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门还在巴黎干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要赶紧离开这里以摆脱自己的嫌疑吗?
所谓知己知彼,赖春雷一向认为自己比起别人更了解这位一向是以竞争对手出现的罗门。抛去那些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的技巧不说,罗门真正高人一等的地方在于他对局面总是能够有着清楚明晰的认识,总是一眼就能够看穿事件表层下面所隐藏的东西。这是一种很特别的能力,如果说赖春雷对罗门还有一点尊重的话,那么这种尊重就来自于这种特质。
128部队解散后,没有任何人通知过他A队的去向,但他能够猜到这些人最后会去哪里。他们就是为了秘密行动而训练出来的,所以他们的工作也只能是这个范畴之内的东西。
罗门可能会被国外某个机构所雇佣吗?不这样就不能解释他跟那些雇佣军之间的联系。
赖春雷坐在桌子前,一只手拄着下巴,沉默地看着部下们分头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赵雪峰就在他旁边。他一如既往地脱掉了上衣,正在耍弄着一根ASP甩棍。ASP是美国武装系统及程序公司(Armament System and Procedures, Lnc.,)的英文缩写简称,这个公司生产的全部惯性阻力锁甩棍都被称为“ASP”甩棍。赵雪峰的这根是标准4140钢的F21海军版,棍身经过了特殊的化学镀镍工艺处理,效果类似亚光石洗,不会像其他版本的甩棍会出现掉漆和掉色的情况,甩出后将近半米的长度非常适合赵雪峰的身高。
赵雪峰把这根甩棍玩得出神入化。据他自己说,用这个家伙他能够对付七、八个手持各式凶器的歹徒而不用担心对方的生命安全。赖春雷相信他曾经用这个东西参与过地方上的斗殴事件,尽管赵雪峰自己说他是见义勇为,不过赖春雷选择置若罔闻,因为这两样行为在28都是被禁止的,就算见义勇为也是一样。处理这些事情有警察,部队可不是用来对付老百姓的。
“你要用它来对付罗门?”赖春雷疑惑地看着他。
“这东西一下就能够叫人失去抵抗能力,而且不像刀和枪那么难以控制,用它来对付罗门正好。”赵雪峰突然把甩棍笔直地刺在墙壁上,就势收拢甩棍,放回到腰间的套子里。“不管你怎么要求,我还是不能决定对他开枪。”
“一样,我也在犹豫中。”赖春雷指了指他腰间紧挨着甩棍的格洛克19型手枪。“这不会耽误你拔枪吗?”
赵雪峰拍了拍挂在左侧的蟒蛇左轮手枪。“这个才是我要拔的枪,格洛克只做为后备。”
自从转入反恐怖部队,B队的作战思路有了很大的变化,因为经常会在封闭环境中近距离地遭遇敌人,突然性和危险性都与以前的作战方式有所区别,所以他们也在仿效国外的做法,精度好而且动作更可靠的左轮手枪开始更受欢迎。“蟒蛇”点三五七左轮在1993年停止量产,赵雪峰这支是专门向代理商订购的。
“等到了时候,我会第一个去面对罗门,我希望不用开枪,尽管这样想和这样做都非常危险。第二个人就不同。”赖春雷示意赵雪峰坐到自己面前,仔细听自己的话。“第二个人必须保证能够控制局面,如果我因为自己的决定倒霉,那你们就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不由分说地,他伸手把这根甩棍从赵雪峰的腰带上扯下来扔到桌子上。
“这根烂东西帮不上什么忙,但主要的是,我不许你有什么要尽力制服罗门的想法,除非你要再拿一条生命去冒险。现在罗门是敌人,就算你还有怜悯之心,可你能够确定他也像你这么想吗?罗门的心狠手辣可是出了名的。”
赵雪峰没有说话。
“我们今天首选的武器是手枪,这已经是友善的极限。”赖春雷的声音很响亮,说给所有的部下听。“但这不意味着你们可以不带上次选武器,也不意味着你们不能使用次选武器。情况很复杂,我们要对付可能不是罗门一个人,所以,你们得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做。”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带着深思的表情向环顾全场的赖春雷点头示意,这表示他们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和怎么做。
苏菲的电话被放到一个监听装置中,这样当她和罗门通话时,陈朝光、赖春雷和赵雪峰都能够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简单的问候之后,罗门首先表达了他的惊奇。
“我以为你不应该再与我有任何联系,这不符合规定。他们知道你在跟我联系吗?”
“他们不知道。我是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给你打电话。”苏菲看着面前的人,不得不对罗门撒谎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不过这倒让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紧张,很适合现在的情景。“我害怕,罗门,我觉得他们很不友善。”
“如果他们不友善的话,就不会给你单独往外面打电话的机会。”罗门似乎在电话那边笑了笑。“你现在很安全,你跟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在一起,他们会保护你,所以不用担心。”
赖春雷和赵雪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谁也没想到背地里罗门对他们的评价会有这么高。
赖春雷举在一张纸,上面写着他要问的问题。
“你还在巴黎干什么?”苏菲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你不是该离开了吗?”
“还能干什么?来到巴黎而不享受一下真是罪过。”罗门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好象他说的是真话。“我正在考虑要住进哪一家酒店,是德克里昂还是乔治五世?或者两家都住上几天?”
赖春雷写了几个字,举到苏菲的面前,“他在撒谎”。
“别开玩笑,罗门,你现在在哪里?”苏菲愠怒地推开差不多举到她眼睛前的纸片。
“在大街上,等我选定了地方会给你寄一张明信片。”罗门笑了笑。“啊,我忘了你自己就是一个法国人,所以没有这个必要。回头见,苏菲。”
“别挂电话!”苏菲急切地叫了一声,这个时候赖春雷也向她做着继续说下去的手势。“我想跟你见面,罗门。”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见面的必要。”罗门干脆地回答。“我会去你父亲的墓地里看看,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就仅此而已,我甚至都不确定下次见到你时还会不会记得你。”
苏菲的脸红了。不管真假,罗门的话多少都伤到了她的自尊。
赖春雷飞快写了个单词“硬盘”,然后举到苏菲的面前。
“硬盘。”苏菲紧张地思考着。“你不想要硬盘了吗?”
“不,我不想。再说你已经把硬盘交到了他们手里,那就表示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罗门的语气里有点疑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那个硬盘,为什么你要这么问?”
赖春雷又写下一个单词,举到苏菲面前。
“是这样,那个硬盘里的资料还有一个备份。”
苏菲用不确定的眼神看着赖春雷,赖春雷重重地点了点头,向她竖起拇指。
“那可太蠢了,我的小姑娘,这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罗门的语气变得有点沉重。“你得想办法把这个备份销毁掉。”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罗门,我很害怕。”苏菲难过地搓着自己额头。“也许我该离开他们,反正硬盘已经给了他们,而我想跟你走。”
“不把备份的问题解决掉你哪儿也去不了。”罗门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漠。“去跟他们承认你做的蠢事,这样你才是完全安全的。”
“我害怕!你能帮我的忙吗?”
在赖春雷举起的纸片上写着这样一个问题。
罗门回答这个问题有点犹豫。
“如果我拿到这个备份也会交给他们,这样你做的事情他们还会知道,但这对你就很不利。你确信你需要我的帮忙?”
“你是我现在唯一相信的人,罗门,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请记住这一点。”苏菲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水。“不管发生什么。”
“告诉我放东西的地方,我看时间来不来得及。”罗门的声音中热情不高。
苏菲看着赖春雷,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已经无法继续撒谎。赖春雷立刻在纸上写了地址,苏菲瞪大了眼睛,赖春雷用目光示意她没有时间犹豫。
“还在原先的地点,只不过备份是藏在另一个地方。”苏菲放慢了语速。“等你到了那里再跟我联系。”
什么话也没说,罗门挂上了电话。苏菲长出了一口气,解脱地坐在椅子里。
“其实也没那么难,是不是?”赖春雷看着她微笑。“而且你做得很好,女士,我看得出,罗门其实很关心你。”
苏菲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脚下的地面。
在外面的房间里,队员们都已经整装待发,看到赵雪峰出来,每个人都站了起来。
“目标点还是红**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