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他，长官他死了，被小鬼子的重机枪打死了”见狗子拖回来的赵志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而且浑身上下都是血迹，馒头立马就跪在战壕里哭嚎了起来。随后呼啦啦跳进战壕里的冲锋枪手们都被馒头的这个消息给惊呆了，可是一看馒头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那可是赵志的贴身勤务兵呀。
等赵志那满是血迹的身体被大家看见之后，失落、彷徨、无助的情绪开始像超级传染病一般在战壕里弥漫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更有甚着直接就扔了手中的冲锋枪，和馒头一样抱着头蹲在战壕里哭号了起来。赵志一直是直属连的灵魂所在，可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居然是死了，就死在这里。那个对着谁都是一副笑模样，从没有丢下过他们的长官死了，带着他们一次次击溃日军的长官就这么死了。
枪声骤然而起，第二道战壕里的日军不见追兵过来，便有十几个壮着胆子的日军士兵，借着机枪的掩护挺枪摸了过来。这边战壕里的冲锋枪手们还是毫无动静，没有人还记得日军就在离他们不愿的第二道战壕里，因为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那是他们的长官，他们的袍泽，他们的弟兄，他们生死与共的弟兄。
“轰隆隆”的一声炸响，一道拖着尾焰的火箭弹封住了即将出现日军的道口，火团腾起老高。呛人的烟雾中，扛着巴祖卡的老炮一头闪了过来，“你们这些个瘪犊子货，都窝在这干啥玩意？赶紧的打呀，那小日本子都摸上来了”老炮一跳进战壕里就彪呼呼的叫嚷着，“你们都看着我干啥玩意，都看那边，小日本子都在那边呢？”
“老炮，老炮，长官死了，咱长官死了，被小鬼子的重机枪打死了”哭嚎中的馒头一看见老炮，立马就扑了上来，把自己满是鼻涕眼泪的脸，紧紧的贴在了老炮满是硝烟味的军装前衬上。馒头的年龄和狗子差不多大，本就是个小孩的心性，一直都是赵志照顾着他，这突然间见到赵志战死了，心里一下子便失去了依靠焉能不哭。老炮的出现及时的替代了馒头心中赵志的作用，所以便不管不顾的趴在老炮怀里哭嚎起来，甚至比刚才还要大声几分。
“啥玩意？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老炮本以为馒头是开玩笑的，可是一看战壕里众人的脸色，心中突感不妙，扯着哭嚎着的馒头便厉声问道。赵志中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初穿越茫茫丛林的时候，病成那样了都没有死，老炮要弄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
“那不，长官就在那边躺着呢，都不喘气了，还不是死了吗？”馒头手一指赵志仰躺的方向，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酸，捂着脸又开始了哭嚎。老炮刚跳进战壕的时候，角度关系只是看见了赵志的小腿和军靴，他还以为那是个战死的冲锋枪手，所以就没有多问，却不曾想那个就是赵志。
“让开，给老子让开”老炮双眼发红，一把就扔了还扛在肩上的巴祖卡，仗着自己身高马大的，挤开蹲坐在战壕里的冲锋枪手，几步便凑到了赵志跟前。狗子一直跪在赵志身边，傻呆呆的也不知道检查赵志的身上是否有伤口，是否还有呼吸和心跳，这些常识都是袁青青给大家教过的急救常识，早就惊慌失措的狗子全然忘记了这些。
狗子本来也不相信赵志就这样死了，可是馒头跪在边上嚎的太厉害了，于是同样年轻的狗子也乱了心神，便相信了赵志的战死。此时狗子的脑袋里空荡荡的，眼睛中就剩下了躺在地上的赵志和腾起的水汽。狗子也是跟着赵志的老人了，从最初对赵志的看不上到不服气，再到最后的惟命是从。狗子真正把赵志当做了自己的兄长，可以托命的兄长，可是现在这个兄长却离开了自己，永远的离开了。
“狗子，你他娘的醒醒，你们都说长官死了，这身上咋没有枪眼呀？”老炮粗手大脚的摸索着赵志的身体，凡是占有血迹的地方，老炮都仔细的检查，却没有发现有伤口和中弹的地方，再扭头一看狗子那呆傻傻的模样，忍不住的给了狗子一巴掌。
“你狗日的干啥呢？给老子把你那狗爪子挪开，挪开”狗子被老炮的大巴掌打了个激灵，刚一清醒过来，就看见老炮在翻动赵志的“尸体”，忍不住的火气就涌了上来，那里还顾得上老炮问的话，直接拿起身边的冲锋枪顶在了老炮的头上。此时嘶喊着的狗子活像只山林中来的恶兽，正呲着自己的獠牙守护着赵志“尸体”的恶兽。
老炮张开自己的双手慢慢的退开了，狗子的眼睛已是嗜血般的红，这个时候的狗子看谁都是敌人，稍不如意他就会扣动扳机，杀戮成了他唯一还能记得的事情，除了躺在地上的赵志，他的眼睛里再容不下别的活物。老炮不由得发出一丝苦笑，这就是因果轮回的报应，当初狗腿子们跟着赵志奔命的时候，害怕其他的溃兵不服赵志，便让狗子和馒头几个小子护着赵志，这下好了，他们的眼里就只剩下赵志了。
“咳，咳，咳”一直仰躺在地上的赵志突然开始了剧烈的咳嗽，赵志只是被重机枪子弹的冲击力震晕了，这被老炮一阵的瞎晃已是缓过气来了。战壕里除了神志不清的狗子，其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几十颗脑袋齐齐的向着赵志的方向看去。“狗子，你个小王八蛋，你拿枪指着老炮干啥？”赵志睁眼冲着狗子嘟囔了几句，头一歪“哇”的就吐了一口清水，他的头还是晕乎乎的，这一说话便开始了呕吐，这是典型的脑震荡症状。
“妈呀，诈尸了”冲锋枪手里有个胆小的家伙，咋呼一声扭身便跑，却被身边的家伙牢牢的按住了。日军的枪声还未停歇，这会子窜出战壕，指定就是个死。被子弹打成碎肉一般的残尸，到不如被诈尸吓死的好，至少还能落个全尸不是。
“诈你大爷的尸”馒头呆愣了几秒钟，带着满脸的鼻涕和泪水，几乎就是饿狼般扑向赵志，此时傻子都知道赵志还活着。老炮还是死死盯着端着冲锋枪的狗子，生怕狗子一个不高兴就会突突了馒头。好在狗子就那么保持着端枪的姿势却没有朝馒头开枪，任由馒头半抱起赵志嘘寒问暖般的揉搓着胸口，给赵志顺气。
“狗子，你给老子滚过来”顺过气的赵志靠在馒头怀里，朝狗子叫嚷着，刚才咳嗽的时候，赵志就发现了狗子的异常。要不是因为刚才头晕的厉害，他早就招呼狗子了。听见了赵志的声音，狗子端着冲锋枪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脖子也僵硬的转向赵志，一直抽搐的脸此时好像也平静了许多，刚才还是瞪的红红的眼睛里多了些许的水汽。
“你们他娘的都干啥呢？小鬼子摸上来了”一声嘶喊打破了战壕里的寂静。带着一身硝烟的国舅抱着自己的狙击步枪跳进了战壕，身后稀稀拉拉的跟着几个狙击手。冲锋枪手们跳进战壕之后便失去了音讯，而且连枪声都停了下来，在高点提供火力支援的国舅心里便犯了嘀咕，留下一半狙击手在高点上，他自己则带着其他的狙击手直奔日军战壕，他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你狗日的要是想死就离我们远一点，老子怕沾了晦气”听完馒头磕磕巴巴的叙述，国舅几步窜到赵志跟前，先是全身检查一遍是否有受伤的地方。见赵志平安无事，国舅立马就变了脸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临了还赏了赵志一个大巴掌。那巴掌打在赵志身上虽然很疼，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暖呼呼的，这说明国舅在乎自己。
“这仗还打不打了？咱们现在只占着了人家最外围的战壕，你倒是快想个主意呀，我留在外面的狙击手撑不了多大会，狗日的小鬼子太多了”骂完了赵志，国舅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背靠着战壕歪倒在赵志身边。刚才狙杀从第二道战壕冒出来的日军，耗费了国舅太多的精力，他这会子有些累了。
“打呀，怎么不打，多好的局面”此时战场上打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枪声，不时的还伴以几下炮击。日军一直以为侧翼受到的炮击是对面的远征军所为，这会子日军的炮兵正和对面的远征军炮兵在较量。指挥炮火的严世军也是真聪明，把炮火的齐射改成了鸡拉屎一般的东一下西一下，虽然少了齐射的威力，可是这样做不会招来日军的报复性炮火，打起来就更加顺手些。
和赵志他们一直对射的只是第二道战壕里的日军，大部分日军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对面的远征军身上。都打到现在了，日军还是认为赵志他们只不过是对面派来的小股骚扰部队。浑水摸鱼一直是直属连的拿手好戏，如此好的局面赵志焉能放弃，不好好的打一仗，赵志自都对不起自己脑袋又中的这一颗流弹。
“老炮，用你的巴祖卡把小鬼子的重机枪给我轰上天，手雷爆炸之后，你就开火，其他人直接冲锋，拿下第二道战壕”赵志叫过几个身强力壮的冲锋枪手，每人一颗手雷准备投掷。日军布置在两道战壕交界处的重机枪是个大麻烦，不打掉它，赵志他们就只有翻出战壕攻击，那样做就会让士兵们直接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赵志可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手雷，投”赵志一声令下，4颗手雷被分成了两波高高的抛了出去，手雷的落点就是十几米外的重机枪，赵志不指望这4颗手雷能直接轰掉那挺该死的重机枪，只要手雷的爆炸能暂时封锁住日军重机枪所在的坑道，老炮的巴祖卡就有机会打掉它，火箭弹可是阵地攻坚的利器，这是直属连无数次实际应用中得来的经验。
“轰”“轰” “轰”“轰”两波次的手雷间隔了不到2秒就全都爆炸开来，日军的战壕是标准的蛇形战壕，这种战壕能有效的防备弹片四溅时的杀伤力，尤其是对在战壕里爆炸的手雷。这种战壕能挡下弹片，可是爆炸形成的气浪和烟雾却挡不住，爆炸声中，举着望远镜的赵志能清楚的看见有几个日军惨叫着被气浪掀出了战壕，呛人的硝烟更是顺着战壕到处蔓延。
“开火，开火”老炮的两具巴祖卡同时转出与第二道战壕相连的转角，半跪在战壕里扣下了扳机，“嗖”“嗖”两声，两道尾焰便窜向了那放着重机枪的坑道尽头。“轰”“轰”两团火球连续的腾起，期间还夹杂着几声闷响，那应该是发生了殉爆的弹药。爆炸震的靠在战壕上的赵志一头就跪趴在了战壕里，正好就跪在国舅眼前。“老子可没有压岁钱给了”国舅半闭着眼睛，往嘴里塞跟香烟，美滋滋的抽着。
“狗日的，占老子便宜”被狗子扶好的赵志翻眼鄙视着得意洋洋的国舅，对于这个老家伙，赵志是又爱又恨。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国舅对赵志掌控直属连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国军部队中讲究的就是个资历，像国舅这样当了半辈子兵的老兵油子，在远征军里也是找不到几个的。新来的补充兵只要国舅背着手去忽悠几句，那训练的时候是玩命的干，而且国舅手下的狙击手们是赵志破敌利器。可是这个老家伙经常会作弄赵志，让赵志这个直属连的掌控者老是下不来台。
“冲锋枪手在前，狙击手在后，压上去，压上去”硝烟还未散尽，半空中还在噼噼啪啪的落着泥土，赵志就催促着冲锋枪手们开始了冲击，冲击日军侧翼的第二道战壕。老炮的火箭弹打的很准，日军的重机枪变成了一堆零件，不光如此，重机枪周围的日军也很遭殃。火箭弹只是掀翻了那挺重机枪，可是爆炸引起的重机枪弹药殉爆却要了日军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