驮龙岭上重云深锁,厚厚的云层积压千尺,仿佛顷刻间就要塌下来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股冲天杀气自一小山坳内冲出,好似埋有兵甲十万,杀声阵阵隐隐而现,一阵能叫人通体寒透的琴声遥遥传出。
赵伯均汗透重衣,两只小眼闭得更没了缝隙,任凭一滴滴汗水从他那稀疏的胡子上滴到地上,拼尽全力逼住自己的飞剑,抵抗那充沛四方的庞然杀意。剑上的黑气已经散得差不多,此时只是悬在他的头顶,施出淡淡一道黑幕将他身体罩住,堪堪抵住拿庞大杀意,却仍不断有啪啪的黑烟自剑上爆出。那正是剑中所蓄剑伥抵不住杀气的压力,一个接一个地爆裂,烟消云散。那剑内本有一百二十个生魂剑伥,这一番下来已经剩下不到五十个,随着剑内生魂越来越少,剑的光芒也越来越淡了下去。
赵伯均心中早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跟随师尊紫杀神萧天南三十年,未曾见过以琴音御敌之人。那琴音摧人胆魄,似有万千铁甲漫卷过来,天地亦为之震动,黑云压顶,烈风怒吹,又哪是平常战场上的鼓角争鸣所能比?那感觉不是与人斗法为敌,而是老天要毁灭自己一样。仅以无质无形之琴音催动无质无形之杀气,形同天劫一般,琴神之技当真不可轻侮!自己尾随剑盟众人追杀这小子这么久,始终只看到他惶然逃窜,便错误地以为他没什么本事,可却忘了一点,若真是个没本事的人被三大剑派联手追杀,他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吗?只可惜现在才想起这点,已经晚了。
宁羽白深吸口气,心中默默诵念法咒,双手动作渐渐加快,弹琴之余时而单手结成法印,压于琴上,再弹几弦又是一印,不数息已经作出了七八个印记,古琴之上色如赤金的烦恼丝登时光华大盛,流光溢彩,恐怕便要施出那“天魔破军冲阵”了。
“啊——”赵伯均猛地仰天一声厉吼,声音惨烈状如夜枭!一边双手连闪,片刻间点遍自己身上十八处大穴,剑上黑芒顿时陡然涨了一倍有余!本来紧闭的双目张开,一下子变得红如赤血,在黑芒笼罩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声音变得有如腐烂的老树根一样湿滞,吱呀着吐出字来:
“九幽八方,玄魂冽魄;
冥府厉鬼,地狱阴魂;
黄泉领路,幽冥前行;
以我血肉,赐汝血食;
以我身骨,为汝鼎祭;
以我长剑,为汝爪牙;
以我之念,裂此人心,碎此人脑,食此人髓,灭此人魂,九泉祭下如律令!”
宁羽白听得一皱眉头,旁边的萧咏凝更是全身寒毛都立起来了!见此诡异情景吓得惊叫出声,忙扭过脸去再也不敢看赵伯均那已经塌陷如骷髅一般的脸。
赵伯均双目中血光大涨,只见他所立之地突有黑气喷出,顷刻间将他围坐一团,磷火点点,号叫哀哭之声猛然大作,如有万鬼附身一样,上方之剑黑芒大盛,四周的天地杀气竟给撑得一阔!萧咏凝心中剧跳,慢慢回头一看,只吓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团黑气中的赵伯均只余下双目中的血焰沸腾,整个身子竟与黑气化为一体,身上黄衫好似套上了一个衣架子,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黄泉冥煞剑!”
已经不能称作“人”的赵伯均厉声“喊”出法术名称,声音已经尖利有如厉鬼。整团黑气缠上上空那柄飞剑,两团红焰附于其上,呼啸一声径往宁羽白处冲去,鬼叫声中,庞然的杀气竟给他冲出一条口子来!
“嘿!”宁羽白一扫琴弦,铁骑重整,再次滚滚杀出!赵伯均那团鬼气也不知聚集了些什么东西,只听砰砰之声不断,大块大块地黑气被琴声掀了下去,消散无踪,可那鬼剑速度丝毫不见减退,两团红光更烈,瞬间已经冲到宁羽白面前五尺,迎头斩下!
一阵腥臭扑鼻,萧咏凝蓦地闭紧了双目,不敢再看下去。
“嗡!”大地仿佛颤了一下,紧接着嗡嗡之声接连不断,轰然接连闷响于前!虽闭着双眼,萧咏凝仍感觉到面前一阵光芒大盛,又轰然一热,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似得,琴声忽逝,周围压力顿时一轻,她赶忙睁眼。
只见宁羽白双手压于琴上,烦恼丝都被压得贴至琴体,似乎心有余悸,自语道:“幸好他没挺过这波天魔破军阵,我可还没学到下一波呢。”
萧咏凝再看前面,却早不见了那团鬼雾,只见丈许宽的地方好像被哪个神人狂抽了几十鞭一样,满地的深沟纵壑,碎石垒土,几团赤火散落各地,无力地燃烧着。 地上孤零零一个骷髅头,旁边插着一把通体灰黑的长剑,上面遍布裂痕,眼见已是废剑一把了。萧咏凝不禁愣然,呆住了。
宁羽白看了一眼萧咏凝,凝眉沉思了一下,手起处将琴收回囊内,起身转对萧咏凝。
萧咏凝一下回过神来,惊道:“你别过来!”一边往后挪去,可惜手中无剑,不知用什么来抵挡才好。
宁羽白停步,淡淡道:“你好了?”
萧咏凝赫然发现手足都已能活动自如,和平常一样了。这才一跃从地上跳起,戒备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宁羽白看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走下场中,径直到了赵伯均刚开始站立的地方,一边蹲下身去,口中一边道:“我为什么不能救你?就因为我是你们口中的淫贼、叛徒、跳梁小丑、无耻之徒么?”手中三两拨,将黄衫掀起,露出一具干枯的骨架来。他厌恶地颦眉后,在里面又摸出一把通体微蓝的仙剑,一抬手,将剑抛给了萧咏凝。
萧咏凝接住了剑,顿时有了点底气,开口道:“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宁羽白正在那枯骨之上搜索,想找出点什么东西来,闻言只气得一笑,把头一扭,对萧咏凝道:“在下做事不问敌对与否,只问当不当为,事若在理则为之,不在理则不为。叫我看着一个弱女子受辱,那是万万做不到。”说罢又自去搜索。
萧咏凝闻言,放下剑想了想,奇道:“你不是串通黄泉剑派谋害了章掌门么?难道竟不认识这个黄泉剑派的人?”
宁羽白在枯骨上只找到些瓶瓶罐罐,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并未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右手在石上一擦,一溜火花窜出,再往尸体上一抖,一股火苗燃起,渐渐地将黄衫覆盖下的一切吞没。
宁羽白站起身来,转身面对萧咏凝,淡然道:“如果现在你还相信所有之恶都是在下所为,那我也无话可说。这人衣着虽似是黄泉剑派之人,剑气却不带紫芒,遗物之中也没有能证明身份之物,我也不敢肯定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如果姑娘还想捉拿在下的话,在下也绝不阻拦。”
“且慢!”萧咏凝道,“难道那些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
“不管你所指何事,都不是在下做的。”顿了一下宁羽白又道:“姑娘当年也算有恩于我,我便再多说一句。请转告贵派武掌门,章家真正内奸就是章雄烈,杀章掌门的人却是碧落先到的紫霆三人。我虽不知碧落真正的意图何在,但是就算武掌门仍然认定我宁羽白是出卖栖霞庄之人,也请她仔细提防一下碧落剑派,这总没错的。就算是我的忠告吧……在下还有事要往落霞一行,姑娘保重。”说罢一拱手,脚下一旋,人已不见。
“哎!你这人……”萧咏凝话还未说完,面前早已空无一人,她不禁又愣在当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满脑子尽是问号,“是碧落紫霆师叔他们杀了章掌门?那又是为了什么?章三师叔会是叛徒?又怎么会?”她被宁羽白的一番话说得糊里糊涂,脑袋里快乱成了一锅粥,觉得这样想也不对,那样想也不是,眼中看到地上那个骷髅头,不禁心中火起。纵至跟前飞起一脚,把个赵伯均的骷髅踢得直撞上山壁,又弹了回来,在地上直打了数十个转还未消停。
“不管怎样,把这件事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定夺吧!”萧咏凝打定主意,扫了一眼地上那把灰黑残剑,走过拔在手中,御起仙剑,直上云霄而去。
蓝光飘于天上,愈去愈远,这曾经有过惊天动地般动静的山坳,终于恢复了平静。
地上的骷髅头没了力量,终于也悠悠停止了转动。
“蓬!”一股火焰猛地自骷髅双目中燃了起来!
嘶嘶声中,一团诡异的赤火自骷髅眼中升了起来,略略逡巡一下,忽悠飞起,掠过高高树顶,直往西方飞去。
“师尊,救我……”
“啪!”紫修一掌拍在残破的墙壁上,怒道:“我堂堂剑盟,三大剑派齐出,竟然还给这个小子溜掉,简直是奇耻大辱!叫我如何有脸面对九泉之下的章兄?日后又如何有脸面对各江湖同道?”
四下一片寂静,只剩下轻风抚起衣袂的声音。碧落派紫寒沈从龙等人俱都低垂着头不敢说话,紫霆也是一脸的严肃,不肯说话。武寒秋凝立一旁,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李春秋一人,双目含悲只望着摆在地上的章家四口的尸体,宛若没有听见紫修的话。
刚赶到不久,此时站立一旁的赵苍茫见势忙道:“这情形我虽未见,但也已听说了。那小子精似鬼,滑似鱼,一味以土遁避走,这术法一门非我等强项,再说也是他气数未尽,总有些不可逆料的事情发生。便追丢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盟主大可不必为此恼火。”
紫修闻言哼了一声,恼火道:“话虽如此,但说出去谁又能知道此中详情,还不是会以为是我剑盟无能,才给那小子逃了出去!岂不折了我剑盟名头?想想便叫老夫气恼!”
众人依旧无声,武寒秋忽道:“此刻空自追悔又有何用,所谓名声对我等修道中人又值几何?若能换得章掌门不死,就算我剑盟名声变得一文不值,又能如何?不若大家一起分析一下此事,再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才是正事。”
“还有什么可分析的!”紫修道,“摆明乃是萧天南为了报徒儿被杀之仇,不知如何勾结了庄内宁羽白,破坏外阵,又自下毒,这才让他们闯进章家,酿此大祸的!烦请赵掌门立刻拟文,遍传天下大派通缉宁羽白,同时去信玄天宗,请他们助我等剿灭黄泉剑派,报此一箭之仇!”
“哈哈哈哈……”一阵长笑忽起,众人皆是一愣,转头一看,才知是天罡掌门李春秋。
李春秋仰天大笑数声,悲愤道:“紫修道兄还真不愧为我剑盟‘盟主’啊!想当年章兄在位时,事事亲力亲为,对我等亦不敢有丝毫怠慢。如若有事无不与大家协而商之,不敢有一丝滥用盟主权位之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与紫修盟主之坚决果断、如铁手腕相比,可真是愚痴到极点了!章兄啊章兄,我真替你不值啊!”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紫修闻言面色阴沉不定,不知做何感想。赵苍茫忙出来道:“唉,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各人有各人的风格,总不能要求千人一面,万人一面嘛,章掌门有章掌门的作风,紫修盟主有紫修盟主的做派,这也是在所难免。”
李春秋哼了一声,根本不搭理他,怒斥紫修道:“不知前日之事,为何昨日各派才收到信剑?而北溟剑派现在也未到,莫非盟主根本不曾通知北溟?徒在这说什么捉拿叛徒,若是早来一日,章家也未必会是这样!”
“这……”,紫修拉了一个长音,“李兄此言差矣,那事虽在前日,可章兄之求救信剑却真是昨日我等才收到,再加上各派距离遥远,所以到来才晚了些,我还没有怪大家,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至于北溟剑派,那北海路途又是何其之远,即便邱掌门收到信剑赶来恐怕也是来不及的了,所以我便不曾通知到他。”
“好!好!好!”李春秋连说三个好,继续道:“我倒要看看邱掌门知道了,以他的性子,紫修盟主你要如何收场!”
忽地有弟子在门外报说:“禀盟主,章三师叔坚持要见见大家!”
“哦?快请!”紫修肃容道。
也不必推门,因为破屋的门早已烧毁,只剩下石制的门框而已。章雄烈在两个碧落弟子的搀扶下,颤巍巍走了进来。进来看到地上两位哥哥和侄儿的尸体,立刻老泪纵横,挣扎着扑了过去,众人连忙阻拦。
紫修道:“章三弟,人既已死,你也不要太过哀悼,要保重身体才对。”
章雄烈是哭得涕泗横流,闻言向紫修跪倒道:“盟主在上!我哥哥侄儿们死得凄惨!盟主一定要替我章家报此大仇,无论如何也要剿灭萧天南那个老匹夫,还有宁羽白那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若能如此,我章家定然感恩戴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啊!”说罢又是嚎啕大哭。
紫修听得,忙搀起章雄烈,正色道:“章三贤弟何出此言!栖霞庄同为我剑盟六派之一,遭此大祸,我等岂有不报之理!你只管修养身体,料理章兄等的后事,这报仇之事,交给我便是了。”
“哼!章雄烈,亏你也是你大哥的弟弟!”李春秋听得厌恶,冷哼一声,抬腿出门而去!众人不禁惊愕,却见他出门未及三步,忽回身道:“列位掌门,此地不是我天罡剑派呆的地方,恕在下骨鲠,告辞了!报仇一事我李春秋自有主张,紫修盟主若有命令,随时剑令,我等自当酌情而定!”又转对武寒秋道:“武掌门,我劝你秋水一门也要审时度势了,务必看清这里形势,是去是留,再做定夺!日后若有需要我天罡的地方,五寸信剑一到,敝派自当竭力,便不劳再由紫修盟主尊手转信了!”说罢昂然转身,招呼了几位天罡剑派弟子,竟自御剑腾空而去!
屋内众人哗然,紫修气得胡须乱抖,半天恨声吐出二字:“狂妄!”正想说话,却又听武寒秋叹了口气,迈了一步开口道:“我秋水派蒙信剑召令,驰援栖霞,却想不到来时已晚,至此大祸,眼见章掌门尸骨未寒,我剑盟一派之柱轰然倒塌,不禁喟然不能成言。又不能擒得那叛徒,可谓寸功未立,心中着实愧疚。”
赵苍茫道:“唉,此事换成谁也没办法,武掌门又何错之有,万万不可有所负担才是!”
武寒秋冷冷一笑,摇头道:“人不责我,我自责之。心不能安,无意再留。此地之事已了,我等再留无益,寒秋就此告辞。盟主若有召唤,致剑玉莲台,寒秋定不敢误!”言毕转身,领了两位师妹,径自出屋去了。
屋内几人不由得又是一愣。赵苍茫茫然道:“这……这……”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紫修紫霆等面色阴霾,更是不出一语。
武寒秋出得屋来,行至一处坏檐之下,便见几个白衣素裙女弟子聚坐在内。
“师父,我回来了!”一白衣女子排众而出,欢呼道。
武寒秋见是萧咏凝,面色稍稍一霁,微微点了点头,便招呼众弟子离开。
“咦?刚才看见天罡派各位师兄弟跟着李师叔离开了,怎么我们也要走吗?”萧咏凝奇道。
“就你话多!” 掌中飞剑段寒雪伸出手点了萧咏凝额头一下,“你师父说走便走,问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可是师父,弟子还有话要对您说。”
武寒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萧咏凝道:“有什么话,回山再说吧。此地我们不能呆了,大伙走。”说罢仙剑一展,湛蓝光华闪现,人已御剑望空而去。
身边姐妹也都纷纷纵剑而起,萧咏凝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也不禁叹了口气,掣出剑来,念动八方玲珑诀,顷刻间剑光闪动,追随大家去了。只见道道蓝色剑光,长长排为一条剑带,巡游于天空之中,终于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天际。
破屋无顶,紫修几人抬头望着那光带消失,俱都是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赵苍茫道:“咳咳……这个……真想不到两位掌门脾气倒不小,盟主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紫修仍自望向天际,出言道:“还是赵掌门对我剑盟有一分忠心,不似那等短视小人啊。”
“哪里哪里,在下没什么本事,就只有这么点长处了,呵呵。”赵苍茫颤着胡须笑道。
“那便请赵掌门如我之前之令,去拟个文书吧。”
“好说,我这就去!”赵苍茫闻言,拱了拱手,退出了门外。紫修看了看四周,又将紫寒紫虚沈从龙几人打发了陪同章雄烈出去料理各种事宜,屋里便只剩下他和紫霆。
“哼!李春秋这个老匹夫,心怀叵测,就是要跟我作对!”紫修一待无人,立即在破屋里转起圈来。
“我们已经故意给他慢传了信剑,想不到还是这么快便赶了来。如此一来给他一闹,倒有些不好办了。”紫霆在一边道。
“二师弟,云界仙宫那边,可有回信?”紫修忽地停步,压低声音道。
紫霆嘿然一笑:“师兄,云宫是何样门派,你还怕他食言不成?”
紫修笑了笑道:“若有云宫相助,当然不愁大事可成。不过我看我们当务之急是灭了那个小子宁羽白。这小子不除,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过这小子已经逃走,再想抓他便难了。我看他没准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说该怎么办?”
紫霆微微一笑,捋了捋胡子眯眼道:“依我之见,宁羽白虽知是我们杀了那家伙,可惜他自己也身为黄泉剑派的卧底,破了栖霞庄的外围,有这一层,他说是我们做的,谁又会相信?我们如今有章雄烈在手为证,只要再将章雄楼三子捧为章家之主,到时候他一个孩子,章家还不是在我们手中?宁羽白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再说云宫若肯相助,别说一个宁羽白,就算是他师父又能如何?”
“好!”紫修笑道,“夜长梦多,章雄烈看样还能动,那就麻烦二师弟,带上章雄烈,远去一趟落霞山将那孩子接回来吧。”