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明宇的这番话,颇有些让付红成不满意,但形势不如人,姓刑的不比以前了,不是他付红成现在就能对付得了的。
“唉!”付红成轻轻叹息了声,站在凯月酒店的大门,看到那没有丝毫年轻人轻浮气息的身影钻进了停在门前的一辆蓝色小车里,慢慢地消失在眼前。
“怎么样?”就在付红成暗自揣摩着刑明宇最后那句话时,旁边,从走了个三十来岁、高挺着鼻梁的中年男子,眨巴着一双又小又圆的小眼睛,轻声问着。
“拿不准,等断时间就晓得了!”付红成轻轻地摇了摇那颗肥大的大脑袋,甩了甩内心深处那点儿对刑明宇态度的不满情绪后,回过头来,强装着笑意地回道。
在他人面前,付红成在县城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表露出自己的无能来,只是,即使他隐得太深,身旁的小眼睛男子却是看出了点儿歧端,嘿嘿地笑了笑,仿佛无意地轻声奸笑了下:“看样子,你跟他的关系?嘿嘿。。。”
即使这声音再轻,付红成还是清楚地听了明白,脸色微微变了变,瞧了眼大门外那来往的车流,再扭头瞧了眼旁边的男子,没说一句话,就不顾那男子,独自一人转身向电梯口走去。
这事,他找过贺林东,只是租用别人的设备,又从人家口中抢食,贺林东哪里会有好脸色给他瞧,再说了,现在的贺林东,不是以前那个需要靠在车上抢人钱财过日子的小混混了,而是与官界、商界,甚至金融界都有良好关系的大混混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个县城有名有姓的付黑子了,因此,他付红成没法,只得来找刑明宇求情。
只是,刑明宇那话里既有推脱的意思,又还给了点儿希望的意思,具体到底是什么,让他拿捏不准,这时,这个以前打过交道,有一定关系的朋友,杜明朋一句看似无意识的话,让他一阵恼怒起来,那么大块肥肉,你姓刑的吞得下去么?
望着消失在电梯门里的付红成,小眼睛男子微笑地轻点了点头,眉角一挑,抬脚走到大门外停车场上的一辆黑色桑塔拉,边打开着车门,边阴阴低笑道:“老子看你付黑子怎么借?”
“老徐,还是回去吧,你这儿,有你老婆看到起的,应该没事,乡里我一个人,很多事情,都辣手啊!”徐记狗肉店里,刑明宇轻轻地拍了拍坐在他旁边的店老板徐庆海,轻言细语着。
虽说刘放放下话来帮衬刑明宇,但刑明宇还是不放心,柱山这儿,不比其它地方,他一个外地干部,真要撑权,没有真心实意支持的人,很难有所大做为的,有了徐庆海这个副乡长帮忙,即使力量再小,也比他一个人硬撑的好。
这个问题,将徐庆海难住了,他一个堂堂副乡长,国家副科级干部,却丢下本质工作,独自搞起私营来,无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如果不是柱山与县里之间的消息闭塞,只怕,县委领导早就知道情况,下了他,现在又回去,乡里其它人怎么看,怎么说?
徐庆海看着刑明宇片刻,思索起来。
眼前这年轻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关系,都相当厚实,这样的人,都没能拿下柱山,自己一个快到五十岁的老头,去了有用么?再说,现在的日虽然辛苦了,但也比丢掉老命的强,何必再趟这浑水呢?
想通了这一点,徐庆海打了个哈哈:“感谢刑乡长能看得起我这个卖狗肉的老头啊,只是,这事,我再考虑下,行不?”
他不敢把话说死,旁边一付凶神恶煞的贺林东跟范志刚两人紧紧瞅着,大有不答应就动粗之举,只是,再怎么小心,也引起了贺林东等人的不满。
“考虑个求,这有啥好考虑!”贺林东一听这话,马上翻了脸,指着徐庆海喝道:“这店离了你老徐,还会关门么?”
话里威胁的意味很重,大有不去你这店就只有关门大吉之意。
“东子,干啥?坐下,让老徐考虑也好啊!”刑明宇看着徐庆海那有些发抖的身体,恼火地喝住了贺林东,有些惋惜道:“如果再等断时间,只怕,你那副科级。。。”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答应要求,徐庆海这个卖狗肉的副科级,肯定会给县里领导知晓,到时,解职、党内处分那绝对是一样不少。
“唉!”在柱山所见所闻,一幕幕浮现在徐庆海心头,对那地方,实是在不想再涉入,即使被开除公职,他也不想拿着自己的脑袋去冒这个险,只得摇了摇头,苦笑着告了声罪,一副蹒跚的模样走出了包间。
“妈的,这老头,咱的就这样不认抬举呢?要不收拾一顿。。。”范志刚也很是恼火,没有刑明宇在县城,他跟贺林东做什么事情,都有种提心胆掉的感觉。
这两人,搞歪门邪道是把好手,真要做正规生意,那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们了,这不,前几天,范志刚就因生意上的事,将一个在县里有些后台的老板爆打了顿,如果不是他老子是公安局局长,将事情抹平,这会儿,早就进了黑屋了。
因此,刑明宇调出柱山的事,他们两人,比任何人、甚至比起刑明宇本人,都还要关心,现在看到徐庆海不合作,哪有不气的道理。
“算了!”刑明宇摆了摆手,内心里深深叹息了下,扭头瞧见旁边一脸担心的王倩和自己这三个兄弟,心里暖了暖,微微地点了点头,问道:“现在,县里的情况如何?”
已经去柱山好几个月了,县里的情况,他刑明宇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当然了,一帮以骡子为生的下力汉,除了传一点儿县里的什么大事故,又哪里知晓县里现在的格局?
县委住宿大院四号楼里,白家树静静地坐在书房中,无声地翻阅了市里下来的关系三峡大移民的文件,他面前沙发上,坐着的却是刚刚激了下凯月酒店付红成的小眼睛中年男子。
“怎么样?有什么新的情况?”好半天,白家树才抬起头来,各自从桌上的玉溪烟盆中掏了支,在小眼睛男子殷勤的点火下,吸了口,问道。
“那姓刑的小子已经回来了,不过,听付黑子的口气,两人怕是没有谈成!”小眼睛男子神情卑微,小心意意地回着,被白家树那不怒而威的气势,给死死压制着。
“嗯?”白家树鼻头轻微地皱了下,仰着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沉思起来。
书房里,顿时又是一片沉闷,除了小眼睛男子那呼呼的粗气外,听不到任何声音来。
原以为吴德成能新官上任三把火,可等了这么久,都不见点儿动静,搞得现在不论是常委会,还是书记会,都被高志远联合汤志权、杨光雄等人把持着,下面行局里,都给这些人大换了次血,这种情况,让白家树又如何能坐得住,自然要想方设分化打击了。
但是,无论是高志远,还是汤志权,所做的事,都隐得很深,根本抓不住把柄,要想找出突破口,只有通过付红成,原因很简单,高志远他们以前的事,很多事情都在凯月酒店进行,付红成这个做老板,肯定会有些蛛丝马迹,要想从付红成口中掏出东西来,只有让其内部分化。
种种情况分析,才有了小眼睛男子鼓动贪心的付红成搞建筑。
“恩,再多找些人去闹,只有闹的人多,姓刑的,就肯定不会开口,还有,鲁工那边,一定要守住,只要挺过这断时间,就什么都好说了,那沙滩,也会随之解决的!”白家树沉思良久,缓缓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看着小眼睛男子小心告罪离开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皱着眉头揉捻着太阳穴起来。
这姓刑的小子背后,到底站的是谁?郭副省长?应该不是,姓黄的那记者都没跟他来往了,郭副省长还会帮他,那除了郭副省长外,又是谁在帮衬说话呢?
对于刑明宇的传闻,白家树还是有所耳闻的,而且也详细打听过,只是,无论怎么打听,都没能问出背后的人来。
“恩,不论这次结果怎么样?都会有所获的!”白家树自语着。
付红成的事,刑明宇如果帮忙,那背后,势必有大人物帮忙说话,否则,他一个农村出去的学生娃娃,又能有什么关系让实力雄厚的佳茂机械厂租借大量的机械设备呢?
只是,这种帮忙说话的大人物到底是谁呢?又大到什么程度呢?这情况,必须得摸清楚,否则,到头来,自己倒了霉,还不晓得原因.
当然,如果刑明宇不帮忙,那更好,付刑两人伤了和气,从付黑子那儿,就更容易突破了。
因此,不论哪方面,在白家树看来,都会有所收获!
徐记狗肉店里。
范志刚作了一番详细的介绍,让刑明宇知晓起情况来,同时,也更让刑明宇有信心,办好柱山人民交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