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前辈,你这是何意?”蒲平对枯木这等恩将仇报的作为很是不满,秀眉深深一蹙,道,“难道仅凭法器表相,便能判断一个人是否为魔道中人?前辈乃是道门高人,怎可作如此主观臆断,岂不是损了高人的身份?”
“哼!”枯木闷喝一声,斥道,“只观这法邪器,煞气之浓,乃老道生平仅见,非是积怨至深而不可得。此等魔器,莫还不是魔道中人所炼?”
蒲平鼻子一哼,就要反驳,却见成靖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连忙凑将上来,劝道:“前辈有所不知,这是我师妹蚩瑶。所持之物乃是鄙门宗主以门中小法祭炼一件上古魔气所得。只因本门小道不堪入流,不能将这魔器纠魔返正,返璞归真,以致煞气不尽,邪劲外泄,故而招来前辈误会,实乃晚辈之过,还望前辈不要计较。”
“你说什么,我们便相信么?”清虚一边御剑飞将上来,一边冷哼道,“依我看,你等几人便是魔门余孽,炼这魔器,不知屠戮了多少生灵。此等作为,普天之下,当齐心诛之!”
“你这老头好不讲理,莫不是贪图我手中这日月五行幡,居然将这样一顶帽子戴在我的头上,哼,实在是看得起玄宗弟子呀!”蚩瑶本就为先前的舍已相救,身受重伤而暗自内疚恼火不已,此时听得几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巫蔑自己为魔道中人,心中更是大怒,大有一语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势。
“你说什么!我堂堂昆仑掌门,怎会巫蔑你一个后生晚辈!”清虚一听蚩瑶的话,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冲上前去几剑将她砍死,“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今日,贪道纵是背上以众凌寡,以大欺小的罪名,也要将你们这群魔道妖人灭光屠尽!”
清虚骂完,忙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一侧的枯木,似是在征求枯木的意见,是否要立刻出手,将这几人毙于剑下。却不料,枯木正一脸阴沉地瞪着自己,清虚一时间噤若寒蝉,一脸郁闷委屈地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不敢正视枯木那凌厉的目光。
“虽有灭口的打算,却怎可将自家家门统统报出,若是其中一人侥幸逃脱,岂不是徒自为我昆仑增添仇敌。便是有师门作主,也不该这般自高自大,有恃无恐。”枯木在心中暗自对这不成气的清虚破口大骂,一边冷浚着脸,毫无生气地平静说道,“想来崆峒派的同道必会与我昆仑正派同心同力,斩妖除魔吧。”
松子一个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岂会不知枯木那点祸福与共的打算,心中暗自冷笑,轻哼一声,算作答应。
“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若不是我姐姐方才突然拦截,那天照鬼道早就逃之夭夭了,你们怎能恩将仇报,不辨黑白是非,胡乱扣帽子!”林雪性子随和亲妮,轻易不动怒,若非这几人实在无理取闹,绝计不会这般出言斥责。
“二哥,我看这帮人就是想染指我等手中法宝,起了杀人之心。”蒲平一脸愤恨地扫了一眼四周几人,冰冷的杀气在不知不觉间不断地攀升着。
“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便是灭你等口,拿回本就属于我道门的法宝,也是理所当然!”苍桐子性子颇躁,哪里受得了枯木等人这般咬文嚼字的游戏,暴喝一声,祭起飞剑,便朝蒲平几人当头杀来。
蒲平新入化神后期,又刚刚与天仙高手大战了一番,此时已是精疲力竭,纵是有九天元阳尺这等法器,也不敢硬接苍桐子这等返虚之士的当头一击,不敢怠慢,调起真元,御动法尺,一个闪身,便横向挪了开去。
“好手段!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几时!”苍桐子见蒲平一个小小化神后期的炼气士,居然能够从自己一代宗师的手中逃脱,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一时间怒极而笑,大喝一声,把剑一舞,挑起几朵剑花,便朝着蒲平当空卷去。
“好不要脸!”成靖蚩瑶齐骂一声,急忙赶将上来,双双祭起法器,挡空一摇,迎风一阵暴涨,轻而易举地挡下那数道剑花,犹不解恨,蚩瑶把日月五行旗再当空一扬,七道黑气化作数条长长的丝带,仿佛迎空乱卷的龙蛇,猛地一蹿,便朝着苍桐老道当胸罩去。
苍松子心头暗骂苍桐子蠢笨,居然如此鲁莽,作了这出头之蛇。虽是如此,如今见得自家人落入险境,不得不救,右手往前一推,一道玉青色的真元透掌而出,瞬间凝成实质幻作一只摩天大手,朝着苍桐真人拦腰一抓一拉,与此同时,左手五指轻弹,迸出几股细微的真元迎着来袭的五道黑线撞去。只听得一声震天巨响,第一波攻击终是在这势均力敌的爆炸中消亡殆尽。
“道兄口口声声说要斩妖除魔,为何一直作壁上观!”苍松子一边止住处于暴怒边缘的苍桐子,一边对气定神闲的枯木等人怒目而视,双眼之中精光闪烁,整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苍松道友莫急,正要斩除这等魔教余孽。”枯木老道对苍松子几人的怒容视而不见,一丝会心的笑意爬上老脸,正要发号施令,蓦地听见一声喝斥当空炸响:“好一个道门魁首,好一个阐教正派,尽干一些杀人夺宝,斩草除根的勾当,若是传将出去,怕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大笑声中,二女六男或踏空,或御剑划空袅袅而来,语音刚落,三人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紫竹掌门妙尘道姑,以及门中同辈长老妙法,妙心。其他几人也是来头颇大,分别是法严宗空闻高僧,五台宗圆觉,圆相大师,以及龙虎山天机老道,茅山蓝符真人,这几大宗派此时已然没落,四人均是返虚初期的修士,也是不可小觑。
“妙尘,你是什么意思?这几人都是魔门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我堂堂昆仑,怎会行那不堪之事!”眼见紫竹几位长老突至,再一次搅乱了自己的谋划,清虚心中恼火至极,恨不得跳将上去,将这几人生吞活剥,剐个干净。崆峒掌门苍松子心中也是愤愤,若说在这之前,苍桐子没有直接与蒲平等人动上手,抑或是根本就没有泄露自家身份,自然无需掺入这乱局之中。而如今,崆峒与所谓的玄宗已然结定了梁子,反倒是他昆仑没有直接与玄宗弟子大动干戈,如此一来,倘若此番不能将这一干玄宗弟子斩完屠尽,留下祸根,到时他门中长辈找上门来,纵是自己有那物事镇宗,怕是也有灭门之灾。心中作此想法,却是更加恨起搅局的妙尘等人来。
“妙尘掌门,我劝你还是不要管我昆仑的事,不然``````”枯木老道悬立一侧,阴阴地漠视着妙尘等人,语言中的威胁显露无遗。
“这位是昆仑长老,枯木上人吧。”妙尘扫了枯木一眼,双眸之中冷光一闪即逝。
“不错。”
“果然,果然。”妙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昆仑门人果然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目光无人的家伙!”
“大胆!”说话的却是一直未曾发言的清灵老道,“你敢对我师叔无礼!”
“无理又怎样?”妙尘身侧的男子,妙法老道冷哼一声,“你昆仑胆敢渺视我佛门**,更派门中弟子肆意屠杀我佛门弟子,这等不解之仇,不死不休。今日定要你等血债血偿!”
清虚把眼一瞪,怒道:“你说什么?我昆仑什么时候杀过你佛门弟子?”
空闻老僧对清虚怒目而视,显然也有门中弟子丧生,只听他喝道:“既然敢为这不耻勾当,为何又不敢承认?莫非昆仑门中都是一些欺软怕硬,胆小如鼠的东西!”
“空闻,注意你的言辞!”清虚的脸阴沉得可怕,只把冷眼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众人,浓烈的杀气在不知不觉间攀升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枯木一张老脸仿佛冻上了一层寒箱,冷冷道:“妙尘道友,我劝你还是要冷静行事,勉得中了别人的挑拨之计还被蒙在鼓里!”
“不用你来教训!”妙尘把袖袍一挥,冷冷扫了清虚几人一眼,“贵派弟子以真劲吼遍整个浮云山系,天下尽皆知晓,你敢把我等当作三岁小孩一般戏耍?”
枯木一窒,晓得今日不能善了,只好转目光转向龙虎山天机真人,茅山蓝符老道,斥声喝道:“天机,蓝符,你二人也为首教一脉,胆敢助纣为虐,叛道归释,怎对得起门中祖师!”
“你也不必用祖师来压我等!”天机老道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也晓得我二派为道教一脉,平日里你昆仑是如何对待我等!况且,你昆仑狂妄自大,不将天下放在眼中。不知众生平等,今日定要讨一个说法!”
“好好好。”枯木气得不轻,猛地转头向崆峒三老道,“苍松道友,今日你我联手,正好将这一干邪魔歪道一网打尽,还天下一个太平清净。”
“枯木,你昆仑狂妄自大,人尽皆知。释教道门均为天下正统,你怎可将之诬蔑成魔邪?”苍松子把脸一沉,急忙拉开二派的距离,转头朝妙尘道,“各位道友,我崆峒先前受昆仑蛊惑挟迫,行了不智之事,还望各位道友见谅。如今真相大白,我崆峒再无颜面立足于此,这就归山闭宗百年以自省。”苍松子一脸愧疚,兀自说完,不待妙尘等人反应,便径直招呼两位师弟破空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