将所有因疫而亡的尸体和患病之人深埋在文王山中,‘役民众数万,贯山体千丈。’这说的就该是咱们到过的山腹陵墓了,‘王郁郁,翌年薨,密葬同陵’。”贾教授眼睛里精光闪耀地讲解道。

我早知道分葬双龙衔首两只风水眼处的人关系必定不寻常,却没想到其中竟然还牵出了这么多曲折离奇,那水云纱是为了寻找黑沙的解救办法千里迢迢离开了故乡,被吴者留在身边想必是被迫的,否则又怎么会终日流泪?而最后不得不将水云纱烧死,自己也郁郁而终,这吴者到也算痴情,但也正因为到死也不甘心,胸怀戾气,再加上山川变换,好端端双龙衔首脉变成了破面紫薇穴。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一场悲剧隔了两千年竟然浮现人间。

“对了,贾老,从墓室里带出来的那两加东西有什么发现?”想起来贾老和唐心刚才好象在研究从棺椁中陪葬的羊皮和玉璧。

“暂时还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贾老说着把那块拳头大的玉璧和黯淡昏黄的羊皮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我先拿起了玉璧仔细地观瞧了片刻,玉璧厚约一公分,璧体圆滑,镂刻的是一个万道金光的圆日,线条简洁,太阳呈现鸡油黄色,玉璧通体脂白,温润细腻,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这可是上等的极品羊脂和田玉啊!我发出一声赞叹声说道,更为奇特的是这块玉石是羊脂白与鸡油黄共生,依着两色雕刻而成,浑然天成。

和田位于昆仑山脉北麓,是著名的玉邑,绢都,和田东西两侧有两条河自昆仑山奔腾而下,分别是玉龙喀什河和喀拉喀什河.在和田北面汇合为和田河,注入大漠.这两条河以出产优质的和田玉料而闻名天下.玉龙河又称"白玉河",多产羊脂白玉,而喀拉喀什河多出墨玉.

世间美玉按照产地种类甚多,而和田所产的玉石历史悠久,堪称玉中绝品,分白、青、墨、黄四色,而其中又以羊脂白玉最为稀有珍贵,这块玉璧通体没有任何的瑕疵,晶莹剔透,手感光滑温润,在潘家园里我没少见识过各地美玉,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完美的和田玉,但以玉质而论,比当初的那块“太祖玉圭”还要更胜一筹。

尤为特别的就是双色共存,其价值更是无法估量。

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这块玉璧美则美矣,却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放回桌上又拿起来旁边的手帕大小的羊皮。

这张羊皮本身历史就已经极为久远,又好象是件随身携带的物件,被摩挲得斑驳暗淡,上面奇怪地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红点,曲曲折折一条黑线串联了整张羊皮,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有什么规则。

我疑惑地望了一眼贾老,贾老耸了耸肩膀“我也没有头绪,这绝对不是文字,毫无规律可言。”

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羊皮的唐心也满脸苦苦思索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小狼,我看怎么,怎么有点像…星图?”

经唐心这么一提醒,我回忆着阴阳风水勘术中星相图籍,果然有几分相似之处!

西官七宿与北官七宿都能在羊皮上的大小不一的红点上找到相应的对应位置,这应该是一张北天星图。

“没错!这就是一张星图!”我兴奋地看了眼贾老和唐心,指着羊皮上那条弯曲的黑线,“这应该是一张地图!”

贾老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对!对,古时大漠风沙变换,向来习惯以星相辨认方向,我到把这给忽略了。”

“难道这是怎么去孔雀城的路线图?”旁边的才子把玩着玉璧随口问道。

我点了点头,既然是水云纱随身携带,似乎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唐心微笑着说道“这个简单嘛。”说着回身跑到背包前掏出了一张地图,铺到了的面前“小狼,你参照着星相图把路线标出来,不就知道到底是通向哪里的了吗?”

以星相论地理,差之毫厘,则相去千里,回忆着星相布局,我沿着地图将路线画了出来,当我看清羊皮卷上最后一段星相后在地图上将终点标注出来的时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条路线究竟与实际上星相图上的线路差距有多大,“大概方向应该不会差太大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满眼期望的唐心和贾教授说。

贾老鼓励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我倒忘记了小郎你是古老的弟子了,古老学究天人,天文地理皆精通纯熟,你这个兔子自然也差不到哪去的!”

老人这句话更加让我汗颜,暗想恐怕要给老夫子脸上摸黑了。

贾老和唐心对我所绘制的地图十分信任,铺展开来两个人开始研究起来,不时说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说着什么西域三十六国、楼兰遗址在哪里、且末古城在哪里,哪里是尼雅遗址,画来画去我所圈定的地点距离这些已经发掘的遗迹距离都不算近。

我暗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了纰漏,不知道时隔两千年,古时的地理位置与星相的对应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贾老与唐心两个人说到的很多东西都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但是这个尼雅古城我到有些了解,曾经听老树妖说过,尼雅古城原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精绝古国的都城,丝绸之路的关冲要塞,尼雅古城与楼兰遗址的发现震惊了全世界,引去了无数疯狂的盗墓者光临,其中最受欢迎的便算是干尸了。

干尸分为多种,比如古埃及著名的木乃伊,死后对尸体进行特殊处理,把尸体浸在一种防腐液里,溶去油脂,洗掉表皮,把尸体取出晾干,在腔内填入香料,外面涂上树胶,以免尸体接触空气和细菌,然后用布把尸体严密包裹起来。

还有一种则是在死后下葬时在棺木中添加石灰、灯心草、木炭等吸水物品,使得尸体逐渐干化最后形成干尸,这种干尸大都发现于国内。

这些都是所谓人为形成的干尸,而在楼兰、哈密、尼雅等大漠中发现的干尸则属于是自然干尸,未经人工处理,主要由于埋葬环境干燥导致尸体脱水而自然形成的,在沙漠低凹干燥的环境里,降水极少,尸体埋葬的很简陋,大都只以些布皮简单覆盖,空气流动性一大,尸体内的水分便被迅速蒸发,形成了自然的干尸。

而这种干尸也正是许多国外争相高价收购的,黑市把价格越炒越高,吸引了许多发财心切,胆大包天的盗墓者冒险闯进沙漠撅冢盗尸。

盗墓者虽然求财为本,但这种靠尸体发财的行径实在让人齿寒。

我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才子神神秘秘地捅了捅我的腰,我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咋了?”

“小狼,你不是真想要去那鸟不拉屎的沙漠吧?”才子两道眉毛差点皱成了双筷子。

我回头看了看正讨论的一番火热的唐心和贾老,兰花也好奇地凑在旁边听着。

“才子,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如果不得不去呢?”我摸着臂弯低声说。

温老这一睡就是整天,直到晚饭的时候,我去叫老人吃饭,却发现老人病倒了,全身滚烫,眼神也异常萎靡,我心里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黑沙!

即便是被蝎子蛰叮,太岁泡过的水也早该解开了。

撸起温老衣袖,我骇然发现老人臂弯处赫然十几点黑斑,范围也从原来硬币大小扩散到巴掌大小的范围了,这黑沙发病的速度远比我想象的更快!

但是当我把自己的袖子湾起来后,我便愣了,手臂上的斑点一共是七个,比我第一次看时不过多了两点,而范围比之当初也没有扩大多少,这倒奇了,跑出去让唐心、才子和兰花都把衣袖拉了起来,如温老一样,黑斑范围扩大了许多,只有我身上的黑沙似乎发展得最为缓慢。

“小狼,为什么你和我们不一样?”才子奇怪地问,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地望着我,可惜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是啊,这两天我们都在一起,吃的喝的都一样啊。”唐心思索着自言自语说道。

我猛地想起来早上到家的时候为了验证太岁的功效,我曾经切下了一小段捣烂敷在了伤口上,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贾老猛地拍了一巴掌,高声叫道“是了!一定就是太岁的奇特效果!”

这次为了确认是不是太岁起到了抑制黑沙的作用,在我的计划下,我们展开了验证行动,因为我本身已经使用了太岁,刨除在外,将温老、唐心、兰花和才子分为两组,温老,唐心、兰花三人一组,食用了一块蒸煮过的太岁,而才子则依旧不使用太岁。

“为什么只不准我试啊?”才子不满地嘟囔着。

兰花翘起脚照着才子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就你最壮啊,不是你是谁?你好意思和老人女人争吗?”

“我也是人啊,爷爷的,这念头做男人可真难啊。”等兰花走远了以后,才子哭丧着脸对我抱怨道。

第二天一早,还没睁眼就被几声尖叫给惊醒了过来,只不过这叫声所包含的情绪更不相同,有喜有惊。

我爬起来,向朝我冲过来的几人望了过去,唐心和兰花一脸惊喜,“小狼,你看这一晚好象也没长出来黑斑了!”唐心把胳膊伸到了我的眼前。

果然,唐心臂弯处的黑斑范围并没有扩大,至少肉眼看不出来,与昨天晚上的情况相比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黑斑的数量也只增加了三点。

兰花的情况也和唐心一样,看来这太岁的确对黑沙起到了抑制的作用,但是也很明显,只能减缓黑沙的发作速度,并不能彻底治疗,随后才子就充分地证明了我的想法。

等到唐心和兰花将惊喜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跟在两人身后的才子凑到了我的面前“郎爷啊,您这是玩我呢吧?你看!”才子把粗大的胳膊伸到了我脸前,我惊讶地发现才子胳膊上原本巴掌大的面积上的黑斑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小臂的范围!

这种扩散速度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快,而且唐心与才子截然不同的情况告诉我,黑沙只要感染,其发病扩散的速度并不因为被感染者的体质强若而有所区别。

当我撸起自己的袖口,我又被吓了一跳,我胳膊上如雨后春笋般,原本七点黑斑已经变成了二十多点,笼罩的范围也扩大了许多!

自己昨晚没有用过太岁,这一夜就扩散了这么多,难道必须要天天使用太岁才能起到抑制的作用?

但无论如何我们经过这个实验算是验证了一点,太岁对黑沙是能起到阻止功效的,从早饭开始,在早晚两顿饭菜中都加入了些太岁,连贾老虽然没有被感染,也一起吃了太岁,这个东西益寿延年的功效可是世上少有的。

在服用了太岁之后,黑沙的扩散速度果然慢了许多,但三天过后,黑斑所笼罩的范围依旧包围了半段小臂,就连臂弯上半部分也有所发展。

这么下去,我计算着最多一个月,就算黑沙还不至于长满全身,太岁也要被我们吃光了。

可是寅远却迟迟没有消息,到是向老太爷不时站在楼下和我聊会儿天,天南地北地胡侃一番,舒解了不少郁闷。

寅远一去就是五天,这五天里大家就被困在这座吊脚楼上,回来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竟然还有一男一女两人,三个人突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的时候,我先是一喜而后微惊“寅远,这两位是?快把人带下去。”

原本兴冲冲的寅远看到我焦急的神情一怔,涨红着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后面那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上前一步“你好,我是连珍,这位是我的助手陈果。”女子指着旁边那个和她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的戴着眼睛的书生模样男子说道“是慕教授派我们过来的,这次来是关于送检血样的事情。”

看着这位发髻高挽,气质文雅的女子,我没来由地感到些须压力,这女人一看就是属于女强人类型的,事业有成,学问高深。

对于这个类型的女人,一般的男人都难免会有压力,奇怪的是唐心虽然也拥有博士学位,学者世家,但偏偏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子。

人与人相处,什么身份、地位,家世,环境或许会有些影响,但最重要的还是缘分,家乡有句俗语叫王八瞅绿豆,虽然不雅,但实在很有道理。

唐心笑着远远地和几个人打了招呼,为大家做过介绍,“连博士,我早就听慕叔叔说起过您,不知道血样检查的结果怎样?”

又是一个博士,我和才子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心想这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女人一个比一个能干,唐心不用多说,喝了那么多年的洋墨水,据说在考古界颇有些名气,而云妮现在也是在校大学生,我和才子还在混日子,这以后咱男人还能有地位了嘛!

突地生出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以后也弄个博士啥的当当,可惜没听说过哪所大学可以读风水学或者盗墓学博士学位的。

“呵呵,郎先生,在医院的时候我见过你的。”陈果很友善地对我笑着说道。

我微愣,含糊地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脑子里对这人实在没什么印象,陈果实在是一个太普通的人了,中等身高,中等身材,长相普通,只有那副近视镜还有些特点,可是我所见过的戴眼睛的人实在多于过江之鲫。

“连,连博士,我们身上可能都有传染病,希望你们小心点。”看着提着箱子的两个人毫无顾忌地走向我们,我好心地提醒道。

连珍露出一个自信得甚至有些骄傲的笑容朝我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反到是陈果笑着说“郎先生你放心,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你们身上的病毒传染方法,也已经采取了防护措施,这个你放心。”

这让我放下了心,而且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陈果轻松的神态,想必如何治疗也该很有把握了。

接过陈果手中的两只大仪器箱,我笑着说“你也别一口一个先生了,我看你该比我大几岁,我就叫你一声陈大哥,你叫我小郎好了。”

陈果爽朗地笑着,还没说话,那边的连珍率先开了口“小郎,你把所有感染了病毒的人都叫过来,我需要现场给你们做一下检查。

我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棒随蛇上,一点都不客气,心里对连珍本来就没有多少好感,这时更觉得这女人另人讨厌。

低头,正遇上陈果略有些歉意的笑容,心想罢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较什么劲呢,何况好歹人家也是来救咱的。

朝陈果微微笑了笑,嘴里答应了一声,转身向温老的房间走去,温老自从吃过了太岁后,高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体看起来总有些孱弱,而且胳膊上的黑斑扩散得也要比其他几个人快些,我觉得应该是被蝎子蛰咬,身体里的病毒也要比我们多些的缘故。

“郎兄弟,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吧。”陈果叫了我一声,转身向连珍低低说了句话,走到了我身边。

“郎兄弟,你可介意,连博士为人是直接了点,不过心肠蛮善良的,而且也是国内血液传染科最有研究的年轻医生。”进了温老的房间,陈果边查看着温老的胳膊,边笑着对我说道。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连珍虽然有些骄傲,但陈果的性格却让我很喜欢,直爽平易而善解人意。

温老胳膊上的黑斑几乎已经扩散到了整条小臂,看得出陈果的表情也异常的严肃。

“陈大哥,这到底是种什么病毒?到底叫什么病呢?”我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我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陈果微微叹了口气,苦笑着看了我一眼“说实话,郎兄弟,我们从没见过这种病毒,所以根本不知道它的名字。”

陈果这个答案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禁愣了半晌“不是说已经知道了病毒的传染方法?”我迟疑地看着陈果。

陈果露出个苦恼的表情挠着头“这个,我也说不太明白,一会儿让连博士讲吧。”

可是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是一脸轻松,一切尽在把握的表情,陈果苦笑着告诉我,作为一名医生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让病人感觉到自己的压力,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给予病人信心。

我忍不住悄悄地骂了一句脏话。

扶着温老回到众人所在的房间时,我的心情和刚才初见两人的时候已经是截然相反了,充满了希望的心已经逐渐沉了下去。

我现在已经不敢笃定地相信两人知道治疗黑沙的方法了。

连珍在唐心和兰花的帮助下,已经把随身携带的简便仪器都取出来摆放好了,在查看了众人的胳膊后,看得出来连珍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能给我讲一下你们是怎么感染上这种病毒的吗?告诉我过程。”连珍在现场抽取了各人血样在显微镜下观察了良久后,抬头扫视了所有人一遍后,平静地问。

贾老和唐心的表情明显迟疑了一下,毕竟这件事情说出来很匪夷所思,而且关系到文王山腹内的古墓,这墓穴里可都是国宝级的文物,在没有采取有效的保护发掘措施以前将这个信息透漏出去,确实很让人不放心。

但是无论什么人,在面对医生的时候要撒谎总会有些心理障碍,即便精明如唐心者也是如此,越有文化,受教育程度越高,顾虑也就越多。

不过连珍问题问出口之后,我就知道寅远这小子还真是很听话,并没有把这事跟任何人说过,这小子还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呆讷。

看着唐心和贾老为难的表情,我清了清嗓子,“连医生,说实话,我们对感染的� �程也很莫名其妙,本来是在山上寻找传说中的古迹线索,却突然发现胳膊上长出了古怪的黑斑。”我苦笑着摊开了手无奈地说道。

连珍怀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唐心和贾老一眼,唐心和贾老纷纷点头表示我所讲的的确是事实。

“我说,大夫,您问这么多有什么用?先给我们都治好了再说啊。”才子大咧咧地嘟囔道。

连珍先是恼怒地瞪了才子一眼,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白皙的脸孔竟然红了,大家都有些奇怪,但是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一个自视甚高,并在人前建立了权威形象的人,让她说出不知道该怎样治疗我们身上病毒,自然会很难为情。

“才子!别这么没礼貌,听连博士说!人家可是国内顶尖的专家,治这点小病还不是手到擒来!”我故意教训了才子一句,但实际上却盼望着看到这个骄傲的女人尴尬,全是报复心理做祟,自己说完以后也有些惊讶,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

连珍涨红的脸白了下来,却并不是恢复了平静,看样子是被气得煞白,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沉默着收拾起桌上的仪器。

看来她也想到了一定是陈果告诉过我他们并不知道如何治疗我们身上的病毒。

所有人都对连珍突然的沉默有些莫名其妙,询问似地望着我。

陈果皱眉头,似乎是在责怪我,我心里也有些自责自己的确太过分了,刚见面就闹得这么不愉快,好歹人家是为了我们大老远从北京跑过来的。

“对不起,连博士,我没别的意思,我相信慕教授既然派您来,那么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打破了房间里有些尴尬的气愤。

“那我只能说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连珍直直地盯着我淡淡说道,眼神里是被侮辱的愤怒还有些委屈。

“连博士,无论怎样,我还是请您原来我的卤莽。”我叹了口气,心里再一次警告自己,宁可去摸老虎屁股,千万别惹女人。

连珍的那句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巨大的反响,唐心和温老还算能沉得住气,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在眼中一闪而过,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情绪还很平静。

才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操!进门的时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原来是猪鼻子上插蒜。”

我心里抖了一下,暗叹了口气,这下坏了!

果然,连珍眉毛立刻倒竖了起来,杏目圆睁,开样子就要发飚,陈果一张脸拉得都快耷拉到腰上了,使劲地朝我挤着眼睛,我耸了耸肩,回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才子这牲口就是这样,狗肚子里装不住二两香油,高兴生气马上就说出来,这连珍刚进屋的时候那副骄傲的模样早就让他反感了,这时候哪里还沉得住气?

话已经说出来了,我还能怎么挽回?

奇怪的是连珍对着才子怒目而视了半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

破口大骂估计这有知识的女性做不出来,但是拂袖而出也没有发生,这还真是怪了。

我一把将歪着脖子与连珍对瞪的才子拉到了一边,歉意地对连珍赔礼道歉“连博士,您别和这没文化的粗人一般见识。”

“没文化咋了?这年头,碰上个两条腿的就说自己是是博士,教授,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其实狗屁不是…………”我身后的才子还在不服气地嘟囔着。

“你大爷的,给我滚一边去。”我气极回身一脚把才子踹了个趔斜,同时给兰花使了个眼色,让兰花把才子拉出了房间。

兰花波澜不惊的平静让我有些奇怪,这丫头好象对连珍无法医治我们没有任何感觉,丝毫不觉得失望或者害怕。

兰花默默地把才子拉出了房间,这牲口也看出我是真的生气了,乖乖地跟着兰花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是无声的沉默,我看到连珍那双其实还算美丽的眸子里打转的泪花,心里更加觉得抱歉。

“连珍姐,请你不要生气,才子那人说话难听,不过人还是不错的。”唐心走过来,轻轻地抚摩着连珍的背心。

良久后,连珍叹了口气,抹了一把眼睛,挤出个勉强的笑意“没什么,是我没有用。”

“小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凡事都要有一个发展的过程,科学研究也是如此,我们不能要求自己在科学领域里随心所欲,所谓权威也是有范围的,我也听说过你,凭你如此年轻,就能在血液传染病方面达到的造诣而言,你已经很不错了。”贾老笑着说道。

能够得到贾老的赞赏似乎也让连珍有些受宠若惊,要说她刚刚进房时,唯一让她目含恭敬的人,也只有这位考古界的泰山北斗,号称学术三老之一的贾教授了。

“但是,保持一个永远谦虚的心态是很重要的,这或许会成为你不断进步的基石哦。”贾老微笑着朝连珍点了点头。

连珍的脸庞升上起两片红晕,羞赧地点头,低声说“是我的态度有问题,请大家不要生气。”

门口微响,大家回头望去,铁塔似的才子耷拉着脑袋跟在兰花后面走进了房间,来到连珍跟前,兰花皱着眉头,一手掐腰一手捏着才子的胳膊,嗔怒地说道“还不快点向连博士道歉!”

才子嗫嚅了半天,最终屈服于兰花的淫威之下,声细如蚊地轻声期艾着说道“连博士对不起,大人有大量。”

连珍注视着才子滑稽的模样半晌,突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让所有的人都轻松了许多,而黑熊似的才子在娇小的兰花面前委屈的模样也着实好笑,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轻松欢快的笑容,把身上的黑沙暂时地抛到了脑后。

“你看,我就说连博士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会和我生气呢。”才子涎笑着用肩膀蹭了蹭兰花。

兰花却不给面子地哼了一声,走到唐心与连珍身后坐了下来,亲昵地拖住了连珍的手,娇笑着朝连珍说道“姐姐不要生气啦,我替他给您赔不是了。”

“是呀,是呀,连珍姐又何必和个没开化的蛮熊怄气呢!”唐心也在旁边笑着敲着边鼓。

连珍一手拉住兰花,一手拖住唐心,微笑着摇动着“看你们把我都弄得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脾气也不好,也不能全怪小才的。”

才子这个人或许脾气暴躁,头脑简单,缺点很多,但他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脸皮厚,自然有他的好处。

才子嘿嘿笑着坐到了我的旁边,讨好似地点头哈腰地嚷嚷着“一开始我就看出来连博士不一般,宰相独子能行船,我看连博士肚子里都能开飞机了!”

这句马屁实在太明显,太直接了,连珍的脸顿时红透,这个女人笑起来其实还是很有些韵味的。

“才兄弟,你可太幸运了,要是换成我,连姐一早就把扔出去了!”陈果露出一个夸张的恐惧表情笑道。

“去你的!陈果,你也要造反了么?”连珍含嗔带怒地瞪了一眼陈果。

陈果吐着舌头朝大家做出个完蛋了的模样,又惹得众人一顿大笑。

最初大家见面时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连博士,能给我们说说我们身上的这个奇怪病毒吗?”我看大家欢声笑语间,气氛已经很融洽轻松了,忍不住把话题转回到现在最重要哦的事情上。

我的问题一出口,笑声便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连珍的身上,而连珍的表情也立刻便的严肃起来。

“五天前我们接到了寅远的电话,慕教授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派我和陈果赶了过来,两天前我们到达了凤凰,借用当地的仪器对血样进行了检测。”连珍看着寅远说道。

寅远立刻点头“我到凤凰医院,那里的医生检查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着急就按照唐心姐给我的电话打了过去,没想到连博士和陈博士很快就到了。”

连珍点了点头,接过寅远的话“其实就算在北京的实验室里检查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最先进的已经被我们带来了。”她拍了拍手边的几个仪器箱。

“刚才的现场抽样检测和之前的检测没有太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们现在体内的病毒更加活跃。”连珍表情凝重得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情不仅没有我们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而是非常严重。

“这种病毒在医学史上从没发现过,所以我刚才会那么关心你们的感染过程,因为我想找到传染源,找到病毒发源体,这种病毒和白血病类似,会造成人体血液内的健康红细胞迅速大量减少,从而影响患者的健康,甚至威胁到生命,应该说这种病毒的繁殖能力和吞噬血细胞的速度都是出乎我们想象的快速。”连珍的话言简意赅,让所有人都马上意识到了黑沙的可怕。

只有才子这牲口迷茫地问推了推我“狼,白血病是啥?血细胞是干啥的?”

我立刻感觉到一股胸闷,连珍听到才子的问题,张了张嘴,想要为才子解释,我立刻举手制止了连珍这种好心的行为,要想给才子解释明白,估计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从人体构造讲起了。

“白血病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血液病,基本上治愈的可能性很小,而我们身上的这个比白血病还要厉害很多,大概的意思就是没救了。”我平静地为才子做出了一个他能听明白的解释。

“哦”才子点了点头,用手支起大脑袋平静地望着连珍,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看到我们如此镇定,连珍惊讶地扫视了坐在她面前的七个人,众人的表情都好象是在听她讲故事一样,似乎根本就与我们无关,没有半点慌乱。

她并不知道就算以现在的医学无法治疗我们身上的黑沙,我们还有一条自救的办法,大不了就进大漠里吃沙子,死亡之海固然可怕,但是现在看来找不到孔雀城,喝不到天赐神泉的水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所谓习惯成自然,对于唐心、我、才子而言,这不是第一次和老天爷玩这种以命相搏的游戏里,而兰花所经历的惊险也不少,温老对死亡的感觉在我看来,从他这一辈子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心愿实现以后,更是已经到了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的境界了,他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恐怕就是因为他而连累了我们几个人感到内疚吧。

“连博士,您继续。”我向满眼惊诧的连珍做了个请的手势。

连珍突然露出个无法理解的表情,摇了摇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比医生还要平静理智的病人。”

听到连珍的话,陈果立刻连连点头,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生命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件礼物,上帝常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考验着人们对待这件礼物的态度,是收回还是给予是上帝的权利,但是用什么态度对待生活则是我们的权利。”唐心淡笑着说道。

连珍的眼里除了惊讶外,多了几分敬佩,我暗叫了声惭愧,似乎并没有唐心说的那么堂皇,如果不知道天赐神泉,恐怕我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平静。

“看样子一定要去吃沙子了。”才子轻声嘟囔了一句,连珍奇怪地看了眼才子。

“因为黑沙是存活于人体血液中,按照现有的治疗办法和药物,我们还没有根治的办法,甚至连有效控制它繁殖扩散的办法也没有。”连珍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转而又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但是你们身上的情况让我非常不能理解,按照我所计算的病毒繁殖能力速度,你们现在绝对不应该是这种情况。”连珍摸着唐心和兰花的手臂。

“这按道理只是在感染后第三天的情况,不知道你们身上发生过什么?”连珍询问地把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与陌生女人,尤其是一个年龄不算太大,还很有些姿色气质的女子对视让我有些局促。

“我们的确是吃过一些东西,或许和这有关系。”说着我拿出了一块太岁递给了连珍。

“这是……”连珍看着我。

“太岁,又叫肉灵芝。”唐心替我解答了连珍的问题。

“太岁?”连珍激动地脱口惊呼,这还是连珍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激动,看来她也听说过这个神奇的东西。

“是的,如果连博士有兴趣,你可以带些回去研究,关于我们身体上的病毒,不知道您还可以告诉我们些什么?我想知道它的传染途径。”

连珍整理了激动的情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太兴奋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传说中神秘的太岁。”

我理解地朝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在你们七个人当中,贾老与寅远的血细胞都存在了抗体,只可惜我们现在无法分析出抗体的结构,而且这种抗体所起到的作用只是抵御,而不是消灭病毒,所以即便能够分析出抗体,并假设可以生产出来,也没办法对已经感染者进行治疗。”连珍的确不愧为权威的专家,说出来的话连我这个外行也能听的很明白。

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总结出一个规律,专家就像老师一样,好的老师并不是凭他的学历和专业知识的深浅来评价的,好的老师所讲的知识让所有的学生都能听得懂,听得透彻,就像真正的专家能够用很浅显的语言表述非常高深专业的内容。

根据这个规律,我认为连珍虽然有些骄傲,但的确有她值得骄傲的资本,并不是盲目自大。

“关于这种病毒的传播方法,我们研究的结论很有意思。”连珍扬了扬眉头“传播只会在动物与动物之间展开,它的方法是靠血液接触和视觉。”

我皱着眉头迷惑地看着连珍,血液接触传播这个我能明白,也是许多疾病的传播方式,但这个视觉传播,是什么意思?

连珍也看到了我的疑问,淡淡笑着说道“所谓视觉传播对我们来说也是初次发现,因为我们发现这种病毒的原生体能够感染一切动物,而且存活于动物的眼睛细胞中,所谓的视觉传播就是在传播的有效距离中,排除了血液传播以外,只有发生视觉上的相遇,才会发生感染,视觉传播的有效距离是三米。”

这可是件新奇事,原来两个人站在三米以内互相对视就能感染黑沙!暗呼了声侥幸,幸亏向老太爷每次来和我聊天的时候都是站在院子外,之间相距足有七、八米。

这也难怪温老能在不知不觉见把病毒传染给我们。

这么说的话,难不成以后我们要闭着眼睛装盲了?这可为难的紧,不过还好,至少我们不需要被死死地困在这里了。

“连珍姐,你们说过已经采取了预防的办法?”唐心淡着望向连珍,唐心说的不错,既然连珍和陈果明明知道了黑沙的传播途径还敢走进来,并且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对视,那么他们一定知道该怎样预防了。

连珍点了点头,朝陈果摆了摆手,陈果忙不迭地从箱子里取出了七八个小药瓶似的拇指粗细的透明瓶子,高约十公分的样子。

瓶子里装着大半凭的透明清亮的液体,难道这液体可以预防黑沙传染?除了陈果,所有人都一脸茫然,不明白这瓶子有什么奥妙。

连珍接过瓶子,扭开了瓶盖,变戏法似地手间出现了个小巧的塑料镊子,伸进瓶子小心翼翼地夹出来个薄如蝉翼的透明薄膜来。

“隐型眼镜?”唐心恍然大悟地轻叫了一声。

连珍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隐型眼镜,可以有效地阻止病毒传播,这些是给你们准备的,每瓶里面是五副,戴上眼镜以后你们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了,但是注意一定要小心。”

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那瓶中的液体里装着几不可见的隐型眼睛,暗笑自己少见多怪,没有见识。

在连珍的教导下,每个人都学会了如何戴隐型眼镜,眼睛里贴上个东西,虽然很薄,但依旧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点不舒服完全可以接受,比困在这里等死强太多了,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们去做。

“连博士,以我们身上的病毒目前扩散的速度,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盯着连珍轻声问。

听到我的问题,所有人自觉地停止了手上的活动,默默地注视着连珍。

“按照目前的医疗水平,和我们的研究能力,六到九个月,我们有可能会研究出治疗这种病毒的办法,但是,”连珍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如果不服用太岁,按照病毒的正常繁殖能力,一个人从被感染到死亡,最多九天的时间,而目前以你们身上的病毒受到抑制后的扩散速度来看,你们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连珍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基本上已经接近于无声了。

众人默然无语,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需要做的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在茫茫沙漠里找到一座被掩埋在黄沙下的古城。

这种难度绝对不比在辽阔的大海里寻找一艘沉船容易。

虽然在地图上我大致标出了那张星相图的路线,但是殊不知地图上的那一个点在实际里可能就有成百上千平方公里的差距。

一个月,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小郎,你也不要灰心,我回去研究一下这个太岁,或许结合这个神秘的在传说里被说得无比神奇的东西可以治疗你们身体里的病毒呢。”连珍咬着嘴唇,说得很没信心。

我淡淡地笑了笑,这太岁我们也吃了三、四天了,如果真的可以治疗黑沙也应该早就见效了,虽然明显起到了抑制黑沙的扩散速度作用,但黑沙依旧在不断地扩大,黑斑在不断地增加。

“连博士,我们打算明天就回北京了,你们一起回去吗?”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征询地看了看众人,每个人都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好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住到我的研究所来,这样我们也方便互相交流,而且一旦有所突破,也方便我们马上实施。”连珍向我们发出了邀请。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客气地决绝了连珍。

“哦?更重要的?”连珍一脸无发理解地看着我,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是的,更重要。”我认真地点了点头,救自己的命难道不是更重要的事么?我绝对相信连珍所说的六到九个月的时间是她乐观的估计,而我们还有最多一个月的命应该也是她的乐观预算,说实话,我或许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巧合,但绝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奇迹,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死在病床上和死在沙漠里有什么区别呢?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勉强你们。”连真叹了口气,看她难过自责的表情,分明是以为我们要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把身后事都处理好。

“最后一个问题,这种病毒的命名我希望你们提供意见。”连珍表情很郑重,难道是给我们个机会在死以后能留下点永垂历史的东西?我好笑地想。

“黑沙。”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黑沙?”连珍对我们的异口同声异常惊讶,满脸迷惑地重复了两遍,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到也的确贴切,确实像黑色的沙。”

戴上了隐型眼睛后没有了传染的担忧,当晚,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向老太爷的家里,老人并没有问太多的问题,听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忙招呼着寅远的父母为我们张罗了一桌丰盛无比的美味佳肴。

在酒桌上没人再提关于黑沙的事情,气氛异常轻松欢快,寅远、兰花和唐心分别演唱了几首歌曲,都是各自民族的民歌,唐心的两首英文歌让我见识到了这个可爱女子多才多艺的另一面,虽然对于英文,我是鸭子听雷,但是优美的旋律和动人的歌喉让我不自觉地沉醉其中,绝对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着连珍和陈果连声叫好,我知道,唐心唱的的确是好。

但是我也注意到了陈果看唐心的眼神似乎格外的温柔,有几次甚至有些痴痴的感觉,这让我很不爽,甚至生出了几许酸酸的嫉妒,不过陈果与魏国亮不同,陈果不算年轻,却很成熟,为人爽朗幽默,虽然不够英俊,但阳光干净,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值得女人喜欢的男人,我心里有点忐忑,烦躁,竟然生出了些自卑的不安。

不过转念一想,我应该高兴骄傲才对,这么优秀的女子喜欢的是自己,实在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我应该相信自己,也相信唐心的。

席间大家言谈正欢,才子口沫横飞地给连珍讲着一些奇闻趣事,听得连珍惊叹连连,我则默默地看着陈果与唐心谈论着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不自信的感觉无法抑制地升了起来,比较起唐心的优秀而言,我实在是太过与平凡了。

“郎大哥,吃醋啦?”精灵古怪的兰花突然嬉笑着朝我眨着眼睛轻声说道。

“小丫头,你懂什么呀,我有什么醋好吃的?”我用不屑一顾来掩饰自己被看穿的尴尬窘迫。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兰花不屑地皱起了鼻尖“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吃醋嘛!谁说我不懂了,可别忘了我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

兰花的话让我微微愣了瞬间,我总觉得做为男人就应该胸怀广阔,不应该干涉唐心的一切,但是兰花的话提醒了我,对女人而言,有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吃醋代表着你爱她,而宽容在她看来或许是一种不在乎。

“郎大哥,我看你和唐心姐每天就像捉迷藏一样啊,我都着急,她是女孩子脸皮薄,可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这么推三阻四的呢?我要是你呀,就要告诉全世界,唐心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许碰!”兰花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育着我。

“唐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电话留给我吗?很久以前慕教授就向我提起过你,还说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呢,没想到我们有缘在这山青水秀的地方偶遇。”陈果很有礼貌地隐晦地向唐心表达着好感。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说慕玄烈那个老家伙曾经要给唐心和陈果当月老嘛!当着我的面追求我的女人,当我是透明的么?

唐心笑了笑,瞥了我一眼“这个电话号码好象,似乎…….”

我走到唐心身边,伸手亲昵地揽住唐心的腰,接过唐心的话笑着对满眼震惊的陈果说“好象不方便哦,我会吃醋的!”

“郎兄弟和唐小姐?”陈果从震惊中苏醒了过来,磕磕巴巴地问了句。

“虽然还没有登记结婚,但实际从时间上算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我笑着将陈果推下了万丈深渊。

“去你的!谁跟是你老夫老妻!”唐心羞红了脸嗔怪着把拳头捶到了我的胸前,不过这副表情配合动作完全是小女人撒娇的样子。

陈果认真地看着我和唐心半晌,悠悠地叹了口气“郎兄弟,我真羡慕你,可惜我和唐小姐相识太晚了。”

“陈大哥,就算我们同时认识唐心,你也没有机会的。”陈果疑惑地望着我,我笑得异常的舒畅“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缘分,两个有缘分的人他们脚上缠着一条红线,无论多远,都会走到一起。”

“哎,别说了,再说我就要自杀了!好不容易碰上个好姑娘,却被你小子捷足先登,偏偏我看你又特别顺眼,不忍心横刀夺爱。”陈果露出夸张的痛苦表情摇头叹息。

凭心而论,陈果的性格让我很欣赏,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直言坦率。

“夺也是夺不走的!”我哈哈笑着转头望向唐心“你说是不是?”我的语气变的柔和,此刻双腮桃红,眼波温柔的唐心在我眼里美得一塌糊涂。

“恩。”唐心轻轻点头,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胸前。

“求求你们了,别再打击我了好不好?非要在我的伤口上撒把盐吗?”陈果无奈至极地翻着白眼,看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陈大哥,我还是真的很佩服你,明知道我们有致命的病毒还敢求爱,你是不是想玩弄感情啊?”我开玩笑地问陈果。

陈果的表情严肃起来,正色地坐直了腰板“爱,正所谓发乎于情,那是一种感觉,不会因为一个人能活一百岁,一千岁而生,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只有一天的生命而灭,也许有的人活了一辈子还没有尝试了真爱,也许有的人只活了几十年,却真爱无悔,郎兄弟,唐小姐,你们很幸福,也很幸运,因为你们是相爱的,虽然无法同生,但至少可以同死。”陈果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是的,我们很幸福。”我与唐心微笑着对视“但是我们也会长命百岁的。”这一句只有唐心听到了。

一顿晚饭直吃到了午夜,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陈果的酒量实在是太一般了,但是这小子的确敢喝,捧起大碗来者不拒,最终在和我连干了三碗后,不醒人世了。

而连珍的酒量却大大地出乎了我的预料之外,竟然与才子对饮了近十大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我暗暗赞叹,不过在我又借着感谢之名与她干了三碗后,连珍再也支撑不住,说起了胡话,兰花和唐心把我和才子一顿好骂,扶起连珍休息去了。

桌上只剩下向老太爷,我、才子和寅远,一时间气氛有些异样,我知道向老太爷一定是有些事情要交代的。

果然,向老太爷幽幽地叹了口气“小郎啊,寅远也把你们进到洞里的事情都跟我说啦,古有为人臣者,尽忠义之事一说,咱们文王山的人,祖祖辈辈生在文王山,活在文王山,死在文王山,已经不知道几十代了,如今也算尽了忠义,墓穴既然已毁,也就了了祖先的心事了,咱文王山的人也该换个活法了。”

“老爷子,您打算怎么办呢?”我看着感慨良多的向老太爷,这老爷子的情绪好象有些反常啊。

“你们走了以后我就会告诉族人,祖先托梦给我,男子生死不离文王山的规矩打今天开始,算是破了,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向老太爷的眼睛射出来的是一种决绝的坚毅。

“老爷子,那您自己呢?”我忍不住问道。

“呵呵,小郎,我九十六年来没离开文王山半步啊,这里不光有我的家,还有我的魂,我是不会离开的。”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吧?寅远就交给你了,老头子我也没什么报答你的,就给你行个礼吧。”向老太爷说着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我一听老人要给我施礼,立刻大吃一惊,这不是折煞了我嘛,连忙站起来制止了老爷子,“老爷子,您这么说可就我这个做晚辈的承受不起啊,我答应过您,就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寅远跟着我,我自然不会委屈他的。”

向老太爷微笑着点头,仔细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似乎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不错,我老头子是不会看错人的,你小子是块材料,早晚会有所成就的。”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寅远突然跪了下来,给向老太爷磕了三个响头“老祖宗,您放心,寅远一定听郎大哥的话,您老要保重啊。”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向老太爷一脸安详地注视着寅远,伸手摩挲着寅远的脑袋“伢子,你还太小么,不懂得的,以后叫不得郎大哥撒,要叫师傅呦。”

寅远立刻转向了我,叫了声师傅。

“别,别。”我连连摆手“叫什么师傅啊,我比寅远大不了几岁,叫大哥就好嘛。”

“要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向老太爷满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心想拗也拗不过这老头,先答应下来,以后再说吧,向老人点了点头,把寅远拉了起来。

交代完一切的向老太爷像是了了一番心事,长长地吐出口气,就像再无遗憾了似的,没来由的,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向老太爷有些不太对劲。

寅远伺候着向老太爷去睡觉,我拉着才子走下了吊脚楼,总觉得屋子里有些气闷,望着满天璀璨星空,轻风吹过,竹林沙沙做响,清爽宜人,深夜静谧安详,些须烦躁的心绪立刻平静了下来。

“狼,大漠可不是好玩的地方,进得去出不来的。”才子叹了口气,闷声说道。

我奇怪地看了眼才子,有些好笑地问道“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咱们上山下海也不是第一趟了,咋说起丧气话来了?”

才子暴躁地挠着头发,表情很是苦恼“爷爷的,老子也说不清楚,以前就是再凶险,咱也没皱过眉头,从来没怕过,可是不知道这回是咋了,想想心里就有点打憷!”

“你小子是不是打有了媳妇,胆子就越来越小了?”我嗤笑着瞟了他一眼。

“滚你个腿的!”才子对我怒目而视,“谁敢说老子胆小?”

我看着才子真急了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子,这次咱不去是不行啦,五口子的性命掐在手里呢,这次老天保佑咱们活下来,以后也该正而八经地过日子啦。”

“你们在这里呢。”唐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和才子齐齐回头,唐心和兰花无声无息地已经走到了我们身后。

“你俩啥时候学会轻功了?走起路来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朝唐心笑了笑,开了个玩笑。

“是你们想心事想的入神了吧?”兰花轻笑着说。

“兰花,下午你听到连医生说没办法治咱们的时候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想起下午兰花的不同寻常的平静,忍不住问道。

兰花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子的。”

“为什么?”

“感觉。”

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感觉的确太玄妙了,而兰花的确又不是普通人。

“我刚才看到了些东西。”沉静了半晌,兰花出了声。

“我看到向老太爷身边的那两个魂魄没有了。”兰花轻声说。

我的心猛地一跳,因为我已经意识到兰花这句话的意思,正所谓生者三魂,普通人的三魂中一魂守天,一魂转生,一魂守人,而向老太爷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白马,从他接过白马这一天就是三魂守护,就如兰花第一眼看到向老太爷的时候,老人身边除了肉体之中的魂魄还有两魂守护着,如今两魂消失,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向老太爷命不久矣。

难怪我总觉得老爷子今天怪怪的,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数将尽,虽然老人以九十六岁的高龄归天,绝对是寿终正寝,功德圆满,但生离死别的惆怅依旧让我的心情沉重了许多。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生死离别经历了太多之后,或多或 少让我对死亡的恐惧消减了许多,古老夫子、祖父、向老太爷,都在无声教导着我该如何面对生死,面对生活,就像唐心所说的,我们没办法选择生死,却可以选择如何生活。

“贾老与温老怎么样?”我轻轻地握住了唐心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立刻让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贾老还好,只是喝酒多了点,温老哥的身体可有点不太对头,体温忽高忽低的。”唐心担忧地叹息了一声。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下午你和贾老研究得怎么样?”

“根据你所绘制的路线图,我们圈出了大致的范围,位于沙漠的腹心地带,听贾老说,那片区域叫做死亡海,也是整个大漠中最凶险的范围,人们称大漠为进得去出不来,而那一带被人们叫做进不去出不来,意思就是说根本无法到达那里,即便有人到了也不会再出来了。”唐心被我握住的手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掌,我能感觉到她在说道进不去出不来的时候身体打了个寒战。

“而最困难的是,那里方圆几百公里,我们根本无法确定古城的确切位置,也根本不可能把整个区域都向下挖掘。”唐心又叹了口气。

“虽然我对西域的历史了解不深,但贾老绝对可以称得上权威,他很明确地指出从西汉有记载以来,大漠上所出现的大小国家并没有一个是在那个区域,而且除了有关于黑孔雀城的传说以外,所有的历史资料上都从未提起过一个叫做孔雀城的西域城郭。”

“当然,这并不等于历史上果真没有这个孔雀城,我反到相信这个孔雀城确实存在过,因为西域各国常年互相征战,而且生存在匈奴与汉朝的夹缝当中,所以孔雀城如果是个极小的城国,很有可能为了生存而隐匿行踪,只不过由于在后来其周遍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加上黑沙肆虐,这个城池便被荒废而后被黄沙淹没,到现代,因为自然条件太危险,少有人到达过那个区域,所以根本没有被发现。”唐心冷静客观地叙述着自己的观点,这时候我印象中的那个理性的女专家再度回归。

“总之,我们这次面临的危险和困难可能要比我们以往所遇上的都要多得多。”唐心在最后强调似地加重了语气。

“才子,你说呢。”我沉默片刻,淡笑着望向了才子。

“不去也是死,去了还有点机会,温老头不是常说一句话嘛,万事自有天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哈哈笑着拍了拍才子的大肚腩,这牲口终于想通了。

其实二十多年的相处,才子的为人心性我甚至比他自己都要了解,绝对不是怕死怕事的人,我们出生入死多少次也没看他皱过半点眉头,至于刚才的犹豫,大部分是因为兰花的缘故,人一旦有了牵挂,自然而然便会矛盾,这绝对不是胆小,这叫男人的责任。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兰花,都染上了黑沙,若不赌一次,根本就没有其他活命的办法,而我必须要他清楚这一点。

“小狼,你有什么计划?”唐心仰头望着我,轻声问道。

“我相信既然水云纱需要我们把它送回到孔雀城,或者也不希望和我们一起在没有到达孔雀城之前就被埋在大漠里吧。”我笑了笑遥望着星空说。

“兰花,你觉得呢?”唐心望向兰花。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水云纱很可怜,她不会害我们的。”兰花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再也没有出现过?”唐心不甘心地追问。

兰花摇了摇头。

“小狼,你说说,这次咱们该怎么干?”才子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我们要在大漠里寻找,费时费力,开车是不行的了,在大漠里最管用的还得是骆驼,用骆驼就得找个驼工,最好是能充任向导的,这个我听老树妖说过,他认识一个在新疆干倒斗摸干尸的,到过大漠的每一处角落,我们就找他,其他的么,工具装备带全了,完了就听天由命吧。”听天由命四个字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狼,你说昨天晚上咱们在那墓穴里看到的景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像全息电影似的!”唐心眨着好奇的眼睛望着我。

都说热恋之中的女人容易被冲昏头脑,我现在体验深刻,唐心这种专业考古学者,在各方面知识都要胜过我的人,居然询问我那怪事的原因,这除了充分体现了唐心对我盲目的信任外,还体现出唐心强烈的求知欲。

我很想给她一个全面到位的合理解释,可惜我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呢。

“依我看啊,那好象就是咱们老家那边说的回魂夜!”才子突地神秘兮兮地插口说道“冤魂聚集在一起,死不瞑目,每到死忌的时候就会显身,向老头和寅远不也说往年的八月十五也总能听到哭声么。”

“才爷自从跟了兰花变得是越来越聪明了啊,简直就快到达了举一反三境界了,我小郎是甘拜下风了。”我晒笑着朝才子立起了我的大拇指。

才子立刻露出一脸的得意,开始了长达三分钟不间断的自我吹捧。

“那女人的长相一点也不像亚洲人。”我把才子的自夸全部过滤,好奇地对唐心说。

唐心笑着点头“丝稠之路上,人类有两个方向上的流动。向东有希腊人,阿拉伯人,雅利安人,粟特人等。向西有塞人,羌人,丁零人,月氏人,匈奴人,回鹘人,蒙古人等,但直到现在观点仍很不一致:一种认为是白种人为主,一种认为是以黄种人为主,在实际考古中似乎都能认证这两种观点,因为甚至在同一个墓穴中,出土的既有白种人又有黄种人。但还是有一个共识。就是越往东越倾向于黄种,越往西越倾向于白种。”

这些对我来说,都属于太过于专业的东西,西域三十六国、五十四国,我除了知道几个耳熟能详的以外,大半连国名都说不出来,更谈不上人种的划分和演变了。

又闲聊了半晌,眼看着一轮圆月西坠,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八月十五没赏着月,十六也算圆了心愿,明天还要赶路,四个人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美味的香气给吸引得睁开了眼睛,却原来是寅远的父母早早地起来为大家准备美食,在众人的背后,寅远和他的父母才露出了难舍难分的一面,古语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当着向老太爷的面,寅远与父母不敢表现出来,但这份情感却是深厚无比的。

看着寅远含着泪给哽咽的母亲和沉默的父亲磕了三个响头,“二老等着寅远有出息了,就接你们进城享福!”寅远信誓旦旦地说,语气坚定不移。

我看得心里半是辛酸半是欣慰,百善孝为先,我相信一个孝顺的人至少差不到哪里去,对寅远我又增加了几分好感,辛酸是看到寅远与父母的依依惜别,我就想起了老夫子和祖父,还有云妮。

北京诺大一个家里只剩下了云妮和莫雅一大一小孤独地度过了中秋团圆佳节,不免让我有些内疚。

吃过了早饭,太阳也只是刚刚升起,朝阳霞光万道,在向老太爷的挥手中,一行人踏上了返回北京的路,这一次队伍又壮大了不少,除了连珍和陈果外,还多了寅远和温老。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回北京,呵呵,回去以后咱们一定要到那个小店里好好再喝一顿!”温老笑着说道,只是委顿的眼神和双颊不正常的潮红隐隐显示着温老的身体的确不太妙。

四天后,我们回到了北京的家里,贾老连家都没回便直奔部里去报告此次行动的经过,唐心和兰花也一同前往,其实他们这么急切地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汇报文王山一行的重大发现,最主要的还是请示接下来的行动,新疆大漠之行。

不过在我的要求下,还是把这次大漠之行的根本目的给隐瞒了下来,我对贾老、唐心说是避免引起恐慌,贾老深信不疑,对我连声称赞,说我心思细腻;不过唐心看向我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玩味,看样子这丫头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和才子、温老带着寅远则在第一时间里赶回了家,却扑了个空,莫雅上了幼儿园,云妮上学,无奈地看了眼厨房的冷锅冷灶,我挥了挥手“走,杀向潘家园,突击检查老树妖,看看这厮有没有趁咱们不在把店给卖了!”

这时十一已过,可北京的天气却没有凉下去,太阳又大又毒,走进潘家园,熙熙攘攘火热一片,微笑着和许久没见的熟人打着招呼,一路向温古斋走去。

“温老头,看看这铺子,咱们兄弟支起来的!”才子老远就指着招牌得意洋洋地显摆道。

“温古斋,好名字,呵呵,小狼取的吧?有心了!”温老望向我的一眼里蕴涵了许多,欣慰,感动,还有信任。

我想温老已经看出来了我取这名字的含义。

“老头,这次咱们回来,你也甭回文王山了,留下来,咱们爷们儿天天喝喝酒,侃侃大山,多好!”才子搂着温老的肩膀涎笑道。

“若是有命回来,老夫还真不想走了!今生有幸交上两个莫逆,岂能辜负老天的厚爱?”温老欣然允诺。

不管怎么说,温老这个空头支票还是让我高兴了许多,想起以前每逢刮风下雨,收摊偷懒,几个人猫在小小的烤鸭店里,来上两瓶二锅头,再弄半爿烤鸭,边喝边聊,那是何等的惬意。

走进温古斋,没想生意还真不错,老树妖和两个伙计都忙活着介绍着手里的玩意儿,对象居然还都是蓝眼睛高鼻子的洋人!这让我暗暗一笑,看来老树妖已经充分地得到了才子的爱国主义的教育,既然咱不能伤害洋人的身体,那就谋杀他的钱包。

几个人侃得正到关键时刻,吐沫横飞,额头见汗,嘴里却一刻不停,老树妖不时还跳出两句OK,GOOD之类的英语,看着他嘴角那抹鬼笑,我就知道这两老外跑不了了。

果然,两老外一边往外掏着美金,一边不停地用生硬的汉语说着谢谢,这小子也算是创汇了。

“您二位走好!帮我问候您全家!拜拜!”老树妖眉开眼笑地点着手里的钞票,抬眼这才看到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的我们。

“哎呀!温老头!”老树妖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出来,一把将温老抱了个结实,激动得唇上那两撇胡子都一颤一颤地抖着“老哥,你可想死我了!”

“哈哈,老树妖,你这嘴上的功夫可愈加长进了,刚才看了你一番表演,我现在可不敢信你的话哩!”温老哈哈大笑地逗着老树妖。

老树妖立刻急了,涨得满脸通红,指手画脚地对天起誓“哪个孙子说的是假话,让老天爷一个雷劈死我!”

看到老树妖这么激动,我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老树妖幽怨无比地白了一眼我和才子“二位爷还知道来店里瞧瞧?我还以为这甩手掌柜的,您二位是打算做到底了!”

即便如此炎热的日头下,老树妖的幽幽眼神依旧让我深深地打了个寒颤,那眼神语气活脱脱一个独守空房的深闺怨妇模样。

“别墨迹了,要把老子晒死了,快走!快走!”才子不耐烦地催促道,他的身体最为庞大臃肿,受不得热,这时候已经像洗澡似的,浑身都被汗水溻透,额头的汗珠劈啦啪啦地顺着脖子往下淌着。

老树妖连忙跑进店铺里交代了一声,转身五个人钻进了小烤鸭店里,算来也有一个多月没光顾了,老板娘拉着又聊了半晌,找了个过穿堂风的凉爽位置,照例要了两瓶二锅头,一只烤鸭,老板娘又热情地给上了一个冰镇的西瓜。

“老树妖,这是我徒弟寅远。”我指着老树妖对寅远说“叫木叔。”

寅远立刻站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叫了声木叔,老数妖上下打量了一番寅远,点了点头“小伙子不错,小狼,你小子会点啥本事居然收了徒弟?”

我哈哈一笑“哈哈,还不是知道您老有本事,我这是帮你找个现成的便宜徒弟。”

“果真?”老树妖半信半疑地盯着我,像是在分辨我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我看到老树妖把我的话当了真,心里反而犹豫起来,毕竟像老树妖这身本事惦记着想学的人可多了去了,但是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这么做已经有些犯了行里的击毁,毕竟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是不好意思直口拒绝的,再说也不知道寅远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行,“木大哥,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我是想让寅远先到铺子里面锻炼、锻炼,一是见见世面,再也看看有没有可能在这行里发展。”

老树妖露出个恍然的神情,点了点头“那可正好,温古斋的名号越做越响,店里也是生意越来越好,你和才子又一天天也见不着个人影,的确是有些忙不过来了,我这年龄也是大了,前两天仿了副画,没想到这手竟然抖得厉害!”老树妖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把老树妖拉进温古斋之后,我和才子在店里待的时间实在有限的很,大多数时间都把店铺扔给了老树妖,也确实难为他了。

老树妖呵呵笑了笑“我也是想收个徒弟,自己收手了,我看寅远这孩子不错,但自古我这行当就是单传,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先让我看这孩子一段时间,看看这孩子到底适合不适合吃这行的饭再说。”

我真有点大喜过望的感觉,这老树妖的本事在潘家园可以说得上有口皆赞的,虽然寅远跟着我绝对不至于饿着,但如果能跟老树妖学到他的一身本领,那他跟他的父母许诺的接两位老人进城享福的事可就实现了。

我冲着寅远使了个眼神,这小伙子几天下来也逐渐变得圆滑起来,立刻领悟了我的意思,站起身给老树妖深深行了个礼“木叔,以后该干什么您尽管吩咐,我有啥干错的地方,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几个人许久不见,由其是温老归来,再度重逢都是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边喝边聊,说起这一个月来的经历,我把去文王山的经过讲了一遍,依旧是把身中黑沙的事情给隐了过去,说到*炸粽子,身陷狂蝎阵,听得老树妖惊叹连连。

“兄弟,我真服了,”老树妖一脸心悦诚服地朝我作了个揖“你要是肯去倒斗摸阴,凭兄弟你的胆色和身负的堪舆奇术,金钱财宝必定是手到擒来!”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老哥的话虽然没错,但人各有志,撅阴宅,摸阴财实在是损德折寿的事,就像您老哥一样仿摹做古足可以以假乱真,我到没看见过你拿这本事做过大生意呢?”

老树妖苦笑点头“兄弟这话说的对,咱们会的都是取巧的把势,偏偏又死守着规矩,呵呵,也活该怎么爷们儿受穷,不过好歹图个心理塌实!”

“温老哥,这次突然一起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老树妖抬头望向温老。

“不瞒老弟,这次回来,还真有些事要办的。”温老坦诚地点了点头。

老树妖抿了口酒,轻轻叹了口气“事情偏偏赶的不凑巧,兄弟我却有些急事,这两天要赶去哈密一趟,恐怕是帮不上老哥了。”

老树妖这句话一出,我和才子、温老不由得微微一愣,相互看了看,没想到来的早不如赶得巧,老树妖竟然和我们同路!

“老家伙,你去哈密干鸟?不老实在家看店?”才子边大口地嚼着一片金脆流油的鸭皮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老树妖表情变得兴奋起来,四下扫了一圈,确定旁人听不到,把头往中间凑了凑,老树妖这举动表明有很重要也很隐秘的事情要说,其余四人立刻心有灵犀地把头凑上来围成了一圈。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位新疆倒腾干尸的朋友吧?”老树妖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温老和才子。

我心里又是一动,说曹操,曹操到,我本来就计划着怎么向老树妖开口让他帮我介绍引见一番呢,没想到老树妖先提到这人了,连忙点了点头,不由又加了几分心思仔细听着老树妖讲述。

“那朋友前两天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前段时间像往常一样骑着骆驼进入了白龙海,这个人呢别的能耐没有,但是在沙漠里寻路的本领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曾经给几个探险队和考古队都做过向导,号称熟悉每一寸大漠,他进出白龙海没有一千次也有百八次了,每次从河口子到白龙海二百公里,他骑着两匹骆驼来回刚好走十天,从没出过错,这次进去的时候也还想和平时一样的,没想到第四天,按道理该要进入白龙海了,结果却遇上了黑沙暴!沙暴过后,他竟然迷路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件奇怪的事,而更奇怪的是,他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古城!而实际上,在他的记忆中,这附近是没有什么古城废墟的!”老树妖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喘了几口气,抿了口酒,表情严肃郑重,他这一番话到把我们几个人的兴趣给勾引起来了,每刻都想着凤凰城,听到古城立刻就好奇起来。

老树妖看了我们一眼,似乎很满意他的讲述所达到的效果,咧了咧嘴,接着说道“他以为那只不过是海市蜃楼,当地人都流传着若是惹得胡大不高兴,胡大便会用只能看得到,永远走不到的海市蜃楼把人累死、渴死!”

看着老树妖眼里恐惧的目光,大热天里我也忍不住浑身有些冷飕飕的,虽然我没到过大漠,但所听说的无不是大漠的可怕,随时可能把人埋葬的流沙风暴,像沼泽一样吞噬生命的流沙,永远只能看到却走不到的虚景,还有各种巨毒的毒物。

“扎伊,哦,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他也知道厉害,追着海市蜃楼走下去,早晚累死渴死在沙漠里,扎伊拼了命往回走,结果却听到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传说大漠里会有怨死的灵魂呼唤迷路的人,千方百计地把他们引到大漠的深处,扎伊是在大漠里长大的,对这些本来也是知道的,却鬼迷心窍地朝着古城走了过去!”

老树妖又停了下来,大口地喝了口酒,丝毫不顾及我们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撕下片烤鸭肉,细嚼慢咽起来。

“我说老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再吊哥几个的胃口了行不?”才子几乎是红着眼睛咆哮着把老树妖端起来的酒杯给夺了下来。

老树妖嘿嘿笑了笑,丝毫不生气“下面的就没什么了,扎伊走到了那座古城,竟然不是虚幻的海市蜃楼,真的是一座被废弃的半埋地下的古城遗址!扎伊在废墟里找到了一件古锦残片,上面刺着几个看不懂的字,他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古城废墟,反正就莫名其妙,迷迷糊糊在清醒的时候已经身处白龙海了,他说他去到的那里以前从没到过,很有可能是进入了被称为被胡大抛弃的死亡海!”老树妖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他回去以后就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能去一趟看一下那片残锦。”

我、温老和才子十分默契地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震惊和浓浓的兴趣,如果真是如老树妖所说,扎伊到过的地方是死亡海里的古城,那么这古城实在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孔雀城!

“木老弟,你是打算要去看看了?”温老淡淡地笑着问道。

老树妖点了点头,满眼期盼憧憬,“要不是这两天有笔买卖耽误了下来,我可能早两天就去了,这次刚好赶上你们回来,你们看几天家,我过去看看,若是真是座重没被发现的古城,那可就发大啦!”老树妖强压着兴奋发出声古怪的笑声,听起来就像被人勒住了脖子似。

“几位兄弟放心,若是真有好处,我绝对和你们有福同享!”老树妖义薄云天地把瘦弱的胸脯拍得啪啪山响。

“老哥,这事听起来好象很有些意思啊。”才子把身子斜过去搂住了老树妖的脖子,嬉笑着说道。

老树妖是什么人物?立刻听说了才子的话外音,有些惊讶的微笑着问“怎么,才爷对这块古锦有兴趣?”

“嘿!”才子摆了摆手,猛地灌进去满满一杯酒,眼睛里的光一下子亮了起来“那一小块算个啥?老子是要找那古城!”

才子话一出口,我和温老对望了一眼,均是暗暗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事由才子说出来最适合不过,无论是我还是温老若是表现出对这座古城过多的兴趣,老树妖便会生出怀疑,而才子这人向来敢想敢干,满心发财,这种反映实在是最真实的。

果然,老树妖听到才子的话,眼睛也是一亮,兴奋地冲着才子胸口捶了一拳“哈哈,才爷英明神武,跟我算是想到一块去啦!”

转而望了我一眼“才爷的意思呢?我本来是邀请你们一起去做这事的,又怕二位瞧不上这点小生意。”

我微沉吟了几秒,抬头笑着望向老树妖“老哥什么时候看到我和才爷分开过?你的故事还真勾起了我的好奇。”

老树妖发出一阵兴奋无比的哈哈大笑“那温爷呢?”

“反正我的事也不算急,好不容易和大家聚到了一起,实在是不愿意分开,咱们就一起走一趟吧!”

当下,四个人把这事说定,定好了后天一早出发,酒席匆匆结束,老树妖返回温古斋去交代离去事项,带着寅远熟悉环境,我与才子、温老则回到了家。

离大门还有十几米远,便听到了一阵阵欢声笑语传出来,看来不光唐心、兰花已经回到了家,云妮和莫雅也已经回来了,想到马上就能看到云妮和可爱的莫雅,我竟然隐隐有些激动。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推门而入,我笑着打断了正亲密地拉在一起说笑着的三女,莫雅看到我立刻高兴地大叫着冲过来跳进了我的怀里。

“莫雅,想爸爸了没有?”我抱着莫雅走到沙发边做了下来,亲密地在莫雅光滑细嫩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想!”莫雅毫不迟疑地回答。

温老也听我说起过出海的经过,知道莫雅的来历,看到温老望向莫雅时的喜爱目光,我就知道莫雅这孩子的杀伤力是多么巨大。

“还知道回来啊?刚刚到家就找不到人影了,你们还真是厉害!”唐心板起来嗔怪地白了我一眼。

温柔的云妮立刻站出来打圆场,“小狼哥哥走了这么久,自然要出去看看店铺的生意,看看老朋友的,唐心姐别生气嘛!”

唐心看向云妮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云妮呀,我是生气他不在家里等你,你还帮他说话,把他惯坏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我立刻把温老推到了台前,云妮与温老也已经许久未见,立刻亲切地叙起了离情,其实温老最喜欢的,不是我,也不是才子,不是精明的唐心,而是温柔似水,精通烹饪的云妮。

曾经温老向我透漏过有心收云妮做义女,不过因为我不想降低辈分而把此事作罢。

一家人终于再度团聚,当晚,三女一齐下厨,做了顿丰盛无比的佳肴,更是取出了特意为我们保留的月饼,一家人补过了个中秋团圆节。

一顿饭气氛祥合喜庆,吃吃喝喝直到近午夜才算结束,莫雅这小丫头熬不住夜,偏偏腻着我不肯睡觉,还要我先把她哄睡了才算清净。

再回到大厅,餐桌已经收拾妥当,众人正坐着品茶闲聊,但是气氛却有些压抑。

“怎么这么晚了还喝茶?不怕失眠?”我笑着把自己扔进了沙发上,众人给我预留的座位竟然是在唐心与云妮中间,这可是百年不遇一次的待遇啊。

“没想到你们刚刚到家就又要走了。”云妮虽然仍旧是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但眼神里的失落和不舍却告诉我,这丫头其实只是强颜欢笑不让我担心而已。

原来云妮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要动身的事情,微笑着轻轻掐了一把云妮柔滑白皙的脸蛋“傻丫头,我们这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妮,你放心吧,这次回来以后我们就再不允许他们到处乱跑了!”唐心立刻安慰云妮。

“有正事自然要去做的,男儿志在四方嘛,我又怎么能拖后腿呢。”云妮用笑容遮盖着她的难过。

“傻丫头。”我呢喃着,有些心疼地揉搓着云妮的长发,只觉得对于云妮默默地付出真情和关怀,我所亏欠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因为云妮第二天还有课,与兰花先去睡觉,大厅里便剩下了唐心、才子、我和温老四人了。

把今天老树妖的事简单扼要地给唐心讲了一遍,唐心眼里的惊讶越来越多,最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怎么这一切就好象都安排了好的似的,真是巧合得像是做梦一样。”

“嘿嘿,这就是说呢,咱们福大命大,注定了命不该绝!”才子咧着大嘴嘿嘿笑着说道。

“小狼,李部长明天想见见你呢。”唐心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对我眨了眨眼睛“你的奸计怕是又要得逞了。”

我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按劳取酬这可是咱社会主义社会必须遵守的,我免费帮着你们部里找到了一座汉代古墓,这次可不能再免费了,毕竟我也要吃饭的,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就是,老爷们养家糊口多不容易。”才子也在一旁嚷嚷了起来。

“你们都钻钱眼里去了吧?”唐心不屑地横了我和才子一眼。

我笑了笑把话题转回到了正题上“准备工作进行的怎样了?贾老?”

唐心轻声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贾老的脾气拗得很,一旦他做了决定那可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不去呢。”

“准备工作明天就能完成,我们后天就可以出发。”唐心接着说。

我点了点头,和我的预想差不多,时间有限,我们不能在寻找之外浪费太多的时间,毕竟大漠茫茫,变化无常,要寻找一座被黄沙掩埋的古城遗迹谈何容易,不过下午老树妖讲的事情到让我放心了许多,大漠的风沙可以在瞬间掩埋一座城市,却也会让它重现人间。

虽然这一切还需要看老天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跟唐心、兰花一起,我和才子来到了文化遗产管理部,本来也想着带温老一起来的,没想到老人的身体忽然又发起了低烧,这两天温老的身体温度忽高忽低,委实有些奇怪,因为明天就要出发,谨慎为主,还是让温老在家修养。

“小郎,小才,你们为国家立了一大功啊!”老远眉开眼笑的李部长就向我们伸出了手。

“部长大人,您要就想给我们发点奖金,补贴啥的,俺也会勉强接受。”才子嘿嘿笑着握住了李部长的手。

“李部长,好歹我们也是受过国家和人民的培养的,为国家做点回报也是应该的。”我看到李部长有些讪讪尴尬的表情连忙拉住了李部长的手掌。

李部长立刻点着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看人家小郎的觉悟,小才呀,你该好好学学!”

我暗暗觉得好笑,这精明的老头还没看出来我正在把他一步步拉到我设计好的坑里。

“对了,小郎啊,我听贾老说你们准备最近去趟大漠?”李部长装做不在意地询问道,我暗叫声老狐狸,唐心分明已经把全部计划都告诉他了。

“哦,是贾老一直想要去,我今天来就想跟贾老说的,我这边突然接到了一单生意,恐怕短时间不能陪贾老去了。”我故意长长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摊开了手。

“什么?”李部长自然想不到会出现这种变故,唐心在向他报告计划的时候也说明了此行的重要性,很有可能发现一座从未见诸历史的西域古城,一旦发现,毕将另世界震惊。

“小郎啊,是什么生意啊?赚钱固然重要,但是总要把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嘛,这才是年轻人应有的觉悟啊!”李部长义正言辞地给我上着思想教育课。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个过程,立刻连连点头,虚心受教,等到李部长一番教育告一段落,充满希望地望着我的时候,我长长地无奈叹出了口气,看得出来随着我这声长叹,李部长的心也沉了下去。

“李部长啊,我们一家十来口子人也要吃饭的,您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早就计划好了,我这笔生意做完了,我马上就陪着贾老一起去大漠,估计也就春节就能有时间了,再说咱们部里能人无数,也不一定非要我和才子这两个粗人去嘛。”

李部长表情虽然还算镇定,但迅速变化的眼神告诉我此刻的老狐狸正经历着天人挣扎。

我朝才子挤了挤眼睛,都不说话,等着李部长的最终决定。

良久后,李部长发声叹息,“小郎啊,这个计划是不能再拖啦,必须马上实施的,而且实话实说,部里现在就缺你和小才这样有勇有谋的全能人才,你们那单生意能赚多少钱?咱部里太多没有,如果不是很多的话,还能给们点补贴。”

我强力地压制下心里的狂喜雀跃,表面上做出犹豫思索,片刻后,毅然地击了一掌“既然李部长这么说,我再不答应,到显得我太资本主义了,毕竟咱这是给国家作贡献,和做生意单纯为了赚钱是截然不同的,本来这单生意是有十万多赢余的,您就看着给咱兄弟俩点辛苦钱和保险费吧。”

“是啊,李部长,咱这可是拿着命在耍呢,搞不好可就真回不来了。”才子也帮着腔。

李部长沉吟半晌,咬了咬牙“好!咱们部里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实在没有太多了,但是你们这次不光为吴者墓的发现做出了杰出的贡献,而且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也比较大,咱们就按照去滇北时的合作条件吧!你和小才的固定报酬每人三万,要是真的有所发现,奖金按照所发现的文物价值另计。”

我和才子对望一眼,齐齐点头“成交!”

李部长异常爽快地交给我了我和才子六万块钱,等到老狐狸满眼心疼地消失在我们的眼前,才子立刻捏着厚厚的几沓钞票又亲又啃地向我挑起了拇指。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次玩了个心眼,到不是因为我一心钻到了钱眼里,毕竟驴子拉磨还的给点饲料呢,更何况我们身上的黑沙到底能不能治疗目前还是未知,若是最后遇上了什么危险被埋在大漠里再出不来,或者一个月找不到孔雀城那个什么天赐灵泉,也是个死路一条,至少我得给云妮和莫雅留下点生活费啊。

讹到了钱,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主要任务,我和才子溜达着去看做着准备工作的唐心和兰花,这次准备的设施极其齐全,看来是受了� ��次行动的教训,记住了有备无患。

更让我和才子高兴的是,部里特别申请了两支自动步枪和两把六四手枪,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

我和才子兴奋地把玩了会自动步枪,属于86S改进型的,特点就是操作简单,装上刺刀全长也不过70公分,重量也只有3公斤,而且经过改良后适合在沙漠中使用,不会发生沙砾堵膛的问题,当然只是相对而言的,并非绝对。

添膛为三十发子弹,可以单射也可以连发。

不过这枪有效的射距也只不过是400米以内,虽然远距离杀伤能力弱一点,但做沙漠中作为防身武器到算得上最适合的。

主席说过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咱虽然不是干革命,但是在大漠里有支枪护身,胆气立刻壮了许多,而且也很久没玩过枪了,还真有点枪瘾发做,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半晌。

贾老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秦汉时期西域各国的情况,我和才子也不方便打扰,悄悄地离开了文化遗产管理部。

又到温古斋转了一圈,老树妖没来,寅远只一晚便基本熟悉了接客待人之道,看着有些木讷的寅远真诚的笑容,我不禁暗叹了一声,老实人一旦做起生意来,那可比精明人更加具有欺骗性。

一切都算顺利,现在等待的就是明天一早集合出发,我和才子顺着繁华炎热的街头向家溜达,在湘西山清水秀的环境待得久了,一下子回到熙熙攘攘的都市中,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是自己心里盼望的,我有些迷茫。

晚上,唐心回到了家,带回了一个让我欢喜让我忧的消息,贾老突然病倒了!

事情的起因我也是知道的,大概一个月前,陕西某地曾经发现了一座古墓,当时考察队在现场勘探以后没有摸清情况,一时间也不敢发掘,贾老曾经请我和才子去帮忙,被我拒绝,结果贾老今天下午接到了报告,那座古墓在日前发生了盗掘,盗贼采取了爆破方式,野蛮地炸开了墓顶,而这座墓穴的墓顶好巧不巧采取的是天宝龙火琉璃顶的机关,整座古墓被少得了个支离破碎,别说冥器,便是冥殿也面目全非。

盗贼虽然被捉拿归案,可惜古墓毁于一旦,贾老一气之下竟然当场心脏病发,老人本来就年事已高,又刚刚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历险,情况不容乐观。

我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免有些自责,其实这天宝龙火琉璃顶的机关实在好破的很,所谓天宝龙火琉璃顶,便是在建造陵墓时,墓室中空,顶棚先铺设一层极薄的易碎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龙油,再上边又是一层琉璃瓦,然后才是封土堆,只要有外力的进入,顶子一碰就破,西域火龙油见空气就着,把墓室中的尸骨和陪葬品烧个精光,让倒斗者什么都得不到。

天宝龙火琉璃顶的设计虽然可以算得上巧妙,但最大的弱点便是测量侧壁,将盗洞从侧壁打通,而不破坏顶壁,这样自然就不会触动机关了。

那倒斗者只不过是个乡下的一心想发财的农民,什么也不懂,只横下条心,想着发财,没想到落得个人去财空的下场。

难怪贾老曾经说过,真正的有些良知的世传土夫子,倒斗者有的时候反倒比许多官盗、民盗更值得原谅些,毕竟以行规和技巧决定了墓穴不会遭到灭顶之灾,而“十取其一、二,灯熄烛灭则分文不动。”的规矩也决定了墓穴不会遭受偷盗一空的情况。

听到了贾老病倒的消息,我和才子立刻跟着唐心来到医院看望,老人神情悲痛异常,看到我们进房,目含责备地看了我一眼,便将目光盯住了雪白的墙壁,也不说话。

“贾老,事情我们都听唐心说了,您也别太着急,既然已经如此,您上火也没什么益处。”我微微叹了口气,柔声安慰着老人。

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胸口剧烈快速地起伏,我到没想到自己一句安慰的话反而更让老人激动起来。

朝唐心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讪讪地退到了一旁。

唐心皱着眉头朝我眨了眨眼,伸手握住了贾老满是褶皱的消瘦手掌,心疼地说“贾老,小狼知道了这事也知道他自己也知道错了,他还跟我说如果这次能安全回来的话,他就加入咱们的考古队!”

我立刻愣住了,我可从来没说过这话呀!唐心朝我挤了挤眼睛,我也明白她的意思,能让贾老消消气这是目前最重要的,无声地叹息了一口气,也只能接过唐心的话“是啊,贾老,我跟唐心说了,只要您不嫌弃,等这次从大漠回来,我和才子就加入考古队,也为咱国家的考古事业做做贡献,向您老学习!”

贾老半信半疑地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我神情认真地朝老人点了点头。

贾老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也放松了不少,虽然眼神里依旧满是痛心,“小郎啊,如果你能真这么想那就好,那就证明你没丢古老的人,证明我们大家都没看错你!”

我心里暗暗叫苦,只怕这次是真的下不来船了。

“老头,你就安心养病吧,什么事都有我们呢!”才子拍了拍贾老的手背笑着说“等咱们回来给你找个十、七、八座古墓!”

“哪有这么容易!”贾老涕笑皆非地在才子手臂上拍了一巴掌,情绪好了许多,“小郎啊,这次恐怕我是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看着老人满脸的遗憾感慨,我微笑着安慰着贾老“贾老,我们这次去算是给您开路,等到咱们真的找到了那个孔雀城,您再去也行嘛!”

“呵呵,就算我想去现在这样子也去不了的,何况我也知道有我这么个糟老头子跟着你们,实在是太拖累你们了。”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立刻用力拍了拍胸口“您看我这身体,那点小伤早就好利索了!”

贾老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你们去把那张图和玉璧一起带上,既然是水云纱的贴身随葬物品,我想也许会派上用场。”随后便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路上一定要谨慎,小心,发现了孔雀城以后必须要妥善保护。

我自然是连连点头答应,心里却有些发苦,能不能找到孔雀城还是个未知数呢,要是找不到,这一面恐怕就是诀别了。

“小郎,你和唐心,小才都不是短命相,一定会化险为夷的。”贾老微笑着说道。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借您吉言吧。”

把做好的太岁汤给贾老喂下,又嘱咐了老人好好静养,无须担心,我和才子还有唐心离开了医院。

三天后,风尘仆仆的一行六人到达了哈密,哈密这个地方昼夜温差极大,有语说“早穿棉袄午穿纱,晚上搂着火盆吃西瓜。”,其实也不光是哈密如此,整个大漠也都一样,我们达到哈密的时候是中午,炎热的太阳晒得人有些发晕,结果傍晚十分在车上便感到了浓浓的凉意,不得不一层一层地加衣服,幸亏唐心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老树妖曾经到过大漠,所以也告诉了我们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老树妖的朋友扎伊居住在距离哈密西北四百多公里的河口子,在哈密雇了两辆越野车,马不停蹄地赶往河口子,夜晚渐临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人烟稀少,黄沙遍目了,远远望去,只觉得这天地之间只有漫漫黄沙,就连天都是昏黄色的,看着沿途偶尔出现的盘旋如苍龙迥劲的胡杨、红柳,和一簇簇点缀着万里黄沙的梭梭,我、才子第一次见识广袤大漠的人都惊叹连连,温老也被眼前宏伟壮丽的沙海所震惊。

“这算什么大漠呦,咱们现在只是在边上转转,等到咱们去找白龙海的时候,那才叫真的进了大漠咧。”老树妖笑着说。

最初我被新鲜的沙漠吸引,好奇地四处观瞧,不过几个小时过去以后,永远没有什么变化的景色让我渐渐觉得枯燥,微微摇晃的车子和单调的视觉直接后果就是起到了催眠的效果,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我被老树妖摇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黑夜里几点昏黄的灯光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到了。”老树妖率先跳下了车,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一行人陆续地跳下了车,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河口子。

因为这里有水源,所有就有村落,在大漠中,水才是最重要的,老树妖这样解释。

“走吧。”老树妖在前面带路,引领着众人向一间灯光昏暗的低矮的土坯房走去。

老树妖敲着门高喊了两声,一个四十多岁的黝黑精瘦男子打开了门,看到老树妖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大笑着和老树妖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想必这人就是扎伊了。

扎伊与老树妖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二人相识在二十年前,老树妖曾经来楼兰淘宝,而他的向导就是当时不到二十岁的扎伊,后来扎伊也跟着乡亲们一起到楼兰、小河墓群、太阳墓去倒腾过干尸,直到最后自己单干,而扎伊在大漠里也逐渐出了名,都说他的鼻子比沙狐还要灵,他寻路的本事比野骆驼还要厉害。

扎伊给我的一个感觉,长相与汉人不太一样,鼻子高挺,眼窝深陷,而且眸子也是赫色的,据说扎伊的祖先是古代回纥人,在我感觉到与水云纱的外貌特征有些类似。

生活在风沙之中的扎伊皮肤干枯粗糙,看上去感觉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了不少,眼中的精光让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绝不简单,只是偶尔闪烁的阴冷和怀疑让我有些不舒服,转念一想,初次见面,难免会有些不信任。

“扎伊老弟,我对着胡大起誓,和你一样,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绝对值得信任的。”老树妖信誓旦旦地说,他也知道此行艰险,如果彼此不能建立绝对的信任,那对我们的行动是绝对不利的。

听到老树妖的话,扎伊的疑虑稍减,只是奇怪的眼神不时瞟向兰花和唐心,或许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子也愿意到这风沙漫天的大漠里来吧。

在扎伊家里匆忙地吃了些馕和熟肉,老树妖便心急火燎地催促着扎伊“我说老弟,快把你说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扎伊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个沙巾小包,凑在灯泡前小心翼翼地层层打开,最后露出了片土黄色半个巴掌大小的锦片。

所有人都把头凑了上去,锦片上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奇怪的符号,有些像草书的汉字,又有点像是简笔画,其实汉字在最初时也颇多象形的,所以我暗暗判断这些是字符而不是图画。

“这是什么字?怎么这么怪呢?”才子看了半晌望向了唐心,毕竟唐心是正牌的考古学家。

“我从没见过。”老树妖没有犹豫马上就承认了自己对这些字符的无知“但绝对不是汉字。”

老树妖最为擅长的就是临摹,无论是草、楷、篆,甚至甲骨文也颇有研究的,既然他如此确定,那就一定不是汉字。

“我觉得看起来有些像佉卢文,但是却有区别,只是字符太少,没办法做具体判定。”唐心皱着眉头思索着说。

“佉卢文?”我再一次惊叹这个世界之大,一个人所不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是的。”唐心点头,看到众人迷茫好奇的目光,微笑着解释道“佉卢文最早起源于古代犍陀罗,是公元前三世纪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时期的文字,全称‘佉卢虱底文’,最早在印度西北部和今巴基斯坦一带使用,公元4世纪中叶随着贵霜王朝的灭亡而消失,或许是那个时候传进来的吧,只是看起来又和佉卢文有些不同的感觉。”

今天真算是长见识了,我暗想,不知道孔雀城又和那个孔雀王朝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但这并不是我所最关心的事情,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扎伊会不会带我们去寻找那座白龙海里的神秘古城废墟。

朝老树妖使了个眼神,老树妖立刻笃定地朝我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没什么问题。

“扎伊,如果你愿意出售的话,我想购买,你觉得多少钱合适呢?”唐心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取出个密封塑料袋把那半片残锦装了进去。

“恩,你要买?”扎伊的汉语说的很流利,想要确定似地重复了一遍,我却看到他眼睛里闪过的狡黠,“你们都是木大哥的好朋友,价格自然好商量,不如你们说个价格,我看看能卖不?”

我和才子、温老对望了一眼,这种伎俩也是我们在平时常用的,尤其在不知道货的行价,也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的时候采用这种办法最灵,因为对方出的价格必定是在他心理承受价位以下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左右,这时候有了参照价就可以把价还到对方刚刚好能接受的心理价位。

也怪唐心讲价的技巧实在太欠缺了,不过既然我在旁边自然是不会让扎伊遂愿的。

唐心求助似地望着我,有些犹豫。

“其实前几天已经有几批人来看过了,他们的价格都很高的,虽然咱们是朋友,但是也不能让我赔太多吧?”扎伊补充道。

才子忍不住低哼了一声,老树妖也有些尴尬,我和温老却相视而笑,扎伊越这么说就越表明他没信心了。

“扎伊大哥啊,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情况。”我清了清喉咙,微笑着对扎伊说道“首先价格自然要根据品相和价值决定的,我们考古队啊,最注重的就是它的历史价值了,这件东西,我们首先说它的品相吧,锦没什么特别的,绝对算不上佳品,而且破腐严重,又只剩下这么个小角,收藏是没什么价值的了;其实我们看中的是上面这几个字符而已,这么简单的字符我早就记在脑子里了,就算不买也没什么了。”

扎伊的脸色逐渐变得闪烁不定,半信半疑地望着我半晌,其实凭心而论我也没有骗他,但是同一件东西对不同的人价值是不同的,对普通收藏家而言,肯为这片破布出大价钱的肯定不多,但是对于历史考研,尤其是牵扯到一座能够震惊世界的古城的研究,那价值可就无法估量了,至少我相信消息传出去以后会有很多国家会对这片残锦和扎伊很感兴趣。

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微笑着与扎伊对视着,扎伊狐疑地望向老树妖,后者点了点头。

“那,郎兄弟,你肯给什么价?”扎伊的语气再不像最初那么沉稳。

“一千块,这东西只值这个价,但是扎伊老哥的辛苦,我愿意付出五千块。”我向扎伊伸出了手。

这五千块只是为了让扎伊的心理平衡,也是为了古城的寻找,在我们的计划里,扎伊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我自然不能在一开始把关系搞得太僵了。

扎伊犹豫了片刻后,咬了咬牙,伸手与我的手握在了一起“成交!”

唐心悄悄地对我伸出了拇指。

我爽快地把钱付给了扎伊,而交谈也进入了重点。

“扎伊老弟,我们这次来看这东西是个目的,但是更重要的嘛,是想让你带着我们去找你到过的那座古城。”老树妖说出了我们的目的。

扎伊听到要去寻找古城,脸色立刻变了,充满了惊骇恐惧,惊魂未定地把头摇得和拨楞鼓似的。

“去不得,去不得!木大哥,白龙海是被胡大诅咒的地方,进不去,出不来的!”我能看出来扎伊的惶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说是进不去出不来,你老哥不也是进去又平安出来了嘛!”才子笑着说“再说老哥你带我们去,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要不是胡大他老人家开恩我是一定出不来的!”扎伊双手合十轻声地虔诚祈祷。

“老弟,这种发财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老树妖也在旁边劝道。

扎伊听到发财两个字,眼睛立刻露出贪婪的光,不过随即便被深深的恐惧代替,用力地摇着头“木大哥,你们一定要听我的,去不得的,我们都会被恶鬼吃掉的!发不了财,连命都会丢掉!”

说来说去,扎伊死活就是不肯去,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做我们的向导带我们去白龙海的边缘,当然是有代价的,向导费五千块,而骆驼一应提供的物资则按天收取费用,如果发生折损,价钱另算。

按照扎伊所说的,进入白龙海也未必能看到古城“胡大把城藏起来了,只有他发脾气的时候刮起了黑沙暴才会显现。”

按照扎伊的计算,从河口子到白龙海的边缘,我们需要走三天左右,而当时从他到达古城废墟至走出白龙海,他用了六天的时间,所以我们准备了十五天的食物和饮水,在沙漠中最致命的不是饿,而是渴,即便是正常的人类在不进食的情况下,依旧可以坚持十到十五天不死,而不补充水分,人最多可能坚持七天。

骆驼,扎伊准备了二十峰,我们一共是七个人,两峰轮流骑乘,其余的六峰则用来运输物资。

他弄来这么多骆驼,我到觉得扎伊是在故意弄着骆驼凑工分,哪里需要这么多呢,不过这费用又不需要掏我自己的腰包,也就听之任之了。

在扎伊一声驼笛声中,所有的骆驼连成了一排,晃悠着踏上了寻找孔雀城的路。

我和扎伊走在最前面,随后是老树妖、唐心、兰花、温老和才子。

清晨的温度很低,虽然初升的太阳万道霞光照在漫天的黄沙上看起来金灿灿的,看着远远的似乎与天连接的大漠,我生起了航行在海上的错觉,或许,我身处所在也是海,是沙海。

“扎伊大哥,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请教你的。”我坐在驼背上随着骆驼的前进摇晃着,听从扎伊的吩咐,把脸结结实实地捂了起来,戴上了防沙镜。

“有什么问题?郎兄弟。”经过两笔交易,扎伊已经很直观地认为我很够意思,态度也逐渐变得随和起来。

“扎伊大哥,传说中的黑孔雀城不是遍地黄金珠宝吗?你为什么只拿回那么一片破锦呢?”我大声地喊道。

四周的风声就像尖锐的哨音,若不大声喊叫即便是超过三米也听不轻对方的声音,扎伊说这种天气算得上风和日丽。

我无法想象真正的黑风暴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可怕,还有另大漠人谈及色变的白龙风,也就是常说的龙卷风。

“传说中的黑孔雀城是那样的,可惜我到过的古城却不是黑孔雀,那里除了白骨,我找不到还有什么,这片布也是我偶尔发现的,不过就算是有财宝也带不出来的,会被黑风暴吞没,被沙龙化为灰烬。”扎伊严肃中带着恐惧地向我喊道。

扎伊的话让我有些失望,即便星相图上所显示的路线方向与我们此刻行进的方向大致相同,但是西域千百年来,所谓的三十六国、五十四国,分分合合的,战火蔓延,城郭废弃兴建更是频繁,只要有水有草,便是可以生活的地方,白龙海方圆几千公里的区域里,不止一座古城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是现在我们并没有更多的线索,所以,扎伊发现的古城废墟理所当然成为了我们的第一站。

在白龙海范围内,目前还没有发现过任何古城遗迹,事实是,白龙海还没有人进去进行考察过。

等到太阳渐渐升到头顶的时候,温度就像加热的火炉一样,迅速地攀升起来,沙子就像聚热板一样把温度反射集中,途中我小解下了骆驼,踩到沙子上的时候,我觉得我的鞋底都融化了,幸好只是错觉。

漫无边际的大漠入眼到处都是一模一样,起起伏伏的沙丘,鱼鳞一样的沙地,在起初温度还不高的时候,唐心和兰花面对着大漠还很兴奋,唐心甚至笑言,这柔软的沙子让她感觉仿佛身处夏维夷海滩上,不过等温度逐渐升高以后,两女便开始苦不堪言了。

日头西下的时候,风沙反而转大了,狂风夹着黄沙吹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前方五、六米的地方都无法看清,只能下了骆驼,紧贴骆驼的身体跟着向前努力地移动着。

终于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第一天的宿营地,一座高大的沙丘下。

转过了沙丘立刻感觉呼吸一畅,“这鬼地方可真要命!”才子吐出一口口水,夹杂着半口黄沙,即便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我依旧觉得嘴里、鼻子里都是沙子。

四外挖出了一米多高的沙墙,把帐篷支了起来固定好,这样是为了将帐篷加重使得帐篷不被刮走,扎伊拿出了路上收集的梭梭点燃,没想到这梭梭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围绕着火堆,立刻觉得寒冷被驱散了不少。

“这东西烧得可真旺,比的上咱家的松木油了。”我向正努力地挖着鼻孔的才子说。

正烧水的唐心听到我的话,笑着说“梭梭被称为沙煤,浑身是宝呢,只可惜现在越来越少了。”

跪在地上恭敬地祈祷完毕的扎伊坐了起来,微笑着说“这梭梭是胡大赐给我们的宝贝。”

“小狼,温老的身体又开始发热了。”唐心凑到我身边轻轻地说,我点了点头,嘱咐唐心把太岁给温老喂下去,趁着大家都忙着收拾行李,没人注意到我,我撸起了袖子,黑斑已经扩大到了将近整条小臂,像是一个个小眼睛盯着我,诡异无比,我的头皮一阵阵发紧发麻。

分着吃了些馕,每个人都喝了点白酒,沙漠夜晚寒冷无比,喝些白酒多少能抵御些低温,俗话说得好,酒桌上的感情越喝越深,几口酒下肚后,不光身体暖了起来,连脑袋也有些发热。

“郎兄弟,你们为什么非要找到那古城呢?那里什么都没有。”扎伊奇怪地望着我。

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疯子,我只能报以苦笑,心里有苦自己知道。

当晚我先值夜,把活烧得旺旺的,给自己裹上了一条毡子,搂着那支86S*,遥望着天上的璀璨星空,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星相图,果然一一地找到了相应星宿,但是想起那条线路,却实在无法精确,除了能够判断出方向大致不错,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惶惶忽忽中不知不觉迷糊了过去,蓦地一阵凉风把我惊醒,打了个激灵我睁开了眼睛,身前的火堆已经熄了下来,只剩下火星在眨着眼睛,揉揉眼睛,心说这几天实在是太疲劳了,扭头想叫才子起来替我,突然借着清冷暗淡的月光,我看到十几米外的沙丘扶着一张诡异奇怪的脸!

长嘴、大眼,我第一个反映竟然想到了传说中的勾魂马面!

下意识中手中的自动步枪已经上膛、瞄准,就在我要勾动扳机的时候,却被扎伊突兀地一嗓子给制止了。

“别,别!”扎伊慌张地扑了上来把我的枪给夺了过去。

就这么一耽搁,那张脸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似的。

“那是什么怪物?”我平复了一下受惊的心跳,皱着眉头望向扎伊。

扎伊把枪重新又递还给我,听到我的问题突然笑了“那不是怪物,那是野驴子。”

这个答案让我愣了片刻,仔细想想,那张脸的确是一张驴脸,只是那双眼睛充满了好奇,根本没有任何的恐惧,根本不像是一双动物的眼睛。

唐心听到声音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听到我的描述,唐心也笑了,野驴子顾名思义,野生的驴子,奔跑速度极快,甚至连狼都追不上,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很强,因为没见过人,所以往往会跟着人瞧个究竟,甚至会在晚上扒进帐篷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这可真是好奇丢掉命啊,刚才若不是扎伊制止的及时,只怕我那一枪已经要了那只野驴子的命了。

“郎兄弟,野驴子和野骆驼都是胡大的使者,千万不要伤害他们,不然胡大生气就会降灾给我们的,会召来黑风暴和白龙风把我们埋在厚厚的沙堆下,让我们的灵魂永远迷失在大漠里,受尽太阳的煎熬和风沙的寒冷。”

才子打着哈欠钻出了帐篷,“咋了?”

我把手里的枪递给才子“咋了,该你值夜了!”说完,我也不等他说话,转身钻进了帐篷。

闭上眼睛,无尽的疲倦一波重过一波,我几乎是闭上了眼睛便进入了梦乡。

睁开眼睛钻出了帐篷,这时太阳还没完全露出地面,我骇然发现昨晚我们宿营时依傍的沙丘竟然矮了一半还多,而此刻的才子竟然只露出了半个身子鼾声如雷!

下半身已经被黄沙掩埋,这牲口居然睡得还如此香甜!我一巴掌把他拍醒,吃痛的才子一惊之下想要跳起来,结果却纹丝不动,自己看了一眼,眼中顿时也露出慌张的神情“爷爷的,怪不得做梦在不停地走山路,累得半死。”在我的帮助下,才子狼狈地爬出了沙坑。

简单地吃过早饭,按照昨天的顺序,重又上路,这一天我们经过了几处梭梭丛和沙枣丛,还有几棵虽然被狂风吹得斜倒了却仍顽强地不肯随风而去的枯死的胡杨。

这让我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句话“一千年不枯、一千年不倒、一千年不腐”这胡杨恐怕是这大漠上最顽强的生命了。

“咱们再向前走一天,就到了白龙海的边儿了,进了白龙海就里再也找不到水了,随时都有可能遇上黑风暴,白龙风,迷了路就算你带多少水也没用。”扎伊用怜悯的目光望着我,郑重地再一次发出了警告。

这一天的行程依旧是风平浪静,就连扎伊也不断地感谢胡大,说是这样连续的好天气就连他这一辈子生活在大漠里的人也很少见到的,如此看来胡大似乎对我们并没有太反感。

一天的前进,我们向大漠的腹地更深了一步,漫天都是沙丘,梭梭都变得越来越矮,一副营养极其不良的模样,如果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在我们身后十几米外,两只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的野驴子张望着我们,一路跟着我们前进。

才子看到那两只野驴子便立刻来了精神,“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咱们今儿就弄点新鲜的吃!”才子兴奋地喊着。

扎伊立刻跳下骆驼,跑到才子的身边把跟我说过的话重新又说了一遍,有句话说的好,“入乡随俗”虽然我是不相信扎伊所说的,如果打死了野驴子就会被真主惩罚,但是好歹也要尊重扎伊的信仰。

温老经过两天的折腾,脸色变得土黄暗淡,看得出来老人的精神有些萎靡,但仍旧勉强地做出从容的样子,而老树妖这老小子别看身材单薄的很,竟然异常结实,果然也不是个普通人啊。

这一夜害怕再发生不小心睡过去而被活埋的意外,分为两班值夜,两人一组,我和扎伊一组,老树妖和才子一组。

“扎伊大哥,你在这大漠里讨了几十年的生活,都遇到过啥稀奇事?”我和扎伊围着火堆,小口小口地抿着白酒闲聊着。

“那古怪事可见得多了,感谢仁慈的真主一直给我指引。”扎伊说着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了片刻。

要说这一路上我最有些受不了的便是扎伊风雨无阻的祷告,清早第一件事,就是铺上条毡子祷告,一天至少要祷告五遍。

重新坐起来的扎伊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耐烦,神色郑重地说“郎兄弟,真主是万能的,千万不要对他老人家不尊重,这大漠埋葬了多少人啊,要不是我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给了胡大,全心全意地伺候着胡大,怕也没机会和你喝酒聊天啦。”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扎伊遥遥地指着我们的西南方,在我看来那只是没有尽头的沙漠,“在那里,十二天的路程,就是麻扎塔格,我已经去觐见过六次了,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去觐见一次,伟大的真主一定能够看到我的真心,永远保佑我的。”

从北京出发以后,老树妖给我们讲过不少大漠见闻,麻扎塔格在当地人心中是神山,麻扎的意思是坟墓,塔格是山的意思,麻扎塔格是是两座红白分明的巨大沙丘,传说是当年圣战而死的信徒埋身的地方,据说信仰*教的信徒如果一生之中可以到这里朝觐七次相当于去麦迦。

面对着大自然毁天灭地的本领,单薄的人类的确需要有信仰寄托他们的恐惧,扎伊对真主的虔诚也正是如此。

扎伊神*地遥望了半晌,在我的咳嗽声中神游归来,呵呵笑了一声“郎兄弟,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抿了口酒,火热的线从喉咙直烧到胃,让我裹着毡子依旧颤抖的身体感到些许温暖“扎伊大哥,给我讲讲你遇到过的稀奇事吧。”

扎伊灌了口白酒,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五年前,有几个外国人找到我,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带着他们去白龙海寻找干尸,我本是不想去的,那地方实在太古怪,但是,但是后来还是勉强地带着他们去了,我们有一天晚上在红柳沟那里扎营的,我出去想找些梭梭生火,结果回来以后,那几个人全都变成白骨!”扎伊说到这里发出了一声惶恐的*,拿着酒囊的手也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里射出恐怖的神色。

“我知道,那是真主生气了,派沙龙把他们都给杀死了,而我因为对真主的真诚而保住了一条命,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红柳沟。”扎伊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很怪异,就像是掐着嗓子发出的声音。

我看到扎伊在提到沙龙的时候特别惊恐,可见沙龙在他心里所造成的恐怖阴影是多么的巨大,我也曾听唐心讲过关于沙龙的传说,沙龙又被称为死亡之虫,据说沙龙有将近一米长,胳膊粗细,浑身通红,分不清头尾,看不到眼口,沙龙可以用电流攻击敌人,而且能够喷出比硫酸还要厉害的液体,人若是一旦沾上了沙龙喷出的毒液,除非把那部位马上砍下来,否则是必死无疑的。

当然这只是传说,每个人都只是听说,却从没亲眼见过,听到扎伊提起沙龙,登时被勾起了好奇,“扎伊大哥,你见过沙龙吗?”

“真主呦,郎兄弟,你可别诅咒我嘛,见过沙龙的人哪还有活下来的?”扎伊皱着眉头说,转身又低低地祷告了一番,估计是在乞求真主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吧。

“扎伊大哥,那沙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我到不是故意在扎伊面前提起让他胆战心惊的东西,因为我对这个沙龙实在是非常好奇,能够用电流进行攻击,还能喷出比硫酸还要厉害的毒液,我总觉得这东西只不过是人们想象出来的。

“沙龙是真主的守护,被真主派来保护着黑孔雀城,黑孔雀城里无数的珍宝都是那些对真主不敬的人死在大漠里留下的,真主就派沙龙看着这些财宝,如果有人进入了黑孔雀城,贪心大发,那么这些沙龙就会把他们� �死,如果这些人对真主虔诚,不动那些珍宝,他不光能够活着走出黑孔雀城,而且还会受到真主的眷顾。”扎伊说完,悠悠地叹了口气,似乎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到黑孔雀城向真主表达真诚而遗憾。

“扎伊大哥,你就这么肯定你到过的那座古城不是黑孔雀城?”我的目光越过扎伊看到跟了我们一天的野驴子竟然在离我们三、四米的旁边趴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黑孔雀城里遍地金银财宝,而我到过的那座城虽然也在白龙海中,却只是一堆废墟,不会是黑孔雀城的!”扎伊十分肯定地说道。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扎伊告诉我们到了,再向前走就进入了白龙海,我们的约定中,他只负责送我们到这里。

前面是一道不知道有多长的沙脊,东北方是座巨大的沙丘,除了长一点,高一点,我没发现和我们一路走过的沙漠有什么不同。

“我会在这里等你们五天,只要出了白龙海,这些骆驼自然会带着你们和我汇合,如果五天后你们出不来,我就只有回去了。”几天的相处,彼此之间多少都生出了些感情,扎伊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得和惋惜,似乎知道我们一定再出不来了。

我笑着递给了扎伊一万块钱,“扎伊大哥,如果我们十五天后不和你联系,那就是真的回不来了,您就给这个电话打个电话,他们会把骆驼钱赔给你的。”我把李部长的电话留给了扎伊。

扎伊张嘴,最终只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力地给了我一个拥抱“兄弟,保重!你是真正的汉子!”

扎伊的真情流露多少让我有些感动,不过话说回来,没人会对将死之人还吝啬一些感情的表白,而我们在扎伊看来,无疑就相当于死人了,扎伊的言谈表情充满了诀别的味道。

“我说,老扎伊,你也忒不够意思了,不跟我们一起进去也就罢了,咋不给我们跟你的真主说说,保佑我们一路平安呢?”才子大大咧咧地笑着让道。

“真主阿拉,我会为你们祈祷的,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动白龙海里的财宝,不要妄图想带着里面的东西活着走出来!”扎伊郑重无比地对我们说“愿真主与你们同在,虽然这里是被真主诅咒的炼狱,希望你们好运。”

扎伊与老树妖动情地紧紧拥抱了下,“木大哥,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是我害了你,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扎伊难过地叹了口气。

“扎伊老弟,千万别这么说,哥哥我还得感谢你呢!放心吧,等我回来了咱们好好喝一顿!”老树妖笑着拍了拍扎伊的胸膛。

“老哥呦,白龙海可不是你以前到过的大漠边子,那里是………”扎伊皱着眉头试图劝我们回头,却被老树妖挥着手打断“老弟,不要再给老哥泼凉水了!”

扎伊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真主保佑!”

扎伊留下了他自己那份食物,饮水,留下了两峰骆驼,把剩下的装备一股脑地给了我们,这老小子也还算够意思,要是我们真的再也出不来了,这十八峰骆驼可就值不少银子呢。

翻过了沙脊,扎伊被我们甩到了身后,四周向哪个方向望都是一模一样望不到头的沙漠,白龙海,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的,不知道为什么当地人谈到白龙海就像说到鬼似的,恐怖无比。

我用扎伊留给我的驼哨指挥着驼队的行止,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生疏,但在我兴致勃勃的练习中,很快就基本掌握了其中的窍门。

第一天一切都与我们来路上没什么不同,按照星图上显示的方向,我们穿过了一条里许长的峡谷后,在一座沙丘后面扎营休息。

要说有什么和白龙海外有所不同的,那就是我们这一天根本没有见到任何的活物,虽然大漠里的生物本就不多,但是一路而来,偶尔还能见到些野驴子,野骆驼,但进入白龙海后的这一整天,别说动物,就连梭梭也没见到一丛。

虽然依旧是太阳高照,满眼黄沙,可是入眼的全都是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的样子,气氛沉闷而怪异,甚至感觉就连跨下的骆驼都有些心惊胆颤的。

看来白龙海这死亡之海的名字还真没有叫错。

第二天,整理行装继续前进。

白龙海为什么这么可怕,没用上十分钟,我便见识到了。

本来万里晴空,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遥遥地望见西北方的天地相交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黑线,很快那道黑线便密布了整个天边,迅速地向我们的方向推进过来,周围的风速和强度猛然加大,地面的黄沙随着越来越强的狂风弥漫开来,身体就像变得越来越轻,随时都有可能随风飞上天空似的,只有死命地搂住骆驼。

身边的风声尖利刺耳,好象无数的冤魂野鬼在哭嚎叫喊,那道遮天避日的黑线越来越黑,等到逐渐清晰的时候,眼中见到的是一道看不到边际、厚度的沙墙,铺天盖地地移向我们,所到之处,黄沙狂涌,我甚至隐隐看到了几棵巨大的枯死的胡杨树在沙墙中翻滚舞动,时上时下。

天色迅速地黑了下来,温度也迅速地从酷热变成了寒冷刺骨,在风沙中,我只能隐约地看到身边的老树妖和温老,至于唐心、兰花和才子现在情况如何,即便我心急如焚,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好!是黑风暴!”老树妖拼了命地叫喊着,听到我耳里也只是微弱的一点声音。

“怎么办?”我大声地问道,骆驼队也惊慌起来,暴躁地四处张望着,根本不再听我的指挥。

“跟着骆驼走!”老树妖大喊,我点了点头,回身对温老嘱咐了一句,紧紧地抓着骆驼向后移动,走向后面的才子唐心等人。

唐心很明显也有些慌张,我高声地嘱咐她一定要跟住骆驼,继续向后走去,把这个办法说给了兰花和才子。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队伍最后的几峰驮着所有物资的骆驼,若是他们跑散了,就算我们不被黑风暴埋进沙漠里,也要渴死!

不过这一点我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了,当我看到所有惊慌失措的骆驼都沿着一个方向跑去的时候,我恍然大悟,骆驼号称沙漠之舟,对沙漠的了解远远超过了人类,所以它们能够寻找到人类无法找到的避难所。

天色越来越黑暗,最初我还能肩负起清点人数和骆驼数的任务,但渐渐的我觉得呼吸异常困难,巨大的风沙把空气都抽空了似的,到最后我只能勉强搂住了骆驼的脖子,脚下随着骆驼的带动移动着。

这黑风暴铺天盖地,根本无法逾越,而大漠虽大,但入眼的全都是无边黄沙,更别谈寻找躲避的地方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早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大声呼喊着才子、唐心、兰花和温老等人的名字,只是拼命喊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大漠到底有多么可怕,我也曾经设想过,但是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这绝对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力量!看来自己这次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变成一具干尸,永远被埋在沙丘之下,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懊恼,大风大浪也没少经历,没想到竟然交代在这里了。

突然间感觉周围的狂风消失了,虽然耳边依旧是鬼哭狼嚎的风声,但那让我窒息的劲风的确减轻了很多,至少呼吸起来不是那么困难了。

我掏出了怀里的电筒,等到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一个洞穴里,而那匹带着我来到这里的骆驼正用一双惊恐无辜的眼睛望着我,“小狼!”唐心有气无力的微弱声音响了起来,也在这洞穴中,我急忙照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唐心爬在一峰跪在地上的骆驼背上,一道绳子将唐心与骆驼绑在了一起。

“小郎,大家都没事吗?”是老树妖的声音,他也在这里!

随着电筒光芒,我看到了十几峰骆驼爬跪着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身下,而这间不大的洞穴里竟然还蹲着两头野驴子,几只黄羊,甚至还有两只沙豹,大家挤在这里,瑟瑟发抖,竟然连彼此是天敌都忘记了,全都被狂暴肆虐的大自然所恐吓着沉浸在无限的惊恐中。

“我要去找才子他们!”听着洞穴外尖利的狂风,我猛地站了起来,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才子、兰花与温老三人还有六峰骆驼并没有在这洞穴里,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地被埋在沙漠中!

“小郎,你疯了?”老树妖惊骇地瞪着我叫道“你这么出去除了搭上你自己的命,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我也要出去!”我异常坚定地说,试图拉起匹骆驼跟着我出去,可是这些骆驼一个个死活也不肯动地方,最后只能放弃。

“小狼,我和你一起去。”唐心虚弱地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声音虽然很轻,但无比坚定地说道,边说边用绳子把我和她拦腰捆到了一起。

这样做可以增加重量,减少被狂风卷走的可能,不过这么做也有可能让两个人同时难逃厄运,不过如果唐心真的遇到危险,就算没有这条绳子我也绝对不会独自逃生的,而唐心这么做,无疑也表明了她的相同想法。

我和唐心对望了一眼,打开手中的电筒向洞口走去,老树妖大声地呼唤着我俩。

“小狼,你们要干啥去?”才子的声音从洞穴的深处响起,我和唐心愕然回头,浑身黄沙包裹的才子活象个兵马俑似地向我们走来。

老树妖的叫声也嘎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望着才子。

“爷爷的!你从哪冒出来的!”我惊喜交加地抬脚向才子跑去,结果却被拖住,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唐心正绑在一起呢。

想都没想,一把抱起唐心向才子跑了过去,三个拳头同时捶到才子的胸口,除了我的一个拳头,还有唐心的两只小拳头。

“我们跟着骆驼稀里糊涂地跑进了一个山洞里,没看到你们进来,我还想出去找你们呢,结果听到这边传来的声音,顺着山洞就走了过来,原来这些洞是通着的。”

“这么说温老和兰花没事?”我怀里的唐心高兴得叫出了声。

“唐心姐,我们都没事。”兰花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与温老正从洞穴的深处向我们走了过来。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咱们今儿就要捐躯了呢。”我简直无法表达自己劫后余生的那种心情,当一个人完全绝望后突然被拉出了深渊重见光明,悲极与喜极只隔了一瞬间,真让人欲生欲死。

这时,老树妖也有些尴尬地凑了上来,“大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老树妖涨红的面孔和难为情的表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作出我刚才的选择,我没有理由怪老树妖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寻找才子等人,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珍惜生命是所有人的权利,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怨恨老树妖呢?

这一场黑风暴在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渐渐归于平静,才子端着自动步枪死死地盯着那几只沙豹,这时洞里的情况很有意思,骆驼,黄羊,沙豹、野驴子共处一室,放在平时本该是一个追一个逃才对。

洞外的狂风慢慢停歇了下来,太阳重新出现在当空,黑暗被光明驱散,洞穴里也逐渐亮了起来,骆驼们也不在抖了,脑袋重新挺了起来,黄羊先于沙豹奔出了洞穴,几只沙豹在探头探脑了一番后也离开了洞穴,两只好奇心强烈的野驴子却是最后离开的。

我走到洞口观察了一番,这洞穴位于一座不高的石山上,整个石山也不过三、五米高的样子,倒像个倒扣在茫茫沙海中的小碗,整个石山也就是两个篮球场大小。

看了看还有些灰蒙蒙的天地,虽说风暴小了很多,但估计风力还要在六级以上,刚好可以借这个洞穴稍微休整。

所有人的心重新放回了原位,见识了沙漠的坏脾气后,至少我们暂时安全了,我打量起这个几乎是老天爷的恩宠的洞穴。

洞穴并不算宽大,也就一人多高,如才子那般的身高站在这里就不得不低着头了,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洞壁两侧用极简单的线条雕刻着两个光芒万丈的太阳,虽然比在文王山墓室中发现的玉璧上所雕刻的太阳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线条的运用和整体的形象极其相似!

我连忙招呼唐心、温老等人过来观看,很明显两个人也马上就联想到了玉璧上那轮圆日,毕竟我们曾经无数次地把玩研究那枚玉璧,早已经在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时看了看洞壁上的太阳雕刻,立刻想到了这洞穴一定与传说中的孔雀城有着莫大的关联。

老树妖一看到这洞壁上的雕刻,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哈哈,没想到因祸得福,竟然咱们误打误撞有所发现!”

“我们进里面去看看。”唐心扭亮了电筒,率先向洞穴深处走去。

越走越是心惊,没想到这看起来不大小石头山里纵横交错地竟然有着不下二十个互通的大大小小的洞穴。

洞穴的墙壁上被线条简单的雕刻所占据,因为这些雕刻并没有使用颜色,纯粹地以线条作为表现的方式,所以辨认起来着实有些困难,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论哪个洞穴,壁刻上都有太阳的存在,看来太阳应该是留下这些雕刻的人的信仰图腾,或许这些人也就是水云纱的族人,生活在孔雀城中的人!

雕刻的内容各不相同,大多是人们骑在马上或者骆驼上追赶射杀动物的图案,而在最深处的洞穴则与众不同。

首先是洞穴的形状,这小石山里的所有洞穴都是圆形或椭圆行的,惟独这个洞穴是方方正正的,除去通道,三面石壁上雕刻了三副外面洞穴里从没见过的图案。

一面墙壁上是两个手持长枪,鸟身人首的怪物守护着一轮太阳,与之相对的墙壁上是一个头顶太阳手持长剑的男人把剑刺进了一个头顶月亮,手抓长叉的男人的心脏。

而两面墙壁中间,也就是与入口相对的石壁上画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背影,双手捧起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给人的感觉就好象这女人捧着太阳走进了石壁里。

最为特别的是这副图象是整个石山石窟里唯一一副彩色的画像!女子长发是金黄色的,与金光万丈的太阳颜色相同,身上的衣服则是红色的,更为奇特的是女子的腰间悬挂着一枚玉璧,形状,样式与在文王山墓中所发现的那块玉璧一模一样。

而且这副画像并非雕刻在石壁上,是画上去的!

“这副画的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呢?”才子伸出手指在画像上摸了一把,猛地把手指缩了回来,愕然回头“这墙皮好象要掉啦!”

“你小子是不是刚才吓的神志不清了?”我讥笑着伸手摸了一把画像,这画像色彩鲜艳而且非常完整,连皲裂都异常细微,怎么可能会脱落呢?

但是当我的手触摸到画像的时候,我也大吃了一惊,因为我感觉到画像随着我的接触用力似乎向里陷进去了半分!

我惊讶地咦了一声,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我诧异的表情,纷纷伸手摸向壁画,“是贴上去的!”温老沉声说道。

我心里一动,沿着洞壁的边缘摸索着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石壁与画像之间的连接缝隙,只是因为这画像是画在了一张与石壁颜色极为接近的薄物上,而且四外的边口与石壁边缘严丝合缝地紧密贴在了一起,若是不仔细地看,还真不太好发现。

“咱把这画揭下来吧!”老树妖兴奋地搓着手说道。

“先别揭,不要毁坏了这副画!”唐心急忙制止了老树妖的手。

趁着老树妖和才子兰花几人兴致昂然地研究着这副奇怪的画像,我拉着唐心和温老退后了几步。

“老哥,你怎么看?”我指了指那副被贴上石壁的画像轻声问道。

温老沉吟了片刻,思索着说道“我看这画像似乎有些古怪,即便要画也可以直接画在墙上,又何必要画完之后再贴在墙壁上呢?而且贴得如此隐蔽,根本就是不想被人发现,欲盖弥彰!”

我看了看唐心,唐心一脸思索地盯着画像沉默不语。

我的想法到和温老差不多,隐隐觉得这画像的后面好象有问题。

“小狼,你们快来,这画后面有道缝,我觉得像道门啊!”正摸索着画像的才子突地高声叫道。

我抢上去,按照才子所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果然能感觉到后面的石壁上有一道自上而下的笔直缝隙。

“怎么办?”我把目光投向了唐心。

“什么怎么办啊,把画揭下来看个究竟呗!”才子着急地说道。

唐心犹豫了片刻,咬着嘴唇向我点了点头,我立刻抽出了短铲刀,沿着画像边缘缓缓地将画像与石壁分离开来。

当我们用了近半个小时,将画像完好无损地揭下来以后,赫然发现画像后的石壁上果然是一道贯通而下的缝隙,而在石壁的底部,缝隙两旁各有三个小洞,我试了一下刚好能容下三个指头发力。

当下,心中再没什么怀疑,这一定是道密门!

嘱咐众人向两旁闪开,我和才子一人一边扣住了石门向两边拉去,轰隆声中,石门被拉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入口!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却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这足以证明通道下面的通风应该良好,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担心其中空气会含有什么有毒物质了,空气中如果含毒,一般都有两个特征,空气不流通,并伴有异味。

门后是一条蜿蜒向下的阶梯通道,通道不高,即便是我这种正常人的身高也需要弯腰低头才能进入,宽度到不算窄,足够两个人并肩而行。

根本就没什么犹豫,下是一定要下的,经过简短的研究,留下了老树妖看管骆驼,其他人进入通道查看究竟,自然依旧是我打头,站到入口前,我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率先举起电筒迈下了台阶,随后是唐心、温老,兰花,最后是才子殿后,通道直直向下陡峭地伸出了十几米多深后,便是几近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转过了弯道,通道便舒缓了许多,没有大起大落的坡度,偶尔有两个弯却都是些小弯,前进的方向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沿着通道前行了百十米许的样子,通道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在石头中雕凿而成,变成由石块密实垒砌而成的通道,我计算着应该是石窟所在的那座小石山已经到了边缘,沿着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的通道继续向前走了近里许,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眼前的一切只能用神奇来形容,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地下城!

我忍不住发出了声惊叹,身后唐心等人的惊呼声也长时间地响起。

地、顶相距大约七、八米,城顶星星点点地投射下来柔和的光亮虽然不是特别强烈,但也将整个地下城映出了个大概,而这些星星点点的光亮虽然大小不一,但分布得却很整齐,都在两条十字相交的直线范围里。

这也是让我最奇怪的地方,这些光亮的来源,仰头望上去,顶部是穹顶券式结构,无数条粗大的木柱组成了顶棚的龙骨,而垒砌顶部的材料却很奇怪,有光亮透过来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阳光穿过了类似于玻璃的透明物体而照射在这存在于地下的城郭中,而没有光亮的地方就像一块块巨大的黑色水晶。

城郭的围墙全是以巨大的胡杨夹层垒石而成,整个地下城四四方方,单边长度大概里许上下,中间是一条贯穿城郭的四人并肩通道,通道两侧都是用木、石垒砌而成的大小房屋,房高四米左右的样子,刚好不影响顶壁透下的光亮的照射。

通道两端尽头则是向上的台阶,我心中一喜,看样子进入这地下城的通道并不止我们来是的一条路。

更合理的解释是,当年生活在这座地下城郭中的人们应该是通过通道两端的台阶出入地下城的!我们所走的通道应该是备用的。

我们进来时所走的通道出口位置刚好位于这条大道一端的城墙上,我沿着台阶走了上去,果然是有出口的,只不过现在已经被大石封死了,按照我们进入地下的深度,这被封死的出口上面应该就是地面了。

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刚好将整个地下城看了个完全,城中央是全城最大的建筑,四外的建筑则是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的,平视起来城里的建筑似乎大小不一,但是俯视的效果却是整齐划一,正中那座圆形的建筑就像一轮圆日,而四外的房屋组成的线条像极了太阳射出的光线,委实奇妙的很。

在城中心最大的房子前面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这座地下古城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这条小河居然仍旧存在,实在是个奇迹。

“老哥,我想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这一瞬间我几乎流下了眼泪,其中自然有黄天不负苦心人的慨叹,但更多的是为眼前这伟大的景色所震惊。

温老的情绪也很激动,我看到他的胡子都在微微地颤动,神色痴迷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太不可思议了!”温老喃喃慨叹着,而且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甚至连我的话都没有听见。

我摇了摇头,看来我在五个人当中还算清醒的。

唐心手中的闪光灯疯狂地连续闪动,才子和兰花则飞快地钻进钻出于各间房屋内,手里不时拿出个陶瓶什么的物件,兰花的笑声和才子的叫声不时在这座地下城郭里四处响起。

我走到唐心的身旁,唐心对我的到来浑然不觉,脸上是因为激动而涌上的潮红,陪着她快速地在这座地下城市里穿行着,等到闪光灯的光亮停下来的时候,唐心已经泪流满面,回身看到我,猛地扑到我的怀里,哽咽着断续说道“小狼,我太开心了,当我亲眼见证了历史的瞬间,我为古人的智慧深深地折服,与历史对话,我听到了当年建造这座城市的声音,小狼,我是多么的幸运,我们是多么的幸运!”说到最后唐心几乎是忘情地喊了出来。

我微笑着不住点头,虽然眼前的景象带给我的震撼也是异常强烈的,但理智告诉我,现在我要做的是确定这就是孔雀城,寻找王宫,然后进去找到天赐灵泉,治疗大家身上的黑沙。

这里就是孔雀城,我心里已经差不多可以肯定了,王宫很明显就应该是中间最大的那座建筑,而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道天赐灵泉是否还存在,万一经过了二千年,那道狗屁的天赐灵泉已经干涸,那我们还是死路一条!

退一万步讲,就算天赐灵泉的确还在,到底能不能医治黑沙也得喝过了才知道,我们现在这几条小命距离脱险还有一段距离呢!

我把沉浸在搜罗古物中的才子和兰花叫到了身边,温老也算是恢复了些须清醒,拉着唐心,我把目前的情况给大家讲了一遍,中心思想其实很简单嘛,地下城就在这里也跑不了,先把黑沙治好了,再仔细地欣赏,尽情地激动也不迟嘛。

几个人也终于都冷静了下来,依旧是我先走,率先踏进了最大的这座太阳形建筑的门,进门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地面上是由米许见方的青色光滑方石铺就,大厅中央是两根高大的柱子,柱子上雕刻着我们在地面石窟中最后那个洞穴里所见过的两副壁画,一是两个鸟身人首的怪物守护着一轮太阳,另一个是头顶太阳的男人将头顶月亮的男人杀死,在与门相对的尽头,我看到从进到这座地下城以后所见的最让我激动的东西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抢了上去,抚摩起来,心里砰砰地乱跳着,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怀疑自己所见到的是真实存在的!

一把流动着柔和荧光的玉椅!通体脂白,完全由整块的和田羊脂白玉琢磨而成,最难能可贵的是整把玉椅竟然没有任何的瑕疵杂色,椅背上镶嵌着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更加为这把玉椅增加了王者的威严,看来这就应该是孔雀城国王的宝座了!

“我操!狼,咱把这东西弄出去,别说这辈子吃喝不愁,你就是能活上一万年都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啦!”才子熊一样的庞大身躯扑上了玉椅,将玉椅紧紧地抱住。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惜俺家的唐小姐觉悟高,一定不肯和我同流合污的。”我笑这看了眼身旁的唐心。

唐心竟然没有生气,笑着伸手弹了弹我的脑门“小狼,你的觉悟越来越高啦,这椅子我自然是不会允许你私饱中囊的,再说就算你真拿出去了,你以为就能大富大贵?”

我很老实地摇头“不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消息一旦被放出去,我想,我们的命可就危险了。”

唐心眼中流出赞赏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嘛,有些东西是只有国家才有能力保护的。”

才子听到这里,便知道这把玉椅铁定是要上缴国家的了,不禁有些丧气,但随即又高兴起来“哈哈,刚才我在旁边一间屋子里找到很多玉料,虽然没有琢磨过,算不上古董,但玉质都相当不错,也算没白来一趟!”

唐心笑着给这间大厅和这把玉椅留念后,我看了眼中间的那两道门“进去看看吧,希望那个天赐神泉就在这里。”

先走进了其中一道门,这房间一看就知道是书房,堆满了木椟、锦书,只可惜基本都已经烂成了灰了,看上去虽然依旧完好,但只要微微一股轻风,立刻化为一团灰烬,这是由于房外的那条河使得城里的空气太过于湿润,而地下城的通风系统太过于良好,空气无法密封,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的通风孔。

唐心的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不过这也都是没办法挽回的事情,我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表示安慰,大略地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泉水存在的痕迹,我拉着唐心就要向另个通道走去。

唐心突然拉住了我“小狼,你看!”唐心指着一块展开的木椟“这上面的字符和扎伊拣到的那块残锦上的字符极其相似!”

我好奇地底头望去,虽然这房间里的木椟,锦帛已经粉化,但以为这房间一直没有过劲风吹拂,所以还能保持原来的模样,上木椟上的字符果然和残锦上的字符相仿,我心里一动,“你是说扎伊所到过的古城就应该是这里?”

唐心指着我们的头顶笑着说“应该是那里。”

我立刻醒悟唐心的话里意思,这地下城的上面想必还有建筑,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许这地下城是当年居民的避难所在,如今地面上的城市变成了断壁残垣,被无情的黄沙所掩埋,而地下的城市却依旧完好。

扎伊没有找到财宝,只是因为他不知道古城废墟的下面才是真正的藏宝之地而已。

只是这里的人都哪去了?从进到地下城到现在,我没有看到过骸骨,人的没有,就连动物的也没有,以此来看这座历经千年仍保存完好的地下古城废弃的原因颇为神秘,至少因为黑沙而全军覆没已经被排除。

而且这城里遗落的物件表明这里的居民在离开时非常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带走,如果是迁徙也不会把家当都扔掉啊。

想来想去我也没想出个可能,索性也不再去想,一行人出了书房进到了另一间房里。

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的是,这间房的布置更加简单,一张硕大的圆形大床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的空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物件了。

天赐灵泉在哪里?

这间王宫里只有三间房间,除了大厅以外,就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可当初那个水云纱明明就是说天赐灵泉就在王宫内的!

“兰花,水云纱当时明确说天赐灵泉就在王宫里?”我皱着眉头望向兰花。

兰花笃定地点头“没有错,就是在王宫里。”

才子再也按奈不住,一拳击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粉化的床和桌、椅再也无法保持形状,化为了一摊灰烬。

“我早就说过了鬼话连篇,鬼就是会骗人!”才子低声咆哮道“老子一会儿就把她的骨灰撒大大漠里去!我让她骗我们!”

我也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难道我们一路辛苦,差点把命搭上,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兰花,我们出来以后你再有没有见过水云纱?”温老沉吟着问道。

兰花摇头,表情逐渐变得矛盾痛苦“我不相信水云纱是骗我们的。”兰花喃喃地轻声说。

才子瞪了兰花一眼,张了张嘴,看到兰花痛苦的表情,只能长叹了口气,使劲地跺着脚。

“你们看,那是什么?”我低头刚好看到化为灰烬的桌子被才子跺脚带起来的风吹散开来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内凹阴纹图案来。

图案是在这神秘的地下城中出现最多的光芒万丈的太阳!

拳头大小的内凹阴纹雕刻位于桌面下,这桌子本来就不高,加上圆形台面颇大,刚才竟然没人注意到它下面的地上还有这么个雕刻。

温老蹲了下去,缓缓将雕刻周围的灰烬吹散,整个雕刻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这城里最多的就是太阳图案各色的太阳雕刻,但我总觉得眼前这个有些古怪。

“这大小,阴阳纹理…. ”温老思索着,猛地抬头望向我“和墓穴里发现的那件冥器是阴阳扣!”

难道这王宫里还别有玄机?我失落的心重又激动起来,接过唐心递给我的那枚玉璧,果然,玉璧上的阳纹太阳浮雕与这地上的内凹阴纹雕刻一般大小,就连那万道金光的粗细也似乎相差无二。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这玉璧到底是不是开启密室或者密道抑或是打开其他秘密的钥匙呢?

缓缓地将玉璧浮雕一面朝下,放进了地面上的内凹阴纹雕刻之中,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两下玉璧,清晰的感觉传来,玉璧上的太阳与地面上的图案咬合了!

随着两者咬合,这块内凹阴纹雕刻所在的青色巨石下传来一阵嘎、嘎轻响,而青色巨石本身也缓缓向下沉去!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来。

等到嘎、嘎的声音消失,那块下沉的巨石也不再动弹,就停在了半空中!这洞口到洞底并不算深,看样子也就两米多点,却没有台阶,只有那一块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大青石静静地浮在那里,看样子这就是台阶了?

我扫视了其他一眼,从目光中就能看出来大家的决定,我先点燃了打火机在洞口周围晃了晃,火没有熄灭,朝大家点了点头 ,我跳进了洞口。

那浮在半空的青石居然纹丝不动,这让我吃了一惊,难道这地下城已经克服了地球引力了?

下到洞底的第一件事便去研究这浮在半空能做台阶,又塌实无比的巨石有什么玄妙之处,结果发现青石下连接的竟然是个装有机关的支撑它的石墩!

难怪能飘浮呢。

趁着大家陆续走下来的时候,我先大致观察了一番这地下城下城的环境。

这已经不可以称之为城了,与上面的建筑大小差不多,也只能算是个地下室,只是这地下室的情景很有些奇怪,四壁上全都是我们在石窟中曾经见过的各种图案,在这里全都是用彩色画上去的,而且形象也逼真了许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壁画,我突然浑身涌起一股寒冷,被冻僵的感觉,而实际上这里的温度绝对不低于十五度的。

整个地下室里零散地摆放着些一米左右高,成年男人腰粗的坛子,坛子上也是刻着太阳,并镶嵌以金玉。

随着众人纷纷下到地下室的地面,本来就算不上太大的空间立刻光亮了起来,最吸引我注意的是在地下室里摆放的一个巨大的圆形铜棺。

说它巨大也只不过是相对而言,在这么一个范围不大的房间里,周围又都是些小坛子,令这个青铜圆棺看起来很大,但其实实际的直径也只有两米多,高度大概一米左右。

“这里好象是个…….墓室啊!”唐心皱着眉头大为惊讶地诧异道。

“也不知道这些坛坛罐罐装着些什么?”才子蹲在一个坛子前瞧了半晌,伸手就要拔下坛口的封盖,却被唐心制止了。

“那就应该是所谓的天赐灵泉了吧!”我手中电筒的光芒射向这处墓室的中央,这方位算来应该位于玉王椅之下。

这处的地面镶嵌着一只脸盆大小的黄玉玉盆,盆中盛着满满的清水,最奇特的是这只玉盆镶在地面之中,根本没有水源,我想了良久也没想明白这盆里的水究竟来自何处。

“喝还是不喝?”五个人围蹲在玉盆旁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半晌,才子小心翼翼地向我望来。

“我先喝。”我看了看注视着我的众人,沉声说道,这地下城里除了王宫门外的那条小河就只有这里出现了水源,而根据兰花的描述,天赐灵泉应该位于王宫之内,而且水量极少,这些和面前的情况还是很相似的。

不过我手里还是握住了一块太岁,心想就算这水里有毒的话,凭太岁的神奇功效应该也足可以应付了。

唐心皱着眉头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也在担心这水有问题,我笑着朝她微微摇了摇头,五个人中必须要有一个尝试的人,其实这盆水如果不是天赐灵泉的话,那么是否有毒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身上的黑沙迟早会要了我们的命,只不过早点晚点而已。

“我看还是我来吧。”温老沉声说,不过在他发出声音的时候我已经用手滔起了一捧倒进了嘴里!

入口清凉,从口腔直倾到肠胃,这水并没有什么异味,反到是隐隐有丝丝的甜味在嘴里泛起。

还好,到也不难喝,我想着又喝下两口,看着四个人紧张无比的目光,我露出个笑容,示意我并没发生什么不良反应。

唐心慌忙把我的衣袖卷了起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布满了小臂的密密黑斑。

沉默的等待中,时间好象静止了似的,众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沉重。

“他爷爷的,好象也没啥反应啊!”才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就说鬼话连篇不可信嘛。”

“小狼,你有什么感觉?”唐心关切地望着我。

“没感觉。”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茫然无措,一点点沉了下去,说不出来的失望。

“不!”温老猛地叫道,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着小臂上的一处肌肤“有效果,这里的斑点不见了!”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果然温老所指的皮肤上并没有黑斑。

温老的一句话让失望的众人立刻兴奋起来,更加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我的胳膊,而我也在一分钟以后发现了胳膊上出现的微妙变化,密布小臂的如墨斑点颜色正在逐渐变浅,虽然这变化看起来不是十分明显,但是与四人胳膊对比,深浅立时就分了出来!

“有效!喝!”我一声令下,其余四个人纷纷从玉盆里舀起了水,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水云纱说这天赐神泉的水太稀少根本没办法救太多的人,实际上我们五个人便基本上将这一盆水喝了个干净,只剩下个盆底的天赐灵泉就像一盘残羹冷炙,这来源神秘的泉水积满玉盆不知道又需要多少岁月。

喝过了泉水的众人静静地紧张地注视着各自的胳膊变化,周围静得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率先是才子兴奋的欢呼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随后唐心和兰花的惊喜叫声也陆续响起,我看了一眼满脸喜悦的众人,就连温老也是笑意盈盈,大家的胳膊上的黑斑颜色都暗淡了许多。

这些天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卸了下去,我觉得自己的身心轻快得就像不再存在了,轻飘飘的舒服无比,也不知道是心理的作用还是这泉水的妙处。

才子突然掏出了匕首去抠挖镶嵌在地面上的玉盆,我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玉盆随着才子的用力微微地动了下。

“你疯了?”我瞪了一眼冒失的才子“别把这盆刮花了。”

才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声。

现在的心情与刚进入地下城的时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轻松无比,也终于有心情仔细地查看一番这座谜一样的孔雀古城的腹地了。

让我感到失望的是,这座地下城也实在太简陋了点,虽然设计建造上可以说是充满了奇思妙想,但精美程度却比中原差得太远。

这座身处王宫之下的墓室以它的所处位置而言,便是整个地下城的最重要的地方,也不过是巨石垒墙,简单粗糙。

一声突兀的短促响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了过去,是五、六米外的那座圆铜棺!那声轻响极其短暂,我甚至没分清是真实发生还是我的幻觉,唐心、兰花和才子仍旧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之中,只有我身边最近的温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小狼,这里有点不太对劲,黑沙已解,还是尽快离开为妙。”温老轻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总让人感觉到诡异莫名的地方的确不适合久留,招呼着众人快些离开。

才子从背包里将水云纱的骨灰坛取了出来,随手放到了天赐灵泉旁边,看着这只骨灰坛我心里猛地一动,“才子,你刚才不是问这些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指了指散放在地上的十来个青铜坛子,又指了指才子还没放手的骨灰坛。

“装的什么?我操,你的意思是骨灰?”才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坛子又看了看四周的坛子骇然惊叫道。

我点了点头,心想**不离十,这里应该是孔雀城王室的公共墓室。

突然,又是一声轻响传进了我的耳中,我立刻屏息静气寻找声响的发生地,那声音却一瞬即逝。

看着正快速地按动相机快门的唐心,和四处寻找宝贝的才子,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刚才温老一定也听到了声音,所以他才提醒我尽快离开这里,这声响绝对不是我的幻听。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我大声招呼着众人,率先把温老扶上了一米多高的阶梯,还没等温老爬上地面,一股剧烈的震动将我摔倒在地,而温老也被甩了下来。

唐心和兰花尖叫向我奔了过来,才子笨重的身躯翻滚踉跄着也快速地爬了过爱。

这一下震动虽然很剧烈,但时间却极短,第一个想法就是那古怪的圆棺!我抓起被甩在地上的电筒射向青铜圆棺,一望之下,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棺身与棺盖已经分离,露出了里面一副骨架!更加奇怪的是,这副骨架并不是一副森森白骨,棺中成殓的竟然是一副碧绿的玉骨!除了头颅是白色的以外,从颈部以下全部是碧绿的颜色。

震动过后便重又恢复了平静,就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众人也从刚才猛然的惊骇中慢慢镇定了下来,“是地震?”才子惊疑地打量着这座面积不大的地下墓室。

“不知道。”我缓缓摇了摇头。

这时我身边的唐心也看到了铜棺中的骨架,“那,那是什么?”唐心无比惊讶地问道。

我再次摇了摇头,那副诡异的玉骨架静静地躺在铜棺里,我无法分清那是人的骨架还是由玉琢磨而成,因为这副骨架除了颜色碧绿得几近透明,散发着盈盈光泽,与人骨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铜棺中的骨架,我的迷惑越来越浓,我几乎可以肯定除了头骨以外,这副骨架根本就是玉质的,但是我绝不相信这副骨架是人力可以琢磨出来的。

身边一道刺眼的闪光灯唰地闪过,那一瞬间我骇然无比地看到骨架里似乎轻轻地晃动了一下,等到我凝神望去时,那骨架却静静地躺在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是,那是腐玉血骨!”温老惊叫声响起,再没有平时的平静,声音极度惊恐。

温老喊着伸手便来拉我,而唐心在拍下照片后,抬脚向铜棺处跑了过去。

“别过去!”温老大喊了一声,我并不知道腐玉血骨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从没见过温老如此惊慌失措,立刻意识到了这东西必定异常可怕,急忙伸手去拉唐心,结果却拉了个空,唐心距离铜棺也只有两米多远了。

听到温老的喊声,唐心收住了脚步,疑惑地转过头望向我们。

而与此同时,我魂飞魄散地看到铜棺里的玉骨已经发生了惊天变化,玉骨中似乎有丝丝血色缓缓流动,最初只是淡淡缓慢的一条隐约的红色血纹,只不过几秒间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那条血丝也愈加粗大诡艳!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唐心回头的片刻间。

“快回来!”我几乎是吼了出来,甩开了温老的手,向唐心跑了过去。

才子和兰花这时候也都跑到了我的身边,“快!快上去!”温老急声催促着兰花和才子。

眼看着我的手就要抓上唐心的胳膊,墓室里猛地又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唐心发出一声惊叫被甩到了墙角,我也摔到在地上,脑袋撞到了铜棺上,发出咚的闷响,瞬间眩晕无比。

这一次的震动比第一次更强,而且持续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温老惶恐急迫的叫喊声连连响起,大声喊叫着让大家马上离开。

“小狼!”我睁开眼睛,正看到才子摇晃着向我扑了过来,“你们快走!”我向才子厉声喊道。

才子眼睛里射出挣扎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转身抓起温老举上了台阶,温老爬出了洞口,立刻探进头来,望着我大喊着快走!

我扶着铜棺稳固着我的身体,与猛烈的震动抗衡,这时我与棺木中的玉骨相距不过一米多远,从上而下将这副充满了诡异气息的玉骨架看了个清楚。

剧烈的震荡让头骨与身体分离开来,头骨上那两个黑黑的深洞像两个无底的深渊冷冷地注视着我,似乎在嘲笑我。

近距离的观察,我清晰地看到了玉骨架里就像人体的血管一样流动着按红的血液,骨架上下升起了淡淡的黑气。

扶着棺边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钻心痒,直痒到骨头里,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向手心看去,手掌心一个硬币大小的漆黑如墨的黑点散射出无数道黑丝迅速地向周遍爬去。

那黑线就像有生命似的,爬过我的手腕,向手臂上飞快地攀升,我的整个手掌就像带上了一只黑色的手套。

我的头皮腾地炸开,我知道自己中毒了,问题一定出在这副古怪的铜棺上,我只是摸了一下便中了毒,而且这毒性之烈着实骇人听闻,只是几秒间便扩散开来。

才子已经把温老和兰花送出了洞口,他站在台阶上,弯着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望着他几乎赤红的眼睛,“出去!”我拼尽全力地向才子吼了一声,撕下袖子将手掌扎了起来。

被摔在墙角的唐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什么反应,而这时随着震动耳边不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这地下城只怕就要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力压下心底的惊恐,踉跄着向唐心跑去。

“唐心!唐心!”我把唐心抱在怀里,大声地呼唤着,昏迷不醒的唐心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头上不断地向下坠落沙块,再不走我和唐心都要被活埋在这里。

连抱带拽地把唐心拉到了入口,勉强把唐心抱起来递给了探进入口的才子,中毒的手臂麻痒无比,几乎完全无法控制!

挣扎着爬上了唯一的那级台阶上,才子伸出手把我抓出了入口。

地面上温老和兰花正搀扶着依旧昏迷的唐心,温老看到我,倒吸了口凉气,发出了一声惊叫“小狼,你中毒了?”

我苦笑着看了眼中毒胳膊,黑丝已经快要爬到了肩膀,“出去再说!”我沉声说,再犹豫怕所有人都要跟着这座地下城永远埋葬在黄沙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冲出了王宫,就在我们跨出这王宫的大门时,身后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飞快地回头扫了一眼,那座羊脂白玉椅已经消失了踪影,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两根高柱也像风中颤栗的稻草般倾斜着倒下。

眼看着地下城的顶棚上无数的横梁在颤抖中坠下,才子大吼了一声把唐心抗到了肩上,一行人拼尽了全力向来时的通道狂奔。

眼看着就要到达通道的入口,那面墙壁在轰然声中崩塌开来,将整个入口埋在了巨石下。

我的心猛地一颤,难道就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四处张望,希望能够寻找到一丝生望,可入眼的只有不断坠落的石块、巨木,恐怕用不上两分钟这座地下城就要彻底塌陷了。

突然间,就在身旁的台阶上那块封闭着出口的剧石旁一线阳光射了进来,因为剧烈的震动,巨石旁边的一些小石已经掉落了下来。

“快!走那里!”我慌忙指了指那道缝隙,率先奔上了台阶,缝隙虽然不大,但已经足够人钻出去。

先把温老和兰花从缝隙送了出去,紧着我也钻了出来,将人事不知的唐心拽了出来,才子最后一个钻出了缝隙。

看到全都钻出了地下城,一刻也不敢犹豫地向外狂奔,直跑出去了二百多米,才喘息着停了下来,我们钻出地下城的位置本就已经在城的边缘,现在距离地下城已经有段距离,离开了因为塌陷而引起的流沙范围。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望向地下城的位置。

眼前的沙漠正一点点颤抖着向下沉,许多断壁残垣现露出来,不过片刻间便再度被黄沙掩埋。

这座从未见诸历史记载的神秘古城这一次是彻底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了,我暗暗叹了口气。

“小狼,你把这个吃下去!”温老急急地递给我一块太岁,我立刻听话地把太岁塞进了嘴里,胡乱地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

而温老则又取出了一块太岁,放在嘴里嚼烂后为我敷在了那条已经被黑丝包裹的胳膊上。

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的清凉,肉色的太岁逐渐变得乌黑,而胳膊上的黑丝不再四处扩散了,颜色也渐渐地黯淡了下去,十几分钟后,皮肤恢复了本来颜色。

温老长长地吐出了口气,表情镇定了许多“幸亏咱们身上带着太岁,要不然,小狼啊,你这条命恐怕就交代着这儿了。”

兰花怀里的唐心轻轻地哼了一声,醒了过来,眼神瞬间迷茫后,变得清醒,似乎回忆起昏迷前的景象,从兰花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惊恐地四处张望了片刻,眼神慢慢平静下来,“咱们这是在哪?我刚才……”

“咱们从城里出来了,你刚才晕了。”我苦笑着摩挲了下唐心的头发,“你可真会晕,咱们差点就出不来了。”

唐心的脸色还有些惊慌过度的苍白,听到我的话,再度四下张望“孔雀城呢?”

被黄沙掩埋的地下城的表面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一个浅浅的凹地,我知道用不了两天,这凹地也会被黄沙填平,那座在黑风暴后可能会出现的古城废墟再也不会出现了。

“城塌了。”我有些失落地回答了唐心的问题,指了指那片凹地。

唐心的表情立刻便得异常黯淡,满眼心疼地痴痴地望着凹地,半晌也没有说话。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四周的温度已经有些凉了,五个人呆呆地或坐或躺在沙漠上,还没有完全从刚才那惊魂动魄的逃亡中完全脱离出来,我只觉得身体的力量似乎被抽空的,但更多的疲惫还是心里的。

“走吧。”我站了起来,看着远方那座小小的突起。

五个人互相搀扶着,迎着夕阳的余晖在大漠上留下了几行浅浅的足迹。

“这城怎么会突然塌了呢?真他娘的怪!”才子吐出口掺满了黄沙的吐沫,恨恨地骂了一句。

“操!你还说!肯定是你去撬那个天赐灵泉搞出的事!”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才子,从我们进入地下城以后一直风平浪静,在才子贪心做祟地撬动了盛着天赐灵泉的那只白玉盆后才发生了一系列的诡怪变化。

“那应该是个机关。”温老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老哥,那个腐玉血骨是什么东西?”我想起温老在看到铜棺中的那副玉骨时怪异的反应,而且那副玉骨也委实太过诡异了,别说见,就是听也从没听说过。

“其实我也只是在很久以前听说过。”温老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小的时候我父亲的一位同行朋友到我家做客的时候曾经讲过,我无意中听到的。”

一行人缓步而行,温老娓娓地把他记忆深处的往事讲述了出来。

原来这个腐玉是西方某个神秘国度的产物,那个国家出产一种特有的玉石,遇火遇光便可以散发出淡淡的黑雾,黑雾所到之处凡是活物都会中毒,中毒者最多三天便会全身化脓,最后被化为脓水,而腐玉血骨则是用这种腐玉制成的人骨。

因为制作腐玉血骨的过程中因腐玉的吞噬一切活物的凶性而死的人无数,所以腐玉血骨吸取了无数的精血,其毒性更加凶猛,中毒者不消一时三刻便会化为脓水。

“我父亲的那位朋友曾到过国家,不小心中了腐玉的毒,中毒后马上将胳膊砍了下来才算勉强留了条命,腐玉实在是墓穴中最为凶险的机关,因为倒斗势必需要光亮,只不过这腐玉在中原地区极为少见,我也从没见过,因为这个故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深刻的很,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刚才一见之下,我便想到了那玉骨架就是腐玉血骨。”温老面含余悸地说道。

所有人都露出了后怕的神情,在地下城停留的时间虽然极短,但是所遇到的凶险实在是九死一生,若不是机缘巧合得到了太岁,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我们至少算是完成了水云纱的委托,把她送回到了故乡。

回到了石窟,老树妖正盯着最里面石壁上的入口紧张地张望着,看到我们从入口转了进来,惊讶无比“你们,从这里进去,怎么从外面回来了?我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

“是啊,原来这条路走到头只是个大漠上的出口,只不过是条通道,现在塌了,害得我们跑了老远,还差一点被活埋在里面。”我仍有些心惊胆颤地对老树妖说道,根本不需要装出害怕的表情,虽然已经脱险,我的心情到现在也没平静下来,之所以选择对老树妖隐瞒了地下城的存在,是因为这座神秘的古城已经永远地掩埋在了沙漠之下,便就让它从此消失吧,否则这消息若是传播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财迷心窍的贪心者会为了寻找它而丧命。

老树妖听到我的话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还以为能有所发现呢。”

几个人心知肚明地互相看了看。

“那我们下一步呢?”老树妖转而满眼兴奋地望着我问道“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今天晚上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明天往回走!”我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

“啊?回去?开什么玩笑?”老树妖跳了起来,眼睛瞪的溜圆,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去找古城了?不发财了?”

“操,发财也要有命花啊!啥也没命贵!”才子白了一眼老树妖,没好气地说道。

即便老树妖一千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但有一句话说的好,胳膊扭不过大腿,六个人中五个人决定要回去,他也只好服从组织决定。

第二天我们依旧了返回的路,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不时地望向天边,心里祈祷着那可怕的黑风暴不要再度光临。

但是很快,我发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我们迷路了,并不是没有带指南针,只是这指南针在一百米内所指的方向变换了足足有七八个位置,指南针失灵了!

甚至所有人所戴的手表也出现了故障,指针停停走走,再倒退两步,这种情况与肯特地宫里的情形如出一辙,我看着身后的那座小石山,估计是这石山的材质里含有磁性而造成的状况。

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结局只有一个,筋疲力尽地渴死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我们所携带的水只够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停下来商量办法。

“要不然咱们在这里停留一天,小狼你晚上看看星相确认我们的方位?”唐心提出了这个貌似目前唯一的办法。

没有人反对,因为除此以外再没有办法,

只可惜老天爷似乎存心戏耍我们,万里晴空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布满了厚厚的云层,月亮透过云朵也只露出一个个淡淡的光晕,星星,根本无处可寻。

大家在洞口用固体燃料拢了堆火,一群人批着毡子靠在火堆前喝着热水和白酒取暖御寒。

气氛就像深夜里的沙漠的温度一样,冰冷沉重,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长吁短叹,没人说话。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经历过比目前更加危急严峻的情况,按理而言,现在的情形虽然不容乐观,但还没有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这诡异的地下城,万里无边每有一丝生气的荒漠,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焦躁,莫名其妙地让人感到绝望。

“咱们的水还能支持多久?”我灌了口白酒,辛辣火热的感觉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五天吧。”唐心轻轻地吐了口气。

我暗自计算了一下,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从这里到走出白龙海只需要一天多的时间,目前的水量是足够的,但问题是如果今夜无法分辨出正确的归途方向的话,我们就需要再逗留一天,那么水量也只能勉强够用,如果明晚依旧是这种古怪的天气,危险便来临了,更何况扎伊已经将此行所携带的水全部给了我们,出了白龙海还要走上两天才能到最近的河口子。

“正常而言大漠里很少有这样的天气。”老树妖望了望黑沉沉的夜空,皱着眉头说道。

“该不是要起风暴了吧?”才子添了添干涸的嘴唇,苦着脸心有余悸地问道。

兰花气哼哼地瞪了眼才子“闭上你的乌鸦嘴!”

才子吐了吐舌头,想要分辨似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连续添了五次燃料了,我估算着时间应该已经快要凌晨了,天空依旧没有变化,乌云蔽月,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

“你们去睡吧,这么多人守着也不能把云彩吹散了。”我苦笑着对大家说,小小地苦中作乐地幽了一默。

众人很配合地露出个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里全是苦涩无奈的味道。

我紧了紧毡子,向火堆靠近了些,嘴里喷出的哈气在空中凝结成一团团的白雾,我看着看着竟然出了神,唐心的声音将我猛地拉回了现实。

“想什么呢?”我愕然回头,唐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回了我的身边,怔怔地望着火堆。

“还能想什么。”我苦笑着哼了一声“还不是在想这该死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真不知道我们的运气是好还是糟糕,我们因为黑风暴找到了孔雀城,却又被困在了这里。”唐心轻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道。

老天的确会开玩笑,就在我们以为找到了孔雀城,解除了黑沙对生命的威胁后,却找不到了回家的路,为了活下去历尽千辛万苦,命运却再次地交到了老天的手里。

“很晚了,还不去睡么?”我抚了抚唐心凌乱的鬓角。

“不,我要陪着你。”唐心少有固执地坚持着。

我没有说话,用自己身上的毡子包住了唐心,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就在东方射出了第一缕晨光的时候,漫天的乌云奇迹般地快速消散无踪,我看到了启明星。

一颗启明星虽然不足以为我们指明准确的方向,但太阳升起的方向与启明星的位置相结合后,我已经判断出来时的大致方向。

当我看到启明星的一瞬间,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看到这颗无数次遥天相望的星辰时会如此欣喜若狂!

我摇醒了依违在我怀里的唐心,唐心瞬间迷茫后,马上就意识到了我兴奋的原因,“找到了?”

“恩!快叫大家收拾一下,马上上路!”我说着已经拉着唐心站了起来。

骑在骆驼上,我的心情很焦急,恨不得马上就走出白龙海,走出大漠,这变幻无常的沙漠我一刻也不想多留。

“你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我拍了拍跨下的沙漠之舟的脊背,无奈地埋怨道。

大家的心情也像乌云散尽的晴朗天空般开朗了许多,按照这个速度,只要不碰上风暴,我们最晚也会在明天日落以前到达白龙海的边缘。

计算起来,我们与扎伊的约定日期刚好赶得上。

当日头西下,红霞漫天的时候,我们远远地望见了那个来时所穿过的峡谷。

我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方向的选择多少有些赌博的成分,但现在事实证明我又赢了,穿过峡谷,沿着这个方向前进,大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够和扎伊会师了。

“过了峡谷咱们就安营扎寨,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继续前进。”我回头高声向众人宣布了行程安排。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真想马不停蹄连夜走出白龙海,但是也知道一是骆驼受不了这样的连续奔跑,再有出了白龙海以后大家还需要在沙漠里走上两天,昼夜赶路只会加速能量的消耗。

目标在即,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甚至开始赛起了骆驼,争先恐后地冲进了峡谷。

“谁先出了峡谷谁就算赢,最后一个回去了要请大家吃一个月的饭!赢的人选地方!”唐心笑着喊道,不断地催促着跨下的骆驼。

众人轰然叫好,就连温老也呵呵大笑着加入了这场竞赛。

虽然唐心第一个冲了出去,但我很快就追上了她,不到一里地,我便确立了领先的优势,眼看着还有几百米便要出了峡谷,我已经领先了两个身位,只是这骆驼的速度相差不远,除了才子那匹由于载重太沉而落后较远以外,大家相差都不过十几米远。

看来才子这一个月的饭是请定了,才子则在后面大呼小叫着不公平。

猛然间,我跨下的骆驼突然停止了前进,我被惯性直接甩了下来,耳边传来几声惊叫,等我爬起来以后,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了一惊。

除了温老以外,唐心、兰花和老树妖都摔在了地上,所有的骆驼都突然变得异常焦躁不安,似乎感到了危险,四处张望着,在原地打着转。

我心里立刻升起了不好的感觉,向周围望去。

温老高声呼喝着仍旧无法控制身下的骆驼,双手一撑跳了下来,唐心几个人也爬了起来,咳嗽着扑打着身上的沙尘,嘴里高声地抱怨着。

“小狼,不太对劲啊!”温老皱着眉头警惕地望着前方,沉声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骆驼的不寻常反应告诉我,它们已经提前感觉到了危险。

“哈哈,让你们跑,这回看看谁最后吧!”才子得意的叫声传了过来,随即被一声哎呦打断,回扭头望了过去,才子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黄沙里。

我还没来得及挖苦他,在我们前方十几米处的沙面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本来平静的沙面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水筒大小的旋涡,周边的黄沙不停地向下泄漏,而原本暴躁不安原地打转的骆驼群像是被吓破了胆似地跪了下来,把脑袋埋进了身体下,竟然连身体都在不停地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前面越漏越快的旋涡,遇到黑风暴的时候这些骆驼还有着求生的欲望,竭尽权力地寻找避难所,而现在简直就像在等死一样!

很快,那些旋涡像是被黄沙填满了似地,旋涡周围的沙面猛地向上一挺,一个胳膊粗细的暗红物体钻了出来!

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不自觉地渗了出来。

我拉过背后的步枪,迅速地把子弹推上了膛,死死地盯着那十几个冒头的怪物,说是冒头,完全是我的猜测,因为露出沙面的那一段暗红色物体上根本看不到眼睛、鼻子和嘴。

“我操!这是什么东西?”钻出沙子的才子惊声叫道。

看着钻出沙面已经一米多长的暗红身体,我的心头猛地一颤,失声地喊了出来“是沙龙!”

没错,这个东西和唐心、扎伊所说的传说的死亡之虫,也就是沙龙异常地相似,身体暗红,就像一只巨大的蚯蚓,根本看不到五官。

虽然太阳还没有落下,我的心里却升起一股极度冰冷,我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遇到传说中的沙漠中最可怕的生物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我明确地清楚一点,这东西甚至有比黑风暴还要恐怖!

“快!快跑!”我高喊着去拉跪在地上的骆驼,而颤抖着的骆驼竟然已经完全放弃了求生的欲望,我根本没办法把它来起来,眼看着完全钻出沙地的沙龙卷成了一团向我们迅速地滚了过来,我当机立断地扯下了水囊,转身向后跑去。

“跑啊!”我拉着还试图想把骆驼拽起来的老树妖,几乎是拖着他向前奔去。

沙地本来就柔软不着力,蹬得越急,反而陷了进去,等着一行人踉跄地奔出了十多米,我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 ,已经将围成了一圈的骆驼群团团包围的沙龙们的暗红身体内闪过一道诡异耀眼的幽蓝光芒,直击向骆驼的身体!

骆驼群齐齐地发出了一阵悲鸣,我甚至看到了骆驼身上的皮毛间闪动着微弱的亮点,是电击!老天爷啊,这是什么怪物!我忍不住在心里哀嚎。

更骇人的变故还在后面,沙龙们向骆驼发动了电击后,翘起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涌,一股粘稠的绿色液体像雨点一样喷射而出,纷纷扬扬地落在了骆驼的身上。

垂死的残鸣声中,我魂飞魄散地看到了骆驼的身体上升腾起浓浓的惨绿烟雾!

原来这沙龙除了电击以外,的确会喷出比硫酸还要厉害的腐蚀液!

沙龙在对骆驼群进行完屠杀之后,没有对骆驼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而是再次将身体蜷成了一团向我们追了过来!

我大声催促着众人快跑,但是沙龙的前进速度实在比我们快得太多了,不过十几秒后,来开的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已经被缩短了一半!

这样下去,不出一分钟,我们就会像扎伊所讲述的,化为一具白骨!

而更致命的是,这沙龙我们根本无法与之搏斗,因为还没有到它身前,它的电击便会率先攻击到我们,而那腐蚀性的毒液攻击的距离绝对不会少于三米!

眼看着最前面的那条沙龙距离最后的老树妖已经不足十米,我别无选择地猛然停住脚步,转身举起自动步枪,略略地瞄准,抠动了扳机。

我对自己的枪法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二十米以内,对于移动靶目标的射击,直径偏差绝对小于十公分,但是我对于子弹是否能够对沙龙产生打击却没什么信心。

蚯蚓便是切成了两段依旧可以存活,而这个外型与蚯蚓像极了的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具备和蚯蚓一样的机能!

我清楚地看到子弹贯穿了沙龙的身体,带出一股浓稠的红绿搀杂的液体,而被击中的沙龙前进速度丝毫没有受到缓阻,甚至像是刺激了沙龙,移动速度更加快速,眼看着离老树妖越来越近!

“救我!救我!”老树妖惊恐绝望地望着我大声叫喊着。

我扔掉手里的枪,看了看前方一马平川的沙漠,又回头望了一眼紧追不舍的十几条沙龙,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抽出了腰上的军刺,反正跑也是死,老子杀一个够本!

回头的瞬间,我无意中看到了峡谷两侧层层垒叠的巨大石化沙丘,绝望的心里划过一道光亮,“往石头上爬!”我大喊着向离我们最近的峡谷侧壁跑去。

其实有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就在眼前,但是却是最容易被忽略,人总是愿意用自己的长处优点作为逃命的第一选择,却不知道寻找敌人的短处。

就如从遭遇到沙龙开始,我们自然而然地选择了逃跑,以为奔跑是自己最快的速度,但比起沙龙的速度,我们根本没有半点优势可言,但是我们会攀登峭壁,而沙龙却不会!

长时间相处,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在这时候显露无疑,唐心、才子、兰花和温老听到我的喊声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改变了方向朝着峡谷陡峭的侧壁奔了过去。

而老树妖略略一愣,在死亡的威胁下,垂死挣扎的他别无选择地跟着大家攀上了峭壁。

唐心、兰花和温老一马当先地爬了上去,笨熊似的才子其实是我最担心的,没想到这时候突然变得异常灵巧,两三下已经窜上去了几米。

攀爬对我来说更不成问题,小的时候就喜欢上树掏鸟窝,在部队的时候更是每天都要练习三米障碍,一只脚踩上了峭壁上的突起,借力向上跳起,两只手已经搭上了一块离地面三米多高的巨石边缘。

我堪堪翻上巨石,跟在我后面的老树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回头望向崖下,已经搭上峭壁的老树妖一只手死死地抠着峭壁上一块突起的沙石,整个身体歪斜地挂在石壁上,双脚离地面不过一米多高!

而他身后的沙龙距离老树妖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沙龙暗红发亮的身体一个粗圈从尾部迅速地向翘起对准了老树妖的头部涌来,我知道,沙龙要喷毒液了!

来不及多想,我伸手握住老树妖的手腕,硬生生单手把他提了上来!

几乎就在同时,一股恶心粘稠的绿液喷在了老树妖原来身体停留的位置!

看着巨石下来回滚动的沙龙,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沙龙的行进速度快得惊人,但面对悬崖峭壁,四米多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它们所能翻越的极限,我知道,我们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奇怪的是,在千钧一发之间逃得性命的老树妖却仍旧在唉嚎着打滚!

扳过老树妖的身体,我惊骇无比地发现,他的左手自手腕处向下不断地滴落着红绿搀杂的液体,而五指已经露出了森白的指骨!

原来老树妖刚才发出惨嚎的时候就已经被沙龙的毒液喷到了!

先爬上来的才子和温老费尽全力将老树妖勉强摁住,唐心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老树妖的左手。

“手已经是废掉了,要是不马上切除,这条胳膊都会保不住!”唐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嘴里涩涩的有些发腥,我的心混乱至极,我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这牵扯到老树妖的下半生,做这个决定无疑太过于残忍。

我犹豫着没有说话,我没办法为老树妖做出壮士断腕的决定。

“郎,郎兄弟,砍,砍掉它!”老树妖脸色惨白,满头都是豆大冷汗,咬着牙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乞求。

一只手和一条命哪个更重要,老树妖也清楚的很。

我咬了咬牙,朝唐心点了点头,唐心立刻会意地撤下一段衣襟,死死地扎住了老树妖受伤的小臂,我从腿上抽出了匕首,迅速地用打火机烧烤了一遍刀刃,按照唐心指示的位置切了下去!

这把精钢德制匕首的确锋利无比,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隔,老树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疼昏了过去。

急救箱和我们所有的行李都在骆驼背上,我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有些慌了手脚,唐心冷静地指挥着才子掐出了老树妖胳膊上的两处穴位,血渐渐地被止住。

“酒!”唐心向我伸出了手,我立刻掏出怀里的酒壶,所有的白酒也都留在了骆驼上,现在只剩下我怀里的这点。

唐心皱着眉头把酒倒在了老树妖的断腕处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处理,昏迷中的老树妖抽搐般,身体不断地颤抖。

唐心为老树妖包扎好了伤口,长长地呼出了口气,“我们必须尽快把他带出去,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感染。”唐心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我低头看了看巨石下面的沙龙群,这群可怕的怪物似乎也发现了它们不可能爬上来,几只已经游回了血肉模糊的骆驼群旁,还有几只就地钻进了黄沙下。

我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下到峡谷里继续前进了,现在唯一的路,我抬头望了望陡峭的石壁。

唯一的路就是爬上去,绕过峡谷。

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衣服撕成布条,搓成了根结实的长绳,我背着绳子向上爬去。

这峡谷陡峭的两壁与一般的石山极为不同,全是由石化的沙丘组成,而经过常年累月的风沙磨砺,石壁异常陡峭,有的地方几乎是九十度角。

更危险的是,这石化的沙丘远远没有真正的石头那么坚固结实,有几次我抠手借力的地方甚至经不住我的重量而被掰成碎沫!

不过也幸好这峭壁不是那么结实,我缓慢地用匕首挖出一个个手脚借力的地方,从谷底到顶部,近百米的距离,我用了足足近两个小时才爬上去!

等到我爬到了地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今晚的天空没有丁点的乌云,漫天的黄沙折射着清冷的月光,让我可以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我把绳子顺着峭壁放了下去,唐心、温老和兰花拉着绳子,沿着我所开凿的借力点很快便爬了上来。

随后,四个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绑在绳子上的老树妖给拉了上来。

老树妖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脸色惨白,眼神虚弱,连嘴唇都因为失血缺水而变得煞白。

我从腰上解下来那只唯一被我从骆驼背上抢救下来的水囊递给了唐心,示意她喂给老树妖,我张嘴想嘱咐她节约使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是老树妖自己,喝下了两小口润了润嘴唇,孱弱地摇头“够了,我们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等到才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之后,我看了看满天的繁星,仔细地辨认了方向后,默默地背起了老树妖。

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多留一刻,死亡的威胁便离我们近了一分,虽然不知道前面的路上会不会还有沙龙,但是这一关我们必须要过的。

我和才子轮流地背着老树妖前进,虽然夜晚的温度比起白天的酷热低了许多,但长时间的运动所造成的水分流失让所有人都干渴难奈,但是当唐心把那个只剩一半的水囊递过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舔舔干裂的嘴唇,默默地摇头。

在沙漠里,水是比金子还要珍贵的东西,这半袋水是我们生存下去的保障,在这荒漠中,我们至少还要前进三天,喝一口,生存的希望便少了一点,不到万不得以的地步,绝对不能动。

这半袋水,此刻更像是大家的精神寄托。

而才子则给大家讲起了我们小时候上山摘山里红的故事,这牲口居然还懂得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计谋。

老树妖一路上昏迷了几次,越来越虚弱,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毕竟老树妖是我们到了北京以后,有数的几个知交挚友之一,虽然狡黠多计,但对我们这些朋友绝对算得上仗义,若是因为这一次行动丧命,我只怕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愧疚之中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同行,老树妖只能想想却绝对不会进到白龙海。

在黎明的第一束曙光投射到大地的时候,我们遥遥地望到了那座与扎伊分手时的沙脊。

现在,所有人担心的问题是扎伊究竟会不会果真在沙脊的那边等着我们,毕竟在他看来,我们进入到白龙海就是去送死,活着走出来的可能性渺茫微小,也许,他在和我们分别后便已经离开了。

在期盼而忐忑的心情中,我们爬上了沙脊,我欣喜若狂地看到了在沙脊下一个小沙丘旁的帐篷和两匹依偎而眠的骆驼!

这一刻是我们离开峡谷后最开心激动的时刻,因为感动,为了信守承诺的扎伊而感动。

扎伊为人虽然好财狡猾,但的确很守信诺地在白龙海外面等着我们,说实话,这是每个人都希望看到却不敢肯定的,但事实上,扎伊的确在等着我们。

扎伊看到我们的出现,几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猛地大叫了一声,惊喜地大叫道“阿拉真主保佑,你们回来啦!这真是奇迹啊!”

“帮我们也对你的真主说声谢谢。”我苦笑着对扎伊说。

随即看到了老树妖的样子,大吃了一惊,“这,这是怎么搞的?”扎伊目光中隐隐地含着责备望着我问道。

“我们遇到了沙龙!”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回答道。

“沙龙!”扎伊失声惊叫“我的真主啊,你们竟然遇到了沙龙!你们竟然活着逃出来了!真主显灵!”扎伊恭敬地跪倒,低声祷告了良久。

我几乎丧失了等待的耐心,终于在我即将爆发的前一秒,扎伊结束了祈祷,“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去,尽快把木大哥送到医院!”我盯着扎伊说道。

扎伊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我们马上启程。”

“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了,骆驼没有了,水也没有了。”唐心静静地对扎伊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水我来解决。”扎伊边收拾行李边说道。

跟着扎伊这个大漠行家,心中的安全感无形中提高了许多,就像一个不会水的人掉在海里,寻找到了一个救生圈。

沙漠中白天的地表温度是极高的,在缺水的情况下,可能一天便会因为脱水而死亡,但是老树妖的伤势迫使我们不敢做任何的停留。

看到老树妖在离开时留下的两囊清水,如今还剩下了一袋半,我们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有多么奢侈。

“在沙漠中,水就是命呦,人啊就要学会像芨芨草一样活着。”扎伊笑着说,笑容里半是辛酸半是骄傲。

总共将近两袋的水,支撑了一行七人在烈日暴晒下一天的行程,夜幕降临的时候,清水告馨。

踏着清冷的月光,一行人虽然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赶路几乎到达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但仍旧互相搀扶着不敢停下脚步,只怕这一停便会永远地留在沙漠里。

在经过一片芨芨草丛的时候,扎伊停了下来,指挥着众人沿着芨芨草丛向黄沙下挖了将近两米,黄沙渐渐湿润起来,又向下挖了点,基本上已经有孱弱的细水流了。

地下水虽然有些咸涩,但此刻喝在嘴里不啻于琼浆甘霖。

众人先饱饱地喝了一肚子,又将三个水囊灌满,再启程时,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在第二天日落十分,我们终于回到了此行的起点,河口子。

当夜我们便告别了扎伊赶往哈密,临行前我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扎伊,真诚地邀请他一定要到北京做客,而关于骆驼和物资的费用,自然由文化遗产管理部进行支付了,扎伊也对我们表现出了充足的信任。

在哈密停留了三天,这三天里老树妖的伤口经过了细致的处理,医生很庆幸地告诉我们,如果再晚了三两天,只怕这条胳膊就要从肘部进行切除了。

医生在最后还安慰似地说,虽然少了一只手,但是以现代的科学技术,假肢的灵活程度相当程度上已经可以替代真手了。

“早知道这假的也行,那咱们就不用跑得要死要活的了。”才子大咧咧地对老树妖开着玩笑。

老树妖虽然仍旧憔悴不堪,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看得出来他对我很感激,虽然并没有说过感谢的话,就像他自己说的“兄弟,救命大恩不言谢啊!”

返回北京的第一时间,唐心和兰花赶到了文化遗产管理部汇报此次行动,而我和才子则赶到了医院探望贾老。

贾老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返了回来,颇有些惊讶,但是看到我们胳膊上的黑斑已经消失,知道我们一定是找到了孔雀城。

贾老激动地听完我的讲述,情绪逐渐失落下来,长吁短叹不断,我知道老人是因为无缘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孔雀城而遗憾。

“老头,别这样嘛,你看这是什么。”才子说着从背包里神神秘秘地掏出了一个陶瓶和两块玉雕。

我惊讶地看着才子,这牲口一路上也没告诉我他从地下城里带出来了东西。

贾老立刻欣喜若狂地研究了起来。

“你小子现在学会藏私了啊!”回家的路上,我有些气恼地白了一眼才子。

“哈哈,给他两件让他高兴、高兴嘛,老头心情不好对他养病有影响的。”才子把那两件东西无偿捐献给了贾老,却没看到心疼,这到怪了,这牲口什么时候转性变得这么大方了?

才子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嘿嘿地神秘一笑,伸手一拍背包“大头还在这儿那!”我顿时醒悟过来,这牲口不知道在地下城里带出来多少东西,给贾老的那两样只怕是他最看不上眼的。

“可惜那个盆盆和椅子没弄出来,要不然咱们可真够吃一辈子的了!”才子遗憾地叹息。

我冷哼着白了一眼满脑子做着发财春秋大梦的才子“就算带出来了,你以为就能成咱们的?到最后还不是得落得个无偿捐献,口头表扬的结果?”

才子微微愣了片刻,连连点头“可不是,可不是,好歹咱还落了六万块钱,也不算太赔啦!”才子嘿嘿笑着朝我挤着眼睛。

在家里修养了一周,说是修养,其实我和才子基本上就混迹于医院,贾老与老树妖的病房间充当起了护理。

老树妖的伤口属于外伤,在太岁的神奇功效下愈合的极为迅速,不知情的大夫都啧啧称奇,说这种情况在他们医院中从没有过,甚至要抽老树妖的血进行检查研究,一周后老树妖的断腕装上了假肢,虽然不像真手那样活动自如,但至少简单的拿取物件还是可以操作的。

贾老看到唐心拍下的照片,研究了很久,也没有寻找到历史上有关于一个神秘的崇拜太阳的西域国度的存在,对于孔雀城是何人建立,为什么被遗弃,或许将永远成为历史上的一个迷题。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在老树妖出院后的第一个晚上,我、才子、温老与老树妖再度相聚潘家园那个小烤鸭馆里,老树妖在喝下了半斤二锅头后仰天叹息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老与老树妖打理起了温古斋的生意,根本就用不上我和才子,我俩百无聊赖地四处游荡,就连酒喝进嘴里的味道都有些淡然无味,当然,这并不是酒的问题,而是心境,此时的心境与初到北京在潘家园支摊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已经不能平心静气地守着这摊小生意安心地混日子了,每天最常想的就是自己这二十七年的岁月里所走过的路,蓦然回首间,才发现自己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近三十个春秋而至今仍旧是一事无成。

从回来以后才子时常失神我也能看得出来,就连一向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才子似乎也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迷茫。

在一天夜里与温老、老树妖在烤鸭店里喝完酒回家的路上,踏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的无人街头,我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才子,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咱们这日子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我看了眼身旁的才子,这牲口的脸上浮现出极为罕见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恩,我也是,这些天迷糊的很。”才子微微叹了口气“看到兰花,唐小姐,云妮每天忙活,就连小莫雅回家都用功学习,我咋就觉得咱俩像是在混吃等死呢?”

看着才子有些迷惑有些痛心的神情,我从心里感到了震撼和欣慰,才子一句话就说出了我已经意识到,却不敢去想的问题,现在的我其实是在挥霍着生命!

“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我瞥了一眼思想觉悟突飞猛进的才子,心里期待着他的答案与我自己所想的可以不约而同。

“咱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连个小女人都不如吧?”才子的脸庞微微涨红地嘟囔道“前一段儿李部长和贾老头不都说让咱们参加那个考古队吗?好歹也是个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的事儿,你觉得呢?”才子有些忐忑地期盼着我的回答。

我从回到北京以后第一次这么高兴,我用力地一拳捣在才子厚实的胸口“爷爷的!跟老子想到一块去了!”我大笑着对才子吼道。

才子咧开大嘴嘿嘿傻笑了一声“那咱啥时候去谈啊?好歹咱得讲讲价啊,虽然咱现在也有点钱了。”

我瞪了一眼才子“光是温古斋的红利就够你和兰花不愁吃喝了,你也别太贪了!”

“多赚一点是一点嘛,钱多了又不咬手。”才子轻声嘟囔着。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心里却在想着该怎样去说,和谁去说这件事,唐心?贾老?李部长?当初人家可是极力邀请咱,咱装大尾巴狼,如今反过来去央求人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五、六天里我和才子都在为这事烦恼,可笑的男人的自尊和面子成为了最大的障碍,每天我俩相对着长吁短叹。

“小狼,李部长想约你见一面,听说在山东发现了一座古墓,有一位当地的文物管理部门的同事在进入墓穴时不小心触动了机关被困在里面了,所以………….”唐心没有说下去,露出了个“你了解”的笑容。

我心头暗喜,这机会不就来了么!

我和才子很恭敬地坐在李部长的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听着李部长严肃地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那墓室具考察应该是一座明晚期的墓葬,采取了麻油米浆混土,双层青砖垒砌,结构十分坚固,而顶部通过观察,估计设置有天宝龙火琉璃顶,而入口又被触碰了机关,金刚石已经封死,所以如何能够不破坏墓穴的整体结构而进如墓穴,救出我们的同志是一个很严峻的难题啊!”随即话提一转,语重心肠地望着我叹息道“小郎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呦,我们深刻地了解你的能力,所以希望你能够再次地缓以援手!”

说到这里,李部长话音顿了下来,等着我和他讲价还价,我和才子对望了一眼,微笑着谁也没有开口,这让本来就有些忐忑的李部长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这个,小郎、小才啊,你们也知道咱们部里的经费一直都十分紧张,上一次那六万块虽然比起你们做生意的收入作算不了什么,我也知道如果你们到一些经济发达国家,你们的收入肯定要比这个数目翻许多倍,可是咱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就这六万块还是咱们挤了又挤,教授以上干部自动放弃了全年奖金才凑出来的。”李部长说到后来竟然真动了情,声音酸涩,神情中充满了无奈。

我依旧没有说话,但我心里的震撼却无法言表,从唐心的父亲、贾老到李部长,每一位我所认识的考古学者,他们为了这份事业所做出的牺牲和贡献让我深深地感动,我突然为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年仅二十二岁入党,二十四岁成为排长而惭愧。

“这个,小郎,咱们商量一下好不好?这一次部里实在没有那么多钱了,你看看这劳务费能不能研究一下?”李部长目光中隐隐地流露着请求。

“李部长,这次我不需要您和部里给我一分钱!”我注视着李部长认真无比地说道。

李部长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转而满是怀疑地盯住了我的眼睛“难道是义务的?”

我微微笑了笑“当然是有条件的。”

李部长脸上立刻升起了无法掩饰的失望,勉强地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小郎,你说说你们的条件,能满足的我一定尽量满足!”

我含笑站了起来,向李部长伸出了手“听说部里有一支考古队还缺少队员?”

李部长的表情呆滞了足有五秒钟,随即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大喜之下,大力地握住了我的手“小郎,我没有听错吧?你是说你决定加入到部里的考古队了?”

李部长忘情下全力紧握的手捏得我隐隐做痛,“当然不是我自己。”我指了指正站起来的才子“还有才杰出同志!”

李部长另一只手紧紧地与才子的手掌相握,一时间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好、好!

一串笑声将沉浸在激动和喜悦中的我们惊醒,扭头望去,唐心、兰花和贾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看来我这个领队要让贤了。”唐心笑着说道,望着我的清澈美丽眼眸中异彩流动,那是一种深深的欣赏和浓浓的欣慰。

“呵呵,你们都听见啦?”李部长松开与我和才子相握的手,转身招呼大家坐下。

“当然,如果唐博士愿意让位,我到是不介意抗起这面大旗。”说着,我故意伸出手走向唐心,握着唐心柔软的小手,我的心渐渐荡漾起涟漪。

“咱俩谁当官还不都一样?我永远接受唐大小姐的领导!”我快速地贴在唐心的耳边低声说道。

而唐心那撒娇一样嗔怪的眼神几乎让我忍不住立刻把她拥进怀里,不过当着众人的面,我还是压下了这个冲动。

“这觉悟终于提高了,看来还不是朽木嘛!”兰花也调笑着讽刺了一句。

“好,很好,小郎啊,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想这也一定是古老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贾老欣慰地点着头拍了拍我的肩膀,高声慨叹道。

这一刻,我终于真正地找到了自己的所在,运用自己学到的老夫子和温老的南北两家阴阳风水堪舆和发掘墓穴的本事,为祖国的考古事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虽然每个月的工资实在有限,但心里很塌实,我想这也是老夫子和祖父希望看到的吧。

这一晚,北京三环一栋三层别墅的大厅里,灯光明亮,笑语满堂,包括贾老、温老,李部长、魏国亮在内,大家团团围坐,共同举杯,就在明天,由我带队,队员包括唐心、才子、兰花、魏国亮和贾老在内的考古队即将奔向山东,那里有一座神秘的古墓在等待着我们,我不知道在那座古墓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诡怪凶险,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凯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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