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子道兄。”正当玉阳子凝神沉思之时,身后膝黑的夜幕中蓦地走出一道黯色的人影,由模糊变得清晰,却是一个面色冷峻,略显阴沉的中年儒士。这中年道人一面向玉阳子走近,一边轻笑,貌似亲近到了极点。
玉阳子闻得中年儒士的招呼,陡然缩回思绪,也不转身,依然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山脉,不作一答。
中年儒士眼眸之中陡然闪过一道怪异的神色,只一瞬便又消逝不见。只是玉阳子背身而立,根本没有察觉而已。
微微一笑,中年道人瞬间将方才的神色恢复过来,道:“玉阳道兄,你可知天下各大门派齐聚蓬莱,贵岛生死存亡悬于一线,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玉阳子面上肌肉一抖,露出愤恨神色,恨声道:“这一点我如何不知!那些人不仅是想要那件宝贝,更打算趁机灭了我蓬莱道基,夺我洞天仙府。哼!”
“道兄说言不差。”中年道人微微一笑,步上前去,与玉阳子并肩而立,又道,“想那上古之时,截教一门,门徒之众,号称三界第一教。蓬莱仙岛作为截教主脉,那是可等的威风!那些个阐徒佛陀便是给你截教弟子提鞋也是不配,怎敢如现今一般压在蓬莱头上?”
“哼!”玉阳子听他言语,心中甚不是滋味,闷哼一声,也不作声。
中年道人嘴角微微一翘,继续道:“只是世事变迁,不可揣摩。封神一战,截教湮没,蓬莱倾覆,几无生机。如今异宝将出,天下道妖魔佛齐聚,道兄已是非置之死地而不能生也!”
“我岂会不知!”玉阳子冷哼一声,“你也别得意,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两条蚂蚱,我若生死,你也不能独活!”
“哈哈哈``````”中年道人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纵声狂笑,道,“道兄此言差矣!如今我血魔光杆一个,无牵无挂,怎会有所羁绊?倒是道兄你,身后背负着这么一个大的道统基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生死是小,不能保住祖上基业这天大的罪名却不是道兄所能背得起的,唉,当真叫人心忧啊!”
原来这中年道人正是当年以风雷之势,席卷天下的血魔老祖。后来败在蜀山剑门紫青双剑合壁之下,重伤而退。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蓬莱仙岛之内,还与玉阳子这般亲近。
“哼,别说得那么轻松!”玉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你的打算,若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以为就凭你现今的实力,能够卷土重来,再次开创昔日的盛况?”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自己的意向被玉阳子揭穿,血魔老祖也不以为意,一副心平气和的高人模样,“这数百年来的静修也多多少少让我的脾气有所改变,少了一些浮躁,多了一些闲散。倒也不如往日那样看不开了。”
“说得好听。”玉阳子冷哼一声,对他的话很是不屑。
“道兄信也好,不信也好。如今在我看来,什么雄图霸业,什么高位重权,在天道面前当真一文不值。我等人间修士在这片局限的领域倒也勉强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但与仙道高手相比,却是蚂蚁一般的人物,反掌之间,便可能丢了性命,到那时,一切的虚浮又有什么意义。”
“你倒是说得轻松。”玉阳子突地哈哈大笑,“你血魔一路,乃是歪道,入不得四教正统,自然没有那尊师重道,忠孝礼义之说。自封神战后,我截教覆灭,凡我门人,哪个不是励精图治,以重振我教为已任?你所言那无为之道,岂然用在我之身上?”
血魔微微一笑,对他言及“歪道”一说不以为意,叹息一声,又道:“只怕如今的形势于你是大大的妙。”
“我自然知晓。”玉阳子定了定神,双眼里尽是坚定之色,“但此宝非同小可,干系到我截教振兴一途,便是拼却性命不要,也绝不能让他人染指!”
“道兄当真要殊死一搏?”血魔叹了一口气,不禁问道。
“我心意已决,自然没有更改之理。”玉阳子冷冷地答了一句,依旧望着远处那黯然的夜色。
“既是如此,我也不再规劝。”血魔又叹一声,沉默少许,方才道,“也罢,想当年,我败在紫青双剑之下,若不是道兄出手舍命相救,怕是早就形神俱灭了。尔后,道友更是不嫌门户正邪之见,将我留在仙岛之内修炼恢复,此等恩情,便如再造。我血魔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如今便就帮你一帮,日后便是两不相欠,再也因果。”
玉阳子闻言一愣,突地转过身来,朝血魔道:“你也不必如此。那日我救你,也存了一分私心。我一直认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故而妄想他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重振我门。”
“只是如今形势混乱严峻,声势之壮,远超当年你席卷天下之时。恐怕便是有了你的帮助,也不能增添什么胜率。你本与我教无关,也不必搅入这乱局之中,徒染因果。找个时间,你自离去,潜修大道吧。”
“我血魔说一是一,决不更改。”血魔语气陡然一冷,“若有事宜,通知于我便是。”
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血魔老祖挥袖而去。
望着血魔的身影消失在如泼墨一般的夜色里,玉阳子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兀自叹息一声,依旧转身望向那迷朦的山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浮云山脉之下,林雪兄妹三人依旧与那天照鬼道战得不分高下,难分难解。一侧,蚩瑶小心地将青龙双鞭收摄入体,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继而找了个平稳之下,盘腿坐将下来,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伤势。
天照鬼道本是天仙一流的高手,只是少识道门秘法,加之狂妄自大,不将众人放在眼中,一个不小心,吃了大亏。如今更是被几个跳梁小辈生生拖住,更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日月五行旗。久战不下,心中越发郁闷愤急。
“支那小辈,乘乘交出法器,缚手就擒,不然,本神定要以你等生魂祭我五鬼神幡,到那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照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摇动五鬼神幡攻防。
蒲平祭起九天元阳尺,逼出九天真火荡开袭击过来的鬼气。如今他的实力已然臻至化神后期,御使起法器来,越发得心应手。
“你在吓唬谁?”蒲平对他的怒叫很是不屑,“那你那熊样儿?也能自称大神!真***丢人现眼!”
“呀呀呀!”天照哇哇大叫,满脸通红,“不叫你等形神俱灭,本神枉叫天照!”
怒吼声中,猛地摇动五鬼神幡,森罗剑气密密麻麻地弹射开来,铺天盖地一般,朝着三人卷了过去。
“不好,这***要拼命!”蒲平惊骂一声,赶紧抽身后退。
成靖与林雪也感觉到不妙,不敢轻心,同时轻喝一声,运起神行之术,闪了开去。
就在这时,几个古龄老道已然来到了斗场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