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年,沙州到成都没有火车,除了水运外,由于下雪,刑明宇去成都,又坐不了客车,只得转道到达州坐火车。
春节,是中国人传统的节日,是一家人团集的日子,现在已经腊月二十三了,外出打工的人也逐渐向家里赶,因此,广东到成都的火车上的人是肩挨肩,人挤人,就连很多座位下那点儿可怜的空间,都是躺着身,挤上好几个打着呼噜的人。
刑明宇只手扶着座位后的靠椅,使劲地挤了挤四周紧挨着他的几个浑身发出臭味的汉子,眼睛盯着旁边座位上几个学生打扮的男女嘻嘻哈哈地打双扣,心思却想着昨天办公室里的情景。
吃了小半虎鞭,让刑明宇在李洁玉面前出尽了洋样,不过还好,虽说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但最终,两人也没再发生点儿什么,只是当刑明宇再次去政府办请假时,两人的面色却是相当尴尬。
魏教授过五十大寿,作为他的得意门生,刑明宇不得不去,再说,现在的魏教授不是以前的那个大学经济系系主任魏教授了,而是省政府有头有脸的省长助理,这种机会,刑明宇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再说了,他内心里还想着上去见见黄大**,这断时间,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的电话是越来越少,让刑明宇心里感觉隐隐不妙,但不论结果怎么样,至少,刑明宇还是想弄个明白。
“双桃10点一对,嘿嘿,我晓得你还有一对5点。。。”一个裹着层厚厚毛衣、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面目俊秀男生咧开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向他身旁斜坐着的男生手中瞟了瞟,才挤眉弄眼地瞧着他对家那位长发披肩,红唇脸玉的漂亮女孩儿嘿嘿道。
“妈的,又看我的牌嗦?”被俊秀男生看了自己牌的削瘦青年一边大骂着,一边使劲地往外挤了挤,奈何,他身旁坐着个比他壮实得多的中年汉子,哪儿挤得动。
“嘻嘻。。。浩子,你好坏哦,说了。。。啊,小偷。。。小偷。。。那个是小偷。。。”长发**一张大大的红唇,惊叫着指着刑明宇身旁不远的个西装领带打扮、头发用摩丝梳得光亮的小青年叫道。
“谁啊。。。谁啊。。。”刚从旁边一位妇女口袋里缩回的小青年尖着嗓门,和四周之人一起大叫着,但看到长发**的手指方向,仿佛被人踩了尾巴般一把挤开人群,跳起来尖叫着:“你说谁?啊?你说谁是小偷?老子么?妈的,老子像小偷么?你他妈的哪个眼睛看到我偷别人东西的?啊?”
胯下夹着个老板包,完全一副有钱人打扮模样,四周的农民工不论怎么看,都不相信这头发梳得光亮的青年是人见人恨的小偷。全都迷惑地瞧着长发**,让她气得一张白嫩的小脸满脸通红,哆嗦地站了起来,指着小青年颤声道:“我。。。我才看到你把手伸到那位阿姨的口袋里的,你。。。你还不承认?”
听到这话,刑明宇摇摇头,暗叹着:这些学生,真是正直过了头,这种事情,只能间接提醒下,哪有这样直接叫唤的,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刑明宇心头的话还没有说完,车厢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大吼声。
“妈的,哪个哈批说老子兄弟是小偷的?恩?”人群中,挤过来了三个满脸横肉,剪着平头、壮实无比的汉子两眼圆睁,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恶狠狠地环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最后在小青年的指点下,轮着长发**,狂叫道:“是你这小娘们说的?啊?你他妈的找抽是不是?冤枉老子兄弟!”
领着的中年汉子一把拉起长发**旁边那位她们一起的胖呼呼女生,大手一张,抓起披肩的长发,凶狠地扯起长发女生,吼道。
“啊。。。”的一声尖叫,长发**被吓蒙了,这几个学生,何曾见过到这种阵势,此时全都被吓得哆嗦起来,只有那穿着高领毛衣的俊秀男生突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拉住那抓着同伴头发的汉子大手,厉声道:“你们。。。你们干啥?既然她眼睛看花了,你们。。。你们也不能这样啊!”
“啪!”的一声脆响,五个手指印印在这男生面颊,另外一凶恶汉子一巴掌扇了过去,另外一只大手还压着捂着面、气得满脸铁青的男生的头,使劲地向面前铁桌上狠狠地撞去,还一边骂道:“妈的,关你屁事,嘿嘿,看不出你小子还想英雄救美啊?老子就让你救。。。救。。。操你妈。。。你救啊。。。你。。。!”
“咚咚咚”几声撞击,俊秀男生满脸鲜血的模样,将四周胆小之人吓得惊叫连连,他们,又何曾看到过这种场面,全都使劲地往向挤,硬生生地挤出一大块空地来。
几个学生被吓蒙了,学校的教育让他们有颗正直的心,但是没有教他们如何应付眼前这场面,此刻,全都吓得浑身发抖,喏喏不敢出声,就连忙那差点儿被偷了钱的妇女,也趁着人群,躲得无踪无影,更别说四周根本不关自己事的看客了。
“啊。。。你。。。你们不能这样。。。求求你了。。。不要打了。。。这样会打死他的。。。”长发**呜呜地哭泣着讨绕起来。
只是面对着这群凶神恶煞之人,哪里是讨绕就能过去的,你越是讨绕,他就越来劲,这不,那领头汉子完全还因高领毛衣的男生硬气的话迟疑了下,听到手中女生的讨绕声,脸上最后的那点儿迟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拉起那长发**,嘿嘿淫笑着向她那高耸直挺的胸脯抓了去,嘴里还狠狠地叫着:“咋的?心疼了,哈哈,老子让你心疼个够!”
长发女孩儿眼睁睁地看着那抓向自己胸脯的手,想躲,但那狭小的空间根本没法躲去,更急得嘴里连叫着“不要。。。不要!”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那汉子的胳膊,淡声道:“大哥,何必为难他们几个学生呢?不要过份了,算了,算了,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他妈的,关你屁事啊?”更想着抓一下是什么感觉的汉子被刑明宇的手打断,扭过头,另外一只手猛地扇了过来。
这汉子哪里想到,他这一动手,紧接着就听到咚咚咚一阵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和那一阵阵巨疼的感觉袭来,便慢慢地滑倒在地,疼得半天都没力爬起来。
不到一分钟,四个汉子,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手脚无力地呜呜疼哼着。。。
最后,不知道是谁报了警察,列车上的警务人员赶来,将四个打扮周正的汉子拉了下去,车厢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下,却有着一种敬畏的眼神,所有人,全都敬畏地盯着刑明宇,静静地听着几个学生的道谢声。
“宇哥,谢谢你,以后到成都,遇到什么事情,给我电话,不是我自吹,在成都,很少有我付少文摆不平的事。。。”那被人打得满脸鲜血的俊秀青年仰着包子脸,递给了刑明宇一支中华烟和个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没有一点儿刚才的窘像,大咧咧地豪气着,搞得刑明宇哭笑不得,心里暗叹着:“咋自己怎么就救了这样个轻浮的小子呢?”
这几个都是广东中山大学的学生,那长发披肩的**叫谢娇,另外两个学生的名字,刑明宇都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削瘦一点儿的男生姓胡,胖呼呼的女生姓陈,全都是成都市里的人,甚至其它情况,刑明宇也不好多问,再说,原本他都没想着管这摊子事,如果不是看到那几个恶汉实在是过了份,也不会出手的。
“嘻嘻,别听他吹牛,他啊,这话在我面前说了好多次,真有事找他,结果人都不敢露面,一天就知道吹。。。”惊魂过后,谢娇又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活泼可爱的本性,一把扯过付少文嘴里还没有点燃的烟,随手甩到车窗外,恶狠狠地轮了眼嘿嘿直笑了付少文,才扭过头,对着刑明宇嘻笑着。
看样子,这两人在谈恋爱,不然也不会这样亲密,刑明宇呵呵笑着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心里一下疼痛起来,突然间,他想到了自己大学时候的的情景。
人们常说,时间就是最好的药,治失恋后伤痛的最好药,但半年过去,刑明宇埋在内心深处的那种疼痛,还是一往如注。
“我说,付少,那几个人还会不会回来找麻烦啊?”姓胡的男生想到被公安带着的几个恶汉最后那眼神,很是担心地提醒着。
“哼,就你小子胆子小,怕啥,不说到了成都,就是没到,有宇哥在,他们还敢来,嘿嘿,宇哥,我看你这身手比很多刑警都还要厉害,哪儿学的?难道你是当兵的?”付少文配上他那猪头样,嘴里又霹雳叭啦地响起了起来。。。
在常人的眼里,小偷是属于那种没钱,又好吃难做之人,但是刑明宇明白,刚才那几个,百分之百的小偷,只是手段高明了些,将自己打扮周正了,在别人面前更理直气壮些。
也许有了付少文这猪头一样的活宝在,给刑明宇让了个座位的几个学生又热闹起来,直到火车到达车站,也没出现让刑明宇担心的报复来。
但几人刚出车站,突然看到出口外不远处,一二十个社会青年一字排,冷漠着眼神,四处搜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